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八卷第五章第二節 攜民班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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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明風雲錄

    第八卷 紛亂時局

    第五章  朝局動盪憾撤軍

    第二節 攜民班師

    天啟六年（後金天命十年），六月中。

    鑑於朝中不穩、大亂將現，以及天啟帝龍體不安、隨時有可能歸天，劉雲威迫不得已只能下令漢威軍全軍後撤，先行撤回廣寧、錦州城一線布防，固守住既有戰果再徐圖後效；至於遼南、海州衛一線，由於距離盛京較近、廣寧較遠，無法與廣寧城一線相互呼應，劉雲威只能是無奈的選擇了放棄。

    撤軍的命令一下，漢威軍各營將士便開始迅速集結準備後撤，同時開始向廣寧城轉運輜重糧草。但是，遼南各地的百姓聽聞一路勢如破竹的漢威軍竟然突然要撤回廣寧城，全都是驚懼不已，百姓們擔心漢威軍走後建奴會殺回來，便自發的扶老攜少從蓋州衛、營口等地趕到了海州衛城，將漢威軍大營圍得水泄不通，跪在大營之外苦苦哀求著，希望漢威軍將士能夠留下來不要撤回去，繼續討伐建奴解救遼東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劉雲威看著外面黑壓壓的百姓，心中就像是在滴血一般，痛徹心扉！雙眼瞬間就紅了起來，雙手緊握拳頭，顯得十分的激動。

    一旁的周天逸見到眼前的情況也是嘆息不止，小聲對劉雲威說道：「督師，不光是海州衛附近的百姓聚攏了過來，聽聞就連蓋州衛、復州衛、新金、旅順、金州衛等地的百姓都在往這裡趕。再過幾日，估計這海州衛周圍就會聚集起數萬、甚至是十幾萬百姓了。」

    「唉！」劉雲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咱們這一走，不但這些百姓要繼續遭受建奴的虐待，而且朝廷在遼東百姓心中的威信，也將徹底垮塌！在建奴統治下的時間越長，遼東百姓對朝廷的認知度就越低，將來咱們重回遼東的時候，這些百姓說不定就會站到咱們的對立面去了。」

    周天逸聞言駭然色變，驚呼道：「那豈不是和當年童貫北伐一般！就算是遍地都是漢民，也如同身處敵境！果真是如此的話，那可如何是好啊！」

    劉雲威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後堅定地說道：「帶著他們一起走！咱們給建奴留下一片荒地！」

    「什麼？督師，那可是數萬甚至是幾十萬百姓啊！那不是一支大軍，說走就能走的，那全都是老弱婦孺、普通百姓！而且，一旦咱們帶著百姓一同後撤的消息傳開來，一定會有更多的百姓蜂擁而至，那樣的話不但咱們大軍的行程被耽誤了，而且一旦建奴從中作梗派出鐵騎四處出擊，百姓的傷亡一定會非常之大的！」

    劉雲威望著外面哀嚎不已的百姓，看著營中滿臉不忍之色的將士，斬釘截鐵地說道：「帶上他們！帶上百姓一起走！」

    說完之後，劉雲威便立即召集了各營主將，將自己的決定當眾說了。眾人聞言立即分成了兩派，開始了激烈的爭論：陸英、溫破虜、吳興等八名領軍將領無一例外的全部支持劉雲威，主張儘可能多的將遼東百姓送回關內安頓；而周天逸和胡坤則是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周天逸的理由還是和之前所說的一樣，並且說得更為具體，除此之外，胡坤還說了一點：「一旦漢威軍將可能達到十幾萬之巨的百姓送回關內，那這些百姓的安置問題由誰來解決？現在朝中動盪，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臣以及魏忠賢肯定是不會來蹚這趟渾水的，最終這個沉重的包袱還是要落在薊遼三鎮的肩上！可是，以薊遼三鎮現在的實力來看，供養漢威軍二十餘萬將士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根本就沒有可能再養十幾萬百姓！到時候，薊遼三鎮如果被這些百姓拖垮，那將來如何再上遼東？」

    劉雲威擺了擺手，說道：「咱們北上遼東不就是為了收復失地、拯救遼東百姓嗎？如果現在咱們對這些百姓置之不理、見死不救的話，那咱們率軍浴血奮戰、征戰遼東還有什麼意義？這件事情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先將百姓帶回去再說，這件事是必須要做的。實在不行就在各地進行屯田，這樣一來不但能夠養活十幾萬百姓，還能為漢威軍提供軍糧和後備兵員！」

