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天劍被絡青衣逗弄的劍身熱度又增加了一倍,彎鉤處的星火噌的一下飛到絡青衣眼前,絡青衣下意識躲避,那團星火卻隨著她躲避的動作攔住了她的後路。
絡青衣看著斬天劍,不以為然的挑眉笑著:「喜歡雪?我的清霜劍可沒有靈識,你喜歡也沒用。」
斬天劍彎曲的劍身,尖細如魚腸的前身反指向自己,意思是它可以讓清霜劍變得有靈識。
這是要拐帶她的寶劍?
斬天劍已經奸詐到這個份兒上了嗎?
絡青衣攤了攤手,拒絕道:「那可是我的寶劍,若被你拐走,今後我用什麼?」
斬天劍嗖的一下在她身邊轉了數圈,一圈圈金紅色的光暈在她身邊綻放,趕來的墨彧軒捏著手心看著這一幕,他向前踏出一步,卻想到絡青衣的話,便沒有上前。
「其實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答應我不認魔妖為主,我就把清霜劍拿出來給你玩,怎樣?」絡青衣用精神力去衝破它圍繞金紅色光暈,這才發現,斬天劍既沒吸走她的玄技,也沒將她控制在光暈內,只是想以旋轉的方式逼迫她點頭同意。
兩團星火回到斬天劍的彎鉤上,它很認真的在想,搖了搖劍身,又點了點劍身,還是沒想好要不要答應她。
絡青衣這招是跟天南星學的,既然天南星能以自身為餌將七絕琴誘過來,她就能以清霜劍的冷來吸引斬天劍的炙,但斬天劍畢竟是神器之首,智商好像也比別的神器高些。
斬天劍想了片刻,劍身倏地一閃,立刻從絡青衣眼前飛走,絡青衣撇嘴,真丟臉!怎麼這一招到她這裡又不管用了?
墨彧軒無奈的失笑,他緩步走來,在絡青衣失神之際攬住了她的腰,絡青衣側頭看著他,嘟囔了句,「你來多久了?」
「剛來。」墨彧軒將神色掩飾的極好,沒讓絡青衣看出來,也就使絡青衣並沒有那麼失落。
絡青衣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哼道:「斬天劍飛走了,我失敗了。」
「嗯。」墨彧軒沒敢說我看見了,他擁著她,輕聲道:「無妨,只要斬天劍不落入魔界手中,我們就還有機會。」
「崆峒印呢?在誰手裡?」
「聖初。」墨彧軒牽著她往外面走,「水無痕,清流,當歸,還有聖初媚香將崆峒印團團圍住,聖初使計讓崆峒印進了他的空間。」
凌聖初還會使計?絡青衣彎唇笑笑,看來以前是她把凌聖初想的太簡單了,她還以為凌大仙人不會玩心計呢。
等等,要是這麼說,魔界這次豈不是一件神器都沒撈到?以斬天劍那個傲嬌勁兒就更不會被他們收服,魔界這回算是得不償失了,斬天劍沒拿走,反而還被迫丟了崆峒印,銀華和南樓真能忍氣吞聲?
「想什麼呢?」墨彧軒握緊絡青衣的手心,兩人與凌聖初等人匯合,他們一起離開了這裡。
「我在想怎麼能制服斬天劍。」絡青衣低聲開口,她摸著下巴,估計斬天劍還會回來,畢竟清霜劍對它來說還算比較有吸引力。
「青衣,斬天劍呢?」媚香的聲音打斷了絡青衣的思路,絡青衣回神,道:「斬天劍不好控制,它自己飛了。」
飛了?媚香眼睛一瞪,斬天劍毀了一座山,毀了上千名修煉者,最後自己飛了?這哪是不好控制,這是根本沒辦法控制。
天!神器還有脾氣?可算是長見識了!
