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女先生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心

    第二日,容婉便從書房找了一本洛騫收藏的棋譜到了女學。

    女學的可分為上午同下午兩節,因考慮到其專心程度,一般每日的兩節課都是同樣的技藝。

    這一日同容婉一起的,是當日同她一起脫穎而出的女子,姓柳名香香,時年二十歲,比容婉還大了幾歲,據說自幼酷愛與人對弈,後而家境匱乏,又只剩她與兄長相依為命,不過她的兄長好賭,欠了不少債下來,她這才到女學之中做了先生。

    不過由著容婉勝了她,她時不時的也在下課的間隙要求同她對弈,這一來二去,便甚是相熟。

    容婉放到女學,第一個見到的,便是她。

    柳香香看起來神色有些慌忙,急急忙忙的從裡面走到外面來,眼見同容婉越來越近,最後直接在容婉面前停了下來,拉住容婉的手臂喚了一聲,卻是欲言又止,「阿婉。」

    容婉不解的看向柳香香道,「怎麼了?」

    柳香香輕輕咳了兩聲,面色有些萎靡道,「阿婉,有人找你。」

    她只要一想起方才來人那冷冰冰的面色,她便覺得,方才離開不久的冬日仿佛又回來了一般,總之一句話,徹骨之寒。

    容婉一頓,怎麼會有人到女學來找她?

    她沒問,只是笑著寬慰了柳香香兩句,讓柳香香前面帶路,看看方才那人如今在何處。

    等她到了,見到了柳香香口中的人,才明白方才柳香香面上古怪的臉色。

    且不說那人曾經為太子側妃。被休棄了之後,更是變得像冰一般。任誰看見她好像死屍一般的模樣,都會被嚇到吧!

    容婉到了地方。便轉身對著柳香香道,「香香,你先回去吧,片刻我就回去。」

    柳香香朝一旁坐著的人勾了勾頭,朝容婉吐了吐舌頭,這才毫不猶豫的轉身,快步的回去了,可見蔡玉姬給柳香香帶來的心理創傷是難以預計的。

    容婉朝背對著她而坐的蔡玉姬走了過去,面對面之時。見蔡玉姬毫無波瀾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容婉不以為然的坐在一旁,問道,「蔡娘子尋我有事?」

    好似彷如昨天一般,容婉還中規中矩的站在蔡玉姬身旁,不敢同她硬碰硬,也曾被她算計,可是蔡玉姬所處的風水已不如以往的那般好。

    這樣的落差已然過了幾個月,想必蔡玉姬早已習以為常。

    蔡玉姬看向容婉道。「你為何不同孟家郎君在一起?」

    容婉一怔,此事過去這般久,為何還會這般問她?

    想到此處,她不過是若無其事道。「蔡娘子不應該最是清楚麼?」

    她同孟生為何分開,還不是蔡玉姬同太子聯合做的戲,若非孟生同六公主苟合。他們如今又怎會被迫分開,此時卻來問她。倒是著實讓人可笑。

    蔡玉姬皺皺眉,緩緩的閉了眼睛。容婉說的很對,讓她不能反駁,可她卻不能開口說她當時那般做,如今卻是後悔了。

    &六公主已經死了,再沒有人會阻擋你們了。」蔡玉姬睜開眼睛,還是忍不住道。

    容婉冷哼一聲,卻無蔡玉姬想像之中的怒氣,竟然比蔡玉姬想像之中的還要平靜,她冷眼看向蔡玉姬,「我原以為你很聰明,可惜,我錯了。」

    蔡玉姬明顯一滯,容婉顯然實在說她蠢笨,可她卻又無從辯駁,畢竟一個聰明人,是不會讓自己過成這般田地。

    容婉沒等她開口,又繼續道,「難不成蔡娘子不知道,若我同孟家郎君在一起,陛下定然會將六公主之死算在孟家郎君身上。」

    &因無他,因著六公主,我同孟家郎君退親,若是我再同孟家郎君成婚,無疑是在陛下的心中插上一根刺,等這根刺越來越深,陛下受不了痛之時,定會將這根刺迅速拔出,甚至可能摧毀這根刺。」

