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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狼狽為奸之事,衛衢其實早就知情,談不上姑息,只是想看看他們能把小皇帝教成什麼樣子,或者說在他現在還不想動衛稹之前,這兩人就還有存在的價值。
微抬眼看歐陽重明的樣子,顯然此事不簡單,聯想到昨兒聽到的消息,蕭霓出都城遇襲一事,他雖然震怒卻沒有太擔心,依蕭霓的本事,還不至於隨便就讓人給陰了,不過他還是讓歐陽重明去查此事。
突然,他神情一峻,直視歐陽重明那張笑臉,「他們背後暗襲蕭霓。」
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歐陽重明不意外衛衢會做此聯想,當他拿到第一手的資料的時候,也做了如此的聯想,「我沒有確切的證據,但辛國舅手下的謀臣之一,也就是那位千變聖手最近銷聲匿跡。」
此人曾給衛衢找過不少的麻煩,他自然對他頗多關注。
衛衢冷笑一聲,「這樣已經足夠了,是不是他做的,本王也無需直接的證據。」頓了頓,「看來我對他們是過於寬容了。」
歐陽重明一聽到這句陰惻惻的話,當即就神情嚴肅,看來衛衢是不打算再容忍小皇帝身邊不安份的人。
「您要?」
「傳本王的令,立即飛鴿傳書回去,讓他們提前動手。」衛衢冷聲下令,「至於殷乳娘,杖刑百下逐出宮外。」
歐陽重明聞言,不禁覺得有點牙疼,衛衢這分明是要殺了姓殷的女人,杖刑百下還焉有命在?
不過這命令他喜歡,他早看那對狗男女不順眼了。
當下立即應聲,連早餐也顧不上吃,匆匆去執行衛衢的命令。
落霞殿,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打發了上官旭,蕭霓自然陪兒女玩耍,看著他們的小臉笑得燦爛,她臉上的笑容怎麼也停不住。
匆匆而來的衛衢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禁愣在原地,他很少看到蕭霓會笑得如此放鬆與迷人。
蕭霓感覺到視線黏在自己的身上,立即警覺地側頭看過去,待看清來人,眉間不自覺地皺了皺。
「攝政王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她斂起笑容,表情仍舊慵懶地憑欄而坐,一身玄衣隨風飄舞,烏髮紅唇,份外妖嬈。
衛衢的吸息至少有一刻是停拍的,蕭霓這樣貌實在勾人至極。
直到蕭恆發現他,縱身一跳跳到他身上,這才喚醒了他的神智,伸手攬過小傢伙抱在懷裡,任由小傢伙攬著他的脖子親熱地喊著衛伯伯。
輕拍蕭恆的小屁股,「乖,與姝兒到別處玩去,衛伯伯有話要與你娘說。」
蕭恆雖然喜歡衛衢,可小傢伙至少還知道要徵求一下親親老娘的意見,遂頭歪了歪看向母親。
蕭霓輕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他這才鬆開攬著衛衢的脖子,笑嘻嘻地跑遠。
「還真聽你的話。」衛衢頗有幾分酸意地道。
蕭霓白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是什麼?她生的兒子不聽她的,難道還聽他這外人的不成?嘴上卻道,「攝政王過來就是與我聊育兒經的?」
衛衢徑直走向她,目光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張漂亮至極的紅顏,看她連呼息也不亂,不知為何,不由得意是動怒不已。
他俯身兩手撐在她所憑的欄杆上,湊近她的面容,眯眼看她。
這姿態在外人看來曖昧至極。
他的氣息噴在臉上,蕭霓卻依舊面不紅心不跳,伸手輕撥了下秀髮,看似不經意,實則卻是暗使巧勁,一雙秀手輕推他的胸膛。
一個旋身,她已是藉機想逃開。
衛衢反應極快地伸手抓住她潔白的柔荑,同樣暗施巧勁,來不及逃開的蕭霓瞬間落在他的懷中。
玄色的衣裳與他暗黑底紋的華美外套糾纏在一塊。
「你這是做甚?」蕭霓冷下俏臉,「莫非攝政王打算改行當採花賊?」
「那又何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衛衢笑道,湊近她的耳畔,「更何況是你這朵嬌艷名貴的牡丹花。」
「花言巧語,可惜我非懷春少女,攝政王這是找錯了人。」
「錯不錯,本王知道便可,外人可不容置疑。」
蕭霓抿緊唇看他,這人看來是存心找碴,莫非因為她強將蕭雪推給他從而震怒了?
