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池,右衛率府車帳內。陳應伸手右手握成拳頭,重重的砸在案几上,梁贊用眼睛的餘光,看到陳應的拳頭正砸在地圖上的薄骨律城上。
「我們不能再窩在這溫泉池了,必須動起來,在運動中尋找戰機!」
高允權愣愣的看著陳應,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陳應居然以弱兵之師,主動攻擊六倍有餘的強敵。
「總管英明!」魏文忠道:「我們勛二府先出擊讓突厥狼崽子們知道,大唐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陳應道:「主動進攻是本總管定下了基調,這如何打,怎麼打,大家可以各抒己見!」
「第一仗還是讓我們越騎軍來打吧!」羅士信朗聲道:「我有一個想法,咱們不是還有一千個羽絨睡袋嗎?」
陳應點點頭道:「不錯!」
羅士信又道:「躺在羽絨睡袋內三個時辰不會凍僵?」
「別說三個時辰,四個時辰也無妨!」陳應道:「你想怎麼打?」
羅士信拿出鞭指著地圖上的薄骨律城道:「薄骨律城東北方向,距離靈州城莫約三四十里的地方叫紅山堡,是前隋時期的靈州烽火台。目前已經突厥人占據,在此屯兵莫約一百餘人……我計劃……」
……
西北塞風甚是凜冽,哪怕是晴空無雲,寒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子一般,颳得人生疼。在放眼所望之處,到處都是冰天雪地中,人的眼睛極易容易患上雪盲症。
儘管辦法,為全軍將士打造護目鏡,不過陳應採取了一個折衷的辦法,用薄如蟬翼的細帛蒙在臉上,既不會影響視線,也可以有效的防寒。
靈州有一道溝渠,名叫薄骨律渠,這道早在赫連勃勃時代開挖的溝渠,灌溉了靈州千傾良田。
不過此時,薄骨律渠內早已結冰,而且積雪僅僅比官道稍淺一些。遠天之際,隱隱約約一道素白的白線正在薄骨律渠內緩緩移動。這道白線,正是右衛率府勛二府果毅副尉段志感率領的部隊。這支部隊由勛二府勛一團、勛二府勛二團以及翊二府翊一團一千兩百餘將士組成。
全部將士人人背副著三天的乾糧一個背袋,加上甲冑和兵刃,每個人的負重都在四十五斤以上。在這個時代的打仗,通常不會掩飾自己的甲冑服色,而且還要打著自己的將旗,對於陳應這種掩藏行跡的做法,很多將士都不理解。
羽絨睡袋不過千餘,無法做到每人一套。為了將士們不被凍傷,陳應給他們每人配發兩張白羊皮,儘管羊皮保暖不如羽絨,只是目前只能這樣了。
這次作戰,目前是殲滅突厥人的哨騎,占領紅山堡烽火台,利用烽火向靈州城傳達援軍已經到達的消息,堅定守軍的信心。段志感所部分成三列行軍隊列,後面的人踩著前面的腳印前進,最後殿後的拿白而做成的拖把,將踩出來的腳印用積雪填平。
這一路走來,段志感所部吃夠了苦頭,在他們螻蟻般蠕行的隊伍中,卻氣勢如虹。
突然,地面上的雪粒子跳動起來,甚至不用回頭,就知道應該是大股騎兵正在跑動。
段志感緊急揮手,全軍將士便機警的停止前進,俯身在雪面上,用積雪覆蓋自己的行蹤。白色的披風,本來就與雪境差別不大,加上偽裝的積雪,近在數十步之外的突厥騎兵卻沒有發現溝渠內的唐軍士兵。
時間不長,莫約百餘騎的突厥哨騎遠遠過去,直到馬蹄聲已經聽不到了。段志感這才揮手示意繼續前進。
一夜一天的行軍路程,也讓段志感摸清了突厥人哨騎的活動規律。突厥哨騎是白天每半個時辰左右巡視一次,夜裡前半夜為每個時辰一次,而後半夜則沒有巡視。
紅山堡終於到了,紅山堡的位置也極佳。一面背後後面的紅山,所謂的紅山,其實更是一座寶山,原本儲藏著大量的煤炭,後來由於天氣作用,煤炭自燃後,形成了滿是紅色琉璃質的磚石。
紅山儘管山不高,卻是靈武平原少數的山丘。是烽火傳記時代,必不可少的隘口之一。
段士感道:「抓緊時間吃乾糧休息!」
為了保證將士可以攝入足夠多的熱量,陳應動手更改了這個時代的行軍乾糧。當然這也不是什麼高新技術發明,就是把黃豆放在鍋里炒熟,研磨成豆粉。加入少量的鹽巴和肉乾,吃的時候可以混入少量的水,捏成團直接食用。也可以加入多量的水,攪成糊糊。
儘管賣相不好,味道也很一般,卻是最簡易的軍事乾糧。
段士感抓一把雪,就一口豆面。就在這時原本沉寂的雪面再次跳動起來。段志感指揮部隊掩藏行蹤。
他自己則起身觀察,目光的盡頭,出現一股黑線。慢慢的越來越近,終於可以看清這隊騎兵身穿醒目唐軍制式甲冑,這一隊騎兵人數不多,只有七八百騎,跑在前面的騎兵則是唐軍甲冑,所有的戰馬都喘著粗氣,馬背上的騎兵士兵也都像蒸桑拿一樣,頭頂上升起裊裊熱氣。
「賊他娘,只會人多欺負人少!」
段志感非常不忿,突厥人依仗著人多馬多,居然派出遣了足足近兩千騎兵追擊前面的唐軍。
不過雪地中戰馬跑不起來,兩支騎兵的距離並沒有拉近。
此時為首的羅士信突然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他拉緊韁繩。戰馬前蹄騰空,一陣嘶鳴。其他唐軍騎兵也學著羅士信的樣子,不約而同的停下來。
「上弩!」
隨著一陣吱吱咯咯的聲音響起,七八百騎兵同時搭弦上弩,將弩機對準突厥騎兵。等到突厥騎兵進入射程之後,一陣箭雨射去。
突厥追擊的騎兵頓時如同下餃子一樣,一個個掉在雪地上。
「卑鄙無恥!」步鹿根幾乎氣鋼牙欲咬碎,卻無可奈何。有一些突厥騎兵不死的拿起弓箭反擊,不過更為可惜的那些箭矢還沒有飛到唐軍陣中,便紛紛落在雪地上。
唐軍制式弩機射程比突厥人的騎弓遠,而且最為讓步鹿根吐血的是,這些唐騎占據著上風位,除非他們再前進五十步才有可能射中唐騎。
羅士信一擊之後,甚至連觀察戰果的興趣都沒有,調轉馬頭,繼續前進!
步鹿根氣得哇哇大叫,拼命打馬前進。
「給我咬住他們,向葉護請援!」步鹿根咆哮起來道:「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跑了!」
有信騎脫陣而出。
段士感道:「兄弟咱們先精蓄銳,等會該輪著咱們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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