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把飯和水放下,薛誠沒有多餘的停留,轉身就要出門去。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手剛摸上門板,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
「你要出去了嗎?」
薛誠的手頓了頓,半晌,
「嗯。」
他應了。
「你等等,」
身後的人回了一句。薛誠沒有轉過頭去看,卻能隱約聽見窸窸簌簌的聲音,不一會兒,就聽見輕巧的腳步聲在緊貼著自己背後消失,
孟如招的聲音就在他的耳後響起:
「我和你一起去?」
聽見這句話,薛誠皺起了眉頭。
「你又胡鬧什麼?」
「我總在這裡吃白飯也不是回事,出去雖然做不了什麼大事,但是幫著拿拿東西,送送人,也還是可以的。」
「說的如此輕巧,」
「你可知,我去的什麼地方?」
「你覺得我會什麼都不知道,就來麼?」
孟如招站在他的身後,身上已經換上了薛誠送來的粗布袍子。髮簪也換成了普通的木簪,臉擦得乾乾淨淨的,雖然沒了平常那奢貴的裝扮,看上去是蒼白了些,卻多了一派天然去雕飾的素淨。
她說話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喜怒來,如同她的外表一般,聽著叫人平靜。
「現在定安縣裡人手肯定不夠,你前幾日不還和我說,這兒不養閒人嗎?」
「叫我在這裡白白待上十日,莫說你不願意了,就是外面那些知道人,難免生了微辭。」
「帶我出去吧,」
「好歹能幫上你些忙。」
薛誠沒有說話,他定定地看著門板上的橫欄,也不知心裡在想什麼。孟如招還想著他還是不樂意的,又要繼續勸說,卻聽得薛誠忽而沉聲開口:
「你不害怕?」
孟如招聽見,微微一愣,
隨後莞爾一笑,發白的嘴唇勾勒出個圓潤的弧度。
「要是怕了,我還能來這兒嗎?」
薛誠半天,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那你就且和我去吧。不過你要答應我,除非我叫你做的事情,其他一律,不準的你胡來。」
「嗯。」
少女應聲,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察覺到男人一僵,她低垂的眼眸含著笑意。
......
也不知道今天的東西白如意喜不喜歡。
白錦兒拎著自己的小食盒,走在街道上。天氣漸暖,路上行人的衣著愈發的少了。特別是康樂坊里這些花一般的姑娘,薄薄的紗袖攏在肩上,外面罩了兩三層,顯得朦朦朧朧,既不顯露,卻異常的勾人。
頭上簪著的花,也應時節換了牡丹或是山吹。
白錦兒素麵朝天的走在其中,倒也沒覺得哪裡奇怪的。
很快地,她就來到了醉仙閣的門口。柳兒早早在那兒候著,看見白錦兒過來之後,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白小娘子來了,」
「這幾日不過來,姑娘可是想娘子的手藝想的緊呢。」
白錦兒也笑著,連連賠禮,
「店裡有些事情耽擱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今日特意做了兩份點心給姑娘,想姑娘是會喜歡的。」
「自然自然,」
兩人寒暄完畢,按著慣例,白錦兒跟在柳兒的身後,由她往醉仙閣裡面引。
只是今天和往常不大一樣的,似乎是柳兒的話特別的多:
「白小娘子你知道嗎,」
「我就要梳攏了。」「啊?」
想著自己事情的白錦兒突然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並沒有及時回答她的問題;不過柳兒好像並不在意,依舊十分激動地自說自話。
「你不知梳攏是什麼意思嗎?梳攏之後,我就可以正式接客,也可以有自己的房間了。」
「像白阿姐她們一樣。」
「哦哦,這樣嗎,」
白錦兒適時地點了點頭,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現在和其他未梳攏的雛奴住在一起,那個地方,太小了,而且人太多,又很吵。收拾打掃的事情也要我們自己做,」
「像桃兒,杏兒那兩個胡謅的淫坯子,明明每日我們都是一起打掃的姑娘的房,回去之後竟要收拾的事情都叫我做了。」
「嘴叨的狗婦。」
聽著柳兒罵罵咧咧地說著些罵人的渾髒話,白錦兒努了努嘴,沒敢接話茬。
「不過你知道嗎,我是我們屋子裡頭一個梳攏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柳兒臉上剛才那種怒火已經消失不見,轉而被得意洋洋的神情代替。她此時就好像一隻披了七彩綢緞的長尾雉雞,咕咕嘎嘎地張揚著自己因為綢緞的色彩而變得異常絢麗的羽毛。
「到時我有了自己的屋子,有了願意為我一擲千金的恩客,我也能像如意阿姐或者琉璃阿姐那樣子,挑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用鐲子或是臂釧打賞小奴,」
「也不用天天只為了一隻好看點的簪釵,和屋子裡那伙子人爭搶。」
柳兒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白錦兒倒是全都聽進了耳朵里,除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之外,她更多的是注意到那個名字,
那個和白如意並列在一起的那個名字。
「柳兒姑娘打擾一句,」
「你方才說的琉璃阿姐是......」
白錦兒的話還沒說完呢,自己和柳兒面前忽然就出現了一個人,擋住了自己和她的去路。
來者身上穿著火紅的紗子縫成的裙子,裡面半露的訶子則是銀紅色的,整個人就好像一樹開的極艷麗的鮮紅三角梅,僅有三片花瓣也層層疊疊出濃艷的感覺。
她的髮髻幾乎垂到了腦後,就好像剛剛睡醒,還沒來得及打整的模樣。
一樹火焰似的的花鈿,點綴在她的眉心中間。
「去哪兒?」
女子開口說話,聲音和白如意輕柔綿軟的音色不同,更像是剛淬鍊出的刀子,冰涼的水珠和滾燙的刀身接觸,發出哧啦哧啦的清響。
就這麼凌冽且清亮。
「這就是給白如意送吃的的那個小娘子?」
這句話聽著像是問柳兒的,但她的鳳目,卻是看著白錦兒的方向。
白錦兒被著毫不遮掩又極富侵略性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虛,還是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逃避一個人注視的這種感覺。她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幾步,想要求助柳兒,
誰知身邊的柳兒更不堪用,腦袋都快低到自己的懷抱里去了。
「琉璃,琉璃阿姐,」
「正,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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