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 127.進擊的小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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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

    結果最後季景西還是走了一趟宗正司。

    氣鼓鼓的去,抑鬱地回,比起尚在怒火中的景小王爺,已經冷靜下來的靖陽公主反倒成了那個安慰別人的人。

    宗正司的禁室潮濕又陰冷,季珪與靖陽一人占了一間。季珪養尊處優多年,何曾在這種地方待過這麼久?沒多久人便暴躁易怒起來。相反,靖陽公主那邊安靜極了。她隨意地坐在一個破舊的草編墊子上,支著腿靠著冰涼斑駁的牆壁睡了一覺,季景西剛到,她便警覺地醒了過來。

    季景西本是打算去尋季珪討個說法的,是靖陽將人勸了下來。認真反思後,她的確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季珪畢竟是東宮太子,她就這麼提著槍上去,往小了說是兄妹之間的摩擦,往大了說,卻是不敬之罪。

    皇上沒有將她當場治罪,而是連同季珪一起關了禁室,靖陽如今反應過來已是萬份慶幸了。顯然在她父皇眼中,他們二人沒一個無辜的,也幸好他們起衝突時是在公主府,否則若換個地方,靖陽覺得現在自己已經進天牢了。

    季景西這個弟弟,對她是真的好,聽聞她受了委屈,想都不想便要去找人拼命。可靖陽哪敢讓他步自己的後塵,苦口婆心地將季景西的怒火壓下來,可接下來要做什麼,她卻茫然了。

    季氏的靖陽公主擅長的是帶兵打仗,不擅長處理這等事,若是過去,還能仗著年紀小不懂事而糊弄過去,可放到現在,靖陽難得感到了棘手。明明從小到大她都很少會讓自己陷入困境中,無論是在皇宮裡、在南苑、在戰場,遇到何種困境都全身而退,唯獨這次,她的預感很糟糕。

    盛京,或許真的不適合她。

    「……皇姐,別怕。」季景西舉著一盞小而精緻的宮燈站在他面前,斬釘截鐵道,「你信我,我幫你。」

    &當然信你。」靖陽苦笑,「但你也莫為難。宗正司的行事風格我不是不知,這裡不是你能任性的地方,你若想為了我而徇私,怕是到時會連自己都搭進去,別說幫我,你今後的路都難走。」

    這是季氏一族最嚴肅威嚴之地,在保障皇權的前提下公正無情是它得以立足數百年的最大倚仗。歷任宗正卿都被冠以冷血判官之名不是沒道理的,景西若想在宗正司里徇情枉法,定會驚動族中那些身份尊貴的長老們,到時候,就不是她靖陽如何了,第一個要制裁的,就是妄圖顛覆宗正司禮法的季景西。

    季氏不是什麼源遠流長的名門世族,嘴上說著世族如何如何不齒,行事卻在向著世族靠攏,可惜東施效顰邯鄲學步,真正那些千年世族的大氣從容沒學來,苛刻的規矩卻是丁點沒少。

    季景西長這麼大,雖是個行事浪蕩的紈絝,但真正觸到宗正司底線的卻是從來沒有,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一旦被宗正司抓到,絕對脫不了。

    這不是個好地方,但卻是季氏皇權的最後保障。它會在季氏子弟犯下大錯時無情懲處,也會在季氏皇權出現危機時傾巢而出保下希望之火。作為季氏子,季景西深知這一點。而正是因為靖陽,他頭一次生出了某個可怕的想法。

    可惜這個驚天動地的想法不過曇花一現,如今他滿腦子依然是如何處置眼下的「差事」。很明顯,皇上是要將這件事作為他叩開宗正卿之職的敲門磚,季景西甚至在這其中聞到了可怕的謀算——他的皇伯父,似乎並不在乎太子的名聲。

    太子和皇女起衝突,無論誰對誰錯,若是在乎儲君,皇上大可讓太子回東宮反省,甚至為他做主將事情都推到皇女的身上,畢竟比起一國重中之重的儲君,哪怕是靖陽,也不過是個可被犧牲的棋。

    可皇上沒有這樣做。

    若是楊霖與楊緒塵在此,大約會嫌棄地撇撇嘴,說,你們可算瞧出不對了。

    可惜並沒有人提醒季景西,他只是越想越覺得可怖,後知後覺地品出了這件事背後隱含的意味,心驚之餘,也深刻體會到了這件事有多棘手。

    父王說宗正卿不是那麼好做的,他多少明白了。

    這件事,罪不至死,畢竟太子只是太子,還沒成為一國之君,謀逆之罪還扣不到靖陽頭上,季景西所能想到的最壞的結果,撐天了是褫奪靖陽的官職功勞,將她幽閉,受些皮肉之苦,直至改朝換代前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只能繃著臉安慰了靖陽幾句,憋著滿肚子的火氣走出宗正司,柳東彥跟在他身邊,少見地閉緊了嘴。

    他已經知道身邊這位明日便會成為下一任宗正卿,先前他盼望的吃瓜看戲已經成了過眼雲煙,不會有個高的頂在前頭,也不會有燕親王撐腰,一切都得他這位年輕的上司決斷。

    而他作為下一任宗正卿的親信,總覺得怕是還沒來得及大展拳腳,就要在這件事裡折進去了。

    這一刻,柳東彥很沒出息地羨慕起了還在家裡睡大覺的馮林。

    無知是福啊!

