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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
&大平』最終也沒打算和楊繾拼個你死我活,也不知出於何種打算, 放棄了第三局的比試, 將勝利拱手讓了出去。
&君好氣魄,某甘拜下風。」臨走前, 他留下一句話,「奉勸縣君一句, 莫要太扎眼了。」
說完,也不等楊繾開口,便利落地轉身離去。
面無表情地目送他走出校場, 楊繾攏在袖下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抖了抖, 這才不緊不慢謝恩離開。
一直候在場外的楊緒冉等人早已亟不可待地迎上。她的勝利來之不易,帶給人們的震撼甚至比靖陽公主更甚, 還沒等楊繾回到觀戰席,看台那邊的賞賜旨意已經傳來,不僅有黃金千兩、珠玉幾斛, 皇帝甚至還將自己從前用過的九節長鞭贈於她, 並言曰,明城縣君巾幗不讓鬚眉, 不愧我大魏朝第一貴女。
不僅如此, 夫子們那邊的評價也同樣傳了出來。曾教授他們騎射的『南苑第一箭』百里葉更是大讚楊繾青出於藍, 已是在向楊霖主動申請,希望她成為自己的親傳弟子。
有聖旨賜賞, 加上夫子的大肆讚揚, 楊繾的風頭立刻便壓過了先前上過場的所有人。領旨謝恩後, 許多人都主動上前打起了招呼,就連平日裡鮮有交集的都特意來寒暄。
楊繾彼時還沒從疲累中緩過來,驟然被一大片恭維之聲包圍,愣了片刻才習慣性地端起平日的禮,一一笑著應和。只是她終究不喜歡這等場合,說著說著,人就不知何時躲到了楊緒塵身後。等人們反應過來時,明城縣君已經很久沒開口了,說話的都是信國公府世子爺。
被自家妹妹推上前做擋箭牌,塵世子很是無奈,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大包大攬地將人們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並做了個手勢示意她撤。楊繾趁著眾人不察,悄悄離開人群,隔著一段距離與楊緒冉對上視線,後者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抬手指了指她身後。
楊繾被自家三哥沒個正經的模樣逗笑,順著方向回過頭,遠遠地,一身紅衣的俊美青年正神色淡淡地站在人群之外,身邊慣常簇擁著的人都不見蹤影,只有他一人孤零零站在那處,眼眸深深地望過來,也不知是看了多久。
楊繾頓時變得侷促,下意識扯了扯衣擺,頓了頓才重新抬眼對上他。
兩人無聲地對視片刻,紅衣青年微微勾了下唇角,朝她招招手。楊繾左右看了看,發現周遭無人注意,猶豫了一下,抬步走去。
到了近前,沒等楊繾開口,青年忽然伸手揪住她的袖擺,二話不說拉著她朝校場外走。兩人左轉右繞,很快便踏上一條遠離校場的小路。都是在國子監里長大的,楊繾說不得對這裡如數家珍,也至少是心中有數,當即便明白他們是在朝著南苑書房的方向走。
&去哪?」她問。
&會就知道。」季景西答。
楊繾默了默,不自在道,「那你別扯我袖子呀。」
季景西停住腳步,轉頭看她,「行吧,抱你走也行。」
說著就要作勢把她打橫抱起來。
少女嚇了一跳,連連往後退,「你幹什麼,我自己能走!」
季景西腰彎了一半,見她兔子般嗖地竄出老遠,不由停下動作,緩緩站直了身子挑眉看她,「跑什麼?」
楊繾瞪眼,滿臉都寫著『你說呢』。
季景西只得又返回去,站到她面前,「快別鬧,我們時間不多。」
誰鬧了!楊繾眼睛瞪得更圓,可沒等她反駁出口,眼前人便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措不及防地俯身吻了下來。
不由自主地跌進精瘦的胸膛,凜冽的春風從後吹來,仿佛一雙手推著她的後背,似是要將她越發地望眼前人的懷裡送。楊繾渾身僵硬地愣在原地,任憑季景西收緊了手臂,只覺天旋地轉,似是天地間供以人生存的空氣都在這一刻被無情掠奪。
一隻微涼的手覆在了她眼皮上,黑暗驟然籠罩,楊繾下意識抖了抖眼皮,長長的睫毛刮在對方乾燥的手心,換來了對方更深的索吻,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人不斷壓抑著,已是到了極限,如今終於可以暫時不管不顧,於是放縱便鋪天蓋地襲來。
箍在她腰間的手臂越發收緊,楊繾整個人都要被半架起來,不由得只能用腳尖點著青石地面,手臂無處安放地揪著眼前人的衣衫一處,呼吸紊亂而急促,混合著對方同樣不穩的喘息聲,在這一方小小的、似是被遺忘的羊腸小道上,輕而易舉地將涼意都點燃。
漫長卻激烈的吻,似是看不見盡頭,當季景西依依不捨地離開那兩瓣殷紅的唇時,望見眼前人茫然而迷亂的眼,幾乎用盡了所有毅力才忍住沒繼續吻下去。他湊上前輕輕碰了碰楊繾的臉頰,沙啞的聲音裡帶著一抹得逞般的輕淺笑意,「讓不讓抱?」
楊繾知道自己現在不用看就是一副不能見人的模樣,也不知季景西施了什麼神奇的法子,下了校場到現在,原本極力隱藏的疲憊在這一刻終於掩蓋不住地爆發出來。
