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毫不留情刺入鼓起的被中,氣氛有一瞬的凝滯。
可下一瞬,黑衣人就變了臉色,飛快將匕首拔出,一把伸手將被褥掀開。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床被捲成圓筒狀的被子,榻上並沒有人!
黑衣人大驚失色,飛快朝後退去。腳下剛動,便感到一陣勁風從身後襲來,她眉頭一擰,來不及轉身,側身避過。
不想,身子剛轉,臉上突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意。她伸手一摸,感到臉上蒙面黑布被劃破,觸手有粘稠的感覺,似乎見了血。
黑衣人一咬牙,猛地扭頭望去。
卻見窗口處站著一人,身形窈窕婀娜,手中持了根鞭子,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因背光而站,她的容色隱在陰影下瞧不真切,但黑衣人還是一眼認出了來人。
——正是本該睡在榻上的宋清歡!
來,自己是被算計了。
黑衣人怒火中燒,下唇被咬出血跡,眼底浮上冰涼的狠意。定了定心神,黑衣人沒有遲疑,手持匕首刺了過去。
眼見著鋒利的匕首泛著銀光,瞬間刺到跟前,宋清歡依然不動如松。
見她如此冷靜,黑衣人反倒有一瞬間的遲疑,手上速度不由慢了一拍。這時,宋清歡卻突然動了,頭一側,避開匕首的鋒芒,素手就勢一抬,緊緊握住黑衣人持匕首的手腕,猛地一用力。
只聽得「咔擦」一聲,有骨節折斷聲傳來。
黑衣人頓時痛得臉色猙獰,額上頓時冒出大的汗珠,手中匕首也應聲落地。她忍住劇痛,伸出另一隻手,向宋清歡一掌拍去。
宋清歡鬆開她的手腕,拂袖一揮接下她的招式,躍開幾尺遠,冷冷地著黑衣人。
著她寒霜傾覆的眸子,黑衣人心知宋清歡今日是分明是有所準備,就等著自己跳進這個坑來,心底不由生出一股子寒意。
剛剛那一鞭子,還抽得她心有餘悸,手腕也還在鑽心地痛。
——沒想到宋清歡剛分娩完,身子竟恢復得如此迅速,身手靈力分明都在她之上!
黑衣人一咬牙,心知自己今日已錯失了最佳時機,不敢戀戰,一眼不遠處的窗戶,眸光一沉,催動靈力射向窗戶。
窗戶被她用靈力打開,她不敢久留,朝窗戶口縱身一躍,想儘快逃出房間。
只是,剛躍上窗台,便覺得腰上被什麼東西纏上,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將她往後扯去,她沒有防備,身子重重摔倒在地,背部一陣撕裂的疼痛。
宋清歡冷冷地著倒地不起的黑衣人,手一抖,將天蠶軟鞭收回。
黑衣人感到宋清歡周身瀰漫的殺氣,心底一冷,忍不住身子一顫,也顧不上全身的疼痛,掙扎著爬起來,警惕地著宋清歡。
出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恐懼,宋清歡冷笑一聲。
現在知道怕了?可惜,已經晚了。
她手腕一動,天蠶軟鞭再度出手,如銀蛇吐信般朝黑衣人襲去,而且,這次瞄準的,又是她吹彈可破的臉蛋。
「啪」的一聲,黑衣人偏頭躲過她這一招,只是,臉蛋免遭一劫,手臂卻沒這麼好運了。
宋清歡這一鞭子,用了十足內力,直接將黑衣人的衣衫鞭破,雪白的肌膚上登時露出一條猙獰的傷口。
黑衣人吃痛,伸手捂住傷口,尚未來得及反應,宋清歡又一鞭子揮來。她狼狽躲過,髮髻卻被打散,一頭青絲胡亂披散下來。
宋清歡目光冷得像窗外的月色,直直落在黑衣人身上,沒有絲毫波動。手上動作卻越發加快,一時間,房中只聽得見「呼呼」的鞭聲和黑衣人吃痛的叫聲。
扶瀾族人有靈力在身,故而並不常修習內力。宋清歡到島上後,就很少顯露過自己的內力,所以玉衡島上的人對她的武功深淺根本就沒有概念,黑衣人大抵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厲害,慌亂之中被打得絲毫沒有招架之力。
宋清歡抽了整整二十鞭方收手,黑衣人已是狼狽不堪,渾身上下的衣料沒一塊完整之處。
宋清歡下手時有意避開她的要害,專挑臉部,手臂,大腿等最嬌嫩的肌膚處抽打,二十鞭下來,處處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甚是嚇人。
著眼前毫髮無損的宋清歡,黑衣人心底生出絕望,眼底雖仍有恨意,但更多的是恐懼。
她才不要死在這裡,不要!
