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嬌寵之名門閨香 171把柄

    「來人,傳大管事!」

    李傳應看著端木緋沉吟了一瞬,果斷地揚聲道,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整個人如磐石般堅定。詞字閣 www.cizige.com

    在一陣來去匆匆的步履聲與附和聲後,李家的大管事親自帶人去了京兆府報官。

    當步履聲遠去,廳里廳外便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氣氛微凝。

    端木緋望著廳外那個黑漆漆的棺材,烏黑的眼瞳中清澈明淨,仿佛浸泡在水裡的墨玉一般。

    她能大致猜到許家的心思,武寧侯狠心對許氏下了殺手,還特意把屍體這麼堂而皇之地運回李家,恐怕是為了告訴李家——

    許氏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

    就算是人死了,許氏也要葬在他們李家的祖墳里,李家別想跟「肅王謀逆案」撇清關係,更別想拖他們許家下水!

    端木緋微微垂眸,濃密的長睫下,眸底微有暗影。

    如今這位武寧侯的心也還真是夠狠的!

    其實,本來她也不可能把許家牽扯進來,謀逆一案,罪無可恕,禍及九族,包括作為姻親的李家也在這九族裡。

    所以,端木緋一開始只是在嚇唬許氏,想藉此引得許家起內訌。

    沒想到武寧侯府為了把李家也拖下水,乾脆就下狠手殺了許氏,想要以此來掣肘李家……

    不過可惜了,她是決不會讓武寧侯如願所償的!端木緋的眸中閃過一抹清冷的流光。

    廳堂中,眾人心思各異,任由沉寂蔓延,直到半個時辰後,李宅中就再次喧囂了起來,宅子外傳來一陣凌亂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亮……

    又過了片刻,一個穿著大紅色官服、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子就帶著十幾個衙差大步流星地來了,聲勢赫赫。

    端木緋還記得這個中年男子,對方正是她去歲曾經在香茗茶鋪中有過一面之緣的京兆尹劉啟方。

    而劉啟方卻是顧不著端木緋了,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廳外那個死氣沉沉的黑漆棺槨上,心驚不已。

    剛才,李家派去京兆府報案的大管事只說李家出了命案,劉啟方想著李家最近榮寵正盛,就親自來了。

    如今看來,李家都替死者收屍了,這恐怕不僅僅是普通的命案這麼簡單!

    劉啟方心口一緊,心跳驟然加快,心底隱約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

    他勉強定了定神,繼續往前走去,一路走進了廳堂中,對著上首的李羲和下首的李傳應客氣地拱了拱手見禮:「李總兵,李提督,下官有禮了。」

    李羲淡淡道:「劉大人多禮了。」

    跟著,李傳應霍地站了起來,對著劉啟方抱拳道:「劉大人……」李傳應兩眼通紅,眼眶中隱約浮現水光,看來悲痛欲絕。

    劉啟方心裡那種不妙的預感更濃了。

    果然——

    就聽李傳應沉聲繼續道:「我李家駐守閩州八年,已經許久不曾來京,這次賤內因為思念娘家的親人也隨我和家父來了京城,今早賤內就回了娘家武寧侯府。」

    說著,李傳應的聲音微微哽咽,眼睛也更紅了,「劉大人,我們夫妻十幾年一向相敬如賓,從未紅過臉……沒想到這人好好地從這裡走出去,卻是被人以這種方式抬回來的!」

    劉啟方聞言,心裡更為震驚,他完全沒想到,這棺槨里躺的屍體居然是李大夫人。

    劉啟方清了清嗓子,道:「李提督,本官一定竭盡全力查明真相,還令夫人一個公道!」

    「那一切就託付給劉大人了。」李傳應鄭重其事地再次抱拳,眸底閃爍著悲痛的水光。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啊。劉啟方心裡暗暗嘆息,接著就帶著兩三個衙差走到了那黑色的棺槨前。

    李傳應以手指拂去眼角的淚花,做了個手勢,示意劉啟方隨意。

    隨著一陣粗糙的摩擦碰撞聲,兩個衙差合力把那沉甸甸的棺蓋給移開了一半,露出躺在棺中的一具女屍。

    現在天氣不熱,人死得也不久,沒有發出什麼異味。

    許氏靜靜地躺在棺槨里,膚色青白,身上還穿著她那身絳紫色纏枝牡丹團花刻絲褙子,雙手交疊地放在腹部上。

    她的面部呈現紫青色,布滿紅血的眼睛猙獰地凸了出來,仿佛死不瞑目般,纖細的脖頸上留有青紫的痕跡……

    哪怕這裡沒有仵作,劉啟方和在場的幾個衙差都能一眼看出許氏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四周寂靜無聲。

