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女先生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以往

    容婉點點頭,昌平侯夫人說的這些話,她自然是懂,並且早已想到,因此面上倒是並無多大的意外之色。

    昌平侯夫人看了她一眼,而後繼續道,「你的名聲在眾多貴女之中,倒不是十分的響,若是想做女先生,此時並非最好時機。」

    容婉點點頭,對於昌平侯夫人所說,她自然是知道的,如今汴京城大多數人認得她,不過是因為她同孟生的那段緣分而已,如今這段緣分斷了,留在人們心中的也不過被孟生退婚了的她罷了。

    因此她不顯山不露水,僅是做了女先生,無人相信她的才學,定不會多有成就,也便是說,就算那般,也對如今的她沒有幫助。

    昌平侯知道容婉聰明,因此這些話她不用多說,容婉便是了解她的意思,只不過如今,她倒是想看看像容婉這般聰明的女子,到底能走多遠。

    昌平侯夫人雙手交握,像是拿不定主意一般,「你可有什麼打算?」

    容婉垂下眼眸,接著道,「如今女學不過是剛得了聖上的意見,想要實實在在將它辦起還需要些時日,不過阿婉想,等夫人將女學的名聲打出去之後,阿婉也會夠格了。」

    想辦起女學,還需多多準備,一是場地,二是教學的女先生,三更是要打出名堂,僅僅是這三項便要費些時日。

    如今的容婉不想再做不顯山露水之人,因此,有些名,她必須出。

    昌平侯夫人見容婉這般說,也不多問,只是道,「若你有信心,我便等著你的好消息。」如此也算是向容婉承諾,留給她一個先生的位子,算是她提出女學這個點子的酬謝吧!

    昌平侯夫人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摩擦著。像是在思考什麼一般,有了女學之事,她再也不用再侯府左右呆著無事了。

    容婉應了聲,便退出去了。

    等容婉走後。昌平侯夫人也未著急離開,倒是一直在廂房待著,好似在想著什麼事情,想的入迷,直到過了兩個時辰。昌平侯從外辦事歸來。

    跟著昌平侯夫人的薛嬤嬤是從荀宅帶過來的,是她的乳娘,因她的母親去的早,因此她更是依賴乳娘。

    薛嬤嬤年紀大了,身子骨也不太好,基本在內院從不外出,因此見過她的人倒是很少。

    昌平侯夫人喜靜,不喜被人打擾,薛嬤嬤見她待在廂房久了,碰巧昌平侯回來時問了她。因此才到了廂房來尋她。

    「夫人。」薛嬤嬤到了廂房,見昌平侯夫人眼神空泛,便知她在想事,但想起昌平侯方才來時的表情,還是開了口。

    昌平侯夫人被薛嬤嬤一喚,立即回過神來,見是薛嬤嬤,神色鬆了一松,卻是有些疲憊,「怎麼了?」

    薛嬤嬤知道她累了。眉眼都帶著心疼,雖是想讓她好好歇息,但如今,卻只能將心裡話說出來。「方才侯爺問夫人在哪,且面色不太好。」

    昌平侯一向疼愛自己的夫人,就算在外面很是不順,也不會將厭煩的表情帶到家中,但他征戰沙場多年,皺一皺眉頭。都能讓身邊的人十分懼怕。

    且只要昌平侯在她面前皺了眉頭,便意為著,昌平侯心中的事,已經使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而印象中上一次還是十年前。

    聽了這話,昌平侯夫人愣了愣,不過片刻便恢復平常,神色漠然的站起身來,對著薛嬤嬤道,「走吧!」

    她瞞了這些天的事情,早就料到昌平侯會有知道的一日。

    不過若是說怕,她沒怕過的。

    從她接手這個提議開始,她便想過同這些年截然不同的生活,但是她的夫君,卻是不贊同的,非但不贊同,甚至還十分厭惡。

    他最想做的,便是將她放在家中,不要出去亂跑就是了。

    昌平侯夫人去了正屋,她知道,昌平侯會在正屋等她的。

    「嬤嬤,一會兒你就在外面等著,不要進去了。」她忽而道。跟在她身後的薛嬤嬤,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沒出聲,便是默認了。

