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單鈺退出殿門,守在門口的兩名大內侍衛便立馬將門從外頭關了上,而沒有人押著的江未寧抬頭瞧著高高在上的皇帝,先是好似有些驚疑不定的樣子,但緊接著便目露凶光,如同一隻野獸一般一躍而起,打算朝著皇帝撲去!
只不過,既然皇帝有膽將他放開,自然也就不會怕了什麼,只見那江未寧前腳剛從地上抬起,後腳便由後腰處猛地濺出一股鮮血,接著『撲通』一聲重重摔落在地,表情乃是十分地痛苦,瞧那模樣,一時半會兒之間怕是爬不起來了。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大太監柳大元和皇帝二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任何動作,就那麼靜靜呆在原地袖手旁觀著,這邊正不知是何人出手將江未寧擊倒的,殿中一側的圓柱後方便緩緩走出一人,來到皇帝下方跪下叩首道:「臣手下不牢,髒了御書房地板,請皇上降罪。」
視線拉近,只見此人大概有個三十歲出頭,一身正三品大員朝服,面容神態冷酷剛毅,下顎留一撮小鬍子,正是大內侍衛總管烏子琦。
要說這總管宮中安防的烏子琦之官階雖然只有三品,但眾所周知的是,他卻是皇帝身邊除了大太監柳大元以及左右二相、中央將軍及六部尚書以外最為親近的人了。
「起吧。」
再看皇帝等這烏子琦話音落下之後不慌不忙地知會了一句,接著便繼續說道:「子琦啊,朕素聞你除了一身好武功之外,強的便是那刑訊拷問之事,這賊人,乃是蘇州紅心會的黨首,朕有些事情想問他,你這便施展一番功夫,叫他說些實話吧。。。動作快點,朕有些乏了。」
「臣遵旨。」
皇帝說完,烏子琦立即便拱手應明一聲,接著就見他起身來到那江未寧身後,一手搭在其天靈蓋上,然後還不等這後者有所反映,就見他那手掌之上驟然便泛起一陣烏光,而待這烏光一起,就見那江未寧身子猛地一震,緊接著就劇烈顫抖了起來!
劇烈的痛楚充斥著江未寧的全身上下每個細胞,他不自主地想要大喊出聲,但卻被烏子琦一把捂住了嘴巴,根本不叫其發出半分半毫的聲音,只得將那巨大痛苦催生而出的呼喊再次轉化成更深的痛苦咽回肚裡,他的眼睛變得通紅,皮膚開始滲血,四肢僵直絲毫不能動彈,感覺就如一股股熾熱的岩漿,正順著烏子琦手掌覆蓋著自己頭顱的方向急速地流動向自己的七經八脈,其狀況怎一個慘字了得!
這樣的情況也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那江未寧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具活骷髏,烏子琦這才終於放開了手來,扔死狗一般將江未寧撇在地上,接著朝上首皇帝道:「皇上,可以問了。」
「嘿,這是什麼手段?」
見狀,皇帝倒是被烏子琦這一手給勾起了幾分興趣,端起茶杯嘬了一口,這才問道,而聽到他的問話,還不等烏子琦本人出聲,就聽一旁靜立了許久的柳大元躬了躬身子,為其解惑道:「皇上,烏總管這一招名喚烏毒手,一旦對人使用,便會以無形之力調動人體血液之逆流轉換,以血成毒,致使目標感受到極大痛苦,更有甚者,還可使人淪落為一具行屍走肉,無論言行都可任君處置,此術本源自域外,奴才也只有幸曾見過一次,只不過聽說想要修煉此術可謂艱辛漫長得很,想必饒是以烏總管的天資,也該是費了不少力氣的。」
「柳公公慧眼獨具。」
聽聞其言,一旁的烏子琦拱手回了一聲,雖說瞧他在說話時面無表情,似是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一般,但對於他的表現,不論是皇帝還是柳大元本人都沒有生出任何不快的意思,想來是眾人相處得久了,早就知道這烏子琦到底是個什麼性子。
「罷了。」
另一邊,就瞧皇帝終是將這門十分有趣的武功放在了一邊,轉而開口向著那一臉呆滯的江未寧開口問道:「朕問你,此次行刺七皇子之事,你背後究竟是何人指使的?」
「七。。。七皇子。」
皇帝:「是。」
「七皇子。」
柳大元:「皇上問你,就老實說。」
「...七皇子。」
「...」
對話至此,空氣卻詭異地沉寂了下來。
撇開已然不成人樣的江未寧不談,皇帝、柳大元、烏子琦三人,卻是齊齊地僵了動作,停了表情。
起先,瞧著這江未寧一副魂不守舍的呆樣,皇帝還以為他是在再三確認自己將要回答的問題,但直到其第三次的麻木重複,聯想著柳大元剛才所說這烏毒手之效用,皇帝的身子這才猛地一挺,有些不可思議地站了起來。
「你是說,幕後之人,正是七皇子,肖逸璇??」
下一刻,就聽皇帝用一種十分平靜低沉的聲音再度開口問道,不過聽聞此聲,無論是底下的柳大元或是烏子琦,卻都是齊齊地沉默不語,沒有一個出聲,就算此刻他們的心裡,同樣也充滿了驚異和詫異,只因為他們在皇帝身邊呆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久得足以叫他們第一句就聽出皇帝那平靜語調之下蘊藏著的滔天怒火---無論是誰,若是挑在這個時候去招惹皇帝,那絕對都會吃不了兜著走的,就算他們兩個也不例外!