當歸飛到絡青衣身邊,對她笑道:「青衣姐姐,待會你能叫星星哥哥出來陪我玩會兒嗎?」
「我可以叫他出來,如果他不陪你玩,你就自己玩去。」玩是孩子的天性,當歸還是個小小少年,她覺得不該扼殺當歸玩的興致。
「嘿嘿,謝謝青衣姐姐。」當歸心滿意足的點頭,這一趟跟著他們出來真的很有收穫,這算不算是世面呢?他出來也是為了見世面,學院裡那些恭維和奉承的話他都聽膩了。
所以,當他出來後,才明白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原來,即便是全才也要不斷學習,增長知識,豐富閱歷,不然時間一長,同樣會泯然眾人。
幾人沒有離開這座大陸,他們在一家客棧落腳,剛走進客棧,就看見客棧大堂內有兩派正在爭奪一件寶貝。
「我們換一家吧。」絡青衣拽住墨彧軒,這種熱鬧他們還是別湊了,明日就要趕回忘贇,這種時候最好別惹什麼麻煩上身。
「嗯。」墨彧軒點頭,聽著大堂內傳來的怒罵,他皺了皺眉,轉身準備走出去。
「幾位客官!幾位客官請留步。」店小二看見門口有人要走,連忙跑了上來將他們攔住,「這周圍的客棧都住滿了,如今就剩下小的這家還有幾間空房,幾位客官還是留下吧,小的給你們收拾房間去。」
「有幾間?」其他客棧都客滿?絡青衣臉色微沉,這裡離斬天劍出世的地方不近,怎麼會很多人都住客棧?莫非這裡還有什麼大事?
不過,不管是什麼大事,也和他們沒有關係,絡青衣也不打算摻和一腳,除卻神器,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絡如音找出來!
店小二眼珠子一轉,訕笑著開口:「不多不少,正好還有六間房。」
六間?這家客棧不會是家黑店吧?
店小二看出了絡青衣的猶豫,急忙為自己辯解,「姑娘,小店絕對是正經經營,今夜恐有大雨,還是讓小的給您把房間收拾出來吧。」
店小二總算說了句實話,今夜恐有大雨。正因為他們也看出了今晚可能會下大雨,所以才會選擇在這裡落腳。
「去收拾吧。」絡青衣拉著墨彧軒繞過爭吵的兩派,凌聖初等人都跟在她身後,一行人在吵聲中上了樓梯,走進店小二給安排的房間。
「幾位想吃點什麼?大堂是不能用了,小的給你們端上來。」任下方再怎麼鬧,小二都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看來他是沒少經歷這種陣仗。
「隨便上些就好。」出門在外,他們也沒打算太講究。
「好叻,幾位客官請稍等,小的這就吩咐廚房趕緊給您做好。」店小二很會察言觀色,他彎著腰抖著巾布走下樓梯,一把銀閃閃的長刀飛過,店小二急忙蹲下身,那把長刀噔的一聲插進了木柱里。
好險!店小二拍了拍胸口,暗自鬆了一口氣,他瞧著還在爭吵的兩派,一句話也沒勸,便跑到了廚房吩咐廚師做菜。
絡青衣將房門關上,凌聖初和媚香也回了房間關上門,當歸則饒有興味的坐在欄杆上向下看,側耳傾聽著兩派的爭吵。
「魏長老,這把煉獄弓明明是我們先看上的,你這麼做也太不講道義了!勸你快點把煉獄弓還回來,不然可別怪我跟你動真格!」指著魏長老的人是斜陽學院的孫長老,他們共同看上了一件魔界的法器,兩方爭吵許久,誰都不肯相讓。
「孫長老,前兩日學院比試中你們斜陽學院可謂是出盡了風頭!現在一件法器你也要和我們爭,你們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魏長老一腳踏在椅子上,斜著眼看孫長老,他身後的學生紛紛拔出腰間的劍,那意思很明顯。
