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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燁一邊落子一邊沉吟,想的都是她的事,對面的赫舍里聽在耳里笑在臉上,連連三次讓子,把勝局愣是扭成了平局:「皇上棋力見長,臣妾盡力了!」玄燁把手裡的棋子一扔:「你現在最不宜勞神,天色不早,早點安置了吧,朕回宮了!」
赫舍里剛想起身恭送,玄燁一擺手:「免了,你睡吧!」赫舍里笑笑:「就讓臣妾送您到門口,也算是替肚子裡這個送送他阿瑪。」這句話玄燁聽得進,於是轉身:「那好吧!」他在前面慢慢走,赫舍里由含煙連璧伺候著慢慢跟。直把玄燁送出門檻兒才迴轉。
身後的含煙和連璧喜笑顏開:「娘娘,皇上對您,可真是體貼又關心啊。」赫舍里的臉上卻未見絲毫喜色:「眼下本宮身懷有孕,皇上又要去避暑。你們說,誰最有可能隨駕啊?」兩個丫頭一聽這個問題,馬上不說話了。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扶著自家主子。
是啊,皇后懷孕,皇上就成了公開招標虛席以待地商品,誰都想著能分到一杯羹,可憐的張氏雖然生了皇長女,但她風光無限的好日子也因為皇長女的順利降生而結束了。作為蘇克沙哈引薦的人,蘇克沙哈倒台,她就註定被埋沒一輩子。至於皇長女的養母,太皇太后沒有明確指示,皇上也沒想到這一層,於是她就被一群太監嬤嬤帶著,住到了北五所。
原本北五所就是給未出閣的公主們住的,到現在,裡面還住著順治未曾出閣的二女兒。托六皇子早夭的福,玄燁下令敬事房整頓嬤嬤,二公主也因此討回了一點自己的財物,並且換了一批下人。現在北五所里又有了新的主人,二公主覺得。離她出閣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張氏的沒落看在所有人的眼裡,沒法子,這就是炮灰,永遠不可能飛上枝頭做鳳凰。現在她從萬眾矚目到牆角積灰。剩下能做的事情就是熬資歷,也許十幾二十年後,長公主成人出嫁,要封個和碩公主,她的位份還有可能往上提一提。但若是公主未成年就夭折,那張氏就炮灰到底了。
深宮大院,沒有永遠的恩寵。只有識不識實務,她當年被招到咸福宮去幫鈕鈷祿氏試婚,就已經註定了今天會被冷落。這和生男生女沒有關係。在清廷。講究的是先子憑母貴。等到先皇晏駕新皇登基新皇的生母才會母憑子貴,上到一個新的台階。身份低微的母親,生的兒子也註定只能是炮灰。參考九龍奪嫡時候可憐的八賢王。
所以,赫舍里自覺現在日子很好過,全是自己識時務掙來的。即便太皇太后看自己百般不順眼,變著法兒給自己小鞋穿。但她始終沒有抓到自己的把柄,那些攛掇皇帝廢后的話,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你放心,我的氣量大的很,不會把你這些話放在心上。更不會報復你,你就好好折騰,多多折騰。反正對您來說,生命也就只剩下折騰了。
於是,當太皇太后在茶會上點名要鈕鈷祿氏和納喇氏一起隨駕的時候,赫舍里的心裡無比篤定。納喇氏,不就是胤褆的生母嗎?就算讓她把胤褆生下來了又怎麼樣?還不落得圈禁終生的結果?倒是鈕鈷祿氏。太皇太后這般撮合,該不會只是迷鰲拜的心吧?這樣的話小皇帝也太可憐了。出賣色相只為穩定軍心?
赫舍里這樣想著,饒有興致地看著被點名的兩人盈盈下拜,一個妃子,一個貴人。這個搭配不錯,只是可惜了後面盈盈盼望的答應常在們喲!赫舍里的視線掃下去,不經意間看到了另外一個貴人,馬佳氏,這不是歷史上皇長子的生母嗎?玄燁第一個兒子承瑞的生母哇。歷史上赫舍里氏沒生過女兒,那就意味著自己的到來,把承瑞炮灰掉了。要麼有可能,自己如果生兒子,名字叫承瑞?
這一刻,赫舍里有點吃不准了,胤褆胤礽什麼的,都是前面幾個兒子死得差不多了,玄燁已經進化成成康師傅以後才換的名字。最早的時候,幾個娃的名字還是很通俗好認的。想到馬佳氏和承瑞,一個念頭出現在赫舍里的腦海里,要不要這麼做呢?如果這樣做,會不會被太皇太后懷疑自己動機不純?