心底糾結一瞬,終於打算開口說出自己的身份。
原本她是想悄無聲息地結果了宋清歡,可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眼下這種情況,只有搬出自己的身份,才有可能從宋清歡的鞭子底下逃過一劫,此時自然也顧不上其他考量了,保命要緊。
唇一張,剛要說話,突見宋清歡大袖一揚,尚未弄明白她想做什麼,便聞得一陣幽香襲來,下一刻,就只覺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宋清歡著軟軟倒地的黑衣人,嘴角一彎,眼底有冷意閃過。
u蘿,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呢,這麼快,就巴巴送上門來了。
她將鞭子收好,懶懶喚一聲,「玄影。」
玄影從門外應聲而入,抱拳行禮。
宋清歡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u蘿,「把她處理一下,我去隔壁睡了。」
玄影應是,目送著宋清歡離開,很快扛著u蘿出了房間,夜色中躍了幾下,身影消失不見。
翌日清晨。
東方漸漸翻出魚肚白,深秋的清晨,已帶了些涼意。宋清歡如往常一般,睡到自然醒,正是太陽初升的時候。
又在榻上眯了會,便坐起身,喚了流月沉星進來伺候梳洗。
「殿下,昨夜您沒事吧?」流月進來,關切地上下打量。
昨夜宋清歡特意吩咐了她們,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過來。她們雖然擔心,但也不想打亂宋清歡的計劃,更何況還有玄影在,想著事情都應該都按計劃進行。
不過饒是如此,還是擔心了一晚。
「我能有什麼事啊?好得很呢。」宋清歡伸了伸懶腰,起身下了榻。
「她真的來了?」雖然昨晚聽到了動靜,流月還是忍不住感到好奇。
「嗯。」宋清歡翹起唇角,接過她遞來的帕子。
u蘿的性子其實很好摸透。
她自靈力出眾,家中又只得她一個女兒,自是從被溺著長大,難免有些傲氣。這樣的性子,一旦受了挫,隱忍負重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宋清歡才叫沉星留下蛛絲馬跡,讓u蘿能追查到自己身上。
她本就討厭自己,如今新仇舊恨一起,哪裡還能忍得住,勢必會出手。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府中,趁自己沒有任何防備出招。如此一來,就算自己不死,怕是也得半殘了。
不過,到頭來,所有的如意算盤,終究是一場空罷了。
等到她醒來之時,她就會發現,自己在玉衡島上,儼然已經成了笑柄。
洗漱完畢,宋清歡去u璃那裡同她一起用早飯。
算計u蘿的事,宋清歡並沒有瞞u璃。
她本就睚眥必報的性子,相信u璃也不是以德報怨之人。果然,昨日聽到宋清歡的計劃,u璃除了萬般叮囑她要心外,並沒有對計劃提出任何質疑。
「昨晚一切可還順利?」兩人在桌前坐下,u璃給她盛了一碗粥,關切開口。
宋清歡笑著接過,點頭,「我想,她此刻,一定很後悔昨天來府里偷襲我。」
u璃眉眼微沉,帶了幾分自責,「我沒有想到,u蘿竟有那般歹毒的心思。若不是君殊尋到那顆內膽,你和阿臨這會說不定還處在危險之中……」
說著說著,語氣有幾分哽咽,「都怪我,讓你平白遭了這無妄之災。」
宋清歡抿了抿唇,伸手握住她,「母妃,這怎麼能怪您呢?」說著,眸光微冷,「明明是u和u蘿不知好歹,當年之事,您分明也是受害人,她們竟還想著禍水東引,真是好深的心思。」
u璃嘆口氣,「我以為,她總該還顧念著些年少時的情誼,到底是我想得太單純了。」
這個話中的「她」,自然指的就是u了。
「不過……」宋清歡想了想,斟酌著開口,「那日,我見母妃似乎並不詫異?」
姬紓給u蘿和姬夜下藥那日,她派了玄影去紓府探聽情況,玄影聽到u和姬紓的對話後,回來一五一十告知了她。
她思考了許久,還是將實情告訴了u璃。
沒想到,u璃聽到宋清歡的話後,似乎並不吃驚,只是略顯無奈罷了。當時宋清歡氣憤不已,又擔心u璃的安危,便也沒想這麼多,此時仔細想想,才察覺出了幾分不對。
頓了頓,眸光微閃,緩緩開口,「母妃,其實並不信任u?」
u璃嘆一口氣。
「從前,我確實從未懷疑過他,只是後來經歷得多了,再回玉衡島時,就發現她待我的心,其實並不純粹,尤其我們之間還有姬譽這個問題橫亘在這裡,所以後來,我對她也就有了忌憚。只是……我沒想到,她竟恨我到如此地步。」她緩緩開口,眼底到底有落寞。
「母妃也不要太難過了,如今,也算是徹底清了她這個人罷了。」宋清歡知她是重情義之人,柔聲出言安慰。
u璃點頭,深吸一口氣,「經過這次的事,我不會再對她抱有什麼幻想了。u蘿也好,她也罷,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插手的,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阿綰儘管說。」
對u璃而言,她兩歲就離開了宋清歡,如今好不容易與她再次相聚,自然是想不遺餘力地彌補這些年對她的虧欠。而經過上次一事,她已經對u心灰意冷,不會再顧念什麼姐妹之情。
聽到u璃這麼說,宋清歡不由舒一口氣。
對於u蘿和u,她本就沒打算放過她們,唯一的擔心就是u璃的態度,如今她既已表明,宋清歡便也沒了後顧之憂。
同u璃一道吃過早飯,又讓u歌抱著君臨過來逗弄了片刻,便把君臨留在了u璃這裡,說是要出去有點事,離開了u璃的院子。
回了房間,宋清歡換好衣衫,帶著流月沉星出了門。
日頭漸出,一潼坊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來,人聲鼎沸,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
宋清歡不大出門,因此一路走來,有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如今生完孩子,身材已然恢復,各色的目光中,夾雜了不少驚艷之情。
這時,前頭突然傳來一陣熙攘之聲,於是,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紛紛加快腳步,趕上前去湊熱鬧。
流月不免也有些好奇,只是在島上,她也不敢造次,一眼宋清歡,沒有出聲。
不想,宋清歡淺淺一勾唇,向她道,「想去熱鬧?」
流月一怔,忙不迭點頭。
宋清歡笑,閒閒開口,「那便去吧。」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4s 3.651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