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明月寒搖頭,緩緩說道:「我與她初見是在沉香榭,那時她還是蒼狼的形態,因吞下一塊玉石又與凌聖初血契才化作人形,況且她說她叫媚香。」
水無痕眉頭一挑,清俊的面容含笑,「她與凌聖初血契?」
「嗯,當時我便看出她打定了主意要跟著凌聖初。」
水無痕笑著搖頭,「他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清楚,我的責任只是要護好她,至於百里夢櫻與凌聖初是什麼時候回到的雪月我都不清楚。」
明月寒眸含深意的看著水無痕,腦中突然飛快的閃過一道靈光,百里夢櫻,百里家?
「據我所知靜王爺複姓百里,不知是否與她有什麼關係。」
「靜王爺?」水無痕微訝,他只知道百里夢櫻並不想在濯天大陸多待,可原因為何他沒問過,也不清楚,莫非這其間還有什麼牽扯?
明月寒點頭,笑容又如春風般和煦,「靜王府我曾去過,是為了上門求訪凌聖初,我記得靜王爺有個女兒叫百里夢容。」
「夢容,夢櫻...」水無痕眉頭輕皺,這兩個名字聽起來就像是一對孿生姐妹,難道這是百里夢櫻的真正身份?
「你們兩個!」門被拉開,絡青衣無語的看著兩個嘴碎的男人,「有時間議論別人的身份還不如多置備些路上所需的東西,水無痕,你很閒是不是?」
水無痕笑著擺手,「明月公子一直拉著我問東問西,我也不好不回答是不是?」
絡青衣翻了個白眼,對水無痕說道:「等夢櫻休息片刻我們就離開,讓楚雲換個更寬敞的馬車,多備些糧食,在買些草藥回來。」
「買什麼草藥?」
絡青衣從袖中掏出一張剛寫好藥名的紙張,手腕一抖,將玄氣灌注在紙張內,指尖一松,那紙輕飄飄的正好飄落在水無痕向上抬的手掌上。
「都在這上面。」
「嗯。」水無痕大致掃了眼紙張上的藥名,將紙折了幾半放進懷中,側頭看了明月寒一眼,走出倚寒苑。
「需要我做什麼?」明月寒主動問著,眸光不斷的瞥著半敞的窗戶,因為從這裡可以看到面色蒼白的百里夢櫻半靠著床榻,柔軟的模樣令他不由得有些愧疚,畢竟百里夢櫻是為了他的華光閣才會擋下銀華那足以摧毀華光閣的沉重一擊。
「我們隨行沒帶新的衣裳,我想讓你去成衣店多置辦幾套回來。」
「好。」明月寒點頭,轉身便要走,卻被絡青衣叫住,「你怎麼不跟我要銀子?」奇怪,夢櫻不是說明月寒這人視財如命,為了幾百兩都會登門造訪嗎?怎麼現在這麼反常的大方應下!
明月寒笑了笑,道:「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媚...夢櫻姑娘為了我的華光閣所付出的又豈是幾件衣裳可以與之相提並論?再者說你是他的女人,我自然不會跟你要什麼銀子。」
「當真不要?」她就客氣一遍,不要就不給了哦!
「當真不要。」明月寒抬步離開,面上始終揚著一抹和煦的微笑,若絡青衣喜歡,這座沉香榭里的東西都可以是她的,所以幾件衣裳又算得了什麼呢?
「奇怪了。」絡青衣嘟囔一聲,關了房門,重新蹲在煉丹爐前看著爐火。
「青衣,出了濯天大陸就是昶琇大陸,約摸我們還有十天可以到達,我們進入昶琇後是直奔忘贇皇宮嗎?」
絡青衣一手支著下巴,她還真就沒想過這個問題,是先直奔忘贇皇宮還是在忘贇溜達一圈?