至少以前他可不會這樣動手動腳,循規蹈矩還是有的。
「關於蕭雪……」
「你遇襲一事……」
兩人同時開口,隨後聽清對方的話,雙方俱皺緊眉頭。
蕭霓清了下喉嚨,「什麼我遇襲之事?你聽到什麼?」
衛衢也整理了一下情緒,這才正色道,「你別管我如何知曉的,遇襲發生的過程你可否與我細說?」
這話蕭霓就不愛聽了,她從來都不喜歡別人打探她的事情,那天碰巧遇上晉國大將軍嚴宇是另一碼事,「攝政王管得過寬了,我非你臣民,沒有向你匯報的理由。」
早就知道這丫頭倔強得可以,但聽到這話仍舊讓他的面容帶上寒霜,半握著她柳腰的手不禁收緊,逼她直視他的面容,「我並非想要過問你的私事,但這事或許與我有關。」
他只能選擇一個她能接受的理由。
她的眉尖蹙得更緊,本欲掙扎的動作也停頓下來,腦海已是思索起來,對於這事,她自然要是命人調查一番的,就連這次上官旭也沒有給她帶來有價值的情報,所以她壓根沒將這事與衛衢聯繫到一塊。
「怎麼會?」
聽清她呢喃的話,衛衢深吸一口氣,「怎麼就不會?蕭霓,你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似想到什麼,「蕭霓,對不起。」
不管她是不是因為自己才受到的襲擊,至少那一刻他並沒有在她身邊,就算她有自保能力那也是另當別論。
蕭霓曬然一笑,「你是我什麼人,衛衢,我無須你道歉。」他又不是她的男人,憑什麼要向她道歉,「不過若此事真與你有關,那這聲道歉我接受。」
原則性的問題不能忽視。
衛衢早就知道她會撇清這關係,不由得嘴角苦笑了一下,天下間女人這麼多,他為何偏偏就遇上她?
老天還真是公平得讓他無語。
「說說,怎麼就與你有關了?在我看來,這幕後主使,我那六皇姐可是跑不掉的。」
聞言,他冷冷地笑道,「關於齊國之事你知道多少?」
她思索時眉間會一直深鎖,此刻也不例外,齊國的破事,她不能說全知道,大致上還是知道一點的。
有他這句話點醒,曾經忽略的珠絲馬跡很快就浮現出來,這也是她曾經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她那六皇姐蕭霜就算養了些死士當護衛,但人數肯定是有限的,蕭霜沒有經營這方面的財力與能力,不過是有個花架子罷了。
但這次襲擊她的人明顯不是花架子,蕭霜的人充其量不過是炮灰,其他的厲害傢伙打哪兒來?
