得到消息不假,卻是死訊,雲煌犯起了嘀咕,只得一面回了聖上另一頭親自帶人去探明小公公死因。
去的路上,雲煌對小公公身世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他叫小木子,七八歲入了宮跟著學規矩,姓什麼家中有誰也是一概不知,家鄉當初登記時是南邊兒的。
也不怪宮中大意,太監這種斷子絕孫的勾當,大部分人還是忌諱的,好不容易生個帶把兒的,誰願意送進宮裡來。
大部分入宮的都是簽了死契,被人販子轉手賣給宮裡收人的,宮中瞧准了品行相貌,其它的倒要推後了。
七八歲的年紀,性格乖順就好,能不能幹活全靠□□。
小木子性情木訥,又沒什麼靠山,以前在坤寧宮打過雜,因為失手砸了杯子,被罰到了冷宮中。
後宮中的事兒,雲煌耳濡目染下也知其中水深,說是失手打碎了杯子被趕到冷宮,其中必然還有其它隱情。
自從皇后被廢後,坤寧宮的人打的打罰的罰,宛若樹倒猢猻散,如今再去查,千絲萬縷的線頭,扯也扯不清楚。
何況小木子被罰冷宮是幾年前的事兒,少年人長的快,如此禁宮行走旁人看不出端倪也是正常。
雲煌心中喟嘆,有宮人猜測小木子是受不了冷宮清苦,這才冒著天大的不敬,竊了陛下的明珠。惡念過後又心中恐懼,於是投井自盡。
這就是尋常人的想法,雲煌卻是不信,一個在冷宮裡待了三四年的小公公,哪裡有這般魄力和決斷,他身上簇新的衣服又是從哪兒來的。
離冷宮尚有一段距離,雲煌已經聽到了裡面瘋瘋癲癲唱歌敲瓦的聲音,遠遠望去,飛檐翹角都掛著落寞的顏色。
發現屍體的是一個瘋子,她每日喜歡到井台上打水梳妝打扮,瞧見裡面多個人,笑著唱著到處說,這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而在此之前,雲煌剛剛憑著徐空青的所繪畫像,找出小木子這個人來。
剛有線索就成了死線,雲煌有些惱背後人的手段,在宮中能將這些鬼魅伎倆用的如此嫻熟,心中不知有多少城府。
儘管如此,雲煌還是踏入了冷宮,早有侍衛將宮裡人聚在了一處,免得打擾雲煌辦案,也有避嫌之意。
哪怕是瘋子,這宮裡住的大部分女子,也是先皇甚至先先皇的女人。
流火夏季,冷宮中草木葳蕤,到處都是鳥兒,走一路驚一路,無端顯出幾分陰森來。
天氣熱,屍體被發現後打撈了上來,放在麻席上又用一領草蓆蓋住。
蚊子已經開始鬧騰了,雲煌走近後,一股難言的爛臭味撲入鼻來,他先是屏息,做好準備後,才以手掩鼻靠近了屍體。掀開他身上的草蓆。
小公公微張著嘴巴,五官與徐空青的畫殊無二致,雲煌注意到他有些輕微齙牙,打算隨後問一問徐空青,是否記得這一點。
臭味竄入鼻中,雲煌用手帕將手纏上,打開小公公的牙齒,瞧他口腔中是否有異物。
口腔乾淨沒有泡沫,這讓雲煌提高了警惕,溺水的人在冷水刺激下,口腔內會有充血感,劇烈的呼吸掙扎和嗆咳攪拌,會導致嘴裡產生泡沫。
但小木子這兩樣都沒有,雲煌又用力壓了他的肚子,出水量極少。
翻開他的指甲裡面有一些黑色污垢都是沒有青苔,雲煌特地起身看了下,水井裡面暗青色一片,的確生有青苔。
這意味著,死者很可能是在死亡後被拋屍到井中的。
對方的真正死因是什麼?雲煌解開他的衣裳,細細檢查,沒有發現外傷,但死者眼帘有出血點,口唇青紫,疑似窒息而亡。
想要確認猜測,只能剖開驗屍了,雲煌自然不會下手,他將此事安排給了仵作。
為了除去身上晦氣,雲煌踏了火盆之後,洗了好幾遍澡,又焚香更衣。
不是他有多講究有潔癖,只是出入御前,身上不能有異味,更別提死屍的味道了。
徐空青暫時被拘在儀鸞司,江采玉特地囑託過,未查明真相前,莫要對其動用私刑。
雲煌欣賞徐空青的醫術和為人,也不會刻意為難他,他眼下唯一擔心的就是陛下。
陛下如今可是被江采玉關在了乾清宮中,但他又不能提出將皇上收到獄中,兩人換了靈魂,他這個唯一知情者,做任何事都覺得束手束腳。
乾清宮中,朗朗晴天,江采玉中途退朝的風波,又引起了御史兇猛的諫言,連同她懈怠政事,將奏摺下放給各部自檢,也成了她懈怠的證明。
自那日簡雲揚和徐空青被捉姦在床也有兩日了,江采玉一直晾著簡雲揚,如今得了雲煌初查的結果,才命人將他傳了過來。
兩人見面,江采玉照例屏退了宮人,簡雲揚也是破罐子破摔,連行禮這一遭都省了。
江采玉對這點兒渾不在意,簡雲揚就是三跪九叩她也多不了一塊肉。況且,每日裡被人跪來跪去,也不是什麼好體驗。
尤其跪她的人,臉上總是陪送著十足的敬意和獻媚。
天熱,江采玉沒讓宮人焚香,多擺了幾盆冰,又鎮了一碗百合綠豆粥,加了冰糖,有滋有味的拿勺子吃著。
還是自己動手舒坦,宮人每次布菜,江采玉都覺得自己成了需要照顧的殘障人士。
簡雲揚站在階下,眉目冷的要結出冰花來,頭髮倒梳的利索,這是雙雙的手藝,江采玉又將她派到了簡雲揚身邊。
雙雙雖然不怎麼聰明,但也不是一個太蠢的人,難得是忠心,不會被人收買。
江采玉把人叫了來,簡雲揚不開口,她也不說話,只小口小口的喝著冰涼的粥,喝的眉眼都是笑。
簡雲揚有些忍不住了,江采玉將他關在乾清宮內,絕了他的耳目,日日除了雙雙外人一個也瞧不見。
他想和雲煌通個消息都難,被人算計的事兒鬱結在心頭,怎麼也化不開。
「你到底想做什麼,江采玉,坐上那把龍椅,你就該擔負起天下百姓的安危!」
簡雲揚氣勢總是足的,他不喜歡修眉,原主的眉毛長的肆意,容貌里也多了幾分英氣。
江采玉慢條斯理的放下勺子,拿手帕拭了嘴角,慢悠悠的說:「簡雲揚,我們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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