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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赫舍里苦逼地糾結爺爺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而輕易轉換了策略。宮裡的太后真是連頭髮都要急得掉光了。福臨新一輪的高燒一直不退,而乾清宮那些留下來服侍她的宮女太監卻一個個被傳染,不得不移出來換新的人補進去。
一時間後,宮人心惶惶,尤其是底層的宮女太監們。都把乾清宮看做了死地,都怕被姑姑揪了錯處薦到乾清宮裡去服侍皇上。太后當然也知道眼下的情勢已經危機萬分。但是她一個女流之輩,又不懂醫,也只能幹著急。
加上福臨的病情惡化以後,太醫們都勸她不要去乾清宮探病,以免自己也被傳染。可裡面呆著的是自己的獨子,命根子,眼珠子。怎麼能不惦記呢?無奈的太后每天在乾清宮外兜圈子,幾天下來人瘦了一大圈。
蘇麻喇姑和孔四貞陪著她,玄燁下課後也會過來陪著她,可是她的心,一直都掛在兒子身上,這個時候,她已經忘了他之前的荒唐,只求祖宗保佑,兒子能挺過這一關。
時間並沒有因為她的殷切禱告而停止腳步。今天是順治十七年的最後一天,因為皇帝病重,八旗家宴取消,太后各大旗主只在保和殿偏殿裡用了一點簡單的飯食,太后則堅持為皇帝吃素,後,宮眾位妃嬪當然也跟著一起吃素。
吃完東西,想著明天年初一要進行的一系列活動。太后又鬱卒了,皇帝不見好,難道要她這把老骨頭去太廟?無奈牽過孫兒的手:「玄燁啊,明天和瑪嬤一起去太廟給老祖宗們進香啊?」玄燁這幾天吃睡在慈寧宮,每天清早去高士奇那兒報到,中午回到慈寧宮吃飯。
他的母親怡妃身體不好,沒有餘力去關心他的生活起居,小玄燁全靠太后一手照料,他和太后的祖孫情誼也因此比其他皇子要更深一些。
現在,太后正在跟他說話,玄燁當然要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皇瑪嬤,太廟祭祖是國家大事,孫兒自然會一直跟著祖母的。」太后一把把玄燁抱在膝上,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這才是祖母的好孫兒,就這麼著,祖母這把年紀了,為了你,明天先把祖宗規矩放一放,我親自主持開太廟祭祖!」
按照草原上世代流傳的規矩,福臨生病不能祭祖,應該由福臨的長輩,也就是太宗皇帝的兄弟中的一位來主持開太廟祭祖。然而按照漢人的規矩,皇帝不在,太后最大。漢高祖皇后呂氏,唐中宗皇后武氏,宋英宗皇后高氏……以此類推,沒有一個不是借丈夫生病或是早逝攜幼子上位的。
然而到了清代,由於草原的傳統觀念,加上太后常年在多爾袞的陰影籠罩之下,很少有發揮,兒子又是個剛愎自用聽不進反對意見的,凡此種種疊加,給外人的感覺,太后倒像是一位傳統的中原女子,恪守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美德。
然而,經歷了兩次改朝換代的風波,她早已鍛煉出了一顆敏銳政治頭腦。既然兒子站不起來,孫子又太小,那麼只有靠她站出來,牽著孫子走好這第一步路。
雖然長至節祭祖的時候,諸位宗親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態度。但是,畢竟年初一的太廟祭祖才是一年的開始,才是重頭戲。這一步,一定要走好!
