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幽幽的青石路上,一路朝著蘇弈的院子而去。
蘇晴一直對蘇陌說著關於嚴柳的事情,而蘇陌只是靜靜的聽著,其實她對嚴柳並無多少的好奇心,若真的硬要說有幾分好奇心,那就是她想要知道嚴柳在前來蘇家時的心思,是如何才能艱難的邁出這一步。
不過一會兒就到了。
當他們走到了院門前時,一名女子已經從蘇弈的房間走了出來。
女子身材婀娜,臉容姿色中等,對待與其一同出來的下人溫和有禮,但她卻似乎有著天生的自卑,一直低著頭。
這是一個可以令男人有保護憐惜欲望的女子!
蘇陌靜靜的望著嚴柳。
而一直低首的嚴柳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她抬首看去。
嚴柳是認識蘇陌和蘇晴的,當見到她們一同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有一些滄桑的臉容有一些難堪,她輕咬著唇走過去,頗為有禮的對蘇陌和蘇晴行了禮,「許久不見,不知兩位妹妹現在可好?」
嚴柳的聲音是細細柔柔的,十分悅耳。
此時,無論從哪一處看去,嚴柳都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且是一個可以令人放下戒心的女子。雖然現在不必十六七歲的少女般嬌嫩,可卻勝在了她獨有的風情上,其實二十一二歲的女子,在許多男人的眼中,最是魅惑,更何況是眼前柔弱的楚楚可憐的嬌美女子。
蘇陌深眸淡淡的看著嚴柳的所有的舉動。
面對嚴柳,蘇晴沒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冷笑一聲,「嚴柳,你真是讓我失望。若我是你,斷然不會踏進蘇家半步。你已經嫁為人妻,又前來見我哥作甚!」
其實,此時站在面前的嚴柳,身上看不到什麼缺點,就是對蘇家又或者蘇弈有什麼圖謀不軌的心思都看不到。
蘇陌輕輕的笑了,越是掩藏的甚好無懈可擊越是可疑。
&我……蘇晴,我無路可走了。當我決定前來找你大哥求助的時候,已是在心中對自己唾棄千萬遍。當年蘇家出事的時候,我別無選擇。爹娘將我關在房門,他們強硬的將我許給了他人。這幾年來,我無時不刻的自我厭惡。我不奢望你們原諒,我不值得原諒。」嚴柳眼睛微紅著,眼眶中淚光閃閃,可她卻是忍著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沒有急著的辯解,有的只是一名女子堅強的述說著她不可能控制的人生。
在嚴柳身後的幾名下人已經紅了眼睛。
而蘇晴也是愣住了。
在嚴柳極力控制下,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滾落而出,她的身子微微輕顫,「若是可以,我真的願意消失,可我……真的無路可走了。蘇晴,我知道你厭惡我,我不奢求你們的原諒,因為我知道自己有多麼的無恥。」
&也不要這麼說。」蘇晴終究有些不忍,特別是想到了五年前,其實嚴柳對她也是不錯的,因為嚴柳家中是行商的,偶爾還會給帶些盛京內基本買不到的東西。那時候她是很喜歡嚴柳的。可如今時過境遷,在五年後的今日,她對嚴柳是存了恨的,她恨嚴柳為何要出現在大哥的面前!難道還想要亂了大哥的心嗎?
嚴柳悽然的笑了笑,「或許,我淪落到今日的境地,是我的報應。」
蘇晴緊緊抿著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明明剛才還是對嚴柳滿心的恨意,可此時,在面對如此悽慘的嚴柳,蘇晴竟是恨不起來了。
很好的……手段。蘇陌漆黑無底的眼眸盯著嚴柳。想不到出身商戶的嚴柳,著實會算計人心。
嚴柳忽然感覺到蘇陌那靜靜幽幽的眼睛令她有幾分恐懼,從剛才見面到現在,蘇陌始終都沒有言語,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她,完全沒有蘇晴的情緒變化。相比較五年前的蘇陌,今時今日的蘇陌似乎有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五年前的蘇陌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面對任何人都是心存善意的,是蘇家的幾個姐妹中,最是容易被人利用的。可是如今的蘇陌,只是站在那裡不必言語,便不能令人忽視!最重要的是,蘇陌那雙寒譚般深不見底的眼眸似乎能夠看穿人心。
&兒,你現在可好?聽說你已經定下了親事,是張家的大少爺是吧?聽說張大少爺是個很好的人,一定會對你好的。」嚴柳溫婉的笑著說道。
其實在市井流言中,關於蘇陌和張辛臣的婚事,都是貶多於褒。大多數人還不知道張辛臣是一個怎樣的人,許多人還認為張辛臣是個癱瘓在床的傻子,對蘇陌大多是同情,根本就不會看好這樁婚事。
蘇陌微笑著簡潔的回道:「甚好。」
相比較蘇晴的情緒外露,嚴柳無法揣摩到蘇陌的情緒,其實她最會揣摩人的情緒,可此時面對蘇陌她竟然無法揣摩,因為蘇陌的反應太過平靜,平靜的令她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一個若非經歷甚多,又或者在血腥中走過的女子,斷然不會在微笑中,令人感覺恐懼。
&小姐,晴小姐,少爺吩咐奴婢為嚴小姐收拾一間客房,奴婢要帶著嚴小姐去看看客房。」一名婢女走上前來對蘇陌和蘇晴說道。
在蘇家住下?