    二月的春風輕輕吹過,庭院裡的花木都隨風婆娑起舞,沙沙作響,此情此景,眾人被吹得人心頭一涼。

    劉啟方感覺頸後的汗毛一下子都豎了起來,清了清嗓子問道:「李提督,這棺槨和令夫人是……」

    「是武寧侯府的人送回來的。」李傳應緩緩地接口道,聲音中說不出的壓抑。

    劉啟方對著兩個衙差使了個手勢,又讓他們把棺蓋合了回去,心緒飛轉:

    許氏今早回了一趟娘家武寧侯府,卻被人掐死了,莫非是許氏在回娘家的路上遇到盜匪?

    不對!

    劉啟方立刻就否定這個猜測,武寧侯府也在京城,許氏根本就沒出城,若說她是在京城裡遇到盜匪,還被其掐死了,那麼自己這個京兆尹怕是保不住頭上這頂烏紗帽了……

    等等!

    這許氏的屍體和棺槨都是由武寧侯府派人送回了李宅,難道是許家的人下的殺手?!

    劉啟方心裡咯噔一下,心隨之沉了下去,越發覺得這個案子怕是沒那麼好辦……

    哪怕心裡再沒底,這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

    劉啟方定了定神,戰戰兢兢地再問道:「李提督,可否與本官說一下今日事發的經過?」

    李傳應深吸一口氣,眸色幽暗深邃,聲音艱澀地緩緩道來:「今天賤內一早就高高興興地回了娘家,與我說好了,很快就回來和兩個外甥女一起用晚膳。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個噩耗……」

    李傳應又朝那棺槨看了一眼,眼眶更紅了,「半個多時辰前,武寧侯府派來的奴才口口生生地說什麼賤內身體不適,突然就暴斃了!」

    李傳應狠狠地咬牙,渾身緊繃如那拉滿的弓弦,「他們分明就是打著我們李家會認為『家醜不能外揚』的主意?!……這可是我的結髮妻子,我怎麼能坐視她含冤而死!」

    聽到這裡,劉啟方幾乎是頭大如鬥了,也不敢把話給說死了,只能委婉地安撫道:「李提督,您放心,本官會親自去武寧侯府問問經過,決不會草率行事。」

    以劉啟方辦案多年的經驗,其實真相已經昭然若揭,可是這李家和武寧侯府要是真的打起官司來,這個案子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京兆尹能審的!

    「李提督,也許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劉啟方心存僥倖地勸了一句。

    「誤會?!」李傳應神色冰冷地笑了,眸子瞬間迸射出如刀鋒的利芒,咬牙切齒地宣誓道,「鄙人就算告到金鑾殿上,也要讓那殺人兇手血債血償!我們李家雖然長駐閩州,但也容不得別人這般欺凌到頭上!」

    四周的空氣似乎又陡然清冷了不少。

    劉啟方只覺得一股冷意襲遍周身,李傳應的話中顯然透著幾分警告的意味,警告他不要包庇武寧侯府。

    「李提督,這您放心,」劉啟方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急忙保證道,「本官一定會秉公處理的!一定會讓真相大白!」

    「那我李家就信大人一回。」李傳應淡淡道。

    劉啟方又稍微寒暄了幾句後,就帶著一干衙差哀聲嘆氣地離去了,連許氏的那個棺槨也一併運走了,打算帶回府衙由仵作勘驗。

    此刻,夕陽已經落下了一半,這一天快要過去了。

    可是對於劉啟方而言,今天才剛剛開始,接下來,他還要再跑一趟武寧侯府才行……

    京兆府的人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走。

    當劉啟方一行人走遠後,廳堂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端木緋一眨不眨地看著那漸漸遠去的棺槨,眸深似海,諱莫如深。

    武寧侯府的人真是自作聰明,他們以為殺了許氏,就可以把李家也拖下水,卻沒想過他們同時也留下了另一個把柄——

    殺人。

    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與「謀逆」不同,這是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地拿出的把柄。

    也是許家親手遞來的!

