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玥站起身來,迎上建安伯和建安伯夫人希冀的眼神,艱難地說道:「伯爺,夫人,請隨搖光到外室說話。」
建安伯和建安伯夫人都是心中一沉,若是好消息,搖光郡主完全可以直說,也就是說……建安伯夫人的身子又晃了晃。
「郡主,請在這裡說吧!」裴元辰突然出聲道,聲音中掩不住的澀意,卻又無比堅定,「我要知道我的病情。」
南宮玥猶豫地看了看建安伯,建安伯揉了揉眉心道:「郡主,你就直說吧。」
南宮玥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緩緩道:「伯爺,夫人,世子,張太醫的診斷無誤,裴世子現在的情況不太妙,雖然可以嘗試醫治,但是癱瘓的可能性有八成。」說話的同時,南宮玥心更沉重了。裴元辰正傎芳華,前途無量,這若是就此不良於行,不僅是對他何其殘忍,恐怕也會成為南宮琤永遠解不開的心結。
就算是建安伯夫人早有了心理準備,如今再次聽南宮玥也判了兒子的死刑,不免又受了一番打擊,眼眶中又浮現一層薄霧,心中更是充斥著絕望。
她幾乎都要暈過去,但是想著兒子還是苦苦支撐著,如今最痛苦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兒子。
「辰哥兒!」建安伯夫人緊張地看著裴元辰,他呆呆地躺在榻上,表情木然,眼中空洞,沒有憤怒,沒有嘶吼,沒有淚水,卻反而讓她更為擔心。
「辰哥兒,你說話啊!」建安伯夫人拉著裴元辰的袖子又急又慌地說道,「別嚇娘啊!你可不能憋著……」
「娘,我想靜一靜。」裴元辰面無表情地低聲道,「你們都出去吧。」
「不行,辰哥兒!」建安伯夫人一口拒絕,心裡惶恐不已。
她的辰哥兒從小心高氣傲,如今驟然摔至谷底,又如何能接受得了,萬一……萬一他一時想不開,那……
裴元辰仿佛看出了建安伯夫人的心聲,淡淡道:「娘,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不會做傻事的。讓我靜一靜。」
建安伯夫人看了看建安伯,最後還是建安伯又勸了一句:「辰哥兒,兩成希望也是一線生機。」比張太醫說的半成已經是好太多了。
裴元辰還是沒說話,建安伯嘆了口氣,道:「我們都出去吧,讓他靜一靜。」
南宮玥心中無奈地嘆息,隨著一起退了出來,臨走前,她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神情呆滯的裴元辰一眼。
曾經的他,光芒萬丈,一帆風順,卻陡然遭遇挫折,如珍珠蒙塵,身體上的傷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性情,也不知道他最後會如何……
到了廳堂,剛坐下,建安伯就忙不迭地問道:「郡主。不知郡主可否替小兒醫治?」
南宮玥沒有推辭,說道:「自當全力。我需要三天的時間來調配一種膏藥,今日就先為世子開張方子,用上三日試試。」
建安伯感激的直道謝,而建安伯夫人則急忙讓丫鬟準備筆墨。
南宮玥在書案前斟酌了很久,寫下了一張方子,遞給了建安伯夫人,仔細叮囑了用法,這才告辭。
漆黑的夜,月亮高懸,百卉在前方提著燈籠引路,南宮玥心情沉重地回到了清夏齋。
百合立刻迎上來,稟告道:「三姑娘,大姑娘正在屋裡等你。」
「三妹妹!」屋內的南宮琤早就翹首以盼,急急地從裡面走出。
「大姐姐……」南宮玥自然明白南宮琤找自己的用意,只是自己恐怕要讓她失望了。
南宮玥拉著南宮琤進了屋,坐下後,沒等南宮琤發問,就主動放緩了聲音說道:「大姐姐,裴世子的情況不太好,很可能會就此癱瘓。」
癱瘓!?