蘇晴神情變了,果然如她所料,大哥在知道嚴柳無處容身的時候,一定會留下嚴柳!不過蘇晴沒有發現,剛才她是對眼裡十分抗拒的,絕對不希望嚴柳留下,可現在,她只是有一些不樂意,卻不是那麼強烈了。
蘇陌深眸內暗光一閃而過,她淺笑點頭,「去吧。」
&我沐浴更衣過後,再去尋你們敘話。」嚴柳對二人留了一句話後,就與婢女一同前去客房處。
停留在原地的蘇陌則是唇邊的笑容忽然染了一抹冷意。
蘇晴撅起嘴,喃喃自語,「是不是我多想了,又或者對她猜忌太多了?」其實嚴柳也挺可憐的,如若蘇家當年沒出事,嚴柳就會嫁入蘇家成為了她的嫂子,只不過是造化弄人,嚴柳最後因為蘇家出事被父母給嫁了出去,更沒想到的是,嚴柳嫁了人後過的悽慘。
現在的嚴柳並沒有五年前美麗,相反,略微蒼白的臉上雖然沒有皺紋,可卻有些滄桑。
蘇陌聽了蘇晴的話,眸光一暗,她看向了蘇弈的房門,蘇晴尚且對嚴柳失了防備之心,又何況曾經的嚴柳用情至深的蘇弈。蘇弈收留嚴柳,應該不只是憐惜嚴柳如此簡單,或許,還有愛意。少年時期的愛,最是難忘,且五年來蘇弈被流放,期間斷然不會與其他女子相遇,更不會在那悽苦的環境中,對任何女子有情意。所以,蘇弈用過最深的情的嚴柳出現後,蘇弈應該沒有多少的冷靜。
就算蘇弈真的著了嚴柳的算計,她斷然不會認為蘇弈沒有成為族長的資格。
或許,這是一個機會。令蘇弈徹底的遠離被人算計的機會。否則,嚴柳這個人始終都會出現,幸而是出現在現在而非是蘇弈成為族長的那一日。
&姐,我們走吧。其實我仔細的想了想,嚴柳挺可憐的,她現在無處可去,娘家也不收留她,她又被休了。如今能投靠的當真也只有大哥了。」蘇晴說道。
對於蘇家而言,多養一個人也算不得什麼。若是剛回到蘇家的時候,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嚴柳留下的,因為他們同意留下,蘇志東是斷然不會同意的,他們那時也沒有膽子和能力違背蘇志東。如今,情況大不同了,收留嚴柳不是問題。
&先去回去,我去看看大哥。」蘇陌回道。
蘇晴點了點頭,然後又想到了什麼,對蘇陌道:「三姐,有可能是我斷章取義了。如今嚴柳已經嫁過人,即使現在來見大哥,大哥也斷然不會再喜歡她了。收留她是暫時的,相信大哥一定有安排的。」看剛才嚴柳的樣子,嚴柳應該只是在蘇家落腳,過些日子就會離開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蘇陌點頭。
&姐,那我走了。」
蘇陌來到蘇弈房門前,輕輕的敲了三下,然後等著蘇弈的回應。
房間內傳來蘇弈的回應,「是三妹嗎嗎?」
&
&來吧。」
推開房門,蘇陌直接走了進去。
房間內還有著淡淡薰香的味道,她的眸光驟然間寒冷,他得知嚴柳前來相見,竟是命下人在熏爐中點了香!嚴柳若心存不軌,她必然不能放過!
&妹是知道嚴柳來了,所以前來見我是嗎?」在蘇陌還未走近的時候,蘇弈首先說道。
蘇陌並未立即回應,而是走近,落座後,看向了蘇弈,淺笑道:「只是來看看你的腿,並無其他。」對於嚴柳的出現,她並未有太多的好奇心,不過這話卻也是用來試探蘇弈。
果然,蘇弈嘆息了一聲,他的臉上有一分迷茫之色,「三妹,這幾年來嚴柳一直在我的心中,明知不可能,卻仍舊是對她不忍心。她向我坦言,若非無路可去,斷然不會求我。我已經做好了打算,暫時收留她,等過些日子給她一些銀子,讓她離開盛京在其他的地方安身吧。」
&如此處置甚是妥當。」蘇陌微笑著點了點頭。
蘇弈不知為何,總覺得蘇陌現在的態度有一些令他心中難安,他似乎想要急著證明什麼,緊接著說道:「放心,現在是關鍵時刻,我斷然不會走錯一步。她亂不了我的心。」
&既然大哥的腿無礙,我先回去休息了。我相信大哥可以處理好此事。更加相信大哥不會讓我們失望。至於嚴柳……與我眼中,可有可無。」蘇陌輕聲道。
蘇弈緊抿著唇,面色微變,他重重的點了頭。
蘇陌深深的看了一眼蘇弈後,便離開。
……
&弈收留了嚴柳?」蘇文勛聽聞張氏的話後,有一些錯愕。
張氏點頭,隨即冷笑,「都已經是個瘸子了,自顧不暇,竟然還挺憐惜美人的。」
&年蘇弈和嚴柳之間的事情幾乎轟動了盛京,盛京女子極為羨慕嚴柳能夠一躍上了枝頭,蘇弈對嚴柳是用了全心的。如今嚴柳無處容身,蘇弈自然會英雄救美。」蘇文勛皺著眉低聲道。
張氏不屑笑道:「一個別人不要的爛貨,也只有蘇弈當成了寶。竟然留在蘇家吃白食!」
蘇文勛沉默半響後,道:「娘,嚴柳此人可用。」
&的意思是?」張氏眼睛一亮,正愁不知道從何處對蘇陌和蘇弈他們下手,想不到就有人送上門來任由他們利用!