於是,大年初一,一清早,太后就換了朝服大打扮,福全,玄燁,常寧都是一身貝勒朝服,在宗親們的護送下,太后的步輦堂而皇之地在太廟門外停下,玄燁的步輦就在太后身後。玄燁第一個下步輦,跑到太后身邊,把手伸給太后,太后這才在蘇麻喇姑的攙扶下,走到了太廟門前。
而福全和常寧則拉開太后有五十米距離由在京的宗室和旗主們簇擁著往前走。太廟大門敞開,祭祀的禮器和貢品早已全部拜訪妥當。太后站在太廟門前,隔著門檻向內望,高祖,太宗皇帝以及他們皇后的牌位赫然在列。
蘇麻喇姑和內侍早已退到了門後的角落裡,太后等到後面人跟近了,這才拉著玄燁的手,跨過門檻。接下去的一系列流程和長至節祭祖的時候差不多,只是這一次,玄燁的位置又向前了一步。他站在太后的身邊,和太后並肩,太后的每個動作,玄燁都要重複一遍。
上香,磕頭,禱告。各種流程走完之後,太后回望了一眼身後一排溜的木牌,握緊右掌中的小手,信心再上升一步。
原本,早上安排的節目是群臣朝賀加皇子們拜年。到下午才是開太廟祭祖。偏偏皇帝病重,前兩項都不能施行。這到便宜了朝上的一群官兒,順治十八年的這個年假,放得尤其長一些。
當然,放假的人當中,不包括內閣的兩位大臣,鰲拜和遏必隆一老清早的,就在鰲拜的府上碰頭了。其實,噶布喇和索額圖之所以身陷江南回不來,其中一條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鄭成功退走海外之後,朝廷為了肅清江南的反清勢力,掀起了一陣告密運動。
凡是檢舉揭發和鄭成功或其同夥有過密切接觸或提供幫助的人或者情節的,一律有賞,當然,賞錢不是重點,重點是兒子傳說其子可以免科舉直接入翰林院待選、可謂一朝告發,前途無量。
就這樣,大批反清志士被挖出來,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各種冤案也隨之產生。江南的風聲?紊?醬翟澆簦髂嵴飧鍪焙蚧苟憎「菟底約旱牧礁齠?郵欠鈧枷陸?喜櫓3曬θチ恕u庖幌攏??系墓僭泵羌繃耍?閹?橇礁齙背苫噬嚇衫吹那詹盍恕?p> 各種套交情,指天罰咒說自己和海賊沒有任何關係。兩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困在了江南脫不了身。索尼在知道事情真相之後也是愛莫能助。
這不,年初一一大早,遏必隆就來拜訪鰲拜,問起江南如今的亂象該如何收場,鰲拜卻不屑一顧:「漢人蠻子,擔心他們做什麼,他們亂,對咱們才是大有益處,讓他們去狗咬狗一嘴毛,咱們只管盯著京里就是了。今兒是大年初一,待會兒宮裡就會遞消息出來,咱們且吃酒,靜觀其變!」
遏必隆起了疑心:「消息?什麼消息?」鰲拜吩咐下人,撤了茶水,擺上酒席:「當然是頂要緊的消息。索尼有沒有那話蒙我們,一會兒就全明白了!」
遏必隆驚了:「你是說,那天索大人其實是搪塞我們?不可能吧?立儲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信口開河?」
鰲拜瞪了他一眼,心裡懊惱,真是豬一樣的隊友:「小主子立儲受阻,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這還用得著他來告訴我?可是小主子不上朝,卻不一定就是因為立儲受阻。」
「啊?那還能為什麼?」遏必隆沒想明白。鰲拜也沒指望他能想明白,接著說:「咱們這位主子,做什麼事情不是由著性子?想想如今的靜妃,靜妃是誰?是太后的外甥女,她父親當年用八萬駿馬,送來金銀無數。
可是結果呢?主子一句驕奢無度,就把她廢了,太后可曾說過什麼?沒有吧?靜妃的確奢侈,可她阿爸送來的嫁妝,足夠她花到下輩子去。主子連慷他人之慨都不願意,你說說,他怎麼可能因為太后不同意立皇二子,就沒辦法乾脆不臨朝了?我想啊,這裡頭一定另有玄機。」
遏必隆傻呆:「即,即便有原因,可主子不,不願上朝,咱們總不能學那些個漢人臣子,去,去乾清宮外等門吧?」可憐的遏必隆,一緊張說話都結巴了。
鰲拜拿起酒壺,也不用酒盅也不用碗,直接就往嘴裡倒:「當然不能,也沒那個必要。我擔心的是,主子不是不願上朝,而是不能上朝啊!」
啪,遏必隆手裡的杯子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你,你說,你說什麼?不能上朝?怎,怎麼會……」鰲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幹什麼幹什麼,大呼小叫的。冷靜!虧你還是額亦都大人的兒子,竟一點都不像大人!我說什麼了嗎?我什麼都沒說嘛!
主子的那點兒破事兒,根本就不能算秘辛了,他先前要死要活的不上朝,後來好了,你以為是為什麼?他上回臨朝之後,第二天就帶著吳良輔去了蓮花寺,吳良輔此後就沒回來過,你見過嗎?」
遏必隆搖搖頭。鰲拜繼續演講:「告訴你吧,主子把吳良輔送去哪兒當了和尚,法名行痴!」遏必隆這會兒已經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只能傻愣愣地看著鰲拜。鰲拜得意地拿筷子敲敲桌面:「你怎麼不吃?吃啊,這可是我特地挖來的名廚做的,味道真不錯。」
遏必隆抖著手夾菜:「你的意思是,皇……主子……出,出家了?」「我說了嗎?我什麼都沒說啊……」鰲拜似笑非笑。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奔進來一個人:「啟稟主子,宮裡來消息了。說是太后帶著三阿哥和諸位皇子,開太廟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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