「容我想想。」絡青衣咋舌,只要一想到她與忘贇皇帝相見的場面就覺得不能那麼早到,她又不是原主,不想體會感人情深的父女相認戲碼。
一抹藥香悠悠飄著鼻尖,絡青衣揭開丹爐蓋,看著爐中煉製的通絡丹已經成功,她以絹帕包起多餘的通絡丹,紫光一閃,丹爐便被她收進空間內。
絡青衣拿著通絡丹遞到百里夢櫻眼前,「吃了它,你在休息一會我們就啟程。」
百里夢櫻笑著接過丹藥,張開嘴,丹藥滑進口中,藥香在口腔內悠悠傳開,她低頭,覺得胸前的疼痛也消散了不少。
絡青衣收拾乾淨地上灑落的灰燼,對百里夢櫻說道:「我出去一趟,等會便來接你。」
「好。」百里夢櫻緩緩閉上眸子休息,銀華那一招打的她痛死了,不過可以藉此機會討個休息的由頭,也是極好,這樣就可以被人照顧了啊......
絡青衣走出倚寒苑,穿過竹林,走到沉香榭,問了明月寒所在,抬步便上了樓梯。
「你來了?」明月寒聽見門口的動靜,轉身對絡青衣微笑,「衣裳已經讓下人去買了,還請稍等。」
絡青衣點頭,看得出明月寒想問她百里夢櫻的事情,她攤著手笑了笑,「夢櫻的事我也不清楚,還是在雪月的時候凌聖初將她託付給我,如今夢櫻身上有傷,想必凌聖初知道後會氣的跳腳。」
「可以與我說說百里夢櫻麼?」
「嗯?」絡青衣挑眉,說說夢櫻?明月寒是想...
「你別誤會。」明月寒笑著,「她保住了華光閣內所有的寶貝,按理說我應該感謝她,所以就想知道她都喜歡什麼,也好還了她這份恩情。」
「其實我知道的並不多。」絡青衣聳了聳肩膀,「前幾日還是我與夢櫻初見,之前對她也沒有任何了解,就算連她喜歡吃什麼我都不清楚,所以很抱歉,看來我幫不了你。」
「無事。」明月寒的面上添了一抹失落,他總不好親自去問,只是人情難還,他不想一直拖欠。
「瀟臣,去華光閣拿塊獨山玉,在選塊上品白雲玉送給百里姑娘。」他記得百里夢櫻對這些玉石感興趣。
「是。」依舊只聞其聲,完全看不見瀟臣這個人藏在哪裡。
這麼大方?絡青衣勾唇,一塊上品白雲玉也應該價值不菲吧!
「我來是想跟你借樣東西。」
「什麼東西?」明月寒疑惑,她會缺什麼東西嗎?
「平時你與墨彧軒傳信的工具的是什麼?」
明月寒立即會意,手指蜷在唇邊吹了個不高不低的口哨,一隻灰色的鳥兒從窗外撲騰著飛來,落在明月寒的肩膀上。
「可否借來一用?」
明月寒微笑,心知她是要給墨彧軒傳信,淡笑點頭道:「書桌上有筆有紙,你寫完我便叫它送出去。」
「好。」絡青衣也沒多說,走到桌邊拿起毛筆蘸著墨汁在紙上書寫,她寫的內容很簡單,無非是說神器確實存在,而七絕琴正在她手中。
明月寒緩步走來,見絡青衣只寫了兩行字,眉峰一鎖,問道:「就這些嗎?」
「你還有別的要說嗎?」絡青衣放下筆,吹了吹墨汁未乾的紙張,想著關於想不想那麼矯情的話題他心裡知道就好了,沒必要做戲給他人看。
明月寒想了想,道:「其實你可以與他共同尋找神器。」
「嗯?」她還沒想過這麼深刻的問題。
「不如你告訴他,你與他共同尋找神器,可以節省時間讓你二人儘早相見。」明月寒提議,想著反正絡青衣都要去昶琇大陸,不如便讓墨彧軒少走些地方,省時又省力。
「萬一我找到了卻護又不住,又該怎麼辦?」
「你身上有魔蓮,一般魔妖不敢對你下手,再說你的空間上沒有精神烙印嗎?如果有精神烙印,在你玄技之下的人都打不開你的空間。」
精神烙印...她竟然忘記了這麼重要的東西!因為空間無需玄氣,只要靈氣便可以開啟,所以在她共享沐羽的玄氣時打開了這條小貔貅空間,但她忘記現在有了玄技可以加上精神烙印,就像是多了一層保險。
萬一碰上比夢櫻玄技還高的人,她就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人的大腦最發達,她總能想到保護的神器的法子。
於是絡青衣如是勸說自己.....