    不知道他現在還來不來得及回宣城當二世祖……

    &務之急,小王爺還是想想明日怎麼給皇上回話吧。」上了賊船哪是好下去的,柳東彥認命地捏了鼻子,盡職盡責地為身邊人操心起來。

    &怎麼看?」季景西瞥他。

    柳東彥想了想,謹慎道,「動手之事大事化小。」

    季景西也正是同樣想法。

    撇開各自身份不談,這無非就是個兄妹之間的摩擦,關鍵是在於季珪的身份問題。然而這件事既被歸到宗正司,很明顯皇上並不想將這件事鬧大,季景西心中漸漸有了想法,與柳東彥簡單交流後,將寫摺子的事交給了他。

    時間已經緩緩走向子時,兩人都知道明天有場硬仗要打,索性一起窩進了燕親王府的書房。

    柳東彥寫摺子倒是沒什麼問題,季景西卻難得愁眉苦臉起來。他與柳東彥分工不同,他要應付的除了皇上,還有朝臣。而當他提筆打算列個名單時才忽然發現,對於接下來他可能會面對的對手……他不知道會有誰!

    這就很尷尬了。

    他與柳東彥商議的法子,是將此事定性為「家事」,但顯然這個做法並不足以服眾。不論是靖陽還是季珪,兩人身份都非常敏感。一個是為國立功的帶兵將領,一個是未來的儲君,顯而易見這件事鬧出來,不光御史們會興奮,軍、政二派也會各有話說。且不提靖陽在朝中是否有根基,季珪是有人支持的啊!

    景小王爺雖說號稱消息渠道靈通,但那是只盛京上流圈子的雜事,涉及到官場,那真是陌生至極,知道有誰,但不知道誰是哪邊的人。除了先前在戶部認識了一堆同僚以外,他誰都不熟……

    太子在朝中勢力如何,這件事會有多少人出面說話,誰會站在靖陽一方,誰會咬死儲君不可犯,誰的個性剛正不阿,誰私下與誰交好,種種這些,他都不知道。

    說白了,就是個職場小白。

    提筆半天沒寫出個人名,季景西默默望向柳東彥,「……你對朝中官員可熟?」

    &柳東彥此時正在奮筆疾書,冷不丁被提問,臉上一片茫然,「熟……倒是不至於,知道一些。」

    「……廢物。」景小王爺抽嘴角,「要你何用。」

    這話柳東彥聽著就不開心了,筆一撂,道,「小王爺,講道理,我柳家雖在嶺南首屈一指,但在盛京,那就只是個外戚啊。你若問宣城大小官員,那我如數家珍,可這京里不是您的地盤嗎?我才來此地兩個月好不好。」

    你說的好有道理。

    可我不想聽。

    季景西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柳東彥雖然人不著調了點,但眼力卻是有的,很快便想到他在愁什麼,「要不您去問問王爺?」

    &十四年沒在朝中了。」景小王爺尷尬。

    不,確切的說,他甚至沒怎麼回來過……

    柳少主頓時憐憫地望過來,等回過神,又顧不得可憐身邊人,連自己也可憐上了。

    他們兩兄弟好不容易打算大幹一場,結果倒在起步之處是怎麼回事?

    這麼慘的嗎!

    季景西開始悉數自己的親信。

    袁錚>

    孟斐然,太醫院他倒是熟。

    裴青,這會倆人還僵著。

    季珏……季珏倒是有點靠譜,可這位堂兄自打上次他把話挑明,讓他不准肖想楊繾後,到現在兄弟倆還沒好好說過一句話……

    &原來混的這麼慘的嗎?」景小王爺泄氣地趴在桌上。

    他先前還有臉嘲笑季珪呢,現在想想,呸,季珪比他強多了。

    「……難道就沒人對朝中之事爛熟於心的?」柳東彥問。

    季景西沉默著,好一會才幽幽道,>

    &

    &多人。」

    &如?」

    「……楊緒塵。」


    哦,楊緒塵。

    這不廢話嗎!

