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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錦看了太后一眼,怯生生的說道:「太后娘娘,不是臣妾想要哭,而是……而是大家這麼逼我,好似我不按照大家說的做,就是十惡不赦的惡人一樣。可是我冤枉啊,太后娘娘,臣妾是真的不敢在皇上面前提這些。我這委屈的,眼淚自己止不住,我……我是真的很委屈,太后娘娘替我做主啊。」
又來了,太后額角一抽一抽的疼,看著熙妃這一副風吹就倒,一說就哭,輕不得重不得的狐媚樣,她就……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
姒錦噁心夠了太后,就乖乖的在一旁做壁上花,也不敢繼續挑戰太后的忍耐性。想當年姐也是威風堂堂的女漢子,愣是被生活碾成一朵小白花,這悲催的人森。
皇后看了一看姒錦,心裡嘆口氣,這個時候就開口說道:「太后切莫生氣,熙妃素來就是這樣的性子,一貫是不論朝政。且以她的出身,其實也不太懂得這裡頭的厲害,皇上的性子也不是她能勸說的了得。」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看了貴妃一眼,笑著說道:「說起來,這些年來能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的,就只有貴妃妹妹。貴妃妹妹的話,還能讓皇上重視幾分,倒不如貴妃妹妹再去見一見皇上。」
「皇后娘娘這話本宮就不愛聽了,自打熙妃入了皇上的眼,本宮可也是許久沒跟皇上好好地說過話了。」貴妃嗤笑一聲,瞥了一眼皇后,「皇后娘娘乃一國之母,這個時候您的話才是最有分量的,臣妾等人可就全指著娘娘了。」
皇后跟貴妃針鋒相對,太后本來就是大病初癒,此時更是她們二人的針鋒相對給氣的心煩意亂。喬家之前所在的滁陽,雖然地處偏遠,但是卻未必是乾淨的。雖然家裡人不會特意跟她說,但是這些年送到她手裡的銀子不減少,就可知一斑。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太后大手一揮,把大家都趕出了壽康宮。
姒錦從壽康宮一路回了合儀殿,路上大家雖然同路,可是誰也沒有心情說笑,各回了各自的宮殿。
姒錦進了門,就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候在那裡,容長臉,眉目和善,年紀並不是很大,看著很沉穩的樣子。
大家連忙給姒錦行禮,雲裳先服侍著姒錦更衣,這才說道:「這位是皇上命內廷府送來的管事姑姑,姓姜。」
姜姑姑就上前正經的給熙妃請安,只見她言行舉止之間沉穩有度,不急不忙,且一副和善臉,姒錦初見就很有好感。
蕭祁送來的管事姑姑,姒錦也是囧了。說起來她這宮裡還真是缺一個管事姑姑,只是雲裳等人用的也十分的合心意,並不覺得少個管事姑姑有什麼。不過,是蕭祁的心意,姒錦就笑著說道:「姜姑姑起來吧,瞧著有些面生,不像是在宮裡時常走動的。」
姜姑姑謝過恩,這才緩緩直起腰,半垂著頭,柔聲說道:「奴婢這幾年一直在六尚宮當差,不太輕易在內宮走動,所以娘娘覺得面生。不過,娘娘尋常用的胭脂水粉,釵環服侍,大多都是要經奴婢的手。」
她這樣一說,姒錦就想起來了,記得自己初的寵的時候,尚服局有個官司衣故意為難自己來著,後來這個官司衣出了點事兒被牽連被人擼了下來。看來這個姜姑姑就是頂了原來官司衣的差事,難怪後來自己這邊做衣裳首飾添胭脂水粉十分的順利,這是蕭祁的自己人啊。
姒錦就覺得更親切了,笑著說道:「姜姑姑既然來了本宮這裡,我自然不會薄待於你,雲裳你先帶著姜姑姑下去安置。等明兒個,咱們在好好的說話。」
姜姑姑謝了熙妃,沒有立刻表忠心,也沒有急著做什麼,十分安靜的跟著雲裳下去安置。兩人去後殿的路上,姜姑姑倒是問了幾句雲裳熙妃尋常的作息生活諸累的瑣事。
雲裳知道這一位以後是站在她們頭上管著的,因此態度倒是十分的恭敬,特意收拾出一個單間給姜姑姑安置,還幫著她把行禮收拾了下。忙碌間,姜姑姑也問得差不多了,雲裳就告辭回了前頭伺候。