「哼!就欺負你又如何!乖乖把法器交出來,不然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孫長老對著身後的學生揮手,他們將劍鞘丟開就準備動手。
「哈哈!不留情?我倒要看看,是誰欺負誰!」魏長老吩咐學生們衝上去,自己則退到後面,手裡緊緊握著法器,臉色陰沉的看著孫長老。
孫長老剛丟出去一把刀,轉眼他又拿出一柄劍,手中翻覆著各個結界,將對面的人擊退。
魏長老打出一掌,掌風擊偏,打到了身後看熱鬧的客人,那客人從二樓翻了下來,店小二趕緊上去探了下人的鼻息,感覺他還有氣息,便吩咐人送去醫治,才跑回來緩和氣氛。
「兩位長老,小店裡還有不少客人,兩位能不能不在小店動武?」
但兩長老根本就不把店小二放在心上,其中一人還把店小二踢翻,隨後整個大堂內各種顏色的光芒泛起,刀劍碰撞聲也十分清晰,絡青衣在房間裡捂上耳朵,有點後悔走進這家客棧了。
媚香也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她拉開房門,見到當歸還坐在欄杆上拍手,她敲開絡青衣的房間門,指了指門口,「要不要把當歸叫回來?」
絡青衣瞥了正看得高興的當歸一眼,擺了擺手,又揮出一縷風將房門關上,抿唇道:「讓他玩去吧。」
媚香也沒說什麼,她走到桌邊坐下,低聲問:「你娘還是沒有消息?」
絡青衣搖了搖頭,她和墨彧軒剛收到楚雲傳來的消息,信上說這幾日並沒有絡如音的下落,他們也想過,絡如音消失了十幾年,如果容易尋找,南樓早就找到了。
「那怎麼辦?」媚香蹙眉,這件事始終是絡青衣心上的一個結,很多事情或許只有找到絡如音,他們才能明白。
「能怎麼辦?」絡青衣嘆氣,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茶,她端著茶輕呷,神色有些黯然。
忽然,一名男子被劍氣彈了上來,男子將絡青衣房間的門破開,整個人趴在地上昏了過去。
水無痕和清流聽見動靜,兩個人立即從房間趕來,水無痕看向絡青衣,語帶關心,「沒事吧?」
絡青衣放下茶杯,搖頭道:「沒事。」
墨彧軒靠著窗前,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子,眸光一挑,揮袖將男子丟了出去。
「聽說他們奪的是魔界的一件法器,名為煉獄弓,我很擔心這件法器會招來魔界的魔妖。」水無痕看著下方打鬥的人,眉心擰緊。
「魔界的法器他們也敢要?」媚香走到欄杆前,大堂內能毀的東西都已經毀的差不多了,而且還倒下了不少人,彰顯著這次打鬥的激烈。
魏長老發現自己帶來的人越來越少,著急中他拿出了煉獄弓,一根黑色的短箭對準了孫長老,猛然鬆手破空而去。
孫長老大驚,魏長老竟然敢對他使用煉獄弓?只要煉獄弓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不管他怎麼逃,到最後都會死在煉獄弓下!
但魏長老不是魔妖,他使用煉獄弓一次就會被煉獄弓吸走體內三成的玄氣,如果對方的玄技比煉獄弓的力量大,煉獄弓對那人來說就不會造成半點傷害,可他拉弓前就知道孫長老必定逃不過。
孫長老連忙後退,有一名學生上前要幫他抵擋,卻被他一手揮開,不容許學生替他赴死。
當歸眸光一動,立即從欄杆處飛身而下,身子停在半空,一手抓住那根還冒著黑氣的短箭,用力向右邊一甩,可短箭轉了個彎又飛了回來。