這也是她之所以懷疑蕭霜,卻還不動手整治她的原因之一。
蕭霜背後的人才是她感興趣的所在。
如今聽了衛衢的話,她瞬間想明白那關鍵的所在在哪兒,「莫非你國那小皇帝娘家親舅也參與此事?」
辛國舅的大名她更熟悉一些,這人好歹也是當朝皇帝的親舅舅,至於那位殷乳娘,抱歉,不過是個下人,她可沒有太將此人放在眼裡。
殷乳娘其人,說得好聽點,仗著小皇帝在齊國可以橫著走,但在她這等出身的人眼裡,這樣的女人隨便捏個理由就能讓她永世不能翻身做人,沒有實權的小皇帝根本保不住她。
可惜殷乳娘估計宮內的奉承話聽多了,真當自己有什麼了不起,也敢隨便就摻和進朝堂之事,如今更是朝衛衢背後下手,那是嫌死得不夠快。
「這事他很可能做得出來,」衛衢應聲,「不過能想出這樣的計策,姓殷的女人應該居功至偉。」
「這麼說他們是與我六皇姐聯手了,」蕭霓突然笑得燦爛,眼裡的光芒萬丈,「有趣,真是有趣。」
「你別這樣笑了。」衛衢突然一本正經地道。
這樣太勾人了。
蕭霓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她愛怎麼笑是她的事情,何時輪到他指手劃腳?「別忘了你不是我什麼人。」
「你真要激怒我嗎?」
衛衢猛地面容沉了下來,有些話他現在不宜挑明,但在他的認知里,他是認定她了。
「你怒不怒的又與我何干?」她冷笑,「要耍你攝政王的威風別處耍去,別在我這兒找存在感,我可不是你的出氣筒。」
「我不是這意思。」他終究服了個軟。
不記得是誰說的,女人是用來疼的,以前不在意,現在卻覺得這話還是有道理的。
蕭霓的面容同樣沉了下來,「也罷,我也不與你爭論這個問題,還是言歸正傳吧,你有何證據證明他們勾結起來狼狽為奸?」
「直接的證據沒有……」
「那你還跑到我面前來大放噘詞?」
蕭霓直接打斷他的話,眼睛都睜大地看著他,真還沒看出來他也有這麼傻氣的時候。
頂著她看白痴的目光,衛衢努力使自己忽視,不然只怕又想要發作一通,「我不是讓你把遇襲的過程與我說道說道,或許有些你忽略的珠絲馬跡,我能找到。」
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蕭霓也不是個不懂合作精神的人。
放下原有的堅持,她眯著眼睛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衛衢聽。
衛衢認真地聽著,只是在聽到嚴宇英雄救美的事跡時,忍不住哼了一聲,惹來蕭霓訕笑了幾聲,這讓他感覺自己的顏面掃了地。
這不過是插曲,他關注的焦點依舊在她身上。
「那書生的事情再詳細說一遍。」
聽到他的吩咐,蕭霓初時愣了下,很快就再將遇到宋陵一事詳細又說了一遍,隨後才道,「這人我也覺得出現得太過於突然,但我查過他的底細,並沒有問題。」頓了會兒,「甚至我還當心他桃代李僵,讓人在查他的底細之時讓人畫過相,也與我遇到的那個沒差別……」
「畫相?」衛衢抓到一個重點發問。
蕭霓點點頭。
「讓人拿來我看看……」
衛衢的話音還沒有落地,耳邊就聽到一陣風聲,感覺到危險,他抱著蕭霓腳步一移,堪堪避過突然甩過來的長鞭。
「你們這對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塊兒不知羞。」
秦國昌平公主贏錦一邊怒罵一邊甩鞭子攻向相擁的二人,滿眼都是妒嫉。
本想過來試圖與蕭霓和平共處,哪知道卻看到這兩人不知羞地抱在一塊兒,她眼裡哪容得下這砂礫?
此時恨不得將蕭霓碎屍萬斷,看她還能不能勾引得了男人?
這般難聽的話,不但衛衢,蕭霓自然也是滿臉震怒,這瘋顛公主又在那兒發什麼瘋?
蕭霓瞥了眼不中用的宮娥太監,看來她的落霞殿還真是任人自由來去,不然怎麼沒人向她通傳一聲?
不過整頓是事後的事情,眼下還得先解決掉這瘋公主,她推開衛衢,想要與贏錦過招。
衛衢卻是怎麼也不鬆開攬著她腰的手,一個旋身,他單手抓住贏錦揮過來的長鞭,兩眼冷光迸射,「贏錦,你要發瘋回你秦國發去。」
「你還不鬆手?」贏錦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抱著蕭霓腰的手,他就這麼給她難堪嗎?
明知道她有多麼愛慕他,他卻半分不動容,他就這麼瞧不起她?
越想越氣,她的目光含恨地瞪向蕭霓,巴不得在那張完美的臉蛋上戳幾個洞,看她變成醜八怪了還能不能與她搶男人?