    李家如今正得聖眷,京兆府必會重視這件「案子」的。

    「蓁蓁……」這時,端木紜輕輕喚了一聲,端木緋便收回了目光,朝她看去。

    端木紜對著端木緋眨了眨眼,姐妹倆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然後同時站起身來。

    「外祖父,大舅父,時候不早,今日我和蓁蓁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給外祖父和大舅父請安。」端木紜福了福身,告辭道。

    夕陽快要落下了,許氏剛死,可想而知,接下來李家的事還有不少。

    李傳應沒再留她們,吩咐李廷攸道:「廷攸,你送你兩位表妹回尚書府吧。」

    李廷攸站起身來,應道:「是,大伯父。」

    下一瞬,封炎也跟著站了起來,若無其事地拱了拱手,告辭:「李總兵,李提督,既然府上有事,那我也不再叨擾了。」

    封炎的這句話乍一聽說得極為得體,然而,上首的李羲聽了卻是嘴角抽了抽,臉色有些怪異。

    李家出了這等事,他其實早就暗示了封炎可以先行離開,但是也不知道封炎是真沒聽懂,還是故意裝不懂,一直待到現在。

    哎——

    李羲心裡幽幽嘆息,反正李家已經有這麼大的把柄落在封炎手裡,多一件少一件也無所謂了。

    沒一會兒,封炎和李廷攸就護送著端木家的馬車出了李宅,朝著權輿街的方向駛去……

    夕陽又落下了一點,暮色更濃。

    京城的街道上空落落的,一行車飛馳著暢通無阻,煞是悠閒。

    「得得得……」

    在那清脆響亮的馬蹄聲中,李廷攸有些惋惜地嘆道:「阿炎,今日家裡有事,我改日再約你和阿然試馬!」

    封炎正在琢磨要用什麼藉口請蓁蓁過府,漫不經心地隨口道:「阿然最近恐怕沒空,他忙著當乳娘呢。」

    李廷攸先是怔了怔,跟著就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問道:「阿炎,莫非是奔霄的小馬駒出生了?」

    想起君然前些日子就一直口口聲聲地叨念著等小馬駒出生了,他就要去給它當乳娘,李廷攸便忍俊不禁地笑了。

    「昨晚剛出生。」說到小馬駒,封炎的眸底閃現點點笑意,「很難得,生了兩匹!」

    絕大多數的馬每胎都只產一匹小馬駒,這一胎能誕下兩匹,可說是非常罕見了!

    話音未落,馬車窗簾的一角被一隻白生生的小手從馬車裡挑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探了出來,朝封炎和奔霄的方向看去,大眼在夕陽的餘暉中忽閃忽閃的。

    「封公子,奔霄的小馬駒是什麼顏色的?」端木緋急切地問道。

    封炎轉頭看向了端木緋,笑容更為燦爛,道:「跟奔霄一樣,也是黑色的。」

    眼看著端木緋的眸子更亮了,封炎忽然就福至心靈,笑吟吟地說道:「這兩匹小馬駒其中一匹要送給阿然,另一匹還名馬無主……端木四姑娘,你可要挑一匹?」

    端木緋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櫻桃小嘴張張合合,似乎不敢相信這個喜訊,「我……我可以挑一匹?」

    頓了一下後,她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我真的可以嗎?」

    封炎看著她可愛期待的小模樣,心裡就像是含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差點就想今日就帶著她回公主府去看小馬駒。

    但是,他還是忍住了,不動聲色地提議道:「小馬駒才剛出生,過兩天應該就可以跑得很溜了……乾脆三天後你來公主府挑馬怎麼樣?」

    聞言,端木緋的瞳孔如寶石般熠熠生輝,正欲應下,話到嘴邊又有幾分遲疑,「可是,小馬駒應該最好跟著母馬吧?」

    封炎嘴角的笑意更濃了,眼底波光瀲灩,隨口道:「先養在我那裡就是。等小馬半歲以後,你再帶回去不就好了?」

    端木緋連聲道好,拼命地直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封炎胯下的奔霄,用眼神宣誓道:奔霄,她一定會好好對待小馬駒的!

    「那就一言為定。」封炎笑道,心裡越發得意了:自己果然是聰明,最懂蓁蓁的心意!

    以後,蓁蓁想看小馬時就會時常去公主府了!

    封炎越想越覺得,自己靈機一動的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妙了。

    聽封炎和端木緋二人說得興致勃勃,一旁的李廷攸策馬來到封炎的身旁,忍不住插嘴道:「阿炎,我也想去看看奔霄的小馬駒……」

    李廷攸的話還沒說完,就收到了封炎一個鄙視的眼神,仿佛在說,你可真沒眼色!