雲裳走後,姜姑姑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深深地吸口氣,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到皇上最寵愛的熙妃跟前做管事姑姑。這樣的前程,在接到旨意的時候,不知道六尚宮多少人羨慕她。
既然進來這裡,她就要在這裡扎住根,若是被熙妃攆回去,在這宮裡她可就成了笑話了。
姒錦等著蕭祁回來的時候,就問了這個姜姑姑的事情,蕭祁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身邊一直沒個管事姑姑,以前你我都沒上心,現在有了孩子,這宮裡的事情也該有個管事姑姑統領,你也能輕鬆幾分。這個姜氏的乾娘曾經在我身邊服侍過一段時間,後來年老放出宮去了。她帶出來的人還是可信的,你放心使喚就是。」說到這裡頓了頓,又看著姒錦說道:「要是這個姜姑姑是個不安分的,你也不用顧忌著面子直接打發了就成。」
姒錦笑著說道:「今兒個見了一面,倒是挺合眼緣,以後看著相處吧。應該問題不大,只要是個守本分的就成了。」
既然能過了蕭祁這一關,忠誠度應該沒問題,姒錦也不是那種挑剔的主子,大家應該能磨合的不錯。
蕭祁點點頭,也沒覺得這是多大的事兒,不過一個奴才,這個不合用換一個就是。坐下來看著姒錦,又問道:「今日去壽康宮了?」
姒錦點點頭,「嗯,太后娘娘跟貴妃娘娘以及宮裡的諸位姐妹們,都希望我能勸說皇上放棄南下。可我哪裡能有那個本事,自然是讓大家失望了。」
聽著姒錦故作輕鬆的語氣,蕭祁也知道事情不是姒錦說的這樣簡單,肯定是受了刁難的,握著她的手說道:「委屈你了。」
「不委屈,這算什麼,我都沒當一回事兒。一句不敢言政,就能推出去了。」姒錦就把當時的情況細細的描述一遍,這年頭不興做了好事不留名,自己替蕭祁出口氣的功勞,是一定要讓他知道的。
蕭祁細細看看姒錦的眼睛,果然是有哭的痕跡,握著她的手,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姒錦察覺到蕭祁抱著自己的力氣有些大,就笑著說道:「我真沒事兒,你別擔心,你看我不是好好地。更何況我現在也是妃位的人了,想要為難我也得掂量掂量,大家都是要臉面的人,明面上落人把柄為難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干。」就是聽兩句難聽話,當做耳旁風就好了,姒錦心很大。
姒錦越是這樣,蕭祁越覺得有愧她。蕭祁補償的方式,就是給姒錦又送了一堆好東西,姒錦表示,被土豪砸著砸著也就十分習慣了。南下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內廷府以及六部已經開始準備御駕出行事宜。
姒錦在合儀殿也十分的忙碌,要準備蕭祁出門穿的衣裳鞋襪,還有尋常慣用的東西都要裝起來。只是貼身穿的衣裳,姒錦就準備了滿滿的幾個大箱子,蕭祁是個愛乾淨的人,一天衣裳都要換兩回,出門在外也不能委屈他啊,這人最討厭身上有汗味。襪子鞋子也要多準備,愛喝的茶葉,還有能放的時間久一點的小零食肉乾之類的東西,都是按照姒錦的秘方醃製出來的,很入味。
姒錦看著自己準備的這麼多的東西,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這些東西也太多了。可是等到管長安那邊說,連皇上慣用的被褥都要裝上車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還是太天真了。皇上出行,車駕就有幾十里,這點東西算什麼。
蕭祁回來後,看著合儀殿裡擺的全是樟木箱子,走過去一看,全都是姒錦給他準備的路上用的東西。一抬頭,就看著姒錦手裡還拿著個單子,旁邊姜姑姑跟在身邊一樣一樣的核對,倆人都沒看到他進來了。
姜姑姑一回頭,就看到皇上負手站在她們身後,頓時驚出一身汗,連忙扯了主子一把,就立刻蹲身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姒錦聽到聲音也回過頭來,看著蕭祁就笑著說道:「你過來看看這單子上還有沒有忘記的東西。」
姜姑姑聽著主子的話嚇得腿都軟了,生怕皇上下一刻就雷霆大怒。就在心裡忐忑不安的時候,就看到皇上果然走過來,拿過熙主子手裡的單子隨便掃了一眼,就說道:「你準備的東西肯定是好的,樣樣都齊全。」抬抬手讓姜姑姑起來,又看著姒錦說道:「這些事兒交給下頭就是,你不用這麼費心忙活了。」他看著都替她心累,但是心裡還是很歡喜的。
