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您雨露均沾 七卷108、動手(畢)

    婉兮輕輕垂首。她心下何嘗不明白語琴的遺憾去?安寧若因一死就逃過這些罪責去,的確是便宜了他了。

    安寧當年曾那般算計陸姐姐的父親,險些毀了陸家全家去,這一份過結便是勢不兩立。如今終於拿住安寧的把柄了,安寧卻死了,身後還得了哀榮,這叫語琴心下如何能就這麼擱得住去?

    「姐姐的心思,我何嘗不明白?安寧以死洗罪,我自瞧不起他去!」婉兮伸手過來握住語琴的手,「可是姐姐,皇上是天子,凡事自不可做絕。安寧從皇上登基初年起就在江蘇任職,到如今已是二十七年,也是老臣了。如今終是剛死,皇上若急著追究,倒叫人齒冷不是?」

    語琴咬牙,「我明白皇上的立場。我只是……忍不下心下的不平去。安寧怎麼就這麼死了?我倒盼著是皇上拿了他入獄,或者判死,或者也叫他在牢獄中再無活著出來之日才好!」

    婉兮微頓,「……姐姐先別急。我倒覺著,皇上才不會就此罷休,皇上既派了金輝去接蘇州織造兼管滸墅關,那皇上就是要挑開事兒去的。」

    「姐姐想啊,此事最先從『閏月銀』之事發軔,而閏月又非每年都有,上一個閏月都是三年前的事。而蘇州織造任上,短缺的閏月銀為二萬兩,按著一個月二千五百兩來算,便是八個閏月才能累積起來。而閏月是兩三年才有一回,那麼八個閏月,便要前後二十年去……」兩年或三年一個閏月,平均按25算的話,258~~

    語琴心下便也是一喜,忙拍手道,「安寧在乾隆六年,就已經為蘇州織造,距今正好二十年去。皇上既然是追回二十年的閏月銀,這便是要跟安寧從頭算起!」

    婉兮笑了,眼中閃過慧黠的光芒,「姐姐說的是。皇上既然要跟安寧算這二十年的賬,又如何會因為他一死,就善罷甘休了去?」

    語琴緊緊凝住婉兮的眼睛,「那皇上為何不直接下旨叫金輝,或者尹繼善大人抄安寧的家,叫他家以家財賠補?皇上的旨意里反倒還有安撫之意,直說短缺的銀子數目巨大,若叫前任按年從養廉銀子裡賠補,又如何賠補得起?」

    婉兮輕笑,緩緩點頭,「姐姐啊,抄家之事,如何能輕易使出?更何況安寧剛死,屍骨未寒,皇上自不能輕易做此決斷。」

    語琴沉沉嘆息,只是扼腕,「……皇上既不抄他的家去,此時他人已死,皇上還能怎麼辦去?」

    婉兮輕輕揚眉,「姐姐怎麼忘了,皇上諭旨里還曾問過,從前各製造出現短缺銀子的時候兒,是如何能從自己的養廉銀子裡拿出這麼大數目來賠補的……皇上將此事已經交給尹繼善大人親自去查清回奏。」

    語琴猛然抬眸。

    「你的意思是,金輝終究是剛到江蘇,且官職有限,所以皇上便叫金輝暫時抽身,而將接下來的事,都交給尹繼善大人去了?」

    婉兮含笑點頭,「金輝剛到江蘇,立足未免不穩。江南地界,凡事盤根錯節,官員亦不免官官相護。金輝想要繼續深查,必定遭遇阻力。」

    「可是尹繼善大人是誰,憑尹繼善大人三十年封疆大吏、四督江南的資歷,便是金輝捅不起的馬蜂窩,尹繼善大人便也沒什麼不敢碰的!」

    語琴的一顆心終於重又熱了起來,「所以咱們要等尹繼善大人那邊的消息……便是皇上,也要等到江蘇當地督撫大員親自調查了,才能下最後的決斷?」

    婉兮眨了眨眼,「總歸姐姐暫且別急,先將心放下。總歸皇上此時還在外。待得皇上回京之後,一切必定都會蓋棺定論。」

    九月初一日,日食。

    這仿佛又是上天要向皇帝示警。

    皇帝便也就在這一天,公開了安寧的又一更為重大的罪行:

    安寧身為蘇州織造時,兼管滸墅關稅務。滸墅關上下都是他的家下人當差。安寧有一名管關家人,名李忠,丈量貨船以確定納稅額時,暗下手腳,將本應繳納稅銀的載重,都轉為了處罰的款項。

    這便是將要上交給朝廷的稅銀,轉化成為了可以截留在滸墅關的罰銀。也就是說,是將要交給朝廷的銀子,變成了安寧支配,甚至可以中飽私囊的進項去。

    江蘇巡撫陳宏謀奏上奏,查明李忠如此手段之下,正項稅銀短缺七萬七千餘兩;而正項稅額轉化為罰銀的,為四萬九千餘量之多!

    皇帝大怒,下旨叱責安寧:「……今即已身故,而玩法負恩,實堪駭異!所有賞給內務府大臣職銜,著即行削去。仍將所有侵漁貲財,嚴行查封,以抵虧項。」

    皇帝下了此諭還覺不足,更下旨給江寧將軍舒赫德正一品,駐江寧,轄江蘇。職銜在總督之上。,立即將安寧家產嚴行查封,以抵虧項。並將安寧負恩之處,嚴切諭知安寧的弟弟安泰。且陳宏謀原摺,一併鈔寄,傳令閱看。

    若此安寧已是死後抄家,且陳宏謀的奏摺明發,便是叫安寧的罪行,大白於天下!

    皇帝諭旨從熱河送回京師,語琴得了信兒,連旗鞋都顧不得穿全,竟是一腳踩著旗鞋,一腳踩著她日常燕居所穿的平底鞋,高一腳低一腳地直奔進了天地一家春!

    也不等人通報,語琴直接奔進婉兮的寢殿,抱住婉兮便又是笑又是哭,原地蹦跳起來,「你聽說了麼?皇上終於動手收拾安寧了,即便他已經死了,皇上還是沒饒了他!」

    玉蕤忙上前扶住婉兮,輕聲提醒語琴,「慶姐姐……」

    坐在炕沿兒上的小十五拍著手大笑,「慶額娘,淘氣!」

    語琴這便紅了臉,趕緊鬆開婉兮,小心上下打量,「……我瘋了,沒傷到你去吧?」

    婉兮含笑搖頭,「這喜信兒值得咱們好好樂一回去。」

    語琴這才隔著婉兮瞟了小十五一眼,柔聲道,「對對對,咱們圓子說的什麼都對。慶額娘就是淘氣了,都忘了自己快四十歲的人去了。合該圓子笑話去呢~~」

    小十五都快兩生日了,雖說男孩兒說話兒總比不上女孩兒快,可是誰叫他上頭是兩個姐姐呢,還都是嘴巧的,平日也拌過嘴,這便都逼得小十五小嘴兒叭叭兒的了。

    「圓子不笑話!慶額娘這樣兒,真好,真好!」

    婉兮只能搖頭笑,倒也不替小十五解釋去。

    語琴卻也自己都聽懂了,紅著臉瞟著婉兮,「這個小人精兒,果然像人參娃娃變的哈!他這是想說,我平素的性子要不就是太靜,要麼就是容易哀傷了去;又或者,總記著自己的年歲,時常老氣橫秋了吧?」

    「他反倒愛看我這樣兒沒規沒矩、又哭又笑的……」

    婉兮便笑了,「還是姐姐懂他的心思。我這個當生母的啊,都沒一下子給參透了去。」

    語琴便更不好意思了,作勢甩開婉兮的手去,「呸,你竟這樣說,又叫我的臉往哪兒擱?」

    婉兮輕輕一嘆,兩隻手都伸出去,與語琴握在一處,「這幾年我知道姐姐心下藏著幾樁繞不開的事兒去呢。一宗就是安寧當年加害伯父,姐姐恨不能料理了安寧去,總以為憾;第二宗……就是姐姐失了小鹿兒去之後,便也將自己的歡喜,交給小鹿兒一併帶走了去……」