「小兄弟,不用管我,你快離開!」孫長老將當歸推開,他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會有人肯飛下來救他,這是他和魏長老之爭,除了自己學院的人,外人不適合插手。
當歸將鬥氣一凝,玄技雙掌打出,那根短箭竟在當歸金棕色的鬥氣下一寸寸消散。
「你…」孫長老愕然不已,他站在當歸,驚訝的看著他,「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已經是地玄之境!人才,人才啊!」
當歸彎了彎嘴角沒有做聲,他沒等孫長老道謝,就飛回了二樓,他剛站穩,就看見絡青衣沉著臉向他看來,他嘿嘿一笑,討好道:「青衣姐姐。」
絡青衣知道這把煉獄弓傷不了他,到底也沒真生氣,她淡淡的掃了眼樓下的人,轉身便將房門關上。
當歸摸了摸鼻尖,對媚香道:「青衣姐姐生我氣了嗎?我就看他和我學院的一位長老很像。」
「應該是生氣了,要不你進去哄哄?」媚香支招,她知道絡青衣沒有生氣,但現在青衣的心情不大好,有當歸這個活寶進去哄兩句也能讓氣氛變得不一樣,只是要看墨彧軒讓不讓他進去。
當歸點了點頭,走到門邊敲了敲,整個客棧忽然晃了晃,媚香差點從二樓摔下去,幸好她及時扶住了欄杆。
孫長老等人則全都仰躺在地,魏長老手裡的煉獄弓也掉了出去,隨著又一次晃動,掉下了客棧房樑上的一塊橫木。
絡青衣在房間內也沒站穩,墨彧軒瞬間閃身到她身邊將她扶住,水無痕和清流各自把著能抓穩的東西,晃動的感覺一次比一次強烈,絡青衣不禁詫異,難不成是地震了?但隨後她就否認了這個想法。
很快,二樓房間內就有人摔了出去,砰砰的聲音響起,這不僅是人從二樓掉落的聲音,好像還有…。走動的聲音。
「這是……」絡青衣氣息一凜,想到那把煉獄弓以及水無痕說的話,應該是魏長老扯動煉獄弓後把附近的魔妖招來了!
這時,客棧大門突然被踩碎,一頭妖獸天眼駒從外走進大堂,天眼駒體型龐大,形狀似馬駒,渾身冒著黑色的魔氣,而且一隻眼睛,可這隻眼睛卻是綠色的,它眼中的綠光射向哪裡,哪裡就會僵化變成石像。
魏長老去抓煉獄弓,可是煉獄弓距離他有近二十米的距離,於是他想起身將煉獄弓拿起來對付這頭天眼駒,卻被天眼駒眼中射出的綠光定住,隨後一點點變成石像。
大堂內頓時哄作一團,當歸和媚香打了個哆嗦,當歸推開絡青衣的房間門就往裡面走,媚香兩腿發顫,還沒回過神,就被凌聖初抱進了絡青衣的房間。
「出了什麼事?」絡青衣幾人還在房間裡不知下面的情況,晃動突然停下來,客棧里尖叫聲連連,讓她聯想是不是看到了魔妖獸。
「青衣姐姐,嚇死我了,下面來了一頭妖獸,不是魔妖獸,也不是魔獸,而是一頭長著一隻眼睛的妖獸,這頭妖獸看向誰誰就會變成石像。」當歸將房門關得嚴實,客棧里的尖叫聲漸漸變小,他明白這是因為更多的人變成了石像。
絡青衣面泛沉色,她側頭看向墨彧軒,墨彧軒扒開擋著門的當歸,拉開了一條門縫,就看見一抹綠光直衝這裡而來。
墨彧軒迅速將房門關上,並向後退了一步,抬手在四周設下結界,抵擋住能將人化成石像的綠光。
「這頭妖獸的玄技在玄黃之境,雖不足為懼,但它的那隻眼睛不得不防,殺死這頭妖獸不難,前提是不能被它射出的綠光擊中,而且只有殺了它,變成石像的人才能回歸本形。」墨彧軒收起唇邊的笑意,他護在絡青衣身前,不讓她去冒一點危險。
一道道綠光碰上墨彧軒設下的結界會迅速消失,他們知道,只要站在墨彧軒設下的結界就不會有事,可,整座客棧的人怎麼辦?這個鎮上的人又怎麼辦?