離開玄燁出宮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要做要趕快。於是,某天一早玄燁上課回到乾清宮,收拾一下準備准去給太皇太后請安,就在這個檔口,敬事房的太監們端著盤子就上來了:「皇上……」玄燁都不用轉頭,就知道是翻牌子。他只要在乾清宮住超過兩天,敬事房的太監們臉就會像苦瓜一樣,端著盤子像小狗一樣盯著他看,
玄燁看看盤子裡的人名很意外地發現,鈕鈷祿氏的牌子不見了,她的位置上,放的是長春宮馬佳氏貴人的牌子。玄燁對著牌子認了半天,對馬佳氏的印象極為模糊,今天就她了吧,權當是去認個門,赫舍里那兒不能去。乾清宮又不能住超過兩天。玄燁看了半天,翻了馬佳氏的牌子,當然,鈕鈷祿氏的牌子為什麼沒在盤子裡,他也沒問。
於是,當第二天內務府交上來起居錄請皇后娘娘敲章的時候,赫舍里很滿意地看到上面寫著長春宮馬佳氏的字樣。內務府的人一退下,含煙和連璧都不明白:「娘娘,這馬佳氏有什麼不同,您要這般抬舉她?」「胡說!本宮哪裡抬舉她了,自今日起,凡是正在好日上的嬪妃小主,都得把牌子撤了,這是皇祖母都同意的規矩,昨兒咸福宮來報,說是鈕鈷祿氏來月信了。」赫舍里如此解釋。
含煙和連璧都不敢在說話,因為她們了解主子,主子解釋的越詳細,這裡面就越有問題。而且娘娘的決定從來是不允許被質疑的。她們兩個,違規了。其實,赫舍里的確是鑽了空子,鈕鈷祿氏作為眼下玄燁後,宮除皇后外品階最高的妃子,她的牌子自然是放在最醒目的位置,現在赫舍里讓人做了手腳,把馬佳氏的牌子放上。好事自然就輪到了馬佳氏。
可憐的小主們,臉蛋身材什麼的,都是白瞎,關鍵全在小小的牌子上。怪不得殿試小說里常有宮妃買通太監在名牌上做手腳。原來還真有這麼一招!玄燁對不起,太皇太后把我當權衡的槓桿嫁給了你,現在爺爺退休了,安親王又辦錯了事兒留了把柄。太皇太后眼裡,索家的資源大約是盡了,她開始百般刁難嫌棄我了。我必須為自己和孩子多豎幾塊擋箭牌。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個馬佳氏,你會喜歡的吧,你可是原裝貨,而她是早期為你生育兒女最多的宮妃啊!放心,我會儘量不讓她的兒子夭折,讓你兒孫滿堂,自己長命百歲,保證自己的兒女在人堆里,一點兒都不起眼。你放心,要真是兒子,我認了,絕不把他教成胤礽那樣的腦缺。
馬佳氏的長相在所有每天點卯請安的蘿莉們中屬於福娃型的。就是偏胖,圓圓臉,圓圓身材看著特喜慶的長相。赫舍里起初也特別留意過她。後來因為一系列的事故導致玄燁粘著自己不放,把原本屬於她的皇長子蝴蝶掉了。不知道現在還給她,還來不來得及。
事實證明,馬佳氏沒有讓赫舍里失望,玄燁連著三天翻的都是她的牌子,興許他是圖省事兒,興許他是覺得馬佳氏那兒住的舒服,不管什麼原因,自己的計劃成功了第一步。果然第四天慈寧宮早茶會,太皇太后的眼睛有意無意地往馬佳氏的方向飄著,而馬佳氏的表現中規中矩,沒有連著三天獨霸皇上以後的喜形於色,反而很淡定地謙卑地和納喇氏一起站在鈕鈷祿氏背後。
太皇太后看了她半天,轉臉看赫舍里:「前些日子,你額娘來過?」「回皇祖母的話,額娘來過,給我說了好些經驗之談,教我懷孕的注意事項。」「哦,那她有沒有說別的?」太皇太后追問了一句。「回太皇太后的話,額娘午後進宮,晚飯前就離宮了,來也就是看看我,沒說別的。哦,她說我二嬸,去年給我二叔忝了個兒子。」
「看樣子,你竟是不知道了。不過也難怪,你嫁進了皇家,就是皇家的媳婦兒,娘家是事情,自然就生疏許多了。」太皇太后放下茶杯:「我倒是得了一個信兒,安親王嫡子,就是前兩天,沒了。」赫舍里聞言一愣,原本正拿著湯勺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竟有這種事情!」
回想起當年孩子剛出生,洗三滿月,自己跟著額娘勤快地往安親王府跑,那個紅皮猴子一般的小嬰兒,自己也是見過的。這才幾歲啊,就夭折了。心裡覺得可惜,眉頭也皺起來了:「那孩子當年滿月的時候我曾見過一面,沒想到這么小小年紀,竟然就沒了。」
「是啊,沒了。你說你額娘好不容易進宮一趟,怎麼就不跟你說全了?」太皇太后又把茶碗端起來抿了一口,偷眼看著赫舍里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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