蘇文勛眼中寒光四射,「嚴柳出身小門小戶,不會有太多心思,想要掌控不是難事。」
&
……
晚風清涼,冷月高掛。
上官雲珊來到了祁墨的身後。
祁墨立於窗前,背對著她,目光在黑夜中的那輪彎月上。
今日,鎮南王命人快馬加鞭送到宮中一奏摺,是請求當今聖上賜婚的奏摺。
而當今聖上並無二話,在收到奏摺後,便將祁墨和她宣入宮中當場賜婚,大婚之日定於三個月後。
從宮中回來後,便是已經黃昏了,祁墨用過晚膳後便回了房,立在窗前神情冷漠的若有所思。
&一個月後爹就會來盛京,皇上賜了一座府邸,明日我就會搬過去。」上官雲珊望著祁墨拒人於千里的後背,突然覺得開口有些困難,但是她深吸了一口氣後,開了口。
其實事情進展的很順利,祁墨與蘇陌徹底的劃清了界限,今後再無可能。
但是,這幾日的祁墨,似乎比以往更加冷漠無情了。
以前的祁墨,本就無情。
但是現在,似乎更無情,這種無情,令上官雲珊的心難以平靜。
&祁墨淡淡的回應。
一時間,上官雲珊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或許,慢慢的就好了。
……
用過晚膳後,蘇晴帶著嚴柳來見蘇陌。
沐浴過後,也擦了胭脂的嚴柳再出現的時候,比下午見到的時候精神許多,也嬌美許多。
&飯用過了?」蘇陌微笑問道。
其實這一路走來,嚴柳心懷忐忑,下午見到蘇陌的時候總覺得蘇陌的眼神里有些讓她恐懼的東西,此刻見到蘇陌的笑容時,她的戒心放下,立即回道:「我與晴兒一同用的晚膳,吃的很飽。」
聞言,蘇陌笑容加深,吃得很飽,言外之意就是最近因為無處容身,時常飢餓。瞧著嚴柳的神態,倒是令人難以有防備之心,甚至還要因為嚴柳的話而生出憐憫之心。「若是還想吃些什麼,便吩咐下人便可。來者是客,你無需拘束。」
嚴柳臉上的笑容片刻間有些僵硬,來者是客……她的確是客。只是在五年前,若無意外,她便是蘇家的主人。可惜,造化弄人。不過……還不晚。「謝謝。」
&姐,嚴姐姐其實這幾年來過的並不如意,甚至吃了許多苦,嚴姐姐與我們一樣,這五年來都是在煎熬中度過。」蘇晴嘆息,五年時間裡實在是發生太多事情了!若是五年前什麼都沒有發生該有多好。現在爹娘還活著,嚴柳已經嫁入蘇家,與大哥二人和和美美的,現在還有幾個孩兒,
嚴柳低垂著眼眸,立即握住了蘇晴的手,似乎忍耐了極大的痛苦,「晴兒,其實都過去了。我們現在還好好的活著不是嗎?你們比我更苦,監牢那個地方常年陰冷潮濕,你們身在其中,又要忍受潮冷,還要忍受他人的欺辱,相比較你們,我所受的苦算得了什麼。還有蘇弈,他曾經是個多麼意氣風發的人,可如今卻雙腿被毀了只能躺在床上。看到他如今的樣子,我真的心痛。」
&啊,大哥曾經是多麼驕傲的人。」蘇晴紅了雙眼,想到了這五年來所經歷的一切,歷歷在目,那些噩夢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的了。
&天為什麼要如此殘忍呢?回到盛京後有沒有找過大夫,只要多找幾個大夫,相信有一日一定有人能夠治好蘇弈的雙腿。」嚴柳問道。
見到嚴柳如此關心蘇弈,蘇晴連忙回道:「嚴姐姐>
&經看過了大夫,並無痊癒的可能。大哥,一輩子都會在床上度過。」蘇陌冷眸掃了一眼蘇晴,而蘇晴渾身一激靈,她剛才竟然要脫口而出大哥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是三姐曾叮囑過的,對而任何人都不能說。
嚴柳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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