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縣尊大人名常有德,總攬縣內實權,縣衙內的一眾官員和小吏都以他馬首是瞻,他下令百姓要在朝廷的賦稅上多加兩成,商稅更是直接抽走一多半,若是拒不繳納,便徵發百姓去採礦。文師閣 m.wenshige.com就是靠著壓榨縣內的百姓,他養肥了自己,也養胖了自己手底下一幫走狗。
做這些是他自然也怕走漏了的風聲,更是收買了縣內的一幫山匪,揚言若是膽敢有人敢逃出縣城,第二天他家人的頭顱就會懸在家中房梁之上。幾番殺雞儆猴,再無人敢觸這個眉頭。
就連之前幾個像徐開明這樣被委派過去的縣令,要麼是收了好處同流合污,要麼拒不配合,就以起家人威脅,更甚至是直接製造意外,這也是永安縣頻頻更換縣令卻無人知曉緣由。
這些全縣的百姓幾乎都知道,但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
他們日日生活在這位縣尊大人的壓迫之下,又如何能安居樂業。
永安縣,現如今儼然是這位縣尊大人的一言堂,更可以稱得上國中國了。
這封奏摺是徐開明遞上來的第六封奏摺,前面五封無不是還沒有縣城的大門就被截了,徐開明的妻兒現如今還在那位縣尊大人的軟禁之下,這封奏摺他同樣是僥倖送出,若是送不出,他估計還會寫上第七封,第八封,直到寫到被迫害致死為止。
且這封奏摺若不是被師正非在焚爐前搶救出來,永安縣的現狀依舊會被掩埋在罪惡的陰雲之下,可能往後很多年都不會再有撥雲見日那一天。
那麼壓著這件事的昭廷司大司命,更甚至是昭廷司大司命的上官,會不會都是那個庇護了常有德或是收了常有德好處的人
亦或者庇護了常有德的那個人,就連昭廷司大司命都不敢調查
想到這,宗胥面色更冷幾分,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晞晞說得沒錯,那些人若是罪證屬實,都該死
昭廷司,按察司和刑部的官衙不在一處,是以傳召侍衛兵分三路。
按察司和刑部距離皇宮最近,最先抵達宮門外。
按察使顧奉下馬,跟正好從馬車裡下來的刑部尚書裴寒正正對了一眼。
「顧按察使這是」
「陛下傳召,」顧奉看了眼裴寒身後那名甲冑分明的傳召侍衛,「裴尚書莫非也是」
裴寒點點頭,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凝重。
按察司糾察百官,刑部審理重大案件,陛下同時傳召他們二人,定然絕非小事。
「一起吧。」
「裴大人請。」
進了御書房,見皇后娘娘也在,兩人心底驚了驚,飛快掂量了一下皇后娘娘在陛下心裡的分量後,不動聲色地躬身行禮,「微臣拜見皇上,皇后娘娘。」
「兩位愛卿免禮平身,」宗胥把奏摺遞給無歡,「現在還有一位愛卿未到,你們倆先看看這道奏摺吧。」
無歡拿著奏摺走到裴寒面前,「裴大人。」
裴寒把奏摺接過來,只一上手,便察覺到這奏摺應是已經經過了很多人的手。
奏摺打開,他最先看到的也是上面那幾滴暗紅乾涸的血,心頭一跳,從開頭看了下去。
看完之後,他把奏摺遞給一旁的顧奉,垂眸不語。
宗胥朝他看過來一眼,又收回目光。
視線不經意落在了旁邊。
才發覺衛晞在紙上畫著什麼。
考慮到殿上還有三位大臣在,他也不好探頭過去看看到底畫了什麼。
在顧奉看奏摺的時候,昭廷司大司命萬江終於滿頭大汗地一路小跑到了殿上。
在看見恭立在一旁的師正非後,心頭一跳。
又看到另一邊的按察使和刑部尚書,心頭不好的預感更甚。
匆忙跪地行禮,「微臣拜見陛下,皇后娘娘。」
「愛卿平身吧。顧愛卿,奏摺看完,再給萬司命看看。」
「是,陛下。」
顧奉把奏摺看完,遞給萬江的時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等接到遞過來的奏摺,看到上面還有些熟悉的血跡後,萬江臉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了個徹底。
不過這會他也顧不得詢問師正非為何這道本應該已經焚燒成灰的奏摺會出現在陛下面前,直接朝著宗胥噗通一聲跪下了。
「陛下,陛下容微臣解釋。」
「好,朕給你這個機會。」
