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微微蹙眉,心裡對端木紜的做法多少是有幾分膈應的。燃武閣 m.ranwuge.com
中原數千年來都崇尚孝道,百善孝為先,本來嘛,哪怕賀氏是繼祖母,那也終究是長輩,端木家紜這樣把長輩趕出家門,實在是有違孝道,說句重話,家法打死都不為過。
莫夫人這麼想著,再看向賀氏時,目光中難免流露出一絲同情,嘴上藉口還有事,匆匆地告辭了。
莫家的馬車沿著權輿街飛馳而去,賀二夫人放下了窗簾,唇角翹了翹與賀大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賀家的馬車朝著另一個方向慢悠悠地駛去。
回賀府的一路上,賀大夫人和賀二夫人都沒閒著,但凡遇上認識的人,就立刻把人家攔下,逢人就把端木紜把賀氏趕出府的事哭訴一遍,一路走,一路說,硬生生地把從端木府到賀府的這段路走了足足兩個多時辰。
賀家有心造勢,一傳十,十傳百,當天下午京中就有不少府邸都得知了這件事,也傳到了正在文華殿的端木憲等人耳中。
其他幾個內閣大臣看向端木憲的目光登時就變得十分古怪。
作為官員,最忌家宅不寧,畢竟古語有云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
也就是說,一人連自家這區區一屋都不能治理,還能治理國家嗎?!
自古以來,不知道有多少官員栽在了這一點上,因此被貶被黜,或者不得不自行辭官。
端木憲作為首輔,縱容孫女對妻子不敬更是大忌啊!
幾個內閣大臣暗暗地交換著眼神,有人驚疑,有人不以為然地搖頭,有人只等看好戲,也有的憂心忡忡。
「端木兄,」游君集一向與端木憲交好,拉著他去隔壁的偏廳說話,好意地勸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看你還是趕緊把人給接回來吧。」
按照游君集的看法,賀氏終究是端木憲的正室,就算賀氏有萬般不是,夫妻間鬧得再不開心,也不該任由賀家把人帶走了。這麼做,總是為人詬病,不太明智。
「……」端木憲沉默地端起了茶盅,慢慢地以茶蓋拂去茶湯上的浮葉,一下子又一下,眸光閃爍。
碧螺春的沁香隨著升騰而起的熱氣鑽入鼻尖。
今早家裡發生的事,端木憲並非是一無所知,端木紜上午第一時間就派人與他說了永禧堂走水,以及唐氏、唐大夫人和賀家人把賀氏從永禧堂「救」了出來。
聯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彈劾,端木憲是聰明人,立刻就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這件事的幕後推手是賀家和唐家啊!
端木憲眯了眯眼,眸色深邃,眼底露出一絲嫌惡。
他也厭煩賀、唐兩家沒事找事,所以,他對端木紜派來的嬤嬤說,這事由端木紜處理便是。
不過,端木憲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端木憲心裡暗暗嘆氣恐怕是賀家趁著自己不在,試圖以賀氏來威脅大孫女,可是以大孫女的個性又怎麼會任人拿捏,十有沒理會賀家。賀家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帶走了賀氏,還故意把事情給鬧大了。
賀唐兩家鬧得這麼厲害,怕是還有下招!端木憲眼神微冷。
見端木憲沉默不語,游君集好聲好氣地又勸道「端木兄,只要尊夫人回去,這件事也就揭過去了。」
只要立刻把賀氏接回端木家,就算現在外面有些個流言蜚語,也可以不攻自破。
「走就走吧。」端木憲放下茶盅,淡淡道。
在短暫的混亂後,此刻他已經開始冷靜了下來,心裡有了決定。
這幾年來,雖然賀氏被軟禁在永禧堂里,但是除此之外,他對賀氏也沒虧待一分。這兩年的朝局這麼亂,以賀氏的性子,如果由著她瞎鬧,自己怕是每天都要給她擦屁股,甚至於,端木家早就遭罪了!
