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先前議論,當下酒席儘是些閒散話。
場間再無起先緊張,大傢伙都是放鬆了些。
氣氛稍作放鬆,小桌的小輩們又嘰嘰喳喳起來。
鄭涼秋請白宋喝酒,意在修繕兩家關係。
此乃鄭太阿授意為之,往年這等場合本該由他鄭家主持,現如已換作陳家。他干坐一旁,無甚話說,但心裡頭豈能不急?
那叫白宋的當真是個混世魔王,攪了鄭家不說,現如今又得到蜀王賞識,當得是前途無量,鄭家哪有再與他算賬的道理?
鄭涼秋今日得父親示意,更是賣力說白宋的好。
先是在自下桌邊的小姐妹說道,姑娘家議論起男人來分外好奇。
加上白宋生得好看,來了桌邊,人未落座便被姑娘們先後敬酒。
白宋喝著各家小姐的酒,虧得有今日之事,否則哪有如此美女環伺的機會?
白宋這邊喝著,那邊一桌的各家公子更是嫉妒。
聚在一起喝著悶酒,相互數落著,倒是和姑娘的一桌截然不同。
剩下一桌做客不多,只因陳惜容獨坐飲酒,一杯接一杯,也不知所謂何事,看樣子苦悶得到了頭。
往日相好的姐妹好意安慰,詢問細話,結果又被陳惜容無端端的脾氣給頂了回去,鬧得好些個姐妹都心生不悅,索性就不管她了,反倒來鄭涼秋這邊小聲抱怨。
這一桌姑娘看著陳惜容,看她不一會兒就喝得面紅耳赤,爛醉如泥,都是覺得奇怪,有人便在小聲嘀咕:「這陳姐姐哪兒來的鬱悶氣?今兒怎生如此煩悶?那一桌酒壺都給她一人喝空了。」
「方才那般指著白公子,怕是恨透了吧?也不知陳姐姐和白公子之間到底有什麼仇怨?」
有人小聲接話:「可別說了,我等都是知道的,陳姐姐那一身生意經,不知給陳家賺了多少錢,卻是在白公子身上摔了跟頭。聽說陳姐姐跟著囤積樹皮之類,前後耗費接近萬兩白銀,結果全砸在了手裡頭。而白公子卻乘著這股風,賺了一萬兩,買了明春園,換做是你,你可不氣?」
眾人盡皆恍然。
而後又有一人生疑:「你們說的是對,可陳姐姐素來大氣,就算虧了銀子,陳家也不至於承受不住,斷不會如此消沉。我看了,此時還得細究一二才能講清。」
「還有何種計較?」
那人一笑:「我們都是女兒家,心中皆是明了。看陳姐姐如此,除了情事還有何種緣由呢?」
「情事?難道陳姐姐也有中意的公子了?這真是奇聞啊!」
「傻丫頭,你們還不明白?且不看陳姐姐瞧某些人就是與眾不同?」
幾個八卦的丫頭一聽驚奇,大多是恍然之色,轉頭看向白宋。
這一看,感覺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各懷春色,歡喜得不行,聚在一起異口同聲講說:「愛之深責之切矣!」
這下好了,一切明了。
陳姐姐之所以如此消沉,不單是虧了錢財,關鍵是在心儀之人面前輸了一頭,又怪這心儀之人遲遲看不透女人心思。陳姐姐哪是說那軟話的人物?就等著白公子給個好臉色呢,結果來了酒桌連個照面都不打,光顧著在這裡跟別的姑娘們親熱,把她給晾在一邊。
外邊忽來一聲傳話:「陳家小姐,該到您家的表演節目了,兩岸遊客都等著呢,別叫遊客們都等急了。」
陳惜容自醉夢中驚醒,方才丟下酒杯,搖搖晃晃走出宴廳,到了船間甲板。
宴廳的小輩們也都來了興致,都知道陳姐姐請來的是宜春院名聲大噪的晴兒姑娘,今夜的表演可都指望著她了。紛紛離席走到最近舞台的甲板處。
鄭涼秋也旁側說:「白公子,不如我們也跟去看看。」
請了晴兒人家居然是陳惜容?
這倒是讓白宋有些詫異,上次屏風後見到的人影會是誰?
難道是陳家的那個少爺?