「小青衣,你們在這裡等著,爺和聖初下去看看。」墨彧軒看了水無痕一眼,水無痕對他點頭,示意讓他放心,隨後墨彧軒與凌聖初走出結界,站在二樓的欄杆前。
越來越多的人變成石像,墨彧軒與凌聖初分別對天眼駒打出一掌,天眼駒意識到危險臨近,他輕巧的躲避,並沖墨彧軒和凌聖初射出兩抹綠光。
墨彧軒和凌聖初腳尖一轉,兩人躲在兩根木柱後,墨彧軒抬手,指尖溢出一道白光,揚指一甩,瞬間擊中天眼駒。
天眼駒哀嚎了聲,它暴躁的踩著地面,使得整個客棧再次晃動起來,墨彧軒與凌聖初抓住木柱,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飛身而下。
天眼駒看準機會,眼中迸發出更猛烈的綠光,還將一座石像抬起丟向兩個人,墨彧軒和凌聖初側身飄落,掌心的玄氣將綠光化解。
凌聖初離那把煉獄弓最近,腳尖一個迴旋輕踢,他將煉獄弓踢到手中,以玄氣為箭,對準了天眼駒。
墨彧軒沒有用武器,他勾著一抹幽冷的笑,雙指一併,指尖湧出的玄氣直射天眼駒額間的那隻眼睛。
面對兩位玄天之境的攻擊,天眼駒沒有抵抗之力,它轉身就想逃跑,但終究是墨彧軒和凌聖初的玄氣更快一步。
天眼駒怒聲痛嚎,它那隻綠色的眼睛被玄氣擊中冒出綠色的血,再射不出綠色的光,而它心臟的位置也被穿出一個血窟窿,凌聖初將煉獄弓丟開,緩步向天眼駒走去。
天眼駒恐懼的後退,它撞在木柱上,身後的木柱立即倒塌,整座客棧開始傾斜崩塌,在房間裡的絡青衣等人意識到不好,也顧不得許多,走出結界後便跑到樓下。
墨彧軒將絡青衣扯到身後,凌聖初停下腳步,也護著媚香,雖說天眼駒受了傷,但它還有攻擊力,所以不管在什麼時候,他們首先想到的都是護住心愛的女人。
「客棧要塌了,青衣姐姐,彧軒哥哥,我們快走。」當歸著急的躲避從房頂掉落的木頭,他設著結界將木頭攔在結界外,可這樣做極耗損修為,他並不能堅持太久。
「殺了它,才能走。」凌聖初說的很簡潔,不殺了天眼駒,被他石化的人就不能恢復,當整座客棧倒塌,那些人也會被埋在裡面。
絡青衣咬了咬牙,從空間拿出清霜劍,以強勁的力道反手擲向天眼駒,天眼駒瞧見危險來臨,便生了魚死網破的心思,它陡然張開嘴,綠色的血液從它口中噴出,這是一種腐蝕液體,也是它賴以生存的營養,如果有人沾上綠色血液,就會融化為一灘血水,它的作用和化骨水無異。
「清霜劍!」絡青衣面色一變,那股綠血向他們噴來不要緊,可她不想讓清霜染上一分,更不想看著清霜劍被綠血融化。
清霜劍上閃過只予長情四個字,它以極快的向天眼駒衝去,因為有絡青衣注入的玄氣,所以沒有停下的力道,眼見清霜就與噴來的綠血相濺,卻有一抹金紅色的光包裹住清霜劍的全劍身,清霜劍穿透綠色血液,噗嗤一聲從天眼駒身前穿了過去。
墨彧軒攬著絡青衣,凌聖初攬著媚香,水無痕,清流,當歸齊齊向後退,墨彧軒和凌聖初在身前凝出一道屏障,這道屏障將噴過來的綠色血液阻擋在外,綠色血液在屏障外流淌,頓時融化了幾座石像。
轟——
體型龐大的天眼駒轟然倒地,整個客棧坍塌的也更嚴重,倒在地上的石像開始消融,露出裡面的人的全貌。
「快跑!」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恢復本形的人們頓時跑出了要把他們砸在裡面的客棧,墨彧軒和凌聖初他們也飛了出去,站在較為安全的地帶。
「該死!」絡青衣咬牙,一時疏忽竟讓斬天劍得逞了!這回斬天劍真的是帶著她的清霜款款而逃了。
「清霜是你的佩劍,就算被斬天劍拐走,也會回來。」墨彧軒眯了眯眼睛,在客棧倒塌時將煉獄弓吸了來。
絡青衣小臉一沉,帶有怒意道:「看天色馬上就要下雨了,今晚我們住在哪裡?」
墨彧軒環掃了周圍一圈,四周的客棧塌陷的都不能在住人,他嘆著氣道:「去前面看看吧。」
「嗯。」絡青衣點頭,幾個人還沒走遠,就被孫長老攔下,孫長老還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他大喘了幾口氣,道:「幾位救了我,我理應報答幾位的恩情,不如今夜去斜陽學院將就一晚?」
斜陽學院?
