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師不是好人麼?」
「若是好人開封府能抓他?府尹大人還是青天大老爺呢!」
「韓御史是專門抓貪官的!瞧見那兩個凶神惡煞的了麼?同韓御史一夥的。」
姜太師聽著面沉如水,顧甚微同吳江聽得呲牙咧嘴。
不是一起查的案,一起伸的冤,怎麼韓時宴就深得民心到了她同吳江,就是凶神惡煞的了?
他們皇城司貓憎狗嫌也就算了,明明先前吳江也算是討人歡心
顧甚微思前想後,只能歸結於那些人不光看錢,而且看臉。錢她沒有,臉吳江沒有。
從姜太師府到開封府衙的這一段距離不遠,可他們一行人卻是走得格外地慢。活脫脫像是一串移動的避水珠,走到那裡人潮方才會分出一條路來。
「蹭文氣蹭文氣!孫孫你摸了太師,日後定是要中狀元的!」
姜太師聽得王一和這義正言辭之語,心中懊惱不已,先前在路上被氣暈了頭,這會兒倒是叫王一和撿了漏。
「大家都是天子之臣,為了大雍百姓辦事,只要事情辦得好,何來羞愧一詞?」
姜太師更是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整個人氣得像是像是要爆炸的河豚!
那開封府尹王一和這會兒已經換好了官袍,他伸長著脖子朝著門口探去,見顧甚微同吳江當中傳了姜太師來,又站起了身子,喚了一聲,「姜太師。」
「就是!老娘排了這麼久,才站到第一排看熱鬧,憑什麼讓給你!憑你腰細胳膊無二兩力氣?」
顧甚微微微鬆了一口氣,朝著堂上看了過去。
「若是嫌疑人不在公堂對峙,開封府也不可越過人去直接定罪。姜太師覺得可是這個道理?」
顧甚微跟在姜太師身後,瞧著他的背影。
只見突然之間一隻黑漆漆的小手從人群當中伸了出來,一把摸在了姜太師的後腰上!
姜太師一個激靈,憤怒地轉過身來,他的嘴唇顫抖著,仿佛張嘴就要罵「流氓」!
顧甚微更是往後小跳了一步,下意識的舉起了雙手!靠!是哪個小賊想要害她一世清明!韓時宴她都不知道摟了多少回了,會對半個身子都入了黃土的老賊動手動腳!
那些人一個個的氣憤填膺,憤怒地涌了過來。
「擠什麼擠,擠什麼擠!讀過書了不起!把我兒子的飯碗都要擠掉了!」
那開封府尹王一和聽著這話兒,神色也淡了幾分。
姜太師神色緩和了幾分,他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對著那對爺孫露出了一抹微笑。
堂上的王一和瞧著,心中簡直樂開了花兒,他猛地拍響了驚堂木,只聽得啪的一聲,緊接著便是那殺威棍整齊劃一的撞地聲,那兩排的衙役齊聲低喝「威武」!
饒是顧甚微都立即收緊了心神,認真嚴肅起來。
他說著,看了顧甚微一眼。
「開封府查案,吳推官不作為,全聽皇城司還有御史台擺布,不覺得羞愧麼?」
「晦氣不蹭晦氣不蹭!孫孫咱們日後不下大獄!」
當真是同吳江舅甥二人一脈相承的懶。
他多半都是由著告狀人同被告之人雙方對峙,然後只把握節奏,關鍵之時方才說話而已。
隊伍旁邊一個白髮老兒撫掌笑了出聲,在他的身旁站著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孩童,那孩童腿若蓮藕,肚如鍋底,一雙手胖得像是剛出國的大饅頭。
姜太師充耳不聞,那目光卻是已經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她不是第一次看王一和審案了,他為人不古板,辦案並不拘泥於他一個人發問,嫌犯否認,然後他擺出呈堂證供讓那嫌犯辯無可辯然後定罪結案的程式
「臉面也好,聲譽也罷,在我們開封府看來,遠不如查明真相重要!」
「這大雍律本府倒背如流,自是有證據,方才請太師走上這一遭。」
「聖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吳推官年紀輕,得皇城司同御史台的兩位大人協助辦案,乃是他的福運。」
顧甚微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頓時瞭然。
王一和說著,朝著皇宮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
「沒有切實的證據,便鬧得滿城風雨!老夫忠正一世,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為人師,從未遭受過這等奇恥大辱!若今日王府尹不能砍了老夫的腦袋,老夫明日早朝定是要去官家跟前辯上一辯的!」
開封府門前這會兒已經是擠了水泄不通,見他們過來,人群像是被擠癟了的絲瓜瓤,越發緊密的貼在一塊兒。
姜太師正想著要如何應對,便聽到那公堂之外傳來了一陣喧譁聲,他回過頭去,卻見那門外來了好些穿著常服的朝廷官員們,這其中大多數都是他的門生。
姜太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大袖一甩,轉過身去,將那手背在了身後擋住了自己的腰,衝著前方的吳江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夫尚能走!」
姜伯余淡淡地看了王一和一眼,「王府尹當了這麼多年開封府府尹,當知道徇私枉法是個什麼罪過!」
跟在後頭的顧甚微哂笑出聲,「姜太師,前有狼後有虎是該用在這時候麼?」
顧甚微挑了挑眉,一行人過了這個插曲,又全都沉默不語起來。
王一和先前還和善的一張臉,如今像是那地府里的判官一般威嚴,「既然上了公堂,便再無太師御史還有皇城司指揮使之分,還請諸位如實回答。」
她朝著一旁的韓時宴看了一眼,韓時宴衝著顧甚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已經將掌握的一切,全都告訴了王一和。
二人僵持著,走在最前頭開路的吳江,都察覺不對轉過身來,「怎麼了?是走不動想要抬了嗎?那還是我抬腳吧,哪個大男人腳不臭,萬一熏到我顧親人了,我怕她對你動手!」
王一和這會兒又朝著官家的方向拱了拱手,「便是到了御前,王某也沒有辦法做出保證,每一個被請進開封府的人都是要被砍頭之人!有罪無罪,得審問了才知曉。」
顯然了解王府尹的不光是她一個人,那姜太師這會兒也看了過來,他好似調節了過來,這會兒又恢復了氣定神閒的模樣。
「所以,顧親事要告我什麼?指認我是飛雀案的真兇,好為你的父親顧右年脫罪嗎?」
「齊王已經承認了全部罪行,且寫下了認罪書,不知顧親事一直攀咬老夫,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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