「難道你空間上沒有精神烙印?」明月寒看著她的神色,有些訝異。
「我忘了...」絡青衣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隨後快速的劃出一縷帶有玄紋的紫色玄氣印在小貔貅的身上,貔貅亮了一瞬,光華再次暗淡下去。
明月寒有些無奈的看著絡青衣,即便空間已經認主,可要是遇上比她玄技還高的人照樣可以奪走她的空間,除非是那人不想奪。
絡青衣將紙攤在桌上,提筆將明月寒說的那話複述下來,意思左右不過是幫助墨彧軒尋找神器,明面上是要幫他節省時間,實際上是想盼著兩人快些相見。
真是越想心裡越不快樂,他們才新婚沒幾天就分隔兩地,神器什麼時候出世不好,偏偏趕在人家小兩口還沒甜蜜夠的時候!
「主子。」瀟臣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已經將玉石給百里姑娘送過去了,青姑娘吩咐的衣裳也送去了倚寒苑。」
「嗯。」明月寒應了一聲,被門擋住的那道身影倏地飛離,絡青衣正好寫完最後一句話,她將信紙遞給明月寒,道:「這回可以了吧?」
「嗯!該寫的都寫了。」眸光在紙上掃了一圈,明月寒笑問:「有些話不說?」
「什麼話?」絡青衣快速放下筆,走到水盆前將手洗淨,側頭回著。
「怕是有些人想聽些別的話。」明月寒笑意悠悠的看著她,墨彧軒想聽什麼她還會不知道嗎?左右不過一些膩人的軟話,外加一句我想你了。
絡青衣睨了他一眼,忽然笑了,道:「你要想說就說給他聽,我沒意見。」
明月寒嘴角一抽,他並無龍陽之好,怎麼會對他說這種話?這不是讓別人誤會的問題,而是對於他取向質疑的問題,問題的後果很嚴重,他還沒有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女人,只求絡青衣可以高抬貴手。
絡青衣揚袖大笑而去,身影瀟灑恣意,頗有墨彧軒那幾分張狂的勁兒。
明月寒看著絡青衣離去的背影,眸內湧起幾分笑意與幾分無奈,這就是墨彧軒娶得女人,其實...還挺招人喜歡的!
他突然想起一句話,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絡青衣,此女絕非池中物!或許她的光芒還未綻放,但他相信遲早有這一天,不僅因為她是墨彧軒的女人,因為來日可期,誰都說不準明日會發生什麼事,即便是一夜間換了天地,那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馬車再次揚鞭使動,楚雲與花汣坐在馬車外,無妙與水無翎騎馬跟在馬車後,而馬車內依舊做著水無痕,百里夢櫻與絡青衣,這些人中唯獨少了銀華。
「他呢?」百里夢櫻咬牙,傷了她就一走了之?還是看見神器易手所以離開了?
絡青衣掀開車簾,對站在沉香榭門口的明月寒揮手,明月寒輕頷首,轉身走回沉香榭內。
絡青衣撂下車簾,扯唇道:「或許在馬車頂,也或許離開了,但不保證他不會回來。」
「在馬車頂?」百里夢櫻犀利的看向車頂,卻總覺得上面並無異樣。
「我說的只是或許。」絡青衣輕嘆,「如果他設了結界我們也發現不了,不如各走各的路,反正不相為謀。」
百里夢櫻撇了撇嘴角,哼道:「這句話說的沒錯,道不同不相為謀,從一開始他就不該跟著,七絕琴沒拿到,他肯定不會甘心。」
絡青衣看了百里夢櫻一眼並沒說話,不管銀華是否甘心,這架七絕琴也算是他相讓,若銀華真有心爭奪,七絕琴又怎會落在她手中?