這贏錦的目光實在看得氣人,蕭霓覺得這女人是不是有臆症,衛衢與她一無婚約二也沒有過往甚密,她怎麼就這麼理直氣壯地質問衛衢?甚至是一副正室指責別人勾引她丈夫的樣子,她憑什麼?
頓時來氣,她反而不急於與衛衢撇清關係,原本推拒的雙臂更是纏繞到衛衢的脖頸上,她朝她一挑眉笑道,「我們男未婚女未嫁,礙卿何事?」
她妖繞的身體靠近他,衛衢的鼻端聞到那股幽香,不禁有幾分失神。
蕭霓渾若未見,贏錦卻是瞧得清楚,心理越發酸楚,她出手就越發狠辣。
衛衢懶得與她纏鬥,最後一發狠扯過她的長鞭,再甩過去的時候,力道沒收,長鞭不知道是有意還是不經意地拂過贏錦的俏臉蛋,她的臉上立即有條長長的血痕。
感到臉上一疼,贏錦呆怔地伸手摸了摸臉,立即一手血。
「你,你……」
他居然如此狠心毀她的容顏?
衛衢絲毫沒有半分愧疚,其實他並不忌諱打女人,以前只是不想出手罷了,他能從不起眼的皇子混到如今的地位,只是講光明磊落是不行的,暗地裡的手段一樣也不能少。「你長得是美還是丑,於我可沒有半分干係。」
「我如若是你,有心思在此糾纏,還不如趕緊去找御醫治臉。」蕭霓笑道。
贏錦顯然也知道現在不宜再纏鬥,捂著臉咬緊下唇轉身匆匆離去。
蕭霓看著她狂奔的背影,斜睨一眼不為所動的衛衢,「你倒狠心,嬌滴滴的美人兒也下得去狠心毀她的容顏……」
「我說過,她長得是美還是丑,我都看不見。」衛衢冷酷地回應。
贏錦的痴纏早就讓他煩悶不已,就算這次不出手,下回也未必還能再容忍。
蕭霓的嘴角扯了扯,乾脆一把推開他,若不是想刺激贏錦,她才不會與他靠得這麼近。
衛衢這回卻沒有再強硬非要抱著她,直接就鬆開手讓她跑開。
比起突然出現找碴的贏錦,他更在意另一件事,「畫相呢?」
蕭霓輕拍了拍手,立即有人現身奉上畫相,纖纖素手打開畫相,「我說過這畫相之人與我所見之人長相相同,並無二致。」
衛衢卻是直接拿過畫相,「刷」的一聲打開,立即眯眼看了起來。
畫中男子的面容於他而言是陌生的,就連眼神也與他見過的不同,很顯然這是個陌生人。
蕭霓圈著手靠在紅柱上,饒有興趣地盯著他嚴肅的面容看,「可有發現什麼?」
衛衢不答,反而抬頭看向她,「你還記得宋陵的樣子嗎?」
「當然。」
「那畫一幅你見過的宋陵給我看看。」
蕭霓皺了皺眉,覺得他這要求有點過了,倒也沒有拒絕,直接就吩咐人上文房四寶。
她的丹青其實並不太出彩,不過畫個人相倒也不難,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她已是將人相畫了出來。再仔細看了看,覺得沒有疏漏之後,她這才放下筆,待墨干後直接就把畫相遞給了衛衢。
衛衢拿著兩張畫相仔細對比,與蕭霓的畫相相比,上官旭帶來的那張畫相明顯更勝一籌。
「你有沒有看出區別來?」
蕭霓湊近學他那般仔細看了看,她的畫功雖然差勁了些,可好歹也師承宮廷大畫師,該有的功底還是有的,在她的筆下,宋陵的特質神韻還是能體現得淋漓盡致。
經衛衢這麼一提醒,瞬間就發現了原本她疏忽的地方,眼睛猛地張大後隨後慢慢地眯起,「眼神。」
兩幅畫相中的人最大的區別就是眼神。
一溫和一犀利。
衛衢笑著點點頭,「沒錯。」
人可以什麼都能冒充,惟有眼神遮掩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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