游君集還以為端木憲是在賭氣,急了,正色又道「端木兄,這件事你還上點心得好,再鬧下去,不但對你那大孫女的名聲不好,對你也不好。你仔細想想,這不就證實了王御史先前的彈劾嗎?!」
彈劾?!端木憲一想到那通彈劾,就忍不住想到了岑隱,眉頭微皺,神情變得十分微妙。
那日岑隱隨口把王御史的彈劾壓下,明顯是在偏幫自己,他這麼做是不是因為大孫女端木紜?!
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意味著岑隱也對端木紜有意……
僅僅是想到這個可能性,端木憲就覺得腦門一陣陣的抽痛,揉了揉眉心,腦子裡混亂如麻。
相比之下,他被人彈劾以及賀氏的那些破事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岑隱和端木紜。
只是在心中把這兩個名字擺在一起,端木憲就覺得又是一陣心驚肉跳,感覺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滋味複雜到無以復加。
不想了,不想了!
端木憲趕緊放空大腦,對自己說,反正過一天是一天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游君集見端木憲一會兒蹙眉,一會兒揉眉心,一會兒垂眸思索,以為他在憂心賀氏的事,再道「端木兄,反正今日也沒什麼要緊事,你還是先回府去吧。」
兩人正說著話,正殿方向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朝這邊而來,就見禮部尚書於秉忠和兵部尚書沈從南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前者的手裡還拿著一本摺子。
「端木大人,」於秉忠徑直走到端木憲跟前,把手裡的摺子遞給了他,眼神微妙,「方才王御史又上了折……」
都察院那邊每天都要上很多道彈劾摺子,於秉忠特意親自把這道摺子拿來給端木憲看,自然是因為王御史這次彈劾的對象又是端木憲。
端木憲與游君集互看了一眼,約莫也猜到了這道摺子里寫的事十有跟他們方才說的這件事有關。
賀、唐兩家果然是有了下一步動作。端木憲一邊想著,一邊隨手把摺子打開,一目十行地往下看著,微微挑眉。
這一次,被彈劾的人不僅是他,連他的大孫女端木紜也被牽扯了進去
一說她十八歲大齡未嫁,有違律法;
二訴她在家中興風作浪,鬧得家宅不寧;
三斥她對長輩不孝不敬,強行把繼祖母賀氏趕出端木家。
王御史義正言辭地表示,按大盛律法,女子十六歲還未出嫁者,應該由官府做主配婚或者自梳,若是端木紜不從,自當剃了頭髮送去庵堂當姑子。
在摺子的最後,王御史還斥端木憲知法犯法,蓄意包庇端木紜,當同罪,也當重罰。
端木憲一口氣看完了摺子,神色變得十分古怪,說不出是驚是怒還是不敢置信。
大盛律例中,確實是有王御史說的這一條,這是大盛朝初立時,太祖皇帝定下的這條律法,此外,太祖皇帝還擬了另一條律法,規定若是家中有姑娘超過十六歲未嫁,要另外多交一份賦稅。
之所以定下這兩條律法是因為建國初期人口稀少,女多男少,國家必須鼓勵婚配,才能令百姓多繁衍後代,以增加人口。
待到後來人口增長,太宗皇帝就取消了關於賦稅的那條律法,前者也基本是名存實亡。
若非這事關自家,端木憲簡直是要笑出來了。
連別人家的姑娘嫁不嫁,御史都要管,還真是閒得可以!
端木憲的神色實在是太過古怪,讓游君集有些捉摸不透。
他伸手接過了那道摺子,飛快地也看完了摺子,更急了,又道「端木兄,我立刻寫摺子給你辯駁。」
「……」端木憲沒說話,儒雅的面龐上更複雜了。
一旁的沈從南一直看著端木憲,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嘆道「端木兄,你也不能光顧著公事啊,也得考慮一下府里小輩們的婚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要是鬧出什麼醜事來,壞的可是闔府的名聲啊!」
沈從南眸底掠過一道精光,心裡多少有幾分幸災樂禍。
其實他與端木憲並無什麼恩怨,在朝事多年,也有幾分面子情,但是這點面子情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端木憲可是首輔,要是他因為這件事倒下了,首輔的位子自然就空了出來。
而有機會問鼎首輔之位的也就這麼幾人而已。沈從南眼底閃著名為野心的光芒。
端木紜的婚事?!端木憲看看沈從南,又看看那道摺子,眼角一抽一抽的,無言以對。
他該把端木紜許給誰?
