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個人都被綁住之後,李月辰左右看了看,想來這件事情應該結束了吧?
作為皇帝的李治馬上往前走了兩步,抓起女兒的手看了一下:「來人,快傳太醫!」
「阿爺,太醫在東都呢!」李月辰露出一個笑容。
「這……」李治一愣,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作為皇帝,不管是玩權謀還是爭權奪利都是高手,但自幼被伺候著長大的李治一旦周圍沒了人,基本上是沒有什麼自理能力的。
這時一名士兵站出來道:「陛……陛下,家兄乃是郎中,若是……」
「快去叫來!」李治現在也不管那麼多了,直接擺擺手讓他去叫人。
「是!」士兵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李月辰安慰道:「阿爺,孩兒沒事的,看,已經止血了。」
她的身體素質跟普通人不一樣,雖然被皮膚被劃開了個口子,但現在已經開始結痂了。
「那也要好好看看。」李治微微帶你點頭,隨後才轉過身對那些士兵們說道,「今日之事,朕對爾等既往不咎,回去做好自己的事吧。」
皇帝都這麼說了,士兵們紛紛答應一聲便轉身離開。
沒了將領無所謂,這種情況下,必然是平時下一級的領導來暫時擔任領導了。
士兵們離開之後,麟德殿陷入了一股詭異的安靜氛圍之中。
方慶安和剛剛兩個想要控制皇帝的將領的屍體就那麼擺在地上,李賢跪著不說話,李治則是一臉心疼的看著女兒臉上的斑斑血跡。
從小這個女兒一直都在自己的保護之中長大,後來她上戰場保家衛國,如今居然自己也在她的保護之下了。
仔細看看,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能被自己隨時抱起來的小姑娘了,都快跟自己一般高了。
女兒,長大了!
「阿爺為何這般看著我?」李月辰看到老爹的眼神感覺有點複雜,似乎夾雜了很多情緒。
有欣慰,有開心,還有心疼……
李治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笑著問道:「常言說,功高莫過於救駕。辰兒可有想要的賞賜?」
聽到這句話,李月辰扭過頭道:「若說能提要求,希望阿爺留阿兄一條性命。」
女兒的這個要求,李治倒是沒有絲毫意外,跪在地上的李賢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隨後便搖了搖頭:「月辰不必為我求情,我……」
「你閉嘴!」
李月辰直接打斷了二哥的話,隨後教訓起來:「被人利用都不自知,就你這樣的,做了皇帝也是個昏君!」
「我……」
「你只知害怕阿娘,卻不知,若你非她親生,根本就不會有成為太子的機會!還能讓你私藏鎧甲想著自保?」
現在武則天不在,這裡只有三個活人和三具屍體,李月辰也沒有任何顧忌了,直接開口教訓起來。
「你輕信傳言,被人利用,堂堂太子,甚至差點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你私藏鎧甲之時,可有想過,若你與阿娘不合,得利的是誰?」
聽著妹妹的教訓,大勢已去的李賢也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來。
現在雖然老爹就在旁邊站著,但是李月辰沒有絲毫顧忌,不如說,就是要說給老爹聽。
況且,雖然不知道歷史上的李賢到底跟武則天關係怎麼樣,但比起史書上的記載,李月辰更原因相信自己看到的。
至少就目前自己對老媽的了解看來,她確實算得上心狠手辣,權謀之術也玩的很溜。
但她並不是一個會為了所謂權力就對孩子痛下殺手的人,就算她不怎麼喜歡老二,但也不可能動手殺他。
聽著李月辰的話,李治也在思考著,或許現在皇室的制度和模式真的有問題。
不過這事兒當然也不能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接過去,於是坐下來問道:「辰兒,你可知謀反乃是大罪?」