「明月寒已然瘋癲,明月寒身為她的哥哥對你沒有一句責備,看來明月元戎並沒將這個兒子放在心上。」水無痕坐在馬車內,身子隨著馬車輕晃,悠悠傳來一句話。
絡青衣看著水無痕,勾唇輕笑,「我發現你對誰的八卦都很敢興趣!先是議論夢櫻的身份,再是議論明月寒的家事,接下來你還想議論什麼?」
水無痕挑眉,嘴角一揚,「觀察我觀察的這麼仔細?」
「並非是觀察你,只是還沒見過這麼八卦的男人!」絡青衣嗤了一聲,瞥過頭,她對明月家的事情並不感興趣,叫明月元戎一聲也只是為了能夠正大光明參加學院個人比試。
「哦?」水無痕拖長了音調,「其實我在慕渢學院的時候並沒這麼八卦,要不要給你說說慕渢學院內發生的那些有趣事?」
「不怎麼想聽。」絡青衣無味的咂了咂嘴巴,「慕渢學院的人與我無關,即便你說了我也不認識。」
「就當聽個樂子。」
「你說吧,她不聽我聽。」百里夢櫻靠在車壁上,換上粉絲長裙的她更顯俏麗,猶如三春之桃於端綻放,就連那蒼白的面容此時看著也多了些紅潤。
水無痕對百里夢櫻一笑,「你若想聽便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百里夢櫻瞪著他,「憑什麼她聽的時候就是免費的?」
「夢櫻可聽說過這樣一句話,上趕子不成買賣?」
「沒有。」百里夢櫻撇嘴,水無痕太偏心了!「我只聽說過買賣不成仁義在。」
「哈哈!」水無痕撫掌輕笑,「可你我還未做成買賣,便想先要仁義嗎?」
「你問吧!」百里夢櫻頗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反正她身上也沒什麼秘密,不是人這件事他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再說自己也沒打算隱瞞,這一路尋找塢芷玉還要他們的幫助。
「聽明月寒說靜王府的靜王爺複姓百里,他還有個女兒叫百里夢容,你與那百里夢容可有關係?」
只是問這件事情啊!小菜一碟嘛!
百里夢櫻哼了一聲,「夢容是我親生妹妹,靜王爺就是我爹。」
「既然濯天是你的家,為什麼要路過家門而不入?」
「這是我的事!」百里夢櫻看著水無痕,大叫道:「你別太過分了啊!這是我的私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水無痕摸了摸鼻尖,既然不方便問他也就不問了,再問下去百里夢櫻應是要發火了。
絡青衣看了眼百里夢櫻,眸中有什麼緩緩沉澱下來,原來夢櫻的身份是名郡主,之前她只知道百里夢櫻來自濯天,所以知道她的家就在這裡,卻沒想到她是王爺的女兒,不過她倒是有些好奇百里夢櫻與凌聖初相愛的過程呢!
「該你了!要公平啊!」百里夢櫻催促著水無痕,說好了的買賣呢?她也算答了一個問題,那個什麼學院的趣事也該說來聽聽!
「好。」水無痕淡笑點頭,摸著鼻尖的手放下,眸光落在絡青衣身上,道:「慕渢學院內分別設有醫,玄,藝三種課程,我修習的是玄這一門課,前些日子聽說有個習醫的師兄因與相戀的師妹吵架,揚言要與之分開,於是那師妹氣不過便在他的茶水中下了藥,據說那位師兄連續跑了半個月的茅廁,等他知道錯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瘦得不成人形。」
「這有什麼嘛!」百里夢櫻撇嘴,又冷又無趣,水無痕一點也不會講故事,想討好美人心首先要拿出點真本事吧?可他連說故事的本事也沒有,還怎麼討好?