當歸笑嘻嘻的看著孫長老,這應該就是院長所說的報之以桃投之以李了吧?
當歸笑著點點頭,替其他人應下,「那就給孫長老添麻煩了。」
孫長老擺擺手,「不麻煩,幾位請跟我來。」
絡青衣也沒拒絕,她握著墨彧軒的手,抬步跟上。
等他們到了斜陽學院,大雨果然傾盆而至,孫長老給他們安排了房間,又吩咐學院裡其他人不許打擾,這才走去院長的院子稟告這一切。
「你說救你的人是天玄之境的兩個少年人?」斜陽學院的院長東方瀚海拔高了聲音,眼底滿是深沉。
「是。」孫長老點頭,看向東方瀚海,沉聲道:「院長,他們並沒報上姓名,可我覺得這兩個少年人就是墨彧軒和凌聖初,不僅因為他們都身穿白衣,還因為其中一名白衣男子有一雙紫色的眸子。」
「紫眸?」東方瀚海眯了眯眼睛,「若按照你這麼說,想來是他們二人無疑。近來聽說斬天劍出世,他們是為了斬天劍而來?」
「應該是。」
東方瀚海抬手,面帶急色,「你將他們安排在哪間院落?快帶我去看看。」
「院長,要是他們現在休息了……」
東方瀚海遲疑了下,卻道:「明日他們必會離開,現在不見,以後可就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孫長老認為東方瀚海說的有道理,天下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墨彧軒和凌聖初,但見到他們的人並不多,如果孫長老認出了他們,東方瀚海自然並不能放過這個與他們結實的機會。
半刻後,東方瀚海舉著傘走來,他站在墨彧軒房門前輕輕的敲了敲,和氣的開口:「我是斜陽學院的院長洞房瀚海,不知可否進來與九皇子及凌公子一見?」
墨彧軒和絡青衣正要脫衣躺下,突然聽見東方瀚海的聲音,兩人想到這裡是他的地方,便又將衣服穿上。
等絡青衣將系帶系好,墨彧軒才走到門口開了房門。
「九皇子。」東方瀚海立刻抬頭,滿臉笑意的打量著墨彧軒,當他看見那雙紫眸眼眸時,整個人一震,確定了這人一定就是墨彧軒!
「東方院長請進。」墨彧軒輕挑一笑,身子一側,轉身先走進屋裡。
東方瀚海向裡面看了一眼,又被絡青衣的容色驚住,回過神後,他羞赧的搖搖頭,不好意思的開口:「九皇子住在這裡可習慣?我在此替孫長老謝過九皇子和凌公子相救之恩,九皇子和凌公子有什麼要求儘管提來,我都會盡最大全力為您二人辦到。」
墨彧軒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輕笑道:「東方院長客氣了,估摸這會兒聖初已經睡下,爺便不去叫醒他了。」
東方瀚海點點頭,「既然凌公子已經睡下,我就不再叨擾了。早知道九皇子來到斜陽學院,我必定會給九皇子安排好住的地方,這幾間屋子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還望九皇子莫嫌棄簡陋。」
墨彧軒笑了笑沒有出聲,他最討厭和人客氣來客氣去,如果不是客棧全部倒塌,他不會來到斜陽學院。
「九皇子明日何時走?是否先用過早飯在離開?」
「明日一早就離開,早飯便不麻煩院長了。」
東方瀚海神色黯然,他又道:「那九皇子可需要什麼?」
墨彧軒搖頭,手指輕扣著桌面,已有幾分不耐煩之意。
東方瀚海聽見外面淅瀝瀝的雨聲,他這才意識到房門沒有關,他轉身想要關門,突然明白了墨彧軒沒關門的意思,他乾笑兩聲,道:「那我先回去了,九皇子和九皇子妃好好休息。」