「那當初大伯又怎麼說?」李月辰反問道,「終究是親生兒子,難道阿爺真的捨得下手殺他?」
「月辰,慎言!」旁邊的李賢提醒一聲。
「你閉嘴!」李月辰呵斥了一句,隨後繼續看著老爹道,「當初先帝不也捨不得下手殺大伯嗎?若今日阿爺執意殺阿兄,能保證將來不會後悔嗎?」
李治微微抬起頭,眯著眼睛看了看天邊逐漸開始西斜的太陽,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這不是殺不殺兒子的問題,而是這件事情不好處理。
畢竟今天大明宮死了不少人,參與了這件事情的士兵也不少,這事情肯定瞞不住,終究是要讓朝堂大臣們知道的。
如此一來,對李賢的處理結果也必須昭告天下,接下來的事情會很麻煩。
後面的李月辰看到老爹不說話,心中著急,開口催促道:「若是阿爺不答應……」
「你當如何?」李治扭過頭問道。
「那孩兒就永遠不再跟阿爺說一句話!」李月辰一臉嚴肅。
這句話一出,讓原本以為她會說什麼威脅之類的語言的李治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他緩緩問道:「你可知……此事根本瞞不住?」
「那又如何?」李月辰知道老爹在擔心什麼,當即抬起頭道,「此乃陛下家事,何需外人插嘴?」
李治微微一愣,聽到這句話,就想到了自己剛剛登基的那段日子,隨後咧嘴一笑:「既然如此,朕可以不殺他,但你打算如何處理?」
犯下這種大罪,就算不殺,但也必須要處罰的。
李月辰想了想道:「這樣吧,就罰他去我那軍營裡面去管理俘虜好了……」
反正李月辰的部隊以後肯定會擴編,至少也要增加一個聯勤部隊,就把二哥打發到那邊去好了。
「哦?」李治挑了挑眉毛,「不將他流放,而是要繼續待在京師?」
「若是流放到外地,孩兒可能護不住他。」李月辰回答道,「放到軍營裡面去,也是為了讓其他人不要想打主意。」
李治點點頭:「既如此,就按辰兒說的辦吧!」
說完之後扭過頭道:「二郎,今日辰兒救你,日後,希望你能好好輔佐她!」
「是!」李賢答應一聲,隨後磕頭謝恩,「兒臣,謝陛下不殺之恩!」
……
不一會兒,郎中過來看了一眼李月辰的傷口。
看過之後表示不用上藥,只要用清水沖洗一下,然後等著自然癒合就行。
李月辰自然也明白,讓郎中過來看看也就是為了讓李治放心而已。
處理完了這些事情,差不多也就到了黃昏了,該吃晚飯了。
今天的晚飯,依舊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的。
李賢食不知味,坐在桌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後,他可能就沒有機會繼續跟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了。
飯桌上,李月辰道:「阿爺,既然出現此事,是不能繼續飛回去了。不如派人去東都讓左千牛衛過來接我們回去吧。」
「好,聽你的!」李治笑著點點頭,一臉欣慰的表情。
反正這個女兒不可能害他,有她在,自己非常安全,所以根本不發表任何意見……
於是李月辰馬上寫信讓人回去傳話,但並沒有將這裡的事情明說,一切只等著回到東都之後再談。
派人過去,再等著部隊過來,少說也要七八天時間。
李月辰決定這幾天就在延英殿陪著老爹,以防出現什麼意外。
晚上,李治睡在內殿,李月辰睡在外殿,有什麼事情也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既然千牛衛不在,只能由自己來當老爹的保鏢了。
一夜沒什麼事情,第二天李月辰依舊早早起來,練完了瑜伽之後,老爹也差不多起來了,大概洗漱了一下,便準備吃早飯了。
吃過早飯,李月辰打算陪他聊聊天,畢竟作為皇帝,突然發生了這種事情,心裡肯定也是想要找人說說話的。
李治似乎也是如此,不過並沒有一直待在殿內,而是出聲道:「辰兒陪我走走吧。」
「好!」
答應一聲之後,李月辰就打算陪著老爹去逛逛。
然而還沒來得及出去,外面就有一個小太監跑了進來:「聖人,張太保等人都在皇城外求見。」
他說的是太子太保張大安,是輔佐太子監國的臣子,同時也算是太子老師。