「我們學院每到中午開飯時便有個飯量大的師弟端著木桶吃飯,每每飯堂都要單獨給他備出一桶,免得他同我們爭搶。」
「學院中午有午休,有些師兄師妹睡不著便會去學院的情人林內你儂我儂,有時大家會從外面聽見裡面傳出的輕聲軟語。」
「慕渢學院與花澄學院一向交好,有時...」
「停!」百里夢櫻實在聽不下去了,越說越枯燥無味,再聽下去她都要睡著了,水無痕要是沒有說故事的天分就閉嘴,她真是不能忍受。
水無痕識趣的閉上嘴巴,這是他第一次講故事,也是第一次將學院裡的事情拿到外面說,所以證明了他不是個愛八卦的人,只是對有些事情很好奇,問多了便會讓人想偏。
百里夢櫻轉頭看向絡青衣,小臉一皺,看似疼痛難當。
「怎麼了?」絡青衣見百里夢櫻的神色不太對,連忙出聲問道。
百里夢櫻努力深吸了好幾口氣,又喘了幾口氣,捂著胸口道:「抻著了,說那聲停說的。」
「你怎麼這麼笨?」絡青衣無奈一笑,說個話也能抻筋,她怎麼沒被笨死?
「胸口這裡的筋兒扯著疼。」百里夢櫻痛的小臉皺作了一團,五官擰在一起,反倒有些可愛。
絡青衣眸光一轉,「要不你再說幾句停停停?這樣以毒攻毒。」
「真的管用嗎?」百里夢櫻狐疑的看著她,「我書讀得少,你不要騙我。」
「你試試。」絡青衣隨口說著,誰不知道抻筋了只能等著緩過勁來,這期間誰也幫不上忙,她只是想讓百里夢櫻轉移注意力。
「停停停停停。」百里夢櫻猛吸了一口氣,一連串說出好幾個停,中間甚至沒有換過呼吸。
「不疼了。」緊皺的小臉緩緩恢復正常,百里夢櫻驚訝的當著水無痕的面揉著胸口,對絡青衣報以一笑。
絡青衣眼眸一睜,「你別嚇我!」她就是說著完的,還能真不疼了?百里夢櫻真的沒在逗她?
「真的不疼了。」百里夢櫻放下手,吸氣呼氣吸氣呼氣試了幾次,胸口都沒再傳來那像針扎般的疼痛,她點頭,「要不你摸摸。」
「還是算了。」絡青衣迅速將手放在身後,讓自己當著一個男人的面摸她的胸口真就辦不到,她怕掌下太柔軟忍不住有別的動作。
水無痕笑意一僵,默默將臉側過,一手掀開車簾靜靜吹風,百里夢櫻與絡青衣一樣,是不是把他當成透明了?活生生的一個男人坐在這裡也能去揉自己的胸口,他是不想說什麼了,想必要不是百里夢櫻心裡還有點顧忌,她會順勢扯開胸前的衣襟吧?嗯,她肯定辦的出來。
就算從前的百里夢櫻做不出來,可自從遇上絡青衣,她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
雪月皇宮
「皇上,來自郾城的密報。」展赫低著頭走進九霄殿,南常立即退到一邊,揮了下新作的浮塵,輕咳一聲。
墨泓抬手,將密報接過,同時問著展赫,「炎兒與夏侯公主那邊進行的怎樣了?」
展赫將頭垂的更低,道:「回皇上,不楚姑娘聽了您的吩咐已經去了五皇子的住處,至於夏侯公主還在昏迷,不知皇上可想現在就動手?」
「嗯。墨泓看著密報上面的內容,臉色愈發陰沉,聲音也染上了幾分怒氣,「日落前便動手!」
「是!」展赫點頭,其實皇上給過夏侯公主活的機會,只是夏侯月沒有要!還記得昨日皇上去月隱殿時夏侯公主說的那番話,想必更激起了皇上對她的殺心。
「想嫁給嘢兒,她以為自己還有什麼資本?」墨泓哼笑,「不過是亡國的公主,也敢在朕面前猖狂!」
展赫垂首並沒有說話,他不能說自己欣賞夏侯月身上的那份骨氣,也不能說若皇上解開壓制她的九段玄氣,還真就有猖狂的資本。
「絡青衣已經出了翾曜大陸。」墨泓抖著密報,冷哼一聲,甩手將密報丟在地上,從語氣中就能得知他的不悅有大部分來自絡青衣。
「皇上,密報上說了什麼?」展赫不由得想知道密報上面的內容,因為他感覺到從皇上身上散發的濃重殺氣,能將皇上氣的火冒三丈卻又不得不隱忍的只有絡青衣一個!