    語琴一怔,眼便又濕了。

    「瞧你,這會子幹嘛說這個?」

    婉兮含笑,輕垂眼帘,藏住自己的傷感。

    「其實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已是與皇上商量過的了。只是我沒急著在皇上離京之後便說與姐姐,我心下是想著,不如等到安寧這宗事兒得了結果去,我再一併說與姐姐去,給姐姐湊一個雙喜臨門去不遲。」

    「既然安寧的事兒,今日終於得了叫姐姐放下心來的結果去,那我便也在此都跟姐姐說了吧——小鹿兒已經走了,我不能再還一個小鹿兒給姐姐;那我就將圓子,兄弟相承,正式託付給姐姐去吧。」

    語琴一呆,千言萬語都湧向喉嚨來,卻鼻尖兒一酸,一口氣吞下去,化作了哽咽。

    什麼話都已說不出來了。

    其實此前婉兮也已經不止一次透露過這樣的心思,可是一來還尚未得了皇上的首肯,二來還未正式託付。

    此時一切的美好終於都到了眼前。

    語琴實在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唯有伸手,將婉兮抱住。

    語琴的淚,在婉兮耳邊噠噠滴落。

    原本也許應該淚落無聲,可是婉兮卻就是分明聽見了語琴的淚,這般清晰地響在了肩頭上。

    婉兮輕輕拍著語琴手背,幫她將這一口氣給順過來,含笑道,「姐姐先別歡喜傻了,其實我交給姐姐的,卻是個沉重的大包袱。圓子跟小鹿兒雖說是本生兄弟,可是性情又有不同,這小東西自幼得天獨厚,皇上和皇太后都喜歡,若是長大後有半點行差踏錯,皇上和皇太后便都要過問去。」

    「姐姐還要這會子便冷靜下來,再想想我的說法兒去,如現在知難而退,還來得及……」

    語琴如何能不明白圓子在皇太后和皇上,尤其是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去呢?那思永齋里,皇上在自己寢宮裡貼了一面牆的大貼落,就為了看小圓子跟他擺手兒呢。這份父子之情,又是哪個皇子曾經有過的?

    圓子分量如此,語琴也知道憑自己的漢女身份,將來若有半點不小心,叫皇上和皇太后問罪還罷了;最擔心的倒是耽誤了小圓子去……

    語琴咬住唇,用力又考慮了一回,卻還是毅然點頭,「九兒,我今兒便與你說下:圓子雖是你生的,可是我必定要比你對他更用心去!」

    婉兮都不由得挑眉。


    語琴便也不好意思,忙道,「我自不是說你不用心。身為後宮嬪妃,為了孩子們的安全,你付出的比任何人都要多……我想說的是,你終歸還有小七、啾啾,以及肚子裡這個即將臨盆的孩子去呢。你這一顆心啊,終究得分成幾瓣兒去,沒法子只用在一個孩子的身上。」

    語琴抬眸,眸光堅定而璀璨,像是比赤金還要堅硬的金剛石。

    「可是我會將我整顆心、全部的力,還有我的命……都只放到圓子一個孩子身上去。」

    語琴說著,已是忍不住落下淚來,「我已經失去一個小鹿兒了,我便怎麼,不管豁出什麼去,都一定要確保小圓子安安穩穩去……」

    有語琴這份兒心意,婉兮含淚,已是能放心頷首。

    「在這宮裡,我最能相信的,也唯有姐姐。圓子是我目下唯一的皇子了,託付給姐姐去,也才能叫我放心。」

    語琴再度擁住婉兮,「如今皇上已經動手收拾了安寧去,我便再沒有旁的心思了。從今往後,我命里最要緊的事兒,便只剩撫養圓子成人了。」

    到了九月,便很快就是婉兮的千秋生辰了。

    九月初七這一天,胡世傑就早早兒送來皇帝的恩賞。除了貴妃千秋規矩里的賞銀、表里之外,胡世傑還神神秘秘單獨呈給婉兮一個小盒兒。

    那木盒是用沉香木雕刻而成,婉兮接過來,便覺暗香染袖。

    婉兮便忍不住說笑,「……胡總管,你確定這木盒兒是皇上賞給我的,不是給容嬪的?」

    因容嬪的千秋生辰也在九月,為九月十五,就比婉兮晚那麼幾天。以容嬪身份,千秋時皇上必定有重賞;況且今年還是容嬪冊封為嬪後的第一個生辰,皇上理應重視。

    這便內務府預備恩賞之物,也可能是將婉兮與容嬪的在一處準備。皇上這會子又不在京中,想來內務府的工匠自也不清楚究竟哪些是賞給婉兮的,哪些是賞給容嬪的,這便偶有拿混的,也是情有可原。