許給岑隱,還是許給旁人?
無論是哪種,結果似乎都很「可怕」。
端木憲的頭又開始痛了,完全不敢想下去,臉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一種欲哭無淚的沉重與無奈來。
看在旁人眼裡,都以為端木憲是驚怒到啞口無言。
這時,工部尚書慢悠悠地負手走了進來,也看到端木憲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說道「端木大人,沈大人說的是,這持家不嚴可是大忌啊。」工部尚書做出一副忠言逆耳的樣子。
於秉忠約莫也知道沈從南和工部尚書在想什麼,只作壁上觀。
反正他資歷尚且,這禮部尚書的位置也不過坐了才半年,就算首輔的位置空出來,怎麼也輪不到他。對他而言,誰做首輔都一樣,反正他誰也不得罪就是了。
沈從南悠閒地在一旁坐了下來,與端木憲只隔著一個如意小方幾。
他的唇角翹得更高了,心頭一片雪亮也難怪端木憲著急,這一關恐怕是沒那麼容易矇混過去了。
畢竟王御史這次的彈劾與之前的幾次可不一樣,是有證據的,萬一賀氏豁出去了,站出來自證被端木憲虐待,那麼端木憲和端木家,尤其是端木憲的那個長孫女,肯定都討不了好。接下來可有好戲看了!
游君集也想到了這一點,卻是憂心忡忡。
他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再次催促端木憲道「端木兄,你還是趕緊回府去主持大局。要是你家孫女知道這件事,怕是要急壞了。」
官員被御史彈劾常見得很,就是所謂的清官名臣也免不了被人彈劾幾次,但是牽涉到待字閨中的姑娘,還是比較罕見的,大盛百餘年間也不過屈指可數的幾件。
游君集還記得幾十年前,當時的京兆尹被御史彈劾教女不嚴,其女與人私通,這件事當天就傳遍了京城,最後那位姑娘羞憤難當,當晚就投繯自盡了。
游君集對端木紜其實沒什麼印象,不過好歹也知道她是端木緋的長姐,因此多少有幾分愛屋及烏的味道。
自家的孫女自家知道,端木憲可不覺得端木紜會「急壞」。
他這個大孫女根本就不在意外面的閒言碎語,與四丫頭一樣,都有主見得很。這一點既是優點,有時候也是缺點。
他根本就拿這兩個孫女沒轍啊!
端木憲揉了揉眉心,心裡有千言萬語,然而,這些話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哎!
