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風流眼
紅疤惡漢領著五個無賴漢把周宣圍住,摩拳擦掌地說:「一個江州人也敢到我們這裡撒野,真是不知死活,給我打!」六個人一起撲過來,拳腳交加。
就在他們的拳腳即將觸到周宣衣服的那一瞬,手腕折了、腿斷了,眨眼滾了一堆,拎著手、抱著腿在哀號。
周宣回頭看看三痴,這傢伙在裝酷,垂手站在那,若無其事的樣子,好象根本沒出手似的。
那個紅疤惡漢是個狠角色,左手腕被打斷,斷骨刺穿表皮,哼也沒哼一聲,也不逃,站在那裡叫道:「打得好,打得好!江州人,這次你能活著回去我疤面虎給你舐腳趾頭!」
「娘的還敢在這裡耍橫!」周宣飛起一腳踹在疤面虎面門門,「咔嚓」一聲踢斷了他的鼻樑骨,門牙也踢翻幾顆,仰面倒地,這下子捂著臉慘叫起來了。
周宣罵道:「敢舐我腳趾頭,我踢死你!」
馬車裡悄悄下來一個婦人,想溜,被周宣大喝一聲,嚇得站在那一動不敢動。
羊小顰撩起車簾,囁嚅著想說話。
周宣問:「這婦人是魏府的?」
羊小顰點頭。
「你想跟她回去?」
羊小顰靜默了一會,搖頭。
周宣臉露微笑,說道:「別怕,只要你自己不願意走,就沒有人能帶走你。」走過去對那婦人說:「回去告訴魏覺,別玩這些花招,乾脆叫他派兵來明搶好了。」
陳濟這時趕上來了,怒道:「魏覺太下作了,竟用這種卑劣伎倆,我明日昭告洪州士人,一齊鄙視他。」
那婦人掩面而去。
幾個巡捕過來了,自然認得刺史大人的公子,趕緊施禮。
陳濟指著地上呼痛的幾個無賴漢說:「抓回刑獄憲司,嚴刑拷打。」
一個巡捕過去一看,驚道:「疤面虎啊!」遲疑不敢拘捕。
陳濟問:「怎麼回事?還等什麼!」
那巡捕無奈,低聲對疤面虎說了一句什麼,然後把他扶起來,小心翼翼套上鎖鏈,不象是抓捕罪犯,倒象是在呵護什麼寶貝。
另幾個巡捕也把地上的無賴漢們扶起來,押走了。
陳濟的兩個健仆過來了,說當街撕扯女子衣衫的男子跑了,那女的也跑了。
陳濟說:「都是一夥的,差點被他們矇騙了,這疤面虎應該是魏覺的手下吧,如果不是我在這裡,那些巡捕還不敢抓他呢!」
一個健仆說:「公子,這疤面虎不是都護府的人,是東城『賽郭解』的手下。」
三痴聽到「賽郭解」三個字,劍眉動了動。
陳濟皺眉說:「這個賽郭解我也知道,據說為人豪俠仗義,施恩不圖報,上次我父五十大壽他也來喝了壽酒,看上去是個很謙卑的人,怎麼幫魏覺幹這勾當?」
那健仆不敢說「賽郭解」的壞話,只是說:「也許是直接找的疤面虎。」
被這事一攪,周宣也就沒了逛街的興致,回到刺史府歇息不提。
次日,陳濟去城郊請姨母和兩個表兄弟進城過重陽節,周宣沒什麼事,也跟著走一趟,算是秋遊。
陳濟的這兩個表兄弟姓孫,性子詼諧,和周宣一見如故,嘻嘻哈哈開玩笑,幾個人在莊園裡玩蹴鞠,是一塊平整的草地,四四方方,長寬都有兩百米,比現代足球場還大,球門不在球場兩端,而是在正中央,只有一個球門,豎著兩根高達三丈的圓木,圓木上端結著一個網,網的正中有一個比臉盆還大一些的窟窿,球要從這個窟窿中穿過才算得分。
周宣以前沒玩過這個,但他踢過足球啊,很感興趣,讓三痴、四痴一起來玩,孫氏兄弟算是蹴鞠好手,但和三痴、四痴一比根本沒得踢,這兩個人太厲害了,百步穿楊,那麼老遠一腳過去,皮球准准地從球洞中穿過,連網邊都不沾!
孫氏兄弟和周宣商量,讓周宣把三痴轉讓給他們。
周宣笑道:「多年主僕成兄弟,我現在與我這劍奴是手足之情,轉讓免談。」
周宣以前就愛踢足球,因為爆發力強、啟動速度快,所以踢前鋒,沒想到這唐國也有類似的遊戲,和以前了解的《水滸》裡的高俅那樣的蹴鞠不一樣啊,還帶射門的,球洞的名稱也極香艷,叫「風流眼」,球射進「風流眼」,哇,這誰想出來的,太y盪了!