她渾身上下都軟,被迫倚著人,卻還是不服輸地瞪他。季景西懶得與她爭論,親昵地碰了碰她的唇角,打橫將人抱起來,「哎豁,挺沉啊寶貝兒,瞧著這般瘦,以為風一吹就能把你吹跑,這下我可放心了,我們阿離又康健又好看。」
楊繾:……真不知是該揍你還是該誇你……
一邊穩噹噹地抱著她往前走,景小王爺一邊叮囑,「別亂動,尤其是手。說什麼從三石弓開始,寶貝兒,這種小把戲也就騙騙那個莽夫了。你什麼斤兩我還不知道?胳膊早就抬不起來了吧。」
他垂眸看被說得啞口無言的少女,見她一臉被戳穿後的窘迫,得意地挑眉,「奇怪我怎麼看出來的?當然是因為你我心有靈犀。」
……我信你有鬼啊。
楊繾忍不住白他一眼,倒是乖乖地窩在他頸窩不說話了。
不過他說的沒錯,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手臂的確是抬不起來,不僅如此,說不得現在連端起茶盞的力氣都沒有,從下了校場開始,她的手指就一直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只是因為掩飾的好,才暫時將所有人糊弄過去。
&底要去哪?」楊繾忍不住又問。
&遠,就在前面。」季景西答,「要是太遠,我還真沒把握能把你抱過去。」
&珩,你說話小心點。」少女忍不住磨牙。
&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我們阿離一點都不沉。」景小王爺迅速接話,「就你這重量,小爺我也能抱三天三夜不撒手。」
&那不是抱!是背!」
&好,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真能背三天三夜?」楊繾狐疑地看他。
季景西默默低頭與她對視一眼,老實答,「不知道。不過真到那時候,別說三天三夜,就是三個月,三年,我都不會撒手就是了。」
突如其來的情話,令楊繾的臉更熱了,「……巧言令色!」
&是是。」季景西敷衍道。
&言巧語!」
&嗯,你說什麼都對。」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不行。」景小王爺突然正經起來。
楊繾只覺心累,「我真的能走,真的只是胳膊抬不起來。」
季景西搖頭,同樣語重心長,「我也真的是得抱你走。」
&何?」少女質問。
&可說。」小王爺正經八百地打著幌子,「你就當我想鍛煉一二。」
楊繾氣笑了。
自覺這答案的確不著調,季景西想了想,又補充,「其實還是想同你親近的心情更多。」
「…………閉嘴吧。」少女徹底紅了耳根,乾脆把頭埋他頸窩裡不起來了。
小王爺被她這鴕鳥模樣逗得彎了唇角,接下來的路好歹放了她一馬不再調戲人。穿過羊腸小道,又拐了個彎,沒多久,兩人便來到一座頗為清僻的院前。楊繾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院子,良久才恍然大悟,「此處是晉先生……」
&晉師備課之處,我借來的。」季景西幫她把話說完,走到院門前,腳尖輕輕一踢,不怎麼客氣地踢開了門,而後大搖大擺地將人抱了進去。
院中早有人等在那裡,一身白衣翩翩,安靜獨坐於石桌一側,聽見響動,緩緩抬眼,見這兩人是這麼個出場方式,微微怔了怔。
「……溫喻?你怎麼在這兒?」楊繾驚訝。
溫少主不緊不慢地起身,飛快地囫圇打量她一遍,目光在她半垂著的手臂上凝了一凝,又抬眼對上季景西。後者懷抱著楊繾立在原地,涼涼飛起眉眼迎上他,帶著一絲挑釁和更多的理所應當,「勞煩國師來一趟,我家阿離還請你多費心了。」
&勞煩。」溫子青的聲音一如既往清冷如霜,「把人放下,燕世子可以走了。」
楊繾太尷尬了,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溫喻之,還是以這樣一種方式,簡直窘迫得想找個地方鑽進去。早知是來見人的,她說什麼也不會讓季景西把她一路抱過來。
拍拍季景西示意他放自己下地,楊繾小聲嘟囔,「放手,溫喻在呢,太不成體統了。」
&就不成體統了?你傷著呢。」季景西瞥了一眼懷裡的小沒良心,雖然不舍,卻還是乖乖鬆手,動作輕柔地把人放下,「本來是要找孟斐然的,但他這會也傷著,就只好先拜託國師了。知你的傷不好讓外人知曉,所以就沒找孟夫人,國師的嘴應該還算嚴。」
&某自不會亂說。」溫子青涼涼開口。
楊繾心中感動,卻不好表達,只好認真地看著他。後者哪頂著住她濕漉漉的眸光,當即輕咳一聲,正經道,「不准諱疾忌醫,也不准逞強,回頭需要什麼,告訴我,我給你送去。」
「……哪用得著你。」少女忍不住撇撇嘴,「人都跑沒影呢。」
祖宗啊,你真是我心肝。
季景西險些被她這毫不設防的撒嬌擊潰,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討好地捏捏她的臉,「我回頭去給你賠罪好不好?乖乖讓溫少主給你瞧傷,我待會來接你。」
楊繾微微一怔,「你要走?」
他只是送自己過來?不留下嗎?是……還有旁的事要做?