「嗯。」墨彧軒輕輕應了一聲,等東方瀚海一離開,他便將房門關上,悠悠的走到床榻前,俯身看著絡青衣,低聲道:「冷不冷?」
絡青衣搖了搖頭,躺在自己帶來的床褥上,聞著錦被上清新淡雅的幽蘭香氣,漸漸睡熟了。
墨彧軒溫柔的替她掖了掖被角,沒有入睡,反而坐在床榻邊不知想著什麼。
片刻,墨彧軒起身走出房間,敲開了水無痕的房門,水無痕將門打開,挑眉看向看在門外未淋一滴雨的墨彧軒,側過身讓他走了進來。
「什麼事?」水無痕走到桌邊坐下,他穿著雪白的裡衣,看樣子是想入睡,又被墨彧軒打擾了。
「斜陽學院的院長已經知道了爺和聖初的身份,爺想…現在就走。」
「現在?」水無痕看了眼窗外,道:「現在還下著雨,你想讓青兒受寒嗎?」
這正是墨彧軒為難之處,他想現在離開,又害怕小青衣染上風寒,當真是矛盾,不然他也不會來找水無痕商量。
「莫不是你懷疑什麼?」水無痕將目光放在墨彧軒的身上,他倚在椅中,一手支著額頭,周身氣息有幾分暗沉。
「爺不懷疑斜陽學院的院長,就怕斜陽學院內有人心懷不軌。」
「哦?」
「爺進來的時候探到這周圍有魔氣的存在,所以爺懷疑斜陽學院內有人與魔界的魔妖勾結,但爺現在不想管這件事,只想早日回到忘贇,先幫小青衣找到母后。」
「魔氣?」水無痕眸色微深,怪不得他會覺得斜陽學院有異常,卻說不出這異常是什麼。
墨彧軒揉了揉眉心,他還沒開口,就聽見外面人聲噪雜,抬眼看去,院外火光大盛,倒像是不少人在舉著火把。
水無痕立刻走到窗外,有一人從外面走進來,大聲喊道:「大膽魔妖,休想擾亂我斜陽學院清淨!」
魔妖?水無痕眉心一跳,轉頭對墨彧軒道:「你快回去。」
墨彧軒眸色一深,身影從水無痕房間內消失,他回到房裡,見絡青衣還沒醒,便在她設下結界,阻止了那些人的大聲喧譁。
可凌聖初和媚香卻被吵醒了,兩人從床上起身,媚香揉著眼睛透過窗戶看向外面,咕噥著:「什麼魔妖?」
凌聖初神色清冷的掃了眼窗外,沉聲道:「斜陽學院裡有魔妖的存在。」
「啊?」媚香所有的困意都在這一刻消散,她抓住凌聖初的手,低聲問:「魔妖想讓斜陽學院的學生與我們為敵?」
「或許。」凌聖初點頭,「不然就是斜陽學院有什麼秘密,它不想讓我們知道,反而在趕我們儘快離開。」
「我們快去看看青衣。」媚香將被子拿開就要下地,卻被凌聖初阻止,「有墨彧軒在,她不會有事。」
「大膽魔妖,快滾出來!休要擾亂我斜陽學院!」那男子又喊了一聲,抬步就要往裡面走,卻見奕風閃身將他攔住。
「出去。」奕風冷著聲音回了一句,他抱著那把黑色古樸的鐵劍,暗夜中,那張俊逸的臉龐顯得稜角分明。
「你是誰?怎麼在我們學院?你和魔妖一定是同夥兒。」男子指著他,高亢的聲音激起其他人的情緒,紛紛喊著魔妖滾出來。
院外的動靜把剛回去不久的東方瀚海和孫長老等人都吸引了來,東方瀚海見這幫人圍著小院,怒道:「你們在幹什麼?都給我閃開!」
「院長,這間院子裡有魔妖,您可不能放過。」學生們都不肯讓開,反而對東方瀚海說出他們圍困小院的緣由。
「放肆!這裡怎麼會又魔妖?」東方瀚海沒當著他們的面說出墨彧軒和凌聖初的身份,便道:「他們都是我請來的客人,你們休得打擾客人休息,都給我回去!」
「院長,這裡真的有魔妖,您不是有滅妖珠嗎?只要您將滅妖珠拿出來,一試便知道真假。」
東方瀚海臉色黑沉,他抬頭向院子裡面看,卻只看到半敞的幾扇窗戶以及攔在院子裡的隱衛,他對那些人揮手,怒道:「都沒聽清我的話嗎?他們是我請來的客人,再敢放肆便按照院規處置!」