孫氏兄弟解釋說:「不射『風流眼』的玩法也有,叫『白打』,那個不需要這麼寬的場地,庭院中就能玩,一個人玩也可以,幾個人玩也行,球飛到誰頭頂沒接住落了地,就算那人輸,除了不能用手,其餘肩、背、膝、足都可接球,pp都可以接球。」
周宣大笑:「還是這個好玩,射『風流眼』好玩」。
周宣玩得個不亦樂乎,進步很快,凌空吊射,還讓他踢進了幾個球,開懷大笑。
孫氏兄弟有高手陪玩,也是興致勃勃,反正離重陽節還有幾天,不急著進城,邀請了鄰近幾個富豪子弟一起來玩,組成兩隊,每方八人,分別叫:球頭、驍色、正挾、挾副、正場戶、副場戶,還有一個看網人,和守門員不一樣,看網人只在那看球進了沒有,踢球什麼的都沒看網人什麼事,一般都由有志蹴鞠的小孩擔當。
這一玩就是三天,到了初七下午一伙人才回城,孫氏兄弟建議周宣組織一個「圓社」,和蟲社、雞社形式都差不多,要有自己的一支蹴鞠隊伍,與其他「圓社」比賽,也有彩頭,也可下注賭勝。
「周兄有這兩個高腳押陣,組起一支蹴鞠隊伍太容易了,可以的話我兩兄弟也想加盟。」
周宣躊躇滿志地說:「好,等我回到江州就著手籌劃組織『圓社『。」心潮澎湃,浮想聯翩:「沒想到我周宣也要做足球俱樂部主席了,我得考慮花重金去南美挖一些年輕球員來,呃——」
一路上,周宣考慮著是不是讓起源於英國的現代足球提前一千年出現?就是不知道唐國人能不能接受?就算能接受,沒個十年八年也不行,哥們沒空做這足球普及工作,算了,還是在蹴鞠的基礎上改良吧。
回到刺史府,先看羊小顰,這絕美小藝y正在寫字,看到他回來,起身福了一福,依然無語。
周宣看她寫什麼,只見一筆衛夫人簪花格小楷,清秀平和,嫻雅婉麗,書寫的卻是周宣在滕王閣上吟誦的四首菊花詩,還將有那闕「窈窕燕姬年十五」的《蝶戀花》詞。
周宣笑道:「小顰真是才女,書法也這麼好,會不會下棋?」
羊小顰搖頭。
前日陪周宣逛夜市的兩個陳氏健仆進來一個,緊張地說:「周公子,這裡有你的一封信。」
周宣奇怪:「這誰呀,還給我寫信?」接過信一看,信封上無字,拆開,裡面有張請柬,寫道:
「周君足下台鑒:久慕鴻才,思晤若渴,今聞足下蒞臨洪州,不勝欣喜,特邀足下於本日酉、戌之交赴東城杏花坊宋宅夜宴,面求教誨,萬勿推辭。另:若足下有心賜教,就不必讓陳濟公子得知,若心怯,邀陳公子一併來亦無妨。謹此奉聞,勿勞賜復。」
署名是:洪州宋武。
請柬語氣不善,周宣莫名其妙,問那健仆:「這宋武是誰?」
健仆神色有點古怪,答道:「就是『賽郭解』。」
周宣恍然,笑道:「鴻門宴哪,還不讓我告訴陳公子,嘿嘿,既然賽郭解這麼客氣,盛情邀請,不去豈不是讓他失望!」
那健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了:「周公子,小人見你與我家公子是摯交,好意提醒,周公子最好還是不要去赴約——」
「怎麼,龍潭虎穴嗎?」
「周公子,我們洪州流傳這樣一句俗話:官府追捕尚可躲,宋武要抓無處逃!在洪州,誰要是得罪了賽郭解宋武,除了登門請罪,就是死路一條!去年我們府上有個管事,在路上遇到宋武,看不慣他那前呼後擁的樣子,說了句,賽郭解比我們刺史大人還威風啊,當晚被人殺死在某處酒家,官府緝兇,數月無消息,只好不了了之,其實都知道是宋武的門客乾的,宋武有數百門客,一個個都是好勇鬥狠的亡命之徒,周公子前日打的那個疤面虎就是宋武的人,小人昨日就看到他在街上走了,找牙醫鑲牙呢,前腳進刑獄憲司,後腳就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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