墨泓冷眼看著展赫,怒道:「上面說絡青衣帶人剿了為禍一方的山賊,並將山寨洗劫一空。」
南常抬手拭去額角的汗水,這做法,真是沒法評斷到底誰是山賊。
「之後她又去了官府,坑了李光陸一筆,接著使詐撞碎了華大人慾進京獻給朕的幾車寶物!」越說聲音越低,越說聲音越沉,顯然這怒火已經蔓延的無邊了。
「皇上,青總...九皇子妃剿了山賊也算是為民除害,倒是那幾車寶物,會不會是她的無心之失?」
「展赫!你竟然敢為絡青衣說話?」墨泓將怒氣撒在展赫身上,怒目瞪著他。
「展赫不敢!」嚇得展赫立即跪在地上,原來皇上對絡青衣的怒氣如此之重啊!
「哼!為民除害?」墨泓踢了展赫一腳,大罵道:「依朕看她自己就是個天大的禍害!她就是因為知道那幾車寶貝是華大人想要進京呈獻給朕的,不然你以為她為何要毀掉?這種女人就該讓軒兒休了她!免得她再拿九皇子妃的身份作威作福!」
展赫被墨泓踢得身子一倒,低著頭不敢在說話,這一腳雖然沒什麼力道卻也夠疼上一陣的。
別看墨泓還是那般英俊挺拔,實則已經內強中干,至於緣由國師懂,墨彧軒懂,墨盵嘢懂,絡青衣也懂。
「她竟敢以皇妃身份欺壓華宏儒和李光陸!竟然使計讓這兩人睡在一起!你可知現在郾城都傳了什麼風雨?真是丟盡我雪月朝廷大臣們的顏面!竟然還有人想借著此事讓醉璃苑開到郾城去,你說這幫人是不是想反了?」
展赫與南常皆為錯愕萬分,他們沒聽錯吧?華大人和李大人睡一起去了?
「不僅如此!絡青衣更是打殘了華欣明的腿,三人竟在郾城的官府里就地私纏起來!這女人的心腸真是惡毒!如今華宏儒已經散了門庭,帶著妻子兒子不知隱居何處,至於李光陸在百姓的聲討下自裁,並承認自己為官多年私吞銀錢一事,李光陸的家人已經逃得差不多了。」
展赫與南常更為詫異,還有華大人的兒子?這三人...三個男人啊!實在是難以啟齒!
「皇上...」南常戰戰兢兢的問道:「這些都是九皇子妃做的嗎?」
「不是她難道是朕讓人去做的?」墨泓拔高了音調,對絡青衣的憎恨又深了一層。
南常垂首,九皇子妃還真敢做啊!毀了華大人與李大人的清白不說,更讓他們無顏在雪月生存,想必這件事傳出去日後都是一場笑料。
「更可氣的是!」
不會吧!還有?展赫與南常『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聽墨泓繼續怒聲說:「當初華欣然絕非處子那事竟是絡青衣在暗中搗鬼,害朕錯貶了華家,想必宇文婉婉的宮寒也是出自她手!這個絡青衣,當日朕還真是小看了她!竟敢在背地裡搞這麼多小動作!她太沒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就算在沒放在眼裡您眼下也不能做什麼,先不說絡青衣忘贇公主的身份您不能動,就說九皇子為保雪月太平離京您就不能出手,不然九皇子一個生氣在反過來將雪月毀了,後悔都來不及。
這是展赫心底的寫照,自從絡青衣嫁給墨彧軒後,他就開始反思自己也是不是該找個人了,可當他向墨泓提出這要求時卻被無端拒絕,自此他對墨泓壓下了千般不滿萬般怨恨,經常只在心底說。
「當日華小姐那事是九皇子妃做的啊?」南常滿臉驚駭,他可記得皇上因為此事動了怒,對華家的懲罰不輕呀!