    這就是無論是容婉,還是孟生,都決計不再提定親之事,因為若是提了這件事,那他們兩人興許都會被當今聖上惦記上。

    容婉說的這一層,蔡玉姬並未想到,她有些羞惱,更是因為方才容婉流露出的意思是她有些蠢笨。

    她自幼同父親學些大儒大禮,找了先生教她琴棋書畫,卻忽略了人心中的這些彎彎繞,以至於她在鋪滿荊棘的路上,吃盡了虧。

    一時之間,蔡玉姬有些恍惚,唇微微張開,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可他卻仍是最愛你。」

    容婉只看見蔡玉姬張了口,可對於蔡玉姬說了些什麼,卻是沒有聽得清楚,只是隱約聽到一個「愛」字,她蹙眉,細細的琢磨著,終而得出一個結論,「你喜歡孟家郎君?」

    蔡玉姬回過神,沒有反駁,也未羞紅臉頰,就是那般懵懵懂懂的看著容婉,幾不可見的輕輕點點頭。

    容婉這下總算是清楚了,為何蔡玉姬第一次見她之時,對她說話十分怪異,若是從孟生這裡聯想,倒是知道為何。

    蔡玉姬見她之時,她當時已同孟生定親許久,蔡玉姬自然會針對她。

    可讓容婉不明白的事,既然蔡玉姬喜歡孟生,又為何會在東宮設計陷害孟生。

    蔡玉姬好似明白容婉在想什麼一般,苦笑一聲,回道,「我愛的人,他不愛我,因此便要毀掉。」

    蔡玉姬微微眯了眼,眼中的光芒聚在一起,卻莫名的讓人膽寒,得不到,就要毀掉,多麼可怕的感情。

    容婉忽而不想在此地在她面前多待,誰又會知蔡玉姬此刻在想的什麼,又會不會有什麼惡毒的心思要將她置於死地。

    雖然她明白,要將她置於死地著實有些困難。

    容婉站起身,方要作別。卻聽蔡玉姬輕聲笑了出來,看向容婉的面貌滿是戲虐。神色有些迷離,更有些淒涼。

    她想要離開的腳步就由此頓住。她曾在夢中看到過自己這般眼神,愛而不得的眼神,她忽而在這一刻,就懂了蔡玉姬的悲哀,或者,從始至終是她自己的悲哀。


    她有些懊惱,這麼幾年,她從未從前世的陰影中走出來。

    而後,便聽蔡玉姬輕聲道。「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他高中狀元郎之後的跨馬遊街,他坐在高頭大馬之上,明明國舅爺威壓在他面前,他卻依舊能談笑自如,就連他看向國舅爺平靜的眼神,我每每回想起,都覺得心動不已。」

    那時怎樣的心動呢?只記得從身體裡發出好似被敲擊一般的聲響,一聲聲。短而急促,好似一不留神,便要跳出去一般。

    自那以後,便會時時想著何時才能再看見他。只要遠遠瞧上他一眼也好。

    終是有一日,她在街上碰到他獨自走著,她終是鼓起勇氣。帶著自己最美的笑意,走到他的面前。輕輕喚了一聲,「孟家郎君。」

    她原以為能在孟生的眼睛之中看到驚艷二字。再不濟也會有一絲波瀾,可是她好似高估了自己一般,從那古井一般幽深的目光之中,她什麼也看不到。

    她原以為他的眼神一直這般,自從她在街上再次同他偶遇。

    那日的他仍是身在馬之上,卻側著身子在馬車一旁同馬車中的人說話,滿眼的溫柔情意卻讓她的眼前,漸漸蒙上一絲霧氣,原來她以為的,從來就不是她以為的那般。

    雖然那輛馬車之上的標識十分的不起眼,但她卻從那馬車之上一眼便看到了「洛」字,後而見那馬車離去,他本是一副迷茫的神色,卻好似想到什麼一般,忽而笑意沾滿了嘴角,策馬朝著那早已走遠的馬車奔去。

    後來便聽誰提過一句,原是因著六公主同他親近的事,讓容婉生了氣,他這才追了過去。

    再後來,她便想著,若是她將他和六公主撮合在一起,是否他就不會再娶容婉了,她可以接受他娶一個不愛的人,卻接受不了他娶了一個自己愛的人,從而白頭偕老。

    若是那樣的話,他定會忘記她吧!