「院長……」今晚來的學生大多不依不饒,他們沒聽東方瀚海的話,可見是來之前就受到他人的蠱惑。
「院長,您將滅妖珠拿出來,如果這裡沒有魔妖,我們立刻就走!」
「是啊,院長,您不能放任魔妖為害我們學院啊!」
「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這裡有魔妖?」東方瀚海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被挑撥的人,他沒有拿出滅妖珠,此時這裡不管有沒有魔妖他都不好對墨彧軒交代。
「我們親眼看見魔妖進了這間院子!」
「院長,我們真的是親眼看見的。」
說話的始終都是那兩個人,其他人基本都是附和,真的有沒有看到東方瀚海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來的時候這裡很正常,周圍沒有一絲魔氣存在。
墨彧軒和凌聖初也沒有出屋,凌聖初擁著媚香又躺了回去,聽著他們的話,容色十分淡漠。
墨彧軒則是坐在桌邊把玩著玉骨扇,他微低下頭,唇邊劃開一抹幽幽的冷笑,神色慵懶,不以為然。
東方瀚海走進院子,他站在奕風身前,道:「我能否再見九皇子一面?」
奕風搖頭,堅定回著:「爺已經休息了。」
「但院外……」
「那是院長的事情,爺身為人界守護者,竟被院長的學生指認為魔妖,這當真是好笑!」奕風毫不留情的嘲諷,使得東方瀚海愧疚紅著臉低頭,他不相信這裡會有魔妖,但門口的那幫學生也要給個交代。
「院長你快看!」一名學生突然指向奕風身後,可當東方瀚海抬眼看去,卻什麼都沒看見。
東方瀚海不禁怒瞪了那學生一眼,「我再說一遍,現在不離開的,都以院規處置!」
很多人見東方瀚海是真的動怒了,他們灰溜溜的走開,但還是有幾名學生固執的不肯離去。
「你們不走?」東方瀚海反身走到門口,那名學生對著奕風身後又一指,驚恐道:「院長你快看,它真的存在!」
東方瀚海怒極反笑,「明早罰跑二十圈,承鞭三十,我倒要看看你還敢不敢胡亂說話!」
「院長,真的……」那名學生臉色煞白,這種反應令東方瀚海不由一愣,立刻回頭去看,但奕風身後真的什麼都沒有,他將頭轉了回來,身前突然出現一團黑氣,他神色一駭,當即對著那團打出一掌,卻不曾想,黑氣中掉落一塊金色的令牌,隨後再次消失。
站在門口的學生們已經嚇得說不出話,東方瀚海將令牌撿起,就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一抹白色身影悠閒的從裡面走出,奕風拱手站在他身後,恭敬道:「爺,屬下剛才看見了,那不是一隻魔妖,大概是一頭魔妖獸。」
墨彧軒挑了挑眉,紫眸內溢出幾分森寒,他笑著轉眸,將金色令牌從東方瀚海手裡吸了過來。
奕風覺得爺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冷,他不免多看了幾眼,神色一變,因為他發現自己見過這塊令牌!
墨彧軒將令牌丟給奕風,奕風不敢大意,立刻接住,就聽墨彧軒笑道:「天子皇令,爺恍惚記得,這東西好像在七哥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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