「難不成你以為是軒兒做的?」墨泓冷哼,「就是絡青衣那個女人在背地裡下手,沒想到那個時候她就如此有心機,朕真該在那時便除了她!」
誰讓您那時候沒想到!展赫又在心裡哼唧。
「皇上!」殿外突然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這聲音有些刺耳,使得墨泓皺起了眉頭。
「什麼事?」墨泓本就憤怒,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進殿內沉聲怒哼,「火燒眉毛了?衝撞御前,給朕先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這可真是氣得不輕啊...
五十大板?以這小太監的身板連二十板子都承受不住,何談五十大板?
「皇上,奴才有急事稟告!」那太監慌忙跪在地上,五十大板?娘喲!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
「快說!」墨泓不可耐煩的踢了那太監一腳,踢得那太監哎呦半倒在地上。
「回...回皇上...」太監驚恐的看著墨泓,面色慘白,「五皇子逃了!」
墨泓眼睛一睜,抓著太監的衣領提起來,「怎麼逃的?」
「奴才也不知道呀!」那太監面上萬分緊張,就說這種差事不能讓他來回話,可誰讓他抓鬮抓輸了。
「滾!」墨泓大手一甩,那太監砰的一聲砸在門板上,小太監好懸沒將中午吃的東西吐出來,他及時忍住,連滾帶爬的出了九霄宮。
「皇上。」展赫拱手,「屬下已在五皇子寢殿四周布滿了雪隱暗衛,按理說憑著五皇子的玄技逃不遠,再說還有不楚姑娘...」
墨泓眸色一深,英俊的面容上怒意深沉,「帶人去月隱殿看看,沒準他逃出來就是去找夏侯月了!叫人把手各個出宮的關卡,天黑之前找不回炎兒,今日守在他殿外的那些人也就不必留著了!」
「屬下明白。」展赫晃晃悠悠站起身,領旨走了出去。
墨泓又將目光看向南常,南常打了個寒顫,直覺沒什麼好事,「皇上您說...」
「魔樂呢?」
「魔樂已知傷好後不能為皇上效力,便在昨夜飲酒自盡了。」
「還記得言總管麼?」
南常一愣,怎麼會提起言總管,南常雖訝異卻也只能道:「奴才記得。」
「言總管知道絡青衣從前多少事情?」
原來是皇上還沒死心,總想著找機會黑九皇子妃一把,其實他知道一些.....
「奴才並不清楚,不過,奴才知道一件事。」
墨泓眸光一閃,雙手背負在身後,聲音中滿是威嚴,「什麼事?」
「奴才曾見過九皇子妃趁夜出宮。」
「去了何處?」
「這個奴才倒是不清楚,只是每次奴才都看見她是翻牆而出,方向是京都最繁華之地。」
「最繁華之地?」墨泓哼笑,「去給朕查!一旦查出,速來稟告朕!」
「是!」南常抖著拂塵顫悠悠的走出去,想著可算是從九霄宮出來了,這裡面的壓抑氣氛都快逼的他喘不過氣來了,不過九皇子妃做的太狠了,竟然讓兩個朝廷大臣...哎呦不說了。
「不楚姑娘。」展赫帶著一眾侍衛跑到墨赤炎的寢宮,見秦不楚面帶輕紗安穩的坐在屋裡,疑惑出聲。
秦不楚坐的筆直,手中還握著一杯茶,淡笑道:「展總領現在才來?」
「皇上有事叫我,便一直都在九霄宮,聽說五皇子逃走就立刻趕來,不楚姑娘,你來的時候五皇子就不見了?」
秦不楚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眸光掃著他身後的侍衛,道:「還是將你的人撤回去吧,以五皇子的本事又怎能獨自逃得出這天羅地網?」
「那是...」
「自然是有人營救。」秦不楚冷笑,「我來的時候五皇子就已經不見了,展總領現在應該去皇宮各處找找,想必五皇子走不遠。」
「不楚姑娘說的是。」展赫抬手,剛轉身,便聽秦不楚又道:「最好連邊角也別放過,展總領明白我的意思?」
展赫眼底划過一抹清光,對她點了點頭,帶著一眾侍衛走了出去。
秦不楚解下面上的輕紗,嘴角勾起一抹獰笑,深吸了一口這殿中的味道,唇瓣一啟,緩緩道:「墨盵嘢,你可真有能耐!我看你能藏他到幾時?」
秦不楚低頭把玩著面紗,低低笑出聲,那日與墨盵嘢見過面後便在他身上下了藥粉,若墨盵嘢沒來過,這殿中又怎會有藥粉的味道?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聽說絡青衣也會醫術,還真是期待兩人的醫術誰更厲害呢!