只不過,他們兩個是曉得照顧皇帝情緒,但那江未寧可斷然不會,只見其在前者話音剛落之後,幾乎是想都不想地便開口應道:「就是...七皇子。」
「碰!!」
這邊江未寧的話音剛落,皇帝那頭兒便立刻傳來了一道大響,直將烏子琦和柳大元齊齊驚了一跳,卻是那皇帝在震怒之下,竟然一把掀翻了自己的龍案!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見狀,柳、烏二人自然是趕忙跪下,慌忙連道,但皇帝此時盛怒在心頭,又怎是他們簡單這兩句話就能勸得回來的?不等前者二人兩句話音落下,便見皇帝又急急上前幾步,一腳將那呆跪於前的江未寧給踹翻了去,大怒道:「畜生!你之所言可為真?!?」
「真的。」
倒在地上的江未寧面無表情,依舊是空洞著雙眼,一字一頓道:「殿下說,讓我假裝刺客行刺於他,我怕他受傷,不願,他卻罵我,罵我笨,說若是其餘皇子盡皆受襲,單單只有他安然無恙的話,無疑就得落個天大的嫌疑,所以花魁大會那天,我就領人乘上早就準備好的倭船,遵著殿下的命令去了,殿下還說,只有乘那倭船,二皇子才能真的倒霉,啊,殿下還說,叫我故意被逮住,這樣才能有機會進宮,好把罪名嫁禍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頭上...」
「夠了!!!」
正說著,就聽皇帝一聲怒吼。
此刻,他正背向著其餘三人,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上頭那金燦燦的盤龍金椅,身子挺直,但雙手卻氣得不停都在顫抖,接著也不知其沉默了多久,這才終於打破了沉默,轉而朝著烏子琦開口問道:「烏子琦,你敢向朕保證,你這烏毒手,一經使出,叫人說出的便一定就是實話嗎?」
聞言,烏子琦腦門冒汗,心中忐忑得很。
他知道,自己這是無意間捅了皇帝的心窩了。
說起來倒也難怪,朝中大臣們看得清楚,當今龍生九子,各不相同,卻唯獨這七皇子最得皇帝喜歡,原因不僅僅是其皇子其母,乃是後者最為寵愛的熙貴妃,更因為無論相貌、氣度、學識、品行、智謀,甚至武功,相比其他八位兄弟,他肖逸璇都是當仁不讓的,可稱第一!
其實,雖說皇帝如今仍處壯年,且皇子駐巡才剛開不久,立儲之事,可謂遙遙無期,但明眼人卻都明白,若是不出意外,這太子之位,十有八九,便是得落在他老七肖逸璇頭上的了。
而為其接連與左右兩相相府千金締結婚約一事,便是做好的佐證!
同時與朝中勢力最大的兩個人結成親家,這種事在歷朝歷代以來,都是一件叫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好事兒!就算皇帝當年在先帝即將立儲之時,都沒給他這個待遇!
而就是這麼一個兒子,皇帝未來的希望,如今卻突然搖身一變,成了這兄弟相殘,陰狠毒辣的幕後黑手?這叫皇帝知道以後,又怎能接受得了呢?
這麼想著,烏子琦十分無奈地在心中深深嘆了口氣。
只不過嘆氣歸嘆氣,皇帝問話,他還是要實話實說的:「回皇上,臣敢拿項上人頭擔保!只要是臣親手使出的烏毒手,那目標就絕無說謊的可能!除非...」
聽其猶豫,皇帝的眼睛竟然立時便是一亮,急道:「除非什麼?」
「回皇上。」
瞧著皇帝這幅毫不掩飾的急切模樣,那邊廂烏子琦也是一陣無語:「除非此人身上,已經提前被人動了什麼手腳---控制人心這種事情,雖說叫人聽起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據臣所知,這有關的奇物,天下間還是多少有一些的...當然了,依臣所言,這類似的可能性非常之小,幾乎可以不計便是了。」
「哦,原來如此。」
待那烏子琦說罷,皇帝明顯就顯得有些不快。
只不過,話已至此,他也是再找不出什麼能夠勸解自己的理由了,當即只能開口吩咐道:「還是查查吧,反正此人...也沒甚用了。」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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