    昌平侯夫人進屋的時候,昌平侯就坐在外室,見她進來,面上還帶著薄怒。

    昌平侯是武將,正值中年,身子依舊魁梧,早先在外征戰,早已練就了臉色一黑,便能嚇住萬人的模樣,只不過這,卻是對昌平侯夫人無用的。

    她走到他身前,緩緩坐下來,「侯爺這是怎麼了?」

    一句話說出,卻是面無表情。

    世上皆說,昌平侯是戰神,而昌平侯夫人是堪比班昭的奇女子,這樣的人,風華絕代,甚是匹配,可是他們卻忘了,秀才遇上兵,一言不合,必有一傷。

    昌平侯在戰場,若是有什麼不快,多數會發泄出來,而昌平侯夫人自幼飽讀詩書,性子較為安靜,有事卻會藏在心中。

    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卻成了一對,還育有三個孩子,是人人稱羨的一對。

    只不過表象只是表象,內里卻像認識多年卻依舊不熟識的陌生人。

    「阿宓,你要開辦女學?」雖然他獨自待了一會兒,但是自他聽到此事之後,心中一直是不平靜的,就算過了這麼久,心中的慌亂卻是愈演愈烈。

    昌平侯夫人姓荀,名宓,取安寧之意,可她卻同這名字一般,倒是十分安靜,多餘的話從不會多說。

    昌平侯夫人方才點點頭,「是,昨日陛下方才答應。」

    既然昌平侯已經知曉,她自然不再隱瞞,且此事如今已有結論,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這番結果,便是知道了,又能怎麼辦?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是當今聖上親口答應了此事,若此時再同聖上說不做,怕是聖上才會更生氣。

    說完,昌平侯便一臉複雜的模樣看向她,心中忽而湧起一股蒼涼之感,方才面上的不快,倒是崩然瓦解,「你為何不告訴我?」

    他今日進宮見了聖上。還是從聖上口中無意聽到的,那時他的震撼可想而知,差些要不顧聖上,想要見她問問清楚。還好聖上看他有些心不在焉,便不多留,放了他歸來。

    可他竟不知,夜夜躺在他身旁的妻子,竟會如此待他?為何不同他商量?

    昌平侯夫人漠然的看了昌平侯一眼。語氣仍是無一絲波瀾,「告訴你又如何?無非是多些阻撓罷了。」


    昌平侯啞然,的確,若是聽她有此念頭,他一定會慌張的將這念頭斷在搖籃中。

    多少年,他是從這恐慌中度過,可就是如今,他的妻子還是瞞著他將此事擺到了明面上,他忽而覺得力氣抽盡,連面對昌平侯夫人的那一抹怒色。也消失殆盡。

    「阿宓,你想他了,對麼?」昌平侯頓了頓,還是問了這句話。

    他看向她的臉,這麼多年,她依舊是這般冷清,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好似面對自己的時候,從未笑過。可他卻比往日大不相同,比如,脾氣更不好了些。

    只是,他只是太過擔心失去她罷了。

    昌平侯夫人看了他一眼。僅僅是那視線輕輕掠過的那一眼,卻讓昌平侯心中的苦澀更甚,她對他,是沒有情的,就算有了三個孩子,也只不過當做對他的交代罷了。

    而後卻見她微張朱唇。輕聲道,「侯爺連死人也擔心麼?」

    這一句話,徹骨之寒,聽在昌平侯的耳中,分外難受,他好久都沒再這般難過了。

    是啊,那是個死人,以前有血有肉,如今卻是一身白骨,不知何時,會連這白骨這消失掉。

    可就是因為這白骨,他才會時時不肯鬆懈,活著不能,死了亦不能,到底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

    難道終其這一生,他都要這般過麼?

    「阿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昌平侯開口解釋,有些躊躇,他不願讓她誤解他,可就算解釋了千萬遍,這顆心永遠都不被他暖化。

    昌平侯夫人終究是轉過頭,定定的看著他,「侯爺可是要阻攔我女學之事?」

    昌平侯迎向她的眼神,這眼神不似方才那般提到某人時的冷漠,和平日的溫和雖不相同,但終歸不是那般寒冷。

    他從宮中出來時,是想要這般的,可此時提到了那個人,心中的底氣著實有些不足,再看她迎過來的眼神,反對的話仍是沒有說出口,又似妥協一般道,「我不攔你,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做。」

