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仁實不是王叔文那種人。歷史上王叔文在革新的時候可以不顧韋皋的勢力,甚至準備殺了劉辟。但韋仁實卻絕不會這麼做。
歷史上,永貞革新時,西川節度使韋皋派他的心腹劉辟來到長安,秘密會見王叔文,準備跟他締結一個利益共同體。
韋皋也算得上是個聲威遠播的牛人了吧。大唐自從有了他坐鎮西川,窮凶極惡的吐蕃人就再也不能越過邊境一步,在他手裡吃了很多苦頭。
正因如此,所以韋皋一直有些居功自恃。他趁著永貞革新之際派劉辟來的目的,一來是跟王叔文這個朝中新貴套套近乎,二來是想跟他做筆交易。
什麼交易?
韋皋覺得西川的地盤太小,想利用王叔文在朝中的影響力,幫他謀取東川和山南西道,把三川之地全部收入囊中。而作為交換,他願意充當王叔文的外援,為他的改革行動搖旗吶喊,必要情況下也可以用武力相助。
如果是韋仁實,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因為,以韋皋的實力和威望而論,若他能成為改革派的盟友,對改革派肯定會有極大的幫助。但令人遺憾的是,王叔文從來不是一個世故、務實、靈活的人,所以他也不可能接受這根橄欖枝。
當劉辟來見王叔文時,王叔文一照面就沒給他好臉色看。劉辟心裡當然不爽,所以說話的口氣也就比較狂。他說「太尉讓我向您表達誠意,如果您能將西川、東川、山南西道統統劃歸太尉管轄,那他必將以死相報;倘若不給,他也一定會用別的方式相報!」
王叔文一聽,頓時勃然大怒。
王叔文自持甚高,像韋皋這種武夫,他本來就不想結交,雖說此人有些軍功,可說到底也是個軍閥,這種人找上門來做交易,簡直讓王叔文覺得是對他的侮辱。此時此刻,這個看上去牛皮烘烘、其實屁也不是的說客居然還說什麼「以別的方式相報」,這是在商量事情嗎?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恐嚇啊!
王叔文氣得七竅生煙,當即把劉辟轟了出去,甚至還要殺了劉辟,嚇得劉辟倉皇逃走。自然,後來韋皋果然「以別的方式相報」,聯合了其他幾個節度使和俱文珍,一起上奏請求太子監國,又上奏王叔文等人任意賞罰,結黨營私。
韋皋擁有高度敏銳的政治嗅覺。他知道王叔文的唯一靠山就是皇帝,除了皇帝,幾乎所有人都是王叔文的敵人。所以,只要他韋皋跟太子李純站在一起,而且想辦法把李純推上去,把順宗搞下來,那麼天下要收拾王叔文的人多了去了,根本用不著他韋皋本人動手。換句話說,哪一天把「太子監國」這事搞成了,哪一天王叔文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本該是王叔文極力拉攏的勢力,就這麼被他推到了自己的對裡面。
韋仁實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所以韋仁實不僅好生禮待的劉辟,還將殷清風送給自己的最好的茶葉拿了出來,托劉辟帶回去給韋皋。
韋仁實並不怕此舉會被人詬病。
因為韋仁實此刻已經見到了李淳,韋仁實正在對李淳說著「本來我有些極好的茶葉,準備讓你也嘗嘗,不過昨天西川節度使韋太尉的心腹找上門來,說是代表韋太尉來結交我,我這么小個兒官兒,自然惶恐的不行,趕緊都拿出來讓他捎給韋太尉了。」
「韋太尉……南康郡王?」李淳正在那裡擺弄冰糖,一聽這話,頓時抬起了頭來,詫異道「南康郡王要結交你?」
「淳王爺,你這話有點兒扎心了。」韋仁實說道「興許南康郡王看我是陛下眼中紅人,料定我日後能飛黃騰達呢!」
李淳呵呵一笑,繼續擺弄起冰糖來「若是旁人說這話,我興許就信了。」
「你這話啥意思,我不能飛黃騰達還是咋地?!」韋仁實頓時收回來了李淳的面前的冰糖,道「本公子出將入相的人物,莫說是南康郡王了,眼裡雞兒好些的,都得趕緊趁現在來結交本公子,不然日後就晚了!」
李淳哈哈大笑起來,又道「不過我倒是真聽說南康郡王手下那個心腹最近在長安城裡到處結交人。只怕也不定就是南康郡王的本意。」
韋仁實眉頭一挑,道「你怎的知道?」
李淳笑道「猜的。南康郡王軍功卓著,深的皇耶信重,又頗為自傲,豈會讓自己的心腹到處替自己結交人?這不似南康郡王的做派。仁實哥兒,你的茶葉指不定打水漂嘍。可惜了那麼些好茶葉!」
韋仁實亦笑道「萬一那些茶葉真到了南康郡王手裡呢?指不定南康郡王還就真結交我了,那我豈不是賺大了!」
卻見李淳神色一肅,說道「仁實哥兒,我跟你也遮掩著說話。我是頂看不慣這些節度使們。似南康郡王這般,雖然倨傲,可終究對朝廷還算是忠心,便不多說了。可南康郡王畢竟已然老邁,他手底下的人會否與他一般,也還兩說。這劉辟前些時日還托人走上了我阿耶跟前那幾個侍讀的門路,我猜其人是假借南康郡王的名頭,來給自己結交人脈。則其心昭然若揭。」
「知道就好。」韋仁實點了點頭,道「眼下只能冷眼旁觀,不過我可以試著預言一下,若是南康郡王過世,此僚必反。」
「哦?仁實哥兒怎麼知道?」李淳吃了一驚,連忙問道。
「只是覺得此人心術不正,他假借南康郡王的名義到處結交,所圖之何?不過就是圖南康郡王過世之後,他好躲南康郡王的節度使一職。」韋仁實說道「我朝這麼做的人也不少,而朝廷一直對藩鎮多姑息。這個劉辟到時候必然會要求朝廷讓他承繼西川節度使之職。」
「那仁實哥兒為何還要理會他?」李淳道「他左右不過一個幕僚,仁實哥兒縱是不給他好臉色,又如何。」
「我哪裡是給他好臉色,我是給南康郡王好臉色啊。」韋仁實說道「他畢竟是借著南康郡王的名義,倘若我無禮於他,他大可以回去之後在南康郡王面前說我對南康郡王無禮,南康郡王想必不會來求個真假,只會記恨與我。我又何須給自己找麻煩呢。」
李淳點了點頭「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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