&下陪你也不是不行。」景小王爺故作深沉地沉吟,「不如求我?」
「…………快走!」少女破功。
&好好,這就走了。」季景西被趕得一步三回頭,「溫喻之,阿離本世子就先交給你了,給本世子端好你的醫者本分聽見沒?我家阿離要是回頭少一根頭髮絲>
碰!
楊繾忍無可忍地拍上了院門。
庭院裡終於安靜下來,少女滿臉尷尬地回過身,想對溫子青說點什麼,後者卻像是什麼都沒看見沒聽見,淡淡道,>
「……」楊繾難得氣弱,乖乖在石桌旁坐下,看著溫子青將脈枕拿出來,當即便要將手放上。然而沒等她抬手,對方便先一步阻止了她,「別動。」
楊繾愣了愣,下一秒,溫子青微微傾身,親自將她的手臂抬了起來,「放鬆,無需用力。」
聽話地放鬆下來,楊繾一邊任他捏著自己的胳膊,一邊好奇道,「溫喻,你從國師塔來嗎?」
&是。」溫子青專心致志捏著她脫力的手臂,隨口答,「我本在附近,燕世子尋了我,說你可能會受傷,拜託我來瞧瞧。」
楊繾訝異地微微張口,「……他先一步猜到的嗎?」
溫子青維持著低頭的姿勢抬起眼,頓了頓才道,「我看了你的比試,太過衝動,不過能贏下來,很了不起。你的對手是個高手。」
&謝。」楊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能贏的確僥倖。雖說南苑教授君子六藝,但並非每樣都要學到極致,這也非南苑與世族的本意。我今日是氣運好。」
溫子青點點頭。他世族出身,明白楊繾話中之意。世族培養弟子,尤其是女子,君子六藝只是錦上添花之舉,平日裡練習騎射也只是為了君子之風、修身養性,而非培養武狀元。世族子弟,總歸要什麼都會一些,但不求專精。
&何?」待眼前人重新坐回石椅,楊繾問。
&得不重,但按理也需靜養數日,如果你今後還想同今日這般騎馬射箭的話。」溫喻之平靜回答,意料之中地沒在少女臉上瞧見後怕和驚訝,明白她這是心中早就有數,也的確是想好了分寸才出手的,不由面上微霽,「看你這般,我倒沒有白白期待。」
&少女歪頭。
&你是個不顧分寸、只見眼前得失之人,我會很失望。」
年輕的國師說話絲毫不客氣,但卻讓楊繾露出了笑容,「看來我沒讓你失望呀。」
溫少主微微頷首,摸出銀針先幫她穩住傷,一番診治後才接著道,「擂台賽棄了吧。」
&楊繾毫不猶豫地選擇聽他的。
忍不住抬眸看她一眼,溫少主被如此聽話的病人感到分外滿意,唇邊也多了笑,「文試在三日後,到時我去錦墨閣給你埋針。」
&楊繾點頭,「你的醫術,我是信的。」
她眸光灼灼,目中有星,望過來時仿佛一泓清澈見底的池水。溫子青少見地與她對視良久,這才略有些倉皇地移開眼,頓了頓道,「可還有哪裡不適?沒有的話我便開方子了。」
楊繾搖搖頭,一邊看他寫藥方,一邊百無聊賴道,「溫喻,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你給我些建議可好?」
溫子青下筆不停,只道,「你說。」
&想將漠北王家的故人接來京城,可我出京不便,府中派出去的人又不得對方信任,否則也不會只將子歸一人送來……」楊繾苦惱極了,「我已修書數封去漠北,可得到的回信卻都只是不溫不火的問候。那不是我外祖家的親人嗎?為何他們不信任我重建王家之心?」
白衣青年沉默聽著,直到將最後一筆寫完,才緩緩抬起頭,「你想好了?」
楊繾點頭。
&建一個世家大族,非一日之功,箇中困苦,非比尋常,真想好了?」
楊繾抿了抿唇,「……我承認我先前的確動搖,雖是沿著這條路在走,可終究不夠堅定。但就在武試開始那一日,我忽然就覺得,王家的榮光不該被埋沒。溫喻,我不想再讓琅琊王氏成為一個連提都不能輕易提的禁忌,我想讓子歸挺直腰板長大。」
定定望著眼前的少女,溫子青良久才垂下眸,先是將晾乾的藥方子疊好放在一旁,之後又將銀針收好,直到一切都收拾妥當,才重新對上她。彼時楊繾也在一動不動地望他,見他看過來,微微挺直了脊背。
&月,北方許會有變。」青年突然沒頭沒尾說道。
楊繾安靜地聽著。
&下一丈峰起,祖父便囑託我看護你。」他道,「我幫你去漠北將人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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