白宋思量,隨陳惜容走到甲板,就見渭河兩岸遊客眾多,各持花燈興奮吶喊,整個世界都被「晴兒」的呼聲所掩蓋,漫天星斗和千萬花燈映照,把河面裝點成了最絢麗的舞台。
而那舞台上,自前一位表演者下場之後,舞台中卻久久不見人影。
陳惜容酒醒了幾分,忙招呼丫鬟來問,為何不見晴兒姑娘。
丫鬟著急回答:「小姐,晴兒姑娘今夜壓根兒就沒來過。」
「什麼?」陳惜容臉色變了,「不可能!晴兒與我說得好好的,今夜當有好好準備過,趕緊派人去找,肯定就在某處。」
陳惜容那邊有些慌亂,甲板上的小輩們卻不還在熱鬧。
各家少爺見白宋一人圍在姑娘中間,終有人上前主動挑事。
「白公子,久仰大名,此值佳節,我等文人豈有不寫詩文之理?這滿城星火,奇景難遇,懇請公子吟詩一首,以供我等賞玩。」
「白公子重商,可不會你們的那些文墨功夫。」
姑娘知道這些的少爺不懷好意,想看白公子出醜,自然上來辯說。
那少爺早有準備,又說:「你們有所不知,這白公子身為寒門前,乃是未來得及考取功名的書生,豈有不懂詩文的道理。今夜難得我等年輕人相聚,還望白公子不吝賜教,若公子遲遲不肯,莫非是看不起我等?」
「就是!白公子,您能得到我等父輩們的賞識,必然有過人之處,切勿讓我等失望啊。」
陳惜容有些擔心,她不想讓白宋心情不好,小聲問:「白公子,你」
白宋根本不在意這些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還想著晴兒的事情。
今夜晴兒答應了陳家來表演,如今卻遲遲沒有現身,加上之前她傳話給白宋。
白宋心說要出事了。
思緒剛到了此處,百米之外的花街上忽然升起一道火光,好像是什麼東西燒著了,那邊一片天都跟著亮起來了,四週遊客漸亂,好些人在混亂中落入水裡。
那邊剛剛起勢,很多人都不注意。
白宋看了皺眉,想要換個地方看得更清楚些。
不想白宋剛要走,又被幾個公子哥拉住:「哎,詩還沒有作,別走啊!白公子,可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
白宋不想搭理他們,隨口念道:
「去年小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到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小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眾人聽罷,儘是愣在原地,不想簡單幾句卻給人一種淡淡的感傷之情。
比起堆砌華麗辭藻,如此簡單卻情真的詩作尤顯震懾人心。
尤其是在國之大勝後,百姓沉浸在喜悅之時。
不想從這白公子口中卻聽到不見去年人的傷感,與這熱鬧的天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短促之間,隨口而成,令人佩服。
尤其是落入各家姑娘耳中,更是發現這白公子儘是個痴情人。
人在詩中意猶未盡,而作詩的人已經甩開了眾人走到了船頭。
冬香先前插不上話,一路跟著少爺到了邊上,也看到對岸火起。
「那個方向」白宋喃喃道。
「莫不是宜春院?」冬香說了一聲。
白宋還是懷疑,再聽冬香一說,心中就已肯定,表情立馬嚴肅起來。
「宜春院起火了!」
聽到這話,船頭有兩人異口同聲喊了一聲:「晴兒!」
竟是那站在船頭的陳惜容跟白宋說出同一樣一句。
陳惜容踉踉蹌蹌,擠開船頭的人就要從走道去對岸,結果正有一個官兵快步趕來,將陳惜容堵在船頭挪不開身。
官兵著急,遠遠地喊著王爺。
路有被陳惜容攔著,也不敢推搡。
李湛尋聲而來,大聲應著:「何事?」
官兵很急,也顧不上避諱了,喊道:「蔣大人托小人傳話,宜春院起火,宜春院的姑娘帶著幾車銀錢偷摸著已經出城了。」
「什麼?!」李湛大驚,消息出乎預料,只在腦中一走,便知是中了聖蓮教的圈套。
「那妖女當真狡猾!他們又是從何處搞來的銀錢?」
「似是從陳家府庫撥出的銀兩,對方將銀兩裝入糞車混出城的。」
「陳家府庫!」
李湛眉頭一皺,回身抓住剛剛問訊出來的陳家家主。
「你怎麼搞的?為何白蓮教會從你陳家拿到銀兩?」
陳凡一臉懵逼:「王爺,何出此言啊?!」
「哎呀!聖蓮教的妖人得了銀兩轉運出城,早已經走空了!那銀子是你陳家的銀子!」
「這不可能,我陳家的銀子全部交由」
陳凡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喊了一聲:「惜容!」
而陳惜容在聽了方才的對話,人已經癱坐在了地上,魂兒已經丟沒了。
白宋一看,心知不妙,估計真是陳家上了套!
那天看到的人影,定是陳家的某人。
而那個自己不願意承認的現實,到了現在也已經不得不承認了。
晴兒果真跟聖蓮教脫不開關係!
「惜容!惜容你倒是說句話啊!到底怎了?」
陳凡跑到女兒面前,抓著女兒失魂落魄的肩膀一陣晃蕩。
而那陳惜容猶如死人一般,雙目無神,一動不動,
陳凡一見,大叫一聲「完了!」
回頭再問一句:「那聖蓮教妖人取了多少銀兩走?」
李湛氣憤不已,跺腳比劃著:「足足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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