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修站在傾山上看了好久,始終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定了定神,他道:「多叫些人,備上馬,我去那邊瞧瞧。」
&下不可!」副將立即阻攔,「這情狀反常的很,叛軍奪下赫蘭關後也知道了這一點,關上巡邏很勤,我們已有不少將士折在上面了。」
亓官修抬眼看了看眼前席捲不止的風沙:「今天風沙大,站在關上難以看清,於他們又是逆風,射箭也難。我們小心些就是,這一關放在這裡,絕無可能放著不管。」
是以片刻後,一行人策馬北去,直奔已失守的赫蘭關。
在離關隘還有不足兩里時,亓官修猛一勒馬。
&副將隨之停下,再往後的眾人也陸續停了。
亓官修略作沉吟,側首問那副將:「活著的人里,有多少人知道這地方?」
「……」副將想了想,如實道,「沒多少,只有幾位將軍與手下副將知情,怕知道的人多了會動搖軍心,一直不敢多說。」
亓官修點了點頭,又問:「你去看過嗎?」
「……沒有。」那副將垂首道,「宋老將軍不讓去。他下了嚴令,是以現下知情的人里,也就他和他手下的副將近前看過。」
亓官修「嗯」了一聲:「那你們都在這兒等著,我自己去看看。」
&下?!」副將大驚,然不及開口阻攔,亓官修已揚鞭策馬,只留下朗然一句:「違令者就地射殺!」
剛欲縱馬追趕的副將不得不趕忙將馬勒住。
眾人遙遙而望,那一襲煙塵越馳越遠。
.
短短片刻,赫蘭關已近在眼前。
亓官修將馬勒住,翻身下馬,定了口氣,一步步往前走去。
那條消息出現在眼前,堆積如山的幾堆屍體也出現在眼前。屍體堆積的情狀一如他在山上看到的一樣,堆得高高的,正面成了個斜坡,而背後那端顯是垂直而下,好像無形中有一面牆托在那裡,但其實明明什麼都沒有。
他緩步走近眼前的屍山,刺鼻的惡臭味與成團的蒼蠅一起撲來。
亓官修摒了口氣,從兩座屍山間穿了過去。
很快,他走到了垂直而下的那一面。他在意料之中而又意外不已地發現……這裡當真是不折不扣的「垂直而下」。
垂直面緊鄰著小溪,層層疊疊地堆得整齊。竟沒有一具屍體滾落下來,甚至,沒有一丁點破碎的衣衫、破損的劍戟掉到溪中,就連蒼蠅也不往那邊去。
一切都好像被一條線劃分開來,這邊臭氣熏天,那邊流水潺潺。
這顯然有違常理!
亓官修望著這個有違常理的截面滯了半晌才挪開眼,想再走近一些看那小溪究竟有什麼異樣。
然而他走不過去,眼前好像真的在無形之中有一面牆,看不見但摸不著。他再怎麼努力往前,都穿不過那道牆去。
奇怪極了。
.
浣衣局裡,司妍無所事事地歪在榻上,翹著二郎腿思考人生。
……其實是思考這個任務怎麼玩兒。
的任務已觸發了六天了,但是目前為止什麼進展也沒有。她依舊在安靜養臉、同屋的明蘭安靜養傷,既沒人來走動也沒人來找茬,弄得她完全不懂這任務線怎麼走。
除此之外,她也不得不想想,如果「離開浣衣局」之後是回宮,那她回宮之後怎麼辦?
下毒的事多半是和司婉司嬈中的一個有關係的,但現下,一來她不知和哪一個有關,二來,就算她知道,她也拿不準怎麼辦好。
司妍是不喜歡姐妹反目成仇互相捅刀的劇情的,她覺得那不止是俗,而且充滿負能量。按照她的性格,她喜歡的做法其實是一拍桌子跟對方說:之前的事我知道是你了!但我懶得跟你計較!這篇咱翻過去了,以後你別惹我,我也不理你!
——可是,這招在現實世界好用,但在這個世界觀為古代的遊戲背景里好不好用可難說。
司妍琢磨著撇了撇嘴,又心道算了,自己擔憂得略遠了點——自己現下糾結怎麼做都太早了啊,首先要弄明白的,是這個人究竟是司婉還是司嬈。
姐妹三個之前關係都還不錯,突然出了這事,她毫無頭緒。司妍想了想,似乎只能順著明蘭提示她的做,看看司婉和司嬈里有沒有哪個喜歡亓官儀或亓官保?