    弘農楊氏立足數百年,要說哪家對子女的教導是以官場為藍本的,放眼當今天下,除了他們家還有誰?以前倒還有王謝,可王謝都成過眼煙雲了。

    &小侯爺不行嗎?」柳東彥好歹也是在季景西身邊待了一段時日,對南苑十八子之間的小幫派還算了解,比起信國公府的塵世子,裴青顯然更傾向他們這邊。

    &不准。」季景西轉著毛筆,慢吞吞道,「裴氏也算望族了,族中嫡系旁支出仕者不說一百也有八十,可惜裴子玉打小就被排斥在家族的權力中心外,知道的也有限。」

    柳東彥覺得自己牙都開始疼了,「總不至於去找蘇煜行吧。」

    季景西涼涼瞥他一眼,懶得回答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

    &句不中聽的,」柳東彥小心翼翼打量著對面人的臉色,「以您如今的處境,總不至於處理個宗正司內部之事,都得去找個外人來求教吧?小王爺,差不多該尋些幕僚了。」

    &不就是?」季景西抬眼。

    &柳東彥真是受寵若驚,「我還以為我就是個跑腿的……不過若是您看得起,我也願意現在開始學。聖人言,君子報仇十年不,呸,是秉燭夜讀為時不晚。」

    季景西死氣沉沉地看著他,良久才輕嘆一聲,「你說得對。」

    走馬上任前的第一個挫折就這麼悄然而無情地砸在面前,令景小王爺多年紈絝之心難得生出了自我懷疑。接下來一整晚,季景西都什麼心情再多說什麼,後來索性撂了挑子,放柳東彥一人去琢磨奏帖,自己則回房短暫地睡了一覺。

    翌日,同他猜想的一樣,季珪與靖陽在公主府大打出手之事果然鬧了開來,一場小朝會開的像個鬧市場,東宮一派咬死了君臣之別,勢要拉靖陽公主下馬,以兵部為首的另一派則果斷站了季君瑤這邊,言儲君言行不當,無故帶兵私闖公主府,靖陽公主不過是正當防衛。

    御史們一個個更像是多年沒吃到肉的餓死鬼,抓著這麼個好不容易爆出來的醜聞,將兩人的言行抨擊的一文不值,有人更是膽子大到將事件性質上升為了皇家子弟的禮教修養上。

    而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季景西,則是人在朝中坐,鍋從天上來,臨了臨了還是沒逃過一劫,被御史們例行拉出來鞭屍。

    景小王爺連冷笑都笑不出來了。

    &了行了,別吵了,吵的朕頭都疼。」眼見有些人都要吵紅了眼,老皇帝適時地發了話。

    太極殿上總算安靜下來。

    玉階之上,老皇帝沉沉環視一圈,目光果斷落在了離自己最近的人身上,「楊愛卿,此事你是何看法。」

    一如既往沒有參與進爭吵中的楊霖默默出列,眼觀鼻鼻觀心地拱手,「臣沒什麼看法。」

    老皇帝氣笑了,「每次都是沒什麼看法,你倒是說說你何時有看法?!」

    楊霖面上訕訕,「該有還是有的。」說著,他神色一正,「臣收到軍報,北境邊線近來有小股北戎部隊進犯,雖被漠北軍及時發現並打退,但幾座城鎮還是受到不小的損失。臣奏請皇上,准戶部調撥撫恤糧草北上,安撫百姓。」

    皇帝皺起眉,「城鎮受損,北境府沒有反應?」

    &楊霖既提起此事,自然是做足了功課,「然去歲漠北軍與北戎全線開戰,雖勝,北境也損耗極大,去年糧食收成又比往年低三成,大戰剛過,北境全境尚未恢復過來,已是捉襟見肘了。」

    老皇帝緩緩頷首,「准了。擬一份章程著朕過目吧。」

    &上英明。」楊霖緩了口氣。

    見他還站著不動,老皇帝揚起眉,「卿還有事?」

    楊霖拱手,「派送撫恤糧草的將領,還望皇上定奪。」

    &話就說完。」皇上不耐,「朕不信你心中沒有人選。」

    楊霖笑了笑,依言道,「回皇上,人選臣有,拿不準。」

    &來聽聽。」老皇帝懶洋洋地靠上身後的憑几。

    &選有二。」楊霖道,「袁少將軍,靖陽殿下。」

    話音方落,殿內便再次響起窸窣躁動之聲。御案後的老皇帝微微眯起眼,淡淡道,「不過是押運撫恤糧草,京中將領人才濟濟,為何單指他二人?」

    楊霖不急不躁地開口,「陛下聖見,自打北戎之主勒日力被鎮國將軍於戰場射殺,北戎部四分五裂,部分鴿派部落畏懼我大魏軍威,已退至草原深處,不足為患。然北戎莽部卻依然徘徊邊境附近,如今四月,北戎草原卻仍是寒冬,那些莽部已在故技重施了。」

