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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霓站在原地,看著駱敖身上的鮮血汩汩而出,耳里聽著申喻鳳的尖叫聲,突然覺得渾身泛著冰涼,又似如被突然而至的爆布沖刷半天做不出反應。
她從沒想過駱敖會這樣死去,這個她在童年時代最為敬佩的人,可如今他卻寧可護著申喻鳳去死。
心,緊緊地揪著,充斥著自己也不能清晰明了的複雜情感。
衛衢卻依舊無動於衷,冷酷著臉拔出刺進駱敖身體內的長劍,這個男人的生與死,他並不會放在心上。
「我要與你拼了——」
申喻鳳悽厲地尖叫著衝出駱敖的懷抱,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師兄死去,此刻她對衛衢的恨意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階段。
駱敖一把拉住她的手,「師妹,不要……」
可他的目光卻透過申喻鳳緊緊地盯著蕭霓看,在這生死邊緣徘徊之際,他竟只是想一直看著她,看一眼,少一眼。
這個年輕女人,他叫不出名字來,卻覺得他似乎伴了她一輩子,仿佛看到她小小個兒的樣子趴在樹上朝他說著話,說什麼呢?
他皺了皺眉,硬是想不起她到底說了什麼?
直到看到不遠處的她似乎眼含悲傷地喚著「乳爹」二字,頓時心豁然開朗,對了,她該是這麼叫著他的。
那個在梅花樹上下不來的小女娃兒就是那樣喚著他,「乳爹,我怕。」
「霓兒……」
低喃的聲音,申喻鳳聽得真切,不遠處的蕭霓雖未聽到,卻看到他唇形的變化想到這倆字,遂滿臉震驚。
有多久,她再也沒有聽到他喚霓兒二字,如今再聽到,卻恍如隔世。
「你……終究忘不了她……」
打算不管不顧要與衛衢拼命的申喻鳳聽到這二字,似震驚似瞭然地緩緩轉頭看著這還拉著自己手的男人,她拼盡了全力就是希望他能忘記她,結果轉了一個大圈卻是徒勞無功。
這讓她情何以堪?
「為什麼?駱敖,你為什麼一再地讓我傷心難過……」她瞪著他發泄般地吼著。
可駱敖的目光卻是再也沒有看向她,他依舊追隨著蕭霓的身影,哪怕她再也不曾靠近,哪怕要取他性命的男人與她關係匪淺。
在這一刻,都沒在關係了,他的眼裡只能看到她。
深情般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蕭霓之前滿腔的恨意與忿然都漸漸平息,這樣的目光喚起她曾經與他美好的回憶,那些被她強行壓制幾乎甩到爪哇國去的回憶正一點一滴的自心頭浮起,一滴淚自她的眼角滑落。
衛衢抿緊唇看著這兩人無聲地對望,這樣的目光他不喜歡,不,應該說是相當的討厭,身為男人的他早就知道駱敖對蕭霓的感情是不純粹的,是摻雜著男女之情的禁忌之戀。
這就是他不喜歡駱敖的原因所在,後來這男人背叛了蕭霓,自蕭霓的身邊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方才放下對這個男人的戒備。
但是如今看到他們對視的目光,他們的回憶裡面沒有他,實在不喜歡他看蕭霓這種深情的樣子,他再度舉起長劍,一劍斬斷他們之間的聯繫。
長劍下落帶著風速,無論是駱敖還是申喻鳳,其實都知道自己是在等死。
只是,「咣啷」一聲響,衛衢手中的長劍被人用金子大力撞偏了方向,這劍本來對準駱敖心臟部位的長劍最終偏到另一邊,僅僅只是劃傷了駱敖的胸膛。
衛衢死死抿住的唇泛著寒意,他看了眼落在地上的小金元寶,這是貴族在遊戲時做為彩頭的玩耍之物,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是他故意輸給蕭姝的小玩意兒,蕭姝卻將它交給蕭霓保管。
深吸一口冷氣,他默默地轉頭看向蕭霓。
這個射偏他長劍的金元寶是蕭霓射過來的,她在維護這個男人。
看著衛衢漸漸陌生的目光,蕭霓猛地驚醒,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她,居然在衛衢要殺駱敖的時候出手阻止了。
「衛衢,我……」
她正要解釋,卻看到申喻鳳卻是抱著駱敖向後方迅速退去,他們的後方正是一條正急速奔流的長河。
「師兄,我們一起去死——」
申喻鳳的聲音帶著瘋狂之意,幾乎使勁了自己僅剩的力氣,拽著駱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投身於河中。
她深深地嫉恨著駱敖居然還記得蕭霓這件事,為什麼她做了這麼多就是想讓他只看到她,結果卻是徒勞無功。
他拼死護她,她的感動還沒有過去,他的眼睛就再一次只看到蕭霓,這個男人對她一直是那麼的無情無義,這讓她的感動就像個笑話。