門「篤篤」輕響了兩聲,將司妍的思緒抽了開來。
她前去開門,看見門外是誰立刻後悔自己沒再找塊帕子遮臉:「九殿下。」
&妍……」亓官保一頷首,掃見明蘭要起身見禮,即道,「你歇著吧。」
然後他又向司妍道:「我們……出去說兩句話?」
司妍:「……?」
她現在的臉這麼悽慘,其實她不想出門。但看看亓官保似乎心事重重,她還是依言隨他出去了。
出門拐了到彎,轉眼間僻靜無人。亓官保驀地轉身,一把將她抱著。
&殿下……?!」司妍驚得僵了一瞬,連忙反手去推。無奈亓官保比她高一頭,力氣也比她大,自然無果。
&要走了。」他忽地道。聲音的平靜和懷抱的強力大相徑庭。
司妍怔了怔,暫且不再推他:「是要……出征嗎?」
&五哥求了援。」亓官保點點頭,下頜抵在她額上靜了一會兒,「我……趁領旨的時候求了父皇,放你和雲離出去。」
司妍一時沒說出話。
&哥說下毒的事另有隱情,又不肯與我詳說,只告訴我如果讓你回宮,一定另作安排,暫且別讓你回尚工局了。」他胳膊微微一松,放開她,「所以我求了母妃,你去她宮裡做事吧。母后也不敢隨意動她的人,你安心。」
&底有什麼隱情?」司妍黛眉緊蹙,看了他一會兒,道,「七殿下為什麼不說?下回……我問問他?」
她想,這是關乎她自己的命的事,亓官儀應該不能瞞她吧?
而亓官保搖了頭:「這些天他都沒再來過吧?你也別找他。母后對你敵意那麼大,你不見他,對你才是最好的。」
司妍這才驚覺亓官儀好像確實已很有幾天沒露面了,接著,她心裡微微一搐。
&萬事平安為上,出了事趕緊告訴母妃,嗯……」他帶著幾分不確信看看她,「你會盼著我回來嗎?」
「……當然。」司妍立刻道,「殿下肯定會平安回來的,還有五殿下也是。」
亓官保定定地看看她,苦笑了一聲:「真會說話。你就不能哄我一次?」
司妍抿唇不言。
&吧,不逼你。」亓官保撇撇嘴,深吸了口氣,又浮起了往日慣有的笑容,「你得把臉養好才能回宮,我請太醫給你制了藥皂,大概要過幾天才能送來,那時我大概已經帶兵走了……但反正這東西也輪不著我教你怎麼用!」
&謝殿……」
司妍道謝的話剛出口,他就道:「你再這麼客氣,我要打敗仗了啊!」
「……」司妍閉住嘴怔了怔,「呸呸呸!什麼打敗仗!不可能!我不跟你客氣了!」
&還差不多。」亓官保很滿意,嘖了嘖嘴,「那我走了。你在宮裡好好養著,在我回來之前你肯定變美了!」
&司妍應了一聲,亓官保悠長地吹了聲口哨就走了,留給她了一道瀟灑的背影。司妍目不轉睛地目送著,看得久了眼中不由得泛了點酸澀。
她真是越來越容易被他們的情緒感染了,這遊戲玩的…>
司妍低頭抹了把眼淚,很沒出息的真的為亓官保祈禱了起來。
.
亓官保在四天後帶兵離京,而在第五天時,一個消息連同太醫的藥皂一起送到了司妍手裡。
那個消息是:九殿下把雲離帶走啦!
司妍乍聞這話時大吃一驚,心說天啊,亓官修看到雲離被帶到戰場上,不會抬手揍亓官保嗎?然後聽說是雲離自己求亓官保帶他去的,亓官保一直不答應,後來雲離跪著不起來,逼得亓官保沒辦法了。
雲離的原話是:「五殿下求援,可見戰事吃緊。那若他死在前線呢?總得有人給他收屍吧。」
司妍可以想像雲離是用怎樣平靜而又真摯的口吻說出的這句話,想來當時亓官保是無法用「我是他親弟弟,我給他收屍」這樣的言辭駁他的。
唉,這兩口子……
司妍一邊感慨,一邊打開了那塊藥皂。
亓官保跟她說這是太醫制的,讓她很有一種「這是三無產品」的感覺。不是歧視手制產品,實在是目前為止用到的其他東西都是直接現實中的大牌copy進來的,突然來這麼一樣,總覺得讓人不□>
也不知道製作組是拿什麼方子做的!
但司妍還是決定試試,畢竟她現在這張臉丑得辣眼睛,萬一這藥皂管用呢!
撲上水上手一搓,司妍發現泡沫還挺細膩,用完之後她清楚地感覺到洗得很乾淨,而且皮膚也沒覺得乾澀緊繃,於是略放了些心。
連用了兩日,痘痘還真消腫變癟了!更讓司妍有點驚訝的是,連閉口都變小了?!
司妍沉浸在「我勒個去這個清潔排毒效果略霸道啊」的震驚里,左左右右照了好半天鏡子,愉快地決定把洗臉的次數增加到每日四次,為了趕緊離開浣衣局而拼一把!
她這樣洗臉洗了小半個月,面部的悲慘狀況迅速改善。然則直到臨回宮時收拾東西,為了防止自己丟三落四而打開查看面板,她才在無意中掃見這個所謂的「太醫自製藥皂」到底是何方神聖。
雪花秀宮中蜜皂。
司妍感覺內心一個被攏在光束中的小人兒撲通給面前的藥皂跪下了,一聲吶喊從心底直衝大腦: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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