    所謂故技重施,是指那些好戰的北戎部落頻繁騷擾邊境城鎮,燒殺搶掠以維持生計。

    &歲一戰,我大魏與北戎已是死仇,臣從軍報中發現,那些受損的城鎮,遠比往年嚴重,北戎蠻部的手段越發殘暴不仁,已經不算是騷擾,而是復仇。且北蠻騎兵神出鬼沒,北境邊線又漫長,按往年戶部來往北境府的糧草押運路線來看,途中勢必會經過一段高危之路。」

    楊霖說話有條不紊,卻帶著令人信服之力,漸漸壓下了殿內的躁動,幾乎所有人都安靜地聽著。

    &非臣質疑眾將領之能,實則若論對北戎蠻部行事作風的了解,京中將領里,除卻袁少將軍與靖陽殿下,臣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比他們更多。這一點,少將軍想必更有話說。」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袁錚,後者出列,動作冷硬地半跪行禮,「皇上,北戎蠻部突襲城鎮的確無跡可尋,然我漠北軍數十年如一日鎮守北境,三年來大小戰役數百起,末將軍中將領每一個都對他們知之甚祥。」

    老皇帝沉默地點點頭。

    看了一眼楊霖,在對方微微贊同的目光下,袁錚肅而起身,「眼下正是北戎蠻部頻繁活動之際,為保糧草順利運達,末將願領命前往!」

    話音落,季景西眉心一跳,訝異地看了一眼殿中央的自家好友。

    袁錚……

    太極殿內一片死寂,良久,老皇帝望向楊霖,「除了袁錚與靖陽,愛卿還看好誰?」

    楊霖垂眸,「那便要看哪位將領能保證糧草押運途中,面對神出鬼沒的北戎騎兵能全身而退了。臣關心的是撫恤糧草,至於誰去,都可以。」

    &上,運糧途中勢必經過晗窯關,關外不出五十里,便是一個蠻部的長期聚集之地。」袁錚皺眉開口,「晗窯關雖是關口,卻並非易守難攻,光是過關便有兩處近道,可以說是糧路途中最險之地。末將曾帶兵駐守晗窯關兩年,若有末將帶隊,絕不會給北戎蠻部任何機會。」

    &年?」老皇帝微微挑眉。

    &是。」袁錚斬釘截鐵,「去歲年初,末將才與另一部交接,回到大軍駐地。」

    &你班的將領是誰?」

    &陽殿下。」

    「……」

    深深看了袁錚幾眼,老皇帝垂眸思忖半晌,轉向楊霖,「先將糧草撥出來,護送之人再議。」

    楊霖躬身領命。

    經楊相公與袁錚這麼一橫插,眾人對「太子與皇女打了一架」這種「小事」突然就有點提不起精神。國事當前,這種雞毛蒜皮的事著實無聊,尤其是當他們還在聲嘶力竭為誰對誰錯聲討時,有人已經放眼邊境,關心起了邊境百姓的安危。

    兩相對比,怎麼看都覺得他們這些人輸了一籌。

    見狀,老皇帝也懶得再說什麼,見無人上奏,便結束了這場虎頭蛇尾的小朝會。

    然而朝會結束了,事情卻並未解決,勤政殿內,季景西單獨匯報了差事的進展情況。

    與他猜想的差不多,當他決定將事情定性為「家事」時,皇上的神色明顯好轉,季景西因此也越發肯定,他的這位皇伯父並非不怒,但比起嚴懲,他更希望季珪與靖陽兩人都能被保下來。

    季珪帶兵私闖公主府是大錯,季君瑤槍指儲君也是大錯,拿到檯面上來說,誰都得不到好,甚至會因此讓兩人傷筋動骨。皇上終究是不想這兩人現在就被褫下來,畢竟以一個君王的立場,維護儲君是理所當然,保全一個季氏好不容易出頭的將領,也是應有之舉。

    但不罰是不可能的。

    這才是季景西感到最可怕之處。

    靖陽是個將領,名聲對她來是錦上添花,可季珪卻不同,宗正司的判罰或許可以免了他的皮肉之苦,但對東宮的名聲卻是個打擊。

    說白了,靖陽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可季珪卻一點都輸不起。

    而皇上顯然並不在乎這一點。

    他在用另一種方式消磨他。

    &你所想去做吧。」面對季景西,老皇帝最後說道,「這是你上任宗正卿的第一件大事,無論是朕,還是你父王,都不會幫你。便讓朕看看你能做到何種地步吧。」

    季景西只能應下來。

    這一日,他是僥倖混過去的,小朝會上的爭吵沒有涉及到他,只是因為眾人還不知他即將上任,明日可就說不準了。

    當務之急……還是抓緊補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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