「謝陛下。」萬江直接磕了個響頭,「這件事微臣不敢管,這道奏摺到了微臣手裡的第二天晚上,微臣家中的書房裡就突然多了一封信,信上說微臣若是有個輕舉妄動,一家老小都會沒命,讓微臣把這個案子給壓下去,往後若是還有這樣信件,也一律要壓下去。臣不敢賭,只能依著信上的吩咐,把這個案子給壓了下去。對了,隨著信件一起的還有一筆封口費,微臣一個子都沒碰。陛下,此事是微臣膽小怕事,還望陛下恕罪」
宗胥聽得眉間凝了一道煞氣。
看著砰砰磕頭求饒的萬江,神色不見絲毫動容。
只開口問道:「在萬司命的心裡,永安縣近數萬人口,到底有多少重量重得過給你的那筆封口費嗎」
簡單一個問題,讓萬江求饒的話卡在嗓子眼,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他自認還算了解現在這位陛下,正因了解,他現在是一點僥倖都沒有了。
他確實是害怕家人遭到牽連,但他也有很多的機會,把這封奏摺神不知鬼不覺呈到陛下面前。
一旦把奏摺遞上,以當今的性子,定能保得他家人無虞。
歸根結底,還是他對那一筆對他來說堪稱龐大的封口費動了貪念。
只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能白白得到這麼一筆他三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
在那一刻,他摒棄良知,最終還是成了金錢的奴隸。
而奏摺一燒,什麼都不會留下。
本以為萬無一失,誰能想到偏偏出了個師正非。居然搶在奏摺焚燒之前把它給搶回來,隨後拿著悍然進宮求見聖上。
他也跟著一敗塗地。
人,果然不能歪了心思。
不過他現在想清楚,恐怕也晚了。
「無歡,擬詔。」
「是。」
「昭廷司大司命枉顧聖恩枉為人臣,收其昭廷司大司命的官位,先行押入刑部大牢,等永安縣一案告破之後,一併受審問刑。」
「再擬,著令按察司按察使顧奉,刑部尚書裴寒即刻查辦永安縣一案,半月期限,逾時未破,官降一級。」
顧奉和裴寒心頭一緊,忙躬身行禮,「臣等遵命。」
「再擬,昭廷司司正師正非智勇有加,即日起升為代昭廷司大司命,協助按察司和刑部鏟板永安縣一案。」
師正非忙躬身謝禮:「微臣遵旨。」
一連三道聖旨下來,萬江直接被守門侍衛給拖了下去,顧奉,裴寒和師正非領旨告退,大殿上很快再次安靜下來。
衛晞看著宗胥伸手去按眉心,她心裡這會不好受,宗胥只會比她更不好收,忍不住開口提議:「去小花園走走吧。」
「好。」
衛晞牽了他的手起身,見宗胥拿了她剛才寫東西的紙,動了動唇沒有說什麼。
兩人到了小花園的涼亭里坐下,無歡匆忙帶人送上糕點茶水,又悄悄退了出去。
宗胥坐下後便去看衛晞寫的那張紙,轉了話題,「晞晞,這紙上所寫,是為何意」
衛晞手指點了點桌面,又把話題給繞了回去,「陛下覺得,那個常有德為何能在永安縣隻手遮天」
「用錢財拉攏人心,讓他們站在自己這條船上,用武力鎮壓百姓,百姓無權無勢,自是對他敢怒不敢言,再加上這尚京城又有人罩著他,就讓他愈發有恃無恐。」
「所以,他的地位依靠的只有兩個東西。一為權,二為財。」
宗胥點點頭,確實如此。
「陛下,我從方才就一直在想,為什麼是永安縣呢」
宗胥聞言一怔,「晞晞為何這麼想」
「永安縣到現在這個局面,可以肯定已經經營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到了現在這般幾乎是被把守得滴水不漏的地步。但當初又是因為什麼,才會讓那個幕後的人選擇了永安縣呢」
宗胥沉聲道:「除非,那裡有大利可圖。」
衛晞這才指了指自己寫了字的紙張上,「這就是我方才根據那位徐縣令的奏摺聯想到的,礦藏,地理位置,山匪,縣衙官員小吏。礦藏代表金錢,地理位置有助於利益往來,那山匪也不一定是普通的山匪,縣衙的那些人又為何冒著殺頭的風險死心塌地幫著隱瞞」
最後,衛晞伸手按在寫了礦藏的那兩個字上,「所以,我猜這礦藏,才是源頭。」
宗胥目光落在衛晞的手指上,靜靜看了好一會,「晞晞覺得這會是什麼礦」
「很大可能是金礦或是銀礦,鐵礦一類的還不至於。」
「我也是這般想的。」
無歡站在亭子外面聽著帝後二人之間談話,也忍不住出了神。
金礦銀礦確實是天賜的寶貝,但那些人為了這些金銀,做出那麼多惡事,就不怕遭天譴嗎
亭子裡,衛晞把她那張紙收起來,又向宗胥問道,「若是陛下來破這個案子,會從何處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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