    先不說這木盒裡放的是什麼,單這木盒已是帶著香味兒的,婉兮這才打趣一聲,也免得一旦錯了,胡世傑和內務府造辦處反倒擔了罪責去。

    胡世傑便笑道,「雖說令主子與容主子生辰相鄰,可是總歸位分有別。無論是奴才,還是造辦處的人,又豈會將貴妃位分的恩賞,與嬪位的恩賞混在一處了去?令主子便安心收下吧,這便是皇上專叫造辦處做了,賞給令主子您的。」

    婉兮一笑點頭,這便打開了木盒去。垂眸所及,已是忍不住低低驚呼。

    那是一支「鑲寶石碧璽蝴蝶飛花簪」。

    花簪為銅鍍金點翠,上嵌碧璽、珍珠、翡翠。以碧璽做立體芙蓉花,花蕊為細小米珠,花葉為翡翠薄片細雕而成,花蕾為碧璽雕成,花托為點翠。

    花上,一隻蝴蝶輕盈停落。其翅膀為翡翠薄片雕成,並嵌珍珠、碧璽。整個花簪用料講究、華貴。

    花簪使用了雕刻、金累絲、串珠、鑲嵌、點翠等多種工藝,均細緻精美。這樣絕倫的工藝,便是內務府造辦處的工匠,也至少用數月才能做得。

    聽見婉兮低聲驚呼,胡世傑也是會心而笑,指著那些翡翠薄片雕刻成的花葉,回道:「令主子請看,這些翡翠薄片是廣東寶玉石雕刻行所出的工藝,又稱為『廣片』。他們雕刻出來的與別處的都不同,格外薄而勻、精而細,常用來雕刻花葉、蝴蝶翅膀。是頂尖兒的工匠才做得出來的……」

    婉兮仔仔細細凝視那精美絕倫的工藝,碧璽彩光映紅了婉兮的頰。

    「……皇上交待這活計的時候兒,可曾留下什麼話兒來?這蝴蝶飛花,倒是更適合年輕的主位們佩戴;我若戴上,都不好意思了。」

    胡世傑便笑,「皇上說,這一層緣故是因為皇上曾經見過九公主頭上戴的蝴蝶簪去。皇上知道那是令主子的設計,皇上也覺活靈活現、活潑可愛。皇上便說,若是母女一同戴著,自然更好看。」

    「皇上這便借用了令主子的設計,也叫內府造辦處最好的工匠,精心制了這枚飛花蝴蝶簪來。九公主年幼,那般用挑杆金簪就好;令主子身份貴重,便轉用碧璽點翠,方不失了令主子的身份去。」