    什麼跟什麼啊?!李廷攸被封炎瞪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他還要再說什麼,可是一行車馬已經馳入了權輿街,尚書府就在前方了。

    「吱……」

    尚書府的一側角門打開後,眾人就分道揚鑣,封炎策馬朝安平長公主府的方向飛馳而去,李廷攸則原路又返回了祥雲巷,至於端木紜和端木緋的馬車則被門房婆子迎進了府。

    隨著角門的關閉,高牆大門把外面的馬蹄聲隔絕於府外,馬蹄聲漸漸遠去,夕陽也隨之落得更低了……

    端木紜和端木緋在儀門處下了馬車後,就攜手回了湛清院。

    今日出去了大半天,端木緋也有些累了,懶洋洋地歪在了小書房裡窗邊的一把紅木圈椅上,吃吃瓜子,擺擺棋譜,逗逗八哥。


    「呱呱!」

    小八哥至今還是沒學會說話,不過身手倒是越來越靈活了。

    端木緋偶爾興致來了,就給它剝個瓜子丟給它,小八哥拍著翅膀「啊嗚」一口就吞進了嫩黃的尖喙中……

    小傢伙似乎覺得有趣極了,等端木緋停下來的時候,它還要「呱呱」地催促端木緋快點。

    看得一旁的端木紜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也跟著湊趣,隨手拋了兩個瓜子。

    小八哥在屋子裡一時飛上,一時俯衝,一時轉彎,居然一個瓜子也沒落下。

    屋子裡迴蕩起姑娘們清脆的笑聲,久久不散。

    端木紜是勞碌命,沒坐一會兒,就站起身來,道:「蓁蓁,我還有些賬……」

    話還沒說完,那折枝牡丹刺繡錦簾一翻,紫藤匆匆進來了,屈膝稟道:「大姑娘,四姑娘,二姑娘帶著封姑娘來了。」

    端木紜和端木緋不由互看了一眼,她們都知道紫藤口中的封姑娘指的是封從嫣。

    剛才姐妹倆一回府,就有下人特意稟報過,封從嫣今日來了府里拜訪端木綺,但是姐妹倆都沒太在意,畢竟她們與封從嫣不熟,也沒想到端木綺會莫名其妙地帶著封從嫣來湛清院。

    端木緋也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裙,跟著端木紜一起去了東次間待客。

    不一會兒,端木綺和封從嫣就在紫藤的引領下一前一後地來了,一個著石榴紅衣裙,一個穿嫣紅色衣裙,兩個少女嬌艷得仿佛春日裡的兩朵春花悄然綻放,嬌俏端麗。

    四個姑娘皆是平輩,隨意地彼此見了禮。

    跟著,端木紜就請端木綺和封從嫣坐下了,丫鬟又趕忙上了熱茶,鐵觀音如花香般的香味隨著熱氣瀰漫開來,窗外鬱鬱蔥蔥的花木映得半室青翠。

    封從嫣抿了口茶後,就笑吟吟地看向了端木緋,開門見山地道出了來意:「端木四姑娘,今日我是受九華縣主所託而來,縣主說想請綺姐姐和端木四姑娘去公主府做客。」

    九華要請自己去長慶長公主府?!端木緋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頭,眸中閃過一抹興味,卻沒有答應。

    封從嫣見端木緋只顧著喝茶,沒有什麼反應,秀麗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焦急,下意識地捏緊了帕子,急忙又道:「端木四姑娘,這件事本該由九華縣主親自給姑娘下帖,只不過,縣主之前與姑娘有過些許誤會,因此這次才特意讓我做個中人,希望能與姑娘冰釋前嫌。」

    一旁的端木紜聽著,眉頭越挑越高,面露古怪之色。

    她還清晰地記得正月二十九那日曾經在南城門附近偶遇了九華,當時她還以為九華是打算與那羅姓舉子私奔,難道說是自己猜錯了?