姒錦聽著蕭祁的話就道:「那哪行,我不跟著你出去,你自己又不知道好好地照顧自己。我可是叮囑管長安了,到了時辰就盯著你用膳休息,不許出去了就不顧時辰身體一直忙。」姒錦越想越擔心,蕭祁這個人忙起公務來簡直是不分晝夜,就是機器也得維修呢。
姜姑姑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簡直要嚇壞了,她跟本就想不到原來主子跟皇上私下裡居然是這樣的。她自幼進宮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從前朝的時候就看著一茬一茬的宮妃從低到高,從高到低,但是也沒見過這樣相處的帝妃。
照規矩來,熙主子這樣跟皇上說話,那都是沒規矩。
可她悄悄地看著皇上,就見皇上聽著熙主子的話,臉上帶著和緩的笑容,絲毫不以為意。她的心裡如驚濤駭浪一般,心裡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好地伺候主子,這位……怕是前程遠大啊。
「脾氣越來越大了,連管長安你都使喚上了。」蕭祁看著姒錦拿著筆在單子上塗塗畫畫,搖頭一笑,也沒準備讓姒錦擔心,這次出去肯定會很忙,所以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就別讓她擔心了。
「你辦起公務來哪裡還記得時辰,平常在宮裡都是我盯著時辰,出去可就沒人管你了,不讓管長安盯著讓誰盯著。」姒錦很煩躁,越想越覺得事情還有很多,重重的嘆口氣。
蕭祁就牽了姒錦的手進了內殿,看著她皺著眉頭跟個小老太太似的,忍不住笑了出來,把人抱進懷裡,「我答應你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記得按時吃飯,按時休息,不許熬燈點蠟半夜不睡。」姒錦趁機提條件。
蕭祁笑著點點頭,姒錦這才鬆口氣,「這可是金口玉言,砸地上那是一個字一個坑,回頭你回來要是瘦了我可就不高興了。」姒錦知道管長安肯定不會隨意說皇帝的事情,所以詢問管長安什麼的根本沒用,直接就簡單粗暴的看體重。
瘦了,肯定就是沒聽話!
蕭祁:……
真是……這是把心眼都用他身上了,連這樣的辦法都能想出來。
三天後蕭祁就要出京了,北方冰封,水路肯定不行,只能坐車。過去的路可不是現在的柏油路,就算是官道那也是十分的顛簸啊。姒錦特意做了一個厚實大號的靠枕,這個時候拖出來給蕭祁看,「這個放你車裡,累的時候就靠上去。加厚加寬加大的,到時候就不會顛著你了。」
這是拿他當紙片人了?不過拿過來靠了靠,蕭祁還真覺得很舒服,很滿意的點點頭,「這個不錯。」
「那是當然。」想當年她出去旅行的時候,做鐵皮車時間一長就腰疼脖子疼,出門都是隨身帶個小軟枕放旅行包里。那時候沒條件啊,也沒這樣豪華版的馬車供她享受,但是蕭祁不一樣,這樣大的軟枕放在蕭祁的馬車裡還是可以的。「你在馬車裡坐的時間一長,肯定會腰疼脖子疼,到時候靠著這個可舒服了。」
「坐下休息會兒。」
姒錦把東西收好,讓雲裳姜姑姑抱出去裝起來,下午的時候管長安就要來收走了。忙完這些活兒,姒錦這才坐下來,又想起來隔壁兒子一上午沒見了,就跑去把兒子抱過來,小傢伙被冷落了一上午,很不開心。
姒錦就抱著兒子說道:「你父皇要出遠門了,母妃幫他收拾行李,不要吃醋啊。」
蕭祁:……
離別總是傷情多,姒錦再怎麼告訴自己作為一個現代人,你得堅強,哪裡能跟古代的閨中怨婦一樣,沒出息。
可她還真就是沒出息了,蕭祁走的前一天晚上,本來應該去皇后那裡,結果蕭祁只是去皇后那裡坐了一會兒,叮囑了一番宮裡的事情,然後又回到了合儀殿。
不僅去了皇后那裡,蕭祁是從壽康宮那邊開始,一走一圈,在皇后那裡落腳,然後最終回了合儀殿。皇上出宮前能記得去探視告別的,那都是宮裡頭有臉面有地位的嬪妃。除開皇后娘娘這個正宮國母,貴妃、賢妃、梅妃、曲妃那裡蕭祁都去過了,當然作為最後留宿的合儀殿,姒錦自然又被人羨慕嫉妒恨了一把。
第二天天還黑著,蕭祁就打算悄悄的起來,結果他一動,姒錦就跟著睜開眼睛了。
服侍他更衣梳洗,還搶了梳頭太監的活兒,親自給蕭祁束髮。從頭到尾姒錦都是笑的開開心心的,蕭祁低頭看著她給自己束好腰帶,便大手一伸,把人圈進懷裡,低頭在她耳邊說道:「記住我的話,我不在宮裡的這段時間,若是遇上什麼事情,就去找皇后。」