這個世上,除了師父逍遙子之外,沒有人是真正單純地只疼愛她一個。
她得不到師兄的心,那就跟他一塊兒死,他們生死相依,到了黃泉路上,他也別想撇下她。
她再一次讓這瘋狂的愛恨占據了腦海,支配著她的行動。
衛衢想要伸手撈回他們卻慢了一步,只能站在河岸看著他們落水時掙扎著,之後隨著湍急的河水沖向下游。
「他們?」
蕭霓也反應過來急忙奔過去,也只來得及看到這兩人在水中一起一浮,急速地被沖刷到下游。
「安排人手到下游去搜尋。」
衛衢拋下這一句話,轉身就離開。
蕭霓看了眼再無二人身影的河中,轉頭就看到衛衢帶著疏離之意的背影,看來之前她救駱敖的舉動是真的惹毛了他。
自從他倆確定了關係後,他對她一直是百依百順的,甚至很多時候,他都能站在她的立場去思考問題,譬如他阻止自己殺申喻鳳。
「衛衢,我,你聽我說……」
她拔腿追上去,她不想讓他誤會,剛才那個舉動,她是受了過往回憶的影響,有時候,人就是這麼矛盾。
駱敖那樣看著她的時候,她真的不能做到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多少年了,這目光在她每一次夢魘中醒來就能看得到,這是那些年歲月里她惟一的溫暖。
衛衢停下來看到她追到自己面前,在她張嘴就要再解釋的時候,抬手道,「不用說了,這事我明白。」
對,他明白她複雜的心情,但明白歸明白,他就是該死的在意著她的心情被別的男人牽動這個事實。
「你明白就好,我……」
「我們回去吧,不然倆個小娃兒會擔心。」
他依然拒絕在這個時候與她溝通,不想再從她嘴裡聽到那個男人的名字。
蕭霓怔愣了一會兒後,方才淡淡地道,「好。」
這種感情略陌生,一直以來她都是有一說一的,可之前到底是自己不對在先,這次是他在幫她,她卻在最後關頭壞了事,他不悅在情理當中。
兩人並肩快速回去與蕭湛匯合,這一路上,他們都未再交流,因各有心事,兩人的表情都頗為嚴肅。
兩人的手下看到各自主子這表情,除了必要的匯報之外,他們也聰明地乖乖當背景,不敢上前去輕捻虎鬚。
蕭湛看到這兩人相繼下馬向他走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也迎了上去,正要調侃兩句,結果近前發現二人之間的低氣壓,遂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手撞了撞衛衢,「許先生,你之前不是要去幫我皇妹嗎?怎樣?抓到人沒有?」
「沒有。」衛衢悶悶地開口。
蕭霓看了眼他冰冷的表情,補充道,「他們趁機落水了,立即安排人手到河流的下流搜索,對了,救申喻鳳的那個男人腹部挨了一劍,他有傷在身,河流下游的鄉鎮藥鋪都派人手封鎖。」
「那申……喻鳳呢?」提到這個一直以來認為的生母,蕭湛還是複雜心情,既希望聽到她安危無恙的消息,又擔心受她牽連,畢竟除了他,蕭霓也必須首當其衝。
蕭霓看了眼蕭湛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冷聲道,「她倒是沒受傷。」似想到了什麼,「對了,慕容家老巢都處理乾淨了?」
提到這個,蕭湛表情沉重地點了下頭,「大致都殺光了,但慕容家主與其兒子還有重要下屬卻出逃了,我之前就是帶人去追他們……」
「那追到沒有?」蕭霓追問。
蕭湛沉著道,「他們出逃的時間有限,倒是讓我攔下了,慕容家主的人頭已到手,倒是其兒子卻沒能攔下,他們最後拼死保全他……」
「你說什麼?我爹他……」
聽到這聲音,三人都回頭看去,出聲者正是之前埋葬慕容大長老的慕容樺。
蕭霓三步並兩步到他的面前,「你是慕容家主的兒子?」
這一路上她都還沒來得及審問他們之間的關係,若不是這人突然出聲,只怕她還不知道他居然是慕容家主的兒子。
慕容樺直視蕭霓昂著頭道,「沒錯,我爹就是楚國這一脈的家主。」然後控訴地看向蕭湛,「你身上也流著慕容家的血脈,你怎麼忍心將自己舅家趕盡殺絕?」
蕭湛對這樣的問話已經見怪不怪了,慕容家主臨死前也是這麼質問他,只不過,他終究沒有說出自己與慕容家毫無血緣關係這四個字。
蕭霓為他擔了不少事與風險,他這個當兄長的一直都沒有愛護過她,這一次,他也要為她承擔一些事才行。
所以無論姓慕容的人如何咒罵他不近人情,遲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都一一承受了下來。
蕭湛看著慕容樺幾乎一字一頓地道,「你們是前朝餘孽,人人得而誅之,我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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