端木憲在心裡長嘆一口氣,也只能把這些話都憋在肚子裡,覺得自己都快憋出病來了。
也罷。
端木憲霍地站起身來,對游君集道「老游,那我就先回去了。」
反正就是他留在這裡也沒心思處理政務了,還不如回府去,至少府里還有四丫頭可以理解他現在的心情,與他說說話。
游君集也跟著起身,再次寬慰道「端木兄,你安心走吧,其他事交給我們就行了。」
於秉忠也附和了一句「是啊,端木大人,你儘管放心。」
沈從南與工部尚書飛快地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
端木憲自任首輔後,那是恨不得把一個時辰掰成三個時辰用,罕少見他提早下衙,看來他這次是真的心急了。
游君集和於秉忠親自把端木憲送出了偏廳,他們還沒出正殿,迎面正好遇上了刑部尚書秦文朔。
秦文朔在距離端木憲三步外的地方停下,一臉古怪地對著端木憲拱了拱手,「端木大人,王御使被抄家了。」
這個消息令得殿內靜了一靜。
「……」端木憲忍不住往殿外望去,朝著司禮監的方向望了一眼,心裡又湧上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不止是端木憲、游君集聽到了,連身處偏廳的沈從南和工部尚書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們的神情比端木憲還要複雜,沈從南嘴角的笑意霎時僵住了。
於秉忠趕緊問道「秦老弟,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語間,沈從南和工部尚書也從偏廳里走了出來,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文朔。
秦文朔複雜的目光還落在端木憲身上,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王御使已被岑督主撤了職,剛剛東廠的人直接就往王家去了。」
秦文朔也聽說了端木憲又被王御史彈劾的事,而就在這個關口上,王御史就被岑隱下令抄家了,這時機未免也太巧了點。
於秉忠、沈從南等人也都想到了一個方向去,神情各異,心裡唏噓不已。
說句實話,誰家沒點見不得人的陰私,這一抄家,王御史指定是要玩完了,更何況,東廠出手就從來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沈從南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心裡驚疑不定,有些想不明白。
王御史從年前起到現在,彈劾了端木憲這麼多次,上一次在太和殿的那場對峙更是鬧得沸沸揚揚,當時也沒見岑隱出手啊。
沈從南與工部尚書再次互看了一眼,兩人的眼眸都變得愈發深邃晦暗,帶著幾分忌憚,幾分猜測,更多的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與岑隱在朝事多年,對他總是有幾分了解的。
朝堂上下,岑隱對誰都是冷漠而疏離,似乎隔著一層屏障般,無論是誰,只要差事出了岔子,岑隱都照罰不誤。
這些年,誰也不曾成為例外,包括端木憲。
所以,這一次岑隱為何會突然出手懲治王御史呢?!
莫非……
沈從南雙目微張,忽然就想到了一個人——
端木憲的四孫女端木緋。
眾所周知,京城上下,不,應該說整個大盛,也唯有那位端木四姑娘得了岑隱的另眼相看,這幾年來,說是岑隱把她視作親妹也不為過。誰都知道得罪了端木緋的人往往都沒什麼好下場!
而那位被彈劾的端木大姑娘可是端木緋同父同母的嫡親胞姐……
莫非岑隱是愛屋及烏,所以出手相護?!
不對!
十有是那位端木四姑娘跑去找岑隱告狀了,所以岑隱才會突然對王御史下手。
定是如此。
想著,沈從南的眼角抽了抽,早就耳聞那位端木四姑娘嬌縱任性,恃寵而驕,仗著有岑隱護著,就招搖過市,行事高調,連皇宮也當自己家似的,想進就進,想走就走,聽說不久前她還把正在守孝的大公主帶進了宮中,簡直是不知所謂。
不僅是沈從南想到了端木緋身上,於秉忠和游君集也是,心裡都覺得自己真相了。
於秉忠看著端木憲的眼神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幾分艷羨。哎呀,有個好兒孫,那還不如養個好孫女啊!
游君集唇角微翹,心道果然還是緋丫頭機靈,知道找岑隱去求援!岑隱一出手,這麻煩自然就解決了!
端木憲約莫也能看出他們在想些什麼,心裡是一言難盡。
他們也不想想,王御史這張彈劾的摺子才剛送上來,連他們幾人也才剛知道這件事,身在府里的端木緋又何從得知!
