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皇帝另外那根筷子也飛過來了。
這一回筷子沒在半空裡打旋兒,而是直接落到婉兮腦門兒上。
這回是真疼啊,婉兮都忍不住爬起來了,跪直了直瞪皇帝。
「爺!疼了!」
「活該~」皇帝卻板起面孔來,完全不以為忤的模樣。
婉兮撅了撅嘴,便也又盤腿坐回來,隔著炕幾,也隔著那一大碗的小肉芽兒,悄悄兒地凝著皇帝鈐。
「爺……難道,嘉妃,也生不了了?」
皇帝與誰說情意終結了,這話總歸不會擺明了說給婉兮的。故此就算從四公主生下來之後,皇帝再不翻純貴妃的牌子,婉兮也能從這事兒上猜到皇上的心思去,可是嘉妃總歸還不一樣。
八阿哥不是嘉妃自己算計來的;八阿哥的腳,更不是嘉妃自己做了什麼才遭的報應。
說到底,嘉妃自己先遭了蜂子咬,後又為了八阿哥好懸連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從這一點來說,嘉妃倒是叫人同情更多。
故此皇上總不至於說跟嘉妃也恩斷情絕了吧?
皇帝又哼了一聲:「嘉妃前面已經有了四阿哥永珹,如今又有了八阿哥永璇,有兩個皇子傍身,她已足夠安身立命。若她再多一個孩子,倘若再是個皇子的話……你該懂女人的心,她難免不多了旁的心思去。」
「那於她,倒不是福氣了。」
婉兮眼珠兒一轉,卻是裝傻:「奴才倒是沒聽懂呢。」
皇帝垂眸又找了一下兒,婉兮瞄著,心下慶幸筷子就是兩根兒。皇上要是再扔,就得是那沉重的羹匙,以及剔肉用的小刀了。
她估計,皇上也捨不得。
皇帝果然沒飛刀,眼珠兒倒是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兒:「你聽不懂,便也該記著純貴妃在誕下四公主之前那會子的事兒。如今嘉妃已經有了兩個皇子,與那個時候的純貴妃已然持平。」
婉兮便也含笑點頭:「奴才明白的~」
人心總歸都是這樣這樣,若只有一個皇子,如愉妃那般,此時所顧慮最多的,倒是如何小心翼翼保護住自己的兒子,叫他先健康長大。可是若有了兩個或者更多的皇子,便難免生出多一份兒心來,忍不住去覬覦那個太子之位。
婉兮垂下頭來:「可是嘉妃總該與那會子的純貴妃又有不同。純貴妃有了兩個皇子的時候,皇后尚無嫡子;可是嘉妃這會子,皇后已經有了七阿哥啊。」
皇帝輕嘆一聲:「別說只是有了嫡子,便是已經立為太子,且太子已然長大成人又如何?你忘了康熙朝九龍奪嫡的典故去麼?若是想爭,便是太子明晃晃地立在那兒都不管用,人心若有不足,那便是怎麼都攔不住的。」
「哦。」婉兮垂下頭去,手指悄悄轉著自己的的袖口。
這些年在宮裡陪著皇上,她心下也已經約略有些感覺:皇上既然凡事都以康熙爺為借鑑,那麼當年九龍奪嫡的事自是皇上從登基以來便極力避免的。故此這宮裡哪個女人應該有子,哪個女人可以生幾個,仿佛皇上心裡都是有計劃的。
如此說來……倒也仿佛是皇上的那「避子湯」的典故,也能說得通了。
皇帝從炕幾下頭,忽然伸腳來蹬她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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