    封從嫣悄悄地拉了拉端木綺的袖子,一臉祈求地看著她,請她幫著勸勸端木緋。

    端木綺秀眉微蹙,隨口敷衍道:「四妹妹,九華縣主都退了一步,四妹妹你也莫要再犟了,一人讓一步,自然就海闊天空了。」

    「二妹妹此言差矣!」端木紜不客氣地說道,眉頭緊皺,「什麼叫一人讓一步?蓁蓁又從不曾主動招惹過那九華縣主,分明就是九華縣主生性刁蠻,每次都咄咄逼人!」也虧妹妹聰明,才沒被欺負。

    九華縣主性格嬌蠻,頗有一種「唯我獨尊」的架勢,在京中閨秀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不過顧忌長慶長公主,誰也不敢把這話掛在嘴邊罷了。

    端木綺撇開頭,說了一句「隨便你們」,就再不在開口。

    封從嫣的臉色僵了一瞬,見指望不上端木綺,只能自己上陣,再次勸道:「端木四姑娘,你與九華縣主幾次見面皆是陰錯陽差,才會有些誤會。等姑娘隨我和綺姐姐去公主府與縣主面對面地暢所欲言一番,一定可以化干戈為玉帛。」

    端木緋歪著螓首看著封從嫣,似乎還在遲疑著。

    忽然,她輕描淡寫地拋下了一句:「封姑娘,聽聞九華縣主不在公主府,那我和二姐姐要去哪兒見縣主呢?」

    九華縣主不在長慶長公主府?!端木綺聞言眨了眨眼,一臉疑惑地看向了封從嫣。

    九華雖然姓方,不姓慕,卻是常年隨母住在長慶長公主府,與方家人一向沒有什麼往來。

    九華此刻如果不在公主府,那又在何處呢?

    「嫣妹妹……」端木綺喚了一聲,皺了皺眉。

    封從嫣頓時俏臉微白,眼神遊移不定,形容之間更是難掩驚慌之色。

    有道是,旁觀者清。

    端木緋一看就明白了,封從嫣這是故意想哄她去公主府呢。還有端木綺,似乎是封從嫣瞞在了鼓裡。

    所以,封從嫣為什么故意拉著自己和端木綺去長慶長公主府呢?!

    封從嫣咽了咽口水,被端木緋那明亮無垢的眼眸看得有些忐忑,但還是強撐著笑道:「端木四姑娘,你這又是何處聽來了?九華縣主怎麼可能不在公主府,姑娘和我去公主府看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端木緋嘴角彎彎,也不接封從嫣的話。

    她自認沒那閒功夫,她可是很忙的,一會兒還要給奔霄的小馬駒備見面去。

    端木緋笑眯眯地捧起了茶盅,做出端茶送客的樣子,「來人,送客。」

    很快,一個瓜子臉的青衣小丫鬟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對著封從嫣和端木綺伸手做請狀。

    端木緋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封從嫣氣得小臉一片通紅,心生怨懟。

    既然軟的不行,她乾脆就來硬的。

    封從嫣的臉色也變得冷峻起來,拔高嗓門冷聲道:「端木四姑娘,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若是你不去,惹惱了九華縣主,你就不怕給家裡惹禍嗎?!還有,以後這京中的閨秀還有誰敢與你往來?!」

    噗嗤。端木緋仿佛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般,掩著小嘴笑了,聲音清脆明亮,「封姑娘,我端木家雖然不是皇親國戚,可也是堂堂尚書府,敢問封姑娘這九華縣主想拿端木家怎麼樣?!」

    「我……」封從嫣一時語結。

    端木緋笑眯眯地又道:「至於以後有沒有人與我往來,就不擾封姑娘操心了!」

    這個牙尖嘴利的端木緋!封從嫣氣得胸膛一陣劇烈的起伏,嘴巴張張合合,一雙烏黑的杏眼狠狠地瞪著端木緋。

    這時,又一個圓臉小丫鬟快步走了過來,不客氣地直接道:「封姑娘,奴婢瞧您臉色不好,還是早點回府,請個大夫看看吧。」

    「是啊是啊。」那瓜子臉的小丫鬟一本正經地連連點頭附和,「封姑娘,您既然身子不適,以後還是別隨便出門亂走的好!」

    兩個小丫鬟看著攙扶封從嫣,實際上,卻是半強勢地就把封從嫣「扶」出了屋子。

    端木綺一眨不眨地盯著封從嫣那嬌小的背影,心裡驚疑不定。

    此時此刻,她也看出來不對勁了……難道說封從嫣瞞了她什麼事?!