端木憲的嘴唇動了動,心中有萬般感慨都化作了一聲嘆息,頗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悲傷。
岑隱出手哪裡是因為四丫頭,肯定是四丫頭的姐姐。
所以岑隱果然對紜姐兒……
這個念頭才浮現,端木憲覺得自己的腦門又開始痛了,心中毫無一點逃過一劫的慶幸。
算了,他什麼都不知道。
反正這件事也不是他想管就能管的。
端木憲破罐子破摔地想著,只當沒看到於秉忠他們那古怪的眼神,清清嗓子,敷衍地拱了拱手,「我家中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端木大人慢走。」於秉忠笑著相送,沈從南則面色僵硬。
端木憲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離開了文華殿,匆匆出宮,這一路上,也遇上了不少朝中同僚,收穫了更多古怪的目光。
不到申時,端木憲就抵達了端木府。
端木憲難得提早回府,下人們也都心知肯定是為了賀氏的事,立刻就跑去通稟了端木紜,祖孫幾人聚集在真趣堂說話。
端木憲的目光看向端木紜時,臉上就難免露出幾分疲憊與糾結來。
端木紜也以為端木憲是在憂心賀氏的事,主動向端木憲屈膝告了罪
「祖父,是孫女讓賀家把祖母帶走的。」
端木紜從永禧堂走水開始,把今早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端木憲驚訝地挑了下眉,就事論事地說道,「紜姐兒,你有點太心急了,做事要想想後果。」他並非在訓斥端木紜,而是以長輩的身份在提醒她。
說著,端木憲難免又想到了王御史的那道彈劾摺子,想到那上面可謂誅心的一字字、一句句。
這道摺子就是端木紜「心急」引來的後果。
要是沒有岑隱出手收拾了王御史,這件事怕是沒那麼好收拾。
想到王御使被抄家的事,端木憲抬手揉了揉眉心,不覺快意,只覺得心累。當人祖父太不容易了!
明明自家的孫女都跟嬌花似的,偏偏在婚事上一波三折呢!
端木紜是,端木緋也是!
岑隱麻煩,封炎也麻煩!
端木憲只覺頭大如斗。
「祖父。」端木緋迎上端木憲複雜的眼眸,笑眯眯地問道,「可有人彈劾您?」
「……」端木憲嘴角抽了一下,既不想去想這件事,也不想討論這件事。
端木緋似乎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笑得一雙大眼都彎了起來,接著往下說「應該有了吧。」
她輕快地撫掌,樂不可支地說道「那就正好了!」
眼看著小丫頭笑得好似一隻小狐狸的樣子,端木憲被轉移了注意力,心裡隱約有個了猜測。大孫女端木紜行事果決,卻從來不是一個衝動行事的人,她會這麼做,莫非是……
「祖父,這是我出的主意。」端木緋坦然地說道,目露狡黠。
端木憲被挑起了好奇心,總算把端木紜和岑隱的事暫時拋諸腦後了,問道「四丫頭,怎麼說?」
端木緋說道,「他們這一走,必是覺得自己可以憑此事拿捏您了,也該彈劾了。」
端木緋的眼睛閃閃發亮,仿佛漫天星辰倒映在她漆黑的瞳孔中,熠熠生輝。
端木紜含笑看著妹妹,手上熟練地給她剝起松仁來,一臉的驕傲,覺得自家妹妹真是聰明。
端木憲瞧著端木紜那寵溺的樣子,懷疑就算是她妹妹把她給賣了,她也會幫著數錢。
端木緋一邊吃松仁,一邊興致勃勃地說著「祖父,姐姐已經找到他們縱火的證據了,就等他們上了彈劾摺子,您便可以此自辯。」
放火放到了別人府里,還「惡人先告狀」的來彈劾,說到哪裡,罪都在對方。
這樣一來,可以一舉打壓下先前那些彈劾對端木憲造成的不利,平息京中的那些流言,以後也再不會有人拿賀氏說事了。
「不必了。」
端木憲打斷了端木緋,一臉不知該說什麼的頭痛樣。
「……」端木緋眨了眨眼,呆住了,連捏在手裡的松仁都忘了吃。
端木紜和季蘭舟也有些驚訝,目光都朝端木憲看去。
難得看四丫頭這副傻乎乎的樣子,端木憲感覺心頭稍稍舒服了一些。
他賣關子地端著茶盅淺啜了兩口熱茶,才慢吞吞地說道「王御史今天是彈劾了我,不過……他剛剛被撤職抄家了。」
「……」
「……」
「……」
端木紜、端木緋和季蘭舟全都默然地看著端木憲。
端木憲一言難盡地看著姐妹倆,頭又開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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