姒錦笑著答應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等你離開後,我就在這合儀殿帶兒子,前後門一關,別人想進這裡一步,那都不容易。」合儀殿屬於蕭祁的地盤,沒有令牌,除非太后能直接闖進來,便是皇后娘娘都差一點,有什麼好擔心的。
「和時意手裡有令牌,真遇上什麼事兒,你直接找他。」蕭祁還是不放心的又叮囑一句。
姒錦真覺得蕭祁擔心的太多了,她要是在後宮的地盤上還好說,現在藉助合儀殿,別人想要伸手,其實也伸不過來。而且,和時意留下來這已經表明蕭祁的態度,只要不是腦殘的,誰會沒事兒得罪她玩兒。
姒錦也沒打算跟後宮的女人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架勢來,大家搶一個男人過日子,在這樣的前提下還能有什麼姐妹情分。所以,與其跟別人不停的個鬥心眼,她寧願關起門來過小日子,等著蕭祁回來就好。
沒走的時候,是姒錦一直嘮叨路上的各種事情。等到臨行的時候,又換成蕭祁絮叨個沒完。
姒錦木著一張臉不停地點頭,直到他說夠了,這才揮著小手帕送人。到門口的時候,姒錦這才真有點傷心了,扯著蕭祁的袖子,半垂著頭,眼眶都紅了。
蕭祁心裡嘆口氣,抱了抱她,在額頭上輕輕一點,「等我回來。」
然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蕭祁走後第一天,後宮很安靜,連貴妃的賞雪宴都暫時延後了。
蕭祁走後的第二天,姒錦帶著兒子,離情再深,照顧著兒子的同時,也真沒有多少心思去想那些風花雪月了。
蕭祁走後的第八天,姒錦現在一整天能陪著兒子傻樂,孩子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治癒藥。有這麼個磨人精在,全部心神再也擠不出一絲傷感來了。
已經會翻身的大皇子,每天最歡快的事情就是在大榻上滾來滾去,這是他最近痴迷的遊戲。
姒錦因為兒子的這點喜好,不得不把臨窗大榻上的東西重新收拾一遍,給他騰出好大的地方,讓他盡情的翻身。然後又命人把屋子裡的家具全都換上了包了角的來,裡頭包了銅,外頭姒錦還讓姜姑姑幾個人又在外頭包了一層棉花。
宮裡頭不許做人形玩偶,這大概跟巫蠱有關,所以姒錦現在就給兒子做各種動物形狀的抱枕,有大的,有小的,還有巴掌大小的小青蛙,一溜的擺開,跟開動物園似的,教兒子認動物。
將來要是連貓跟虎都分不清楚,才真是被人笑話了。
隨著姒錦開啟嬰兒教育模式,她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兒子的記憶力特別好,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給他讀過的書重讀的時候,跟聽第一遍的表情絕對不一樣。而且這孩子跟他爹一樣有個臭毛病,大約有點輕微的強迫症。比如,玩具一定要按照從大到小的順序擺好,他慣用的東西放在什麼位置,輕易不許換地方。而且衣裳髒一點就自己就扯著往下脫,雖然這麼屁大點的孩子自己也就是做個樣子,但是真的很搞笑啊。
有了兒子的調皮搗蛋的陪伴,姒錦覺得離別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事情了。然後,為了不讓蕭祁被野花迷了眼,她決定開始寫家書!
第一封家書,姒錦就抱怨了兒子的各種龜毛簡直跟他如出一轍,最後的最後,姒錦十分厚臉皮的寫上,記得每天都要想我!
蕭祁的回信要慢得多,等到姒錦接到蕭祁第一封回信的時候,貴妃的賞雪宴沒辦成,這次辦了個賞花宴,白雪寒梅,多好的景兒。
然後,貴妃身邊的花姑姑親自來請姒錦,姒錦看著那封請帖,就覺得十分的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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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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