    「可是這麼多百姓屯田的錢財從何而來？屯田的土地又從何而來？」胡坤繼續問道。

    劉雲威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屯田所需的錢財可以讓鄭芝龍支援一部分，剩下的我去找朝廷要。現在朝中動盪，不管是魏忠賢還是那些文臣，都不會輕易得罪我，畢竟我手握數十萬大軍實力強勁，沒有人會在這個關鍵時刻為自己樹敵！至於屯田所需的土地嘛……」

    劉雲威說到這裡的時候，便看向了陸英和溫破虜，問道：「現在通州鎮和薊州鎮還能安頓多少百姓進行屯田？」

    陸英和溫破虜聞言對視了一眼，紛紛搖了搖頭，二人表示：通州鎮和薊州鎮本就臨近京師，凡是能夠耕種的土地早就已經被人開墾了，那些僅有的荒地也早就被兩鎮的軍屯所占用，實在是安排不了多少百姓了。

    劉雲威嘆了一口氣，說道：「據我所知，山海鎮倒是能夠安頓一些百姓，但是無論如何也安頓不了十幾萬人啊！」

    這時，吳興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督師，你是薊遼總督，但是朝廷卻並沒有將遼東鎮劃到薊遼督師府，現在廣寧城已經被收復了，雖然遼東絕大部分將會被放棄，但是至少遼河以西的廣大土地被收復了啊！咱們是不是可以向朝廷爭取，將遼東鎮划進來？這樣一來咱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廣寧城以及遼河以西進行屯田了。」

    眾人聞言頓時都是一喜，劉雲威更是眼前一亮，欣喜地說道：「對啊！遼東由於連年的戰亂，幾乎到處都是無主的荒地，別說是十幾萬百姓了，就算是幾十萬也能安頓下來！而且，遼河以西土地肥沃、用水方便，廣寧城的駐軍還能為屯田百姓提供保護，這幾乎就是上天送給咱們的寶地啊！就這麼辦了！」

    見兩個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周天逸和胡坤也就不再反對了。其實二人的心中並不是不想拯救遼東的百姓，自是從實際來講，不想讓此事成為漢威軍的沉重包袱罷了。現在經過眾人的商議，移民之事已經萬事俱備了，二人自然也是雙手贊成了。

    於是，劉雲威命令溫破虜率領長水營將士立即奔赴遼南各地，在各地城池張貼薊遼督師府的通告，告知各地百姓凡是願意跟隨漢威軍返回遼西進行屯田者，在十日之內趕到海州衛報到；十日之後漢威軍大軍將撤回遼西屯守，等待機會再次進攻建奴。

    這份薊遼督師府的通告隨著鐵騎將士的馬蹄飛向了遼南各地，給遼南百姓帶去了生的希望。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凡是通往海州衛的道路上，北上的百姓幾乎堵塞了所有的道路，這些百姓如同是一條條巨龍一般，朝著海州衛的方向蠕動著。在這些百姓的前方，是大明故國和生的希望；而在這些百姓的身後，卻是萬丈深淵和生不如死！

    在這段時間裡，飛羽營、陷陣營、虎賁營、折衝營、越騎營將士已經陸續撤離了海州衛，並且將大軍輜重運走了大部分。而劉雲威則是率領標兵營、鷹揚營、羽林營和長水營將死繼續駐守在海州衛，不斷接收各地趕來的百姓。

    待到了十日之限的時候，聚集在海州衛的百姓已經達到了二十餘萬之巨！

    劉雲威見日期已到便不再停留，立即命令羽林營和鷹揚營將士以旅為單位，每名游擊將軍率部護送一萬名百姓撤回廣寧城。而標兵營和長水營將士則是繼續駐守在海州衛城，監視建奴大軍的動向，為二十餘萬百姓保駕護航。

    三天之後，高宏光和皇甫明已經率軍護送百姓渡過了遼河，而海州衛城也已經變成了一座空城。劉雲威和溫破虜一同站在城牆上眺望著北方神情異常肅穆。

    「大哥，你說這些天來建奴大軍一直沒有出來搗亂，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劉雲威說道：「皇太極現在還巴不得咱們趕緊撤回去呢，怎麼會再來惹咱們？」

    「可是咱們把遼南的百姓全都帶走了啊！我接到了夜不收的消息，直到現在遼南各地還有眾多的百姓在自發的趕往廣寧城呢，難道建奴願意眼睜睜的看著咱們將遼南搬空而無動於衷？皇太極難道不想阻止咱們嗎？」

    「我看皇太極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說完之後，劉雲威在心中暗道：「希望此次回去之後，我能夠儘快安頓好後方，希望朝中儘快穩定下來，希望我能夠在建奴恢復元氣之前再次率軍出擊。」

    想到這裡，劉雲威抬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暗暗祈禱著：「老天啊，你睜開眼，保佑大明、保佑華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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