    雖然從一開始,他就從未記得過,也從未正眼看過她。

    之後,她嫁入太子府,成為太子妃,計劃在心中慢慢成形,旁敲側擊的同太子說了些什麼,才讓太子對此事有了興趣,從而才有了後而那一番局面。

    她以為她會高興,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

    直至聽到六公主失足落水而死之後,她的心中更是一股鬱郁之氣,就連戚嫣然刻意陷害她的事,她也未曾理會,還是因著當今聖上的大發慈悲,才不過是將她休棄,趕出了太子府而已。

    她原以為等六公主去了之後,再無人能阻攔孟生和容婉在一起,可是等了幾月,卻從未有這樣的消息傳來,她才有些沉不住氣。

    以至於她今日,竟然到了女學來尋容婉,想問個清楚。

    可是得知其中緣由的她,心中更是痛的不行。

    她忽而不知,她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麼傻事,往日父親曾教導過她的大儒大禮早就被她拋卻到了腦後,她無法心胸寬闊的容得別人占據自己喜歡的人,這才造成了這般的局面。

    無論是孟生還是容婉,都為了對方從而自發的選擇慢慢疏遠,這到底是如何的一番情呢?她無法領會,卻深深的知道自己做錯了。

    可若讓她對著容婉道歉,她卻仍是做不到,正如她以前不想將自己所愛之人推給別人一樣,父親教給她大愛無疆,可她卻不想要那般的大愛,只想要能將自己所愛之人據為己有的小愛。

    可是如今,她忽而懂了,與其兩人傷痛,為何不全都交給一個人來承擔呢?

    這般想著,蔡玉姬卻自發的站起身,恢復一貫的清冷,對著容婉道,「我要走了。」

    容婉怔怔的看著蔡玉姬,不知今日蔡玉姬來是為何?難不成就是想要從自己口中要出一個答案麼?

    蔡玉姬不再理會容婉,徑直轉過身,就緩緩的消失在容婉的面前。

    容婉卻是不解的看著遠去的人,以及方才她令人琢磨不透的言語。

    可是她卻想,如今這般的結局,也許表面對孟生不公,可總比讓他****相對一個從來對他無愛人之心的人來的更好吧!

    也許他終歸會遇到一個比她更好,也更愛他,他也更愛的人。

    容婉搖搖頭,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東西清空,這才提起裙擺,一步步的往前面的學堂走去。

    她所教的女子,大約都在十歲到十二歲之間,此事懂得既不算多,也不算少,一步已經跨進大人的世界,一步還在自己的世界,懵懵懂懂,渾渾噩噩。

    容婉說了一些大抵的技巧,便讓她們兩兩對弈。

    其實對於下棋,往往是對弈之中的思考才更有利於她們學棋。

    只不過其中也有幾人對下棋無絲毫興趣,但容婉也不強求。

    她自幼彈琴彈得差勁,父親有日忽而問她,她還想不想繼續學琴,她說不想,父親便將琴收起來,告訴她,那便專心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吧!

    等她慢慢長大,才明白父親的一番苦心,做事隨心,總不會活的太累,只不過她上一世明白的不過是個皮毛而已。

    無論何時何地,都有太多的規矩來約束眾人,想要做事隨心,就只能在不違背這些道德規矩,不然若是與大多數人不同,槍打出頭鳥,受傷的定然是自己。

    她時不時穿梭在這些幼子身邊,看著她們還稍顯稚嫩的棋藝,像極了當初的自己,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會攻的,只懂攻,被殺的措手不及,也只能一直守下去,反敗為勝,在這般年齡中的幼女,極少才會。

    等著一局對弈完了之後,容婉便將每人的落子技巧記在心中,卻不完全推翻,只是在她們習慣用的技法之上,再加以完善,加以隱藏,使對手不易看出。

    就這般持續了一個時辰,她們便下課了。

    女學之中有廚子供著學子的膳食,而先生的膳食雖不同她們一起,但也差不多少。

    從蔡玉姬離開之時,她的心就有些不平靜,這會兒卻跳得更加劇烈,好似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想著她還是決定,先回府一趟。

    只不過放出了女學,還未坐上馬車,便見路邊行來一輛馬車,螢綠從裡面跳了出來,迎面看見容婉,便有些慌裡慌張的跑到容婉身旁。

    焦急道,「娘子,郎君遇刺了。」(未完待續。)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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