她可以醫死人肉白骨,可絡青衣她能麼?
她不能,因為她根本就沒命在回到雪月!既然走了,那就走得徹底些,既然回了家,那便讓你重新歸於一縷魂魄!
………………
太子寢宮內,墨赤炎有些不解為什麼太子皇兄會點住他的穴道將他帶到這裡來,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殿下。」溯郄抱著昏迷的夏侯月出現在寢宮內,墨盵嘢點頭,對溯郄抬手,溯郄會意的將夏侯月抱在軟榻上,便退居一旁。
墨盵嘢指尖一彈,射出一抹紅色的氣線,解開了墨赤炎身上穴道,那邪魅的俊顏上扯起一抹的邪氣的笑,低沉道:「五弟可以帶著夏侯公主離開了。」
什麼?是讓他們離開?
墨赤炎有些不信墨盵嘢會如此好心,「皇兄為何要幫我?」
「你不信本宮?」墨盵嘢挑眉,不在意的揚眉,「也是,若本宮救了你你不信,但若本宮殺了你,你反倒會信,可是這個理兒?」
「皇兄就不怕父皇的問責?」墨赤炎盯著墨盵嘢,向前走了一步,身子有些輕顫,因為他怕夏侯月會在此時醒來,這裡不是別的地方,恐怕這裡是月兒最想來的地方。
「為何要怕?」墨盵嘢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當真不走?小心父皇發現你失蹤後查出你的下落,待到那時本宮只會保全己身。」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此時他走,與墨盵嘢並無任何關係,可若他不走,就連墨盵嘢也保不了他!
「皇兄。」墨赤炎走到軟榻旁將夏侯月抱起來,對墨盵嘢說道:「也許你是為了我好,也許你是給我下了場圈套,可不管是哪種,我都要謝謝你,因為我一直想見月兒,如今算是得償所願了。」
「想見她,僅此而已?」墨盵嘢挑眉,「五弟心裡就沒有一點野心?比如...將她變成你的人。」
「不!」墨赤炎面色一變,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他向來是個直白的人,也說直白的話,「我不能讓她恨我,就算我在想得到她,我都會等,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十年,我都會等,等到她願意為止,若她不願意,我情願就此孤獨一生,也不會隨父皇的意願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等?」墨盵嘢邪肆一笑,「五弟還真是好耐心!只怕...你沒那麼多時間!」
「此話怎講?」
「父皇本想讓秦不楚對你下蠱,讓你完全忘記夏侯月,但本宮在秦不楚來前你帶了出來,另外,父皇也準備讓夏侯月消失在這人間。」
冰冷的話似無情的刀挖著墨赤炎的心,父皇竟如此狠心麼?莫非只有九弟那樣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可他又有什麼力量能與父皇相抗?
墨赤炎面上浮起一抹苦笑,腳步有些蹣跚,對墨盵嘢點頭,「我知道了,多謝皇兄...」
「謝本宮什麼?」墨盵嘢知道墨赤炎的話並沒說完,身影一閃攔在他面前,幽深的眸光不經意的瞥了眼睫羽輕眨的夏侯月。
墨赤炎抱著夏侯月的雙臂一緊,驀地咬牙,抬起頭直視墨盵嘢那深涼的眸光,道:「多謝皇兄放我們離開。」
「多謝你的狠心讓我斷了愛你的念頭。」
墨赤炎一愣,低頭看著睜開水眸的夏侯月,耳邊響起那如水輕軟,如風輕和的音調,手臂抱著她一緊再緊,似乎,要與她此生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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