太保屬於正二品職位,不過實際權力不大,但名義卻很高。
其實皇帝前天剛來的時候他們就想要覲見了,只是李治沒有見他們,只是想著跟兒子聊聊。
而現在,估計昨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
皇子造反的事情其實從大唐開國到現在並不算少見,但這動靜是在太小了。
事情昨天就結束了,他們也都知道了結果,可現在皇宮裡面居然沒有任何動靜!這事情很不對勁。
其實昨天晚上他們就都收到結果了,都等著皇帝面見呢。
結果在家裡熬了一夜都沒等到宮裡來人,於是今天一大早便都忍不住來了皇宮。
聽到匯報,李治擺了擺手:「不見,去告訴他們,朕有些勞累,要好好休息。」
「是!」
小太監答應一聲就連忙跑出去傳話了。
李治笑了笑:「這些人倒是挺著急的,想必回了東都會更麻煩吧?」
「阿爺別搭理他們,咱們去散步。」李月辰也不希望老爹每天被這點事兒煩著,於是拉著他去到處逛逛散散心。
李治也點點頭,並沒有繼續多說什麼。
父女倆開始在大明宮裡面散步,一邊走一邊聊著輕鬆的話題,好像都打算緩緩心情,並不想聊太多關於昨天發生的事情。
差不多到了巳時的時候,父女倆已經從太液池走到了含元殿門口的廣場上。
看了看高大的含元殿,李治抬頭想了想,抬腿走了進去。
李月辰也跟著後面,走進了含元殿的正殿。
現在這裡面只有父女倆,再加上大殿內空曠的結構,所以每一步走下去好像都能產生回音。
這樣的設計也著實不錯,至少在安靜在朝堂上,皇帝不管說什麼話也有助於讓下面的人聽清楚。
站在大殿之內,李治突然扭過頭問道:「出了這等事情,這太子肯定是要換人了,辰兒你可有想法?」
「沒有!」
李月辰一聽老爹這個話題就知道他又動了讓自己當太子的念頭,當即搖了搖頭表示沒興趣。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當皇帝的那塊料,況且當了皇帝很多事情幹起來也都不方便,所以將來還是做個軍方大佬就行,當然能有個配合又聽話的皇帝支持自己就更好了。
李治看到女兒回答的如此乾脆,並不感到出乎預料,只是輕輕笑了笑,隨後便抬腿往前走。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龍椅前,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後坐在了上面。
「辰兒你可知,坐在此處往下看是何種景象?」李治輕笑著問道。
我上哪兒知道去?我又沒坐過!
「不知。」
李治輕輕伸出手,在旁邊的地方輕輕拍了一下:「那便親眼看看,來這裡坐一下!」
哈?
聽到這句話,李月辰直接愣在原地,如同石化了一樣。
這是什麼鬼?你一個皇帝居然讓別人坐龍椅?就算是自己女兒,這事兒也太過了吧?
這要是讓朝臣知道,不被噴死才怪呢。
「阿爺,那是龍椅,孩兒如何能坐?」李月辰問道。
「我讓你坐,你便坐。」李治笑著招了招手,「快,聽話!」
李月辰不但沒有過去,反而王后退了一步,感覺老爹今天可能哪裡有問題。
「這不是聽不聽話的問題吧?」李月辰乾笑了兩聲,「龍椅是皇帝的坐位,別說孩兒了,就算太子都不能坐的。孩兒一個公主而已,哪裡敢坐龍椅?」
聽到這句話,李治一臉驚奇的反問道:「稀奇啊,你這孩子,從小一向膽大包天,居然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這話說的有點過分了啊,我這是在禮數方面膽大而已,又沒幹過啥出格事兒……
「呵呵,阿爺可真抬舉我……」李月辰乾笑了兩下,「總之孩兒不能坐!」
「行了,不要推脫!」李治擺了擺手,「你從小一向懂事聽話,今日情況特殊,過來坐下,好好陪朕聊聊。」
都用上了「朕」這個尊稱,那就說明這事兒很嚴肅了。
李月辰糾結了一會兒,不過想到老爹不可能是故意找事兒收拾自己,想了想之後,還是在李治期待的表情之中,緩緩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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