    胡世傑難得狡黠地含笑,「奴才也覺著,碧璽活潑又貴重,再加上鑲珠與點翠去,既多彩絢麗,卻又不失尊貴。令主子便放心佩戴吧,必定配稱令主子去……」

    婉兮也只能微笑,「那,另一層緣故呢?」

    皇上既然用了「一層緣故」這樣的字眼兒,那便自然還有旁的用心去。

    胡世傑卻含笑搖頭,「皇上只給了奴才這第一層意思。其餘的……皇上並未示下,奴才自更猜不著了。」

    婉兮卻也不失望,反倒垂首輕笑,點點頭,「有勞胡總管你了。等皇上回來,我必定請皇上好好兒賞你。」

    ——著花與蝶啊,又如何能叫婉兮不想起自己生長於斯的那一片花海;如何不想起,剛進宮時,與皇上重逢的那一片永壽宮的花海去……

    而蝴蝶穿花而過,只為最心儀的一朵而停留。那倒不知是哪位爺自己的自喻去了。

    婉兮心下暗暗笑,「……堂堂天子,要說自己是狂蜂浪蝶不成?」

    胡世傑瞧著婉兮歡喜了,卻還跪在地上沒告退。

    婉兮便也連忙藏住心緒,挑眸望住胡世傑,「胡總管……還有旁的差事?」

    胡世傑垂眸一笑,「奴才是想請貴妃主子示下,貴妃主子近來胎像可穩?」

    婉兮挑了挑眉,以為是皇上叫胡世傑問的,倒也沒多想,只點頭,「這會子正是最穩當的月份。」

    胡世傑便道,「那……貴妃主子可否受車馬勞頓?」

    婉兮挑眉,「作甚?難不成是咱們要先回宮去了?那咱們,不等皇上了?」

    九月已然天涼,便不必繼續留在圓明園裡避暑,可以挪回宮中去了。

    胡世傑卻但笑不語。

    婉兮無奈,卻也是輕輕笑出聲兒來。回想皇上臨起鑾之時與她說下的那番話,再加上皇上在外期間還這麼痛快利落地處置了安寧去,那便不知道皇上心裡又憋著什麼討她歡喜的事兒去呢。

    婉兮便輕哼一聲兒,卻是篤定地點頭,「自然無礙。」

    胡世傑伏身一笑,卻還是不說明白,這就告退了。

    婉兮知道這弄神弄鬼的都是皇上,也不干人家胡世傑的事兒,這便也不難為胡世傑了,忍住不問,放了胡世傑去。」

    胡世傑剛離開,玉蕤卻又抿著嘴兒走進來。

    婉兮瞟著玉蕤,「胡世傑剛沒頭沒尾地走,我便饒不了你這丫頭了。你快說,你又是跟我藏著什麼事兒呢?」

    玉蕤便忍不住咯咯笑出聲兒來,「姐,皇上九月初一下旨令舒赫德查封安寧家產,今兒舒赫德就已經上奏了!安寧家產有二萬餘兩,皇上便定了他採買生絲多用的六千餘兩,加上一萬餘兩的閏月銀,盡數都從他家產中賠補去!」

    婉兮挑眉,便也悠然紓了一口氣。

    「若此,安寧喪命,身後哀榮皆奪;且家產從此充公。安寧這一輩子,幾十年的經營,都成空了。」

    玉蕤點頭,「正是如此!」

    婉兮點頭,「去也知會陸姐姐一聲兒,叫她也好好兒樂樂。」

    玉蕤道,「我自是早就叫翠鬟去了。慶姐姐等這個消息,倒是比姐更著急呢!」

    婉兮笑過一會子,才忍不住揚眉,「可是……日子卻有些不對勁兒啊。皇上九月初一才下旨叫舒赫德查封安寧的家資,諭旨從京中發到江蘇也需時日;舒赫德奏本從江蘇送到京師,同樣需要時日,更何況舒赫德接旨之後還需要查呢,也不是三天五天就能查得完的。」

    「這樣算來,最快也要半月去吧?可是怎麼舒赫德的奏本,今兒九月初七,就已經送到了?那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兒就已經開始查安寧的家產去了?」

    玉蕤終是大笑起來,「姐這才說到要害了呢!我也是一聽這日期,心下就已經有數兒了——皇上啊,雖說是九月初一才下旨叫舒赫德將軍查,可是私底下必定早就給了密諭下去!」

    婉兮滿足地輕嘆一聲兒,含笑坐直。

    「皇上還沒回京呢,這事兒怎麼如斬瓜切菜似的,處置得這麼急呀?」婉兮紅著臉瞟玉蕤一眼,「真是的,皇上在外還這麼懸著心,其實等回京再處置,也都來得及。」

    玉蕤故意清清嗓子,「……九月初一到九月初七,辦得這麼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重陽節之前就辦完,好叫皇太后老人家高興去呢?」

    婉兮登時大羞,扭過身兒去啐了聲,「呸!你個壞嘴的小蹄子,我不搭理你了!」

    大年初一的年禮~~親們爽著沒?祝大家狗年旺旺,十犬十美,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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