    昌平侯夫人雖然沒意識道為何昌平侯沒拒絕,但是心卻依舊有些恍惚,只因他那一句,你一直都想做。

    思緒好似飛到二十二年前,那時的她,不過方才及笄。

    她的父母雖是早逝,但幼時的她卻十分聰穎,從三歲開始認書識字,五歲便讀四書五經,且看過一遍就會牢牢記在心中,頗有些過目不忘的本事。

    那時先皇還在,大周朝也不過存在幾十載,領土並不多,周圍的小國林立,且先皇野心,想一統天下,因此戰事頻發。

    等她長到了十歲,詩詞歌賦,已不再話下,琴棋書畫,也多有涉獵,對於那些相同年紀的人,她早已將別人牢牢的甩在身後,而對於十五六的娘子們,比不上她的,也大有人在。

    長兄書房中的書她經常翻著看,後來平日的書看完了,她也會看那些晦澀難懂的兵書,可那些兵書,在她的眼裡卻十分有趣,偶爾也會沙盤演練,更加想去接觸實戰。

    雖然戰場刀劍無眼,失了性命乃是家常之事,但她還是想去。

    因自幼失了父母,兄長生怕委屈了她,對她寵溺非常,她多次要求,兄長也只好隨了她,也在她身旁安排了人保護她。

    更給她挑了一個極其穩重的將領。

    而那幾年,就是由於這個少年將領,周邊的小國接連覆滅,歸入大周的版圖,她那時第一次見到他。

    她以為,能做將軍的人,定是身材魁梧,面色兇狠之輩,卻不料那日見到的卻是一個一襲青衣,安靜的站在桃樹下,而一個回眸,卻讓她看清了他的模樣。

    粗細適中的眉,沉穩的眸子,挺直的鼻樑,以及微抿的唇。

    看到這般模樣的他,她歡快的心竟是微微的頓住了,因為那雙眸子裡,她清楚的看出來,她什麼也看不到。

    看不出陰晴,看不出悲喜,她卻覺得渾身微冷,剎那間,便覺得那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她來見他之前,聽兄長提起過的,說是無父無母,幼時曾被送到山上學藝,等歸來時便被送到了軍中歷練,短短一年,變成了將軍。

    而打了兩年仗,從無一次是輸過的。

    她很是敬佩這樣的人物,因此也很想同他一起到軍中去,而兄長好似很放心他一般,絲毫不會在怕她隨君以後有什麼危險。

    她曾問過兄長,為何不怕?畢竟她身為一個女兒身,軍營中都是男子,換作別的女子,定是不敢去的。

    她的兄長卻摸了摸她的頭,笑了笑,「我的阿宓這般聰明,不會有事。」她本以為兄長誇她聰明,很是高興,卻不料兄長又接了一句,「且有他在,我放心。」

    原來,還是因為有他在。

    其實,她也慶幸是有他在。

    她幼時身子有些弱,也曾同武學師傅練過一段,用來強身健體,比一般女子強了不少,因此軍營中的生活雖苦,她也能堅持的了。

    更因為她時常能見他同副將推演沙盤,商量擺兵布陣之事,辦事更是十分沉穩,在軍中的威信很高。

    她記得有一次他接管一隊士兵,那士兵見他身子雖然高大,但卻有些偏瘦,很是懷疑他的能力,一般的將軍,定會殺雞儆猴,而他卻穿著薄衫,在那冬日,同那些士兵比試,一個人撂倒了十個時候,再也無人敢在背後議論他不夠魁梧。

    第一次,她跟隨他從軍兩個月,雖是過慣了舒適的日子,在軍營累的苦不堪言,但她卻隨他看遍了西處的風光,覺得甚是滿足。

    唯一覺得不好的地方,便是她沒見過他笑。

    打了勝仗之時,沒有見到,回京述職升官時也未見他笑。

    自那兩個月之後,她總想著,怎麼才能讓他笑一笑,哪怕是勾起嘴角也算。

    有時也會在想,若是他笑了,憑他那一副好容顏,怎麼著也能同她媲美才是?

    可後來才知道,她自大了,直到看到了那一副笑顏,她才知什麼是風華絕代,驚為天人,她不過是世俗的一人,他卻如天上的仙子一般。

    只看那一眼,她便知,這一生,她都不願再逃開情的枷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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