    端木綺猶豫了一瞬,終究也跟著封從嫣出去了。

    這二人進湛清院還沒一盞茶功夫,就又被趕出了院子……

    「沙沙沙……」

    二月初,朵朵嬌嫩的迎春花兒已經綴滿了枝頭,絲絲縷縷的春風陣陣拂來,那無數嫩黃的花朵在風中翩然起舞,花香怡人,沁人心脾。

    任花兒多嬌,端木綺此時卻沒心思賞花,目光灼灼地看著幾步外的封從嫣,追問道:「嫣妹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九華縣主到底在不在長慶長公主府?!」

    端木綺的眸光銳利如劍,似乎要把封從嫣看透。

    封從嫣眸光一閃,挺了挺胸道:「綺姐姐,你別聽令妹胡說……」

    「既然你不願說,那就算了!」端木綺的小臉一沉,出聲打斷了封從嫣。

    照她看,滿口胡話的人是封從嫣吧!

    封從嫣莫不是以為自己是她的操線傀儡,可以任由她玩弄不成!

    端木綺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不客氣地甩袖離去。

    「綺姐姐!」封從嫣這才急了,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了上去,從後方一把拉住了端木綺的袖子,「你聽我解釋……」

    端木綺眉頭一皺,停了下來,目露不耐地看著封從嫣,那眼神仿佛在說,有話快說!

    封從嫣面露遲疑之色,抿了抿小嘴,這才訥訥說道:「綺姐姐,其實是九華縣主派人傳訊給我,讓我找綺姐姐去一趟公主府……」

    說著,封從嫣揉了揉手中的一方粉色絹帕,咬了咬下唇。

    直到端木綺再次作勢欲走,她方才訕訕然道:「……是九華縣主讓我們去打聽看看一個姓羅的舉子在不在公主府……」

    封從嫣半垂眼瞼,眸底飛快地閃過一道精光。

    她剛才說的話其實是半真半假。

    九華是派人悄悄地給她送了一封信,只不過,信中是讓她獨自跑一趟長慶長公主府。封從嫣不敢不去,但是又怕去了萬一惹到了長慶,那麼倒霉的人肯定是她了。

    封從嫣思來想去,就想最好找人陪她一起去,比如那個長慶不喜的端木緋。

    封從嫣心裡琢磨著等她們去了公主府後,萬一情況不對,自己就可以把責任全部推卸到端木緋身上,那麼長慶的怒意自然而然就會針對端木緋!

    只不過,因為她和端木緋不熟,所以今日才特意繞了個圈子,先來找了端木綺。

    這些話封從嫣寧可爛在肚子裡,也不可能會告訴端木綺,她只是露出怯怯的樣子,對著端木綺討好地一笑,「綺姐姐。」

    端木綺不客氣地揮開了封從嫣的手,心裡的怒火越來越高昂,俏臉漲得通紅。

    自己竟然傻得被封從嫣給糊弄了!

    端木綺氣得跺了跺腳,又羞又惱,語調生硬地說道:「封姑娘,我這些天被禁了足,就不去了。你先請回吧!」端木綺也下了逐客令。

    春風習習,吹得四周的樹枝嘩嘩作響,空氣卻像是陡然直降般冷了下來,仿佛瞬間進入了嚴冬。

    封從嫣可憐兮兮地癟了癟嘴,花容失色。

    「綺姐姐,」她快步上前再次拉住了端木綺的手,親昵地晃了晃她的手,用撒嬌的語氣說道,「你就別生我的氣了!……哎,都怪我不好,我就是怕你不肯去,九華縣主會生氣!」

    封從嫣故意在「九華縣主」上加重了音調,端木綺不禁有些猶豫,柳眉微蹙。

    剛才封從嫣是滿口胡話,但是有一句話倒是真的,一旦惹惱了九華縣主,以後這京中的閨秀恐怕要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端木綺僵立原地,就在這時,一道碧色的倩影從湛清院中走了出來。

    碧蟬朝兩邊打量了一番,就步履輕快地朝二人走了過來。

    「二姑娘,」碧蟬對著端木綺福了福,只當做沒看到封從嫣,笑眯眯地說道,「我家四姑娘讓奴婢轉告二姑娘,『上次』的事二姑娘難道忘了嗎?」

    端木綺不由面色大變,想起了在千雅園裡長慶押著自己去找端木紜興師問罪的事,這件事是她的奇恥大辱,她又怎麼可能會忘記!

    她的眸底陰沉得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般。

    碧蟬有條不紊地繼續道:「四姑娘讓奴婢告訴二姑娘,長慶長公主與九華縣主是母女,母女倆血脈相連,怎麼都沒事。咱們是外人,一旦牽扯進去,長慶長公主捨不得罰九華縣主,恐怕就得拿『外人』出氣了。」

    碧蟬的一字字、一句句說得封從嫣和端木綺的臉色越發難看,心思各異。

    「綺姐姐……」

    封從嫣還想勸,然而端木綺已經不想聽了。

    端木綺背過身,果斷地說道:「嫣妹妹,這次我就不去了。」說完,端木綺拂袖離去,毫不回頭。

    「綺姐姐……」封從嫣不甘心地跺了跺腳,還想追上去,卻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攔下了。

    「封姑娘,」其中一個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裡姓端木,不姓封,您還是別到處亂走的好!萬一衝撞了姑娘,那可就不美了!」婆子的話中一點也不留情面。

    封從嫣只好收住了腳步,眼睜睜地看著端木綺那石榴紅的背影越走越遠,眸底一池波光明明暗暗,起起伏伏。

    封從嫣本來覺得這端木綺一根筋,最容易哄,通過她,再折個端木緋也進去也不難,卻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

    封從嫣心裡後悔不已:早知如此,她還不如直接就拉著端木綺去了長慶長公主府,又何必再來找那性子刁鑽、心眼又多的端木緋!

    封從嫣煩躁地捏了捏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柔嫩的掌心中,心緒混亂:沒了端木綺,這下她要再找誰呢?

    不管如何,她都要拉個人同去,絕對不要一個人去公主府。

    封從嫣幾乎咬碎一口銀牙,不甘心地又跺了跺腳,但終於還是在兩個婆子的「護送」下離開了尚書府……

    封從嫣一走,碧蟬立刻就回屋去復命,眉飛色舞地稟道:「……二姑娘回了輕芷院,那封姑娘束手無策,就氣呼呼、灰溜溜地走了。」

    碧蟬一邊脆聲聲地說著話,一邊還比手畫腳的,把屋子裡其他幾個丫鬟都「噗嗤」地逗笑了。

    「哼!」端木紜緩緩地摩挲了幾下茶盅上那茜色的牡丹花,那張比牡丹花還要明艷的小臉上布滿寒霜,冷聲道,「小小年紀,心思就這般重,居然敢算計到我們尚書府上來了!」

    這封從嫣是太高估自己,還是太低估她們端木家了?!

    「也難怪安平長公主殿下別府而居,殿下燦如驕陽,胸懷磊落,有君子之風,何必紆尊降貴同那等不入流之輩周旋!」

    「姐姐,你說的是!」端木緋一本正經地用力點頭道,烏黑的眸子裡綻放出流星般璀璨的光芒,「殿下胸襟開闊,率性果敢,高華傲骨,乃女中丈夫,女子之典範!」

    頓了頓後,端木緋笑得眉眼彎彎,歪著小臉強調道:「姐姐,我最喜歡殿下了!」

    「呱呱!」小八哥歡快地拍著翅膀,繞著端木緋叫了兩聲,仿佛在附和著端木緋一般。

    端木紜看著妹妹那可愛的樣子,眼神越發柔和了,忍不住就伸手揉了揉妹妹柔軟的發頂,含笑道:「蓁蓁,玩了大半天,你也累了吧?趕緊用些晚膳,就歇下吧。」

    端木紜立刻就讓下人擺了晚膳,與妹妹一起隨意地吃了些後,就拉著端木緋去內室歇下,又給她掖了掖被子,這才自己去忙了。

    端木緋這一睡下,就睡得極沉,等她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了,外面的天空已經亮了,東邊天空被旭日的光彩所點亮。

    端木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起身讓丫鬟來服侍她洗漱著衣梳妝,她的頭髮還沒梳好,就聽有人急匆匆地來稟說:「姑娘,四公主殿下來了。」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端木緋與涵星走得近,彼此之間也就不太講究,直接就讓碧蟬把涵星領來了內室。

    「緋表妹!」涵星直接就自己挑簾進來了,嬌美的小臉上興致勃勃,神采煥發。

    端木緋看著倒映在銅鏡中的涵星,疑惑地挑眉,「涵星表妹,有什麼好事嗎?」

    「緋表妹,你想不想看熱鬧?」涵星神秘兮兮地眯眼笑了,眸子晶亮,「聽說啊,今兒長慶皇姑母府上『唱了好大一齣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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