南宮琤只覺得整個人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似的,臉色瞬間雪白如紙。
「怎麼會這樣?」她全身都開始不住地發抖,自責、愧疚如同潮水似的席捲全身,「這都怪我,若不是為了救我,他何致於如此!」若不是為了救她,他現在一定還好好的,仍然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可是現在……想到這裡,她的心揪成了一團,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大姐姐,」南宮玥連忙為她順氣,並安慰道,「你別太過自責,更不能絕望。如今也只是』很可能』,並非絕對,每個人對藥物和治療的反應都不同,我先給他治療一段時間看看,也許結果比我預想的要好也說不定……」當然痊癒的可能性實在太低了。
南宮琤抬起頭來,明眸中似有水光涌動,哽咽道:「謝謝你,三妹妹,我沒事,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南宮玥起身相送,勸慰道:「大姐姐,好好休息,別想那麼多,一切會好起來的。」
南宮琤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讓南宮玥留步,跟著便帶著書香離去了。
南宮玥看著她蕭索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獵宮的光明殿內,皇帝也已經得知了瘋馬傷人一事,雷霆震怒,急招了大理寺卿徹查此事,限定七天內一定要給他一個結果。
大理寺卿惶恐不已,但是只能唯唯應諾,領命退下,感覺自己真是飛來橫禍,那匹該死的瘋馬竟然好死不死地把傷了那麼多人,也不知道馬房的人是怎麼在做事的……
這一晚有人悲有人怒有人苦,有人一夜輾轉難眠,亦有人枯坐到天明。
當南宮玥次日一早起來,聽百合說南宮琤昨天夜裡最後居然又去而復返,在外面坐了一夜之後,南宮玥震驚極了。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並穿好衣裳,讓百合請南宮琤進來。
南宮琤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愁緒,不好意思地對南宮玥福了福身道:「是我打擾三妹妹休息了。」
南宮玥連忙道:「大姐姐何須如此客氣。」接著又問,「大姐姐一夜沒睡,可是為了裴世子之事?」
南宮琤點了點頭,慘澹的櫻唇有些哆嗦,「三妹妹,你告訴我,他是不是真的會癱瘓?」
南宮玥心中嘆氣,委婉地換了一個角度答道:「大姐姐,還是有兩成的希望的。」
「只有兩成嗎?」南宮琤喃喃道,眸中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仿佛做了某種決定,又道,「三妹妹,我想去看看裴世子。」
「這個……」南宮玥有點為難,她與南宮琤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家,沒有長輩陪同,這樣貿然前去實在有些與禮不合。更何況這獵宮人多眼雜的……
「我知道這事為難三妹妹了。」南宮琤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讓人為難,可是除了南宮玥,她也不知道找誰幫忙好。「可是我真的想親眼看裴世子一眼。」她一臉祈求地看著南宮玥。
南宮玥沉吟了一下,終於點頭道:「不如這樣,我把阿奕找來,讓他陪我們一起去吧。」
「多謝三妹妹。」南宮琤目露感激。
南宮玥忙讓百卉去尋蕭奕,不一會兒,蕭奕就親自來清夏齋接她們姐妹倆,陪同著一起去了清風閣。
蕭奕被小廝引著去探望裴元慶,而南宮玥和南宮琤則被丫鬟帶去花廳見了建安伯夫人。
建安伯夫人目光複雜地在這對姐妹花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南宮玥身上,客氣地問道:「不知郡主今日前來是……」昨日才說了要三日後才來治療,今日卻一早就過來,還帶來了南宮琤,顯然並非為了治療之事。
建安伯夫人故意無視南宮琤,已經明顯地透露了她的不滿,氣氛一時就有些尷尬。
南宮玥擔心地看了南宮琤一眼,卻見她面不改色,顯然心裡早有準備。
「夫人。」南宮琤上前一步,神色恭敬地向建安伯夫人行了大禮,「裴世子是為了救琤而受傷,琤在此鄭重謝過夫人和世子。」
「南宮大姑娘不必如此多禮。」建安伯夫人冷淡地說道,「犬子救人是他自願的,即便不是姑娘當時也會有其他阿貓阿狗。」她心裡有幾分不悅,他們建安伯府可不稀罕那一聲無用的道謝。
「夫人說的是。」南宮琤仍舊面色如常,點頭道,「世子俠義,不管是誰,當時他都會救的。」
建安伯夫人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心道:南宮琤這是什麼意思,還真把自己的客氣話當回事了!
「還請夫人放心。」南宮琤似是沒注意到建安伯夫人的臉色變化,若無其事地接著說道,「建安伯府同南宮府兩家議親之事,不會因裴世子受傷而中斷。」
南宮琤的話如同一道驚雷,讓屋子裡的眾人心裡起了驚濤駭浪,整個花廳寂靜無聲。
建安伯夫人震驚地看著南宮琤,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南宮琤居然會說出這麼番話來,幾個月前兩家的相看,自己本就不情願,是看在吏部左侍郎夫人鍾氏的面子上,勉強見上一見,誰知道最後搞成那樣……
過去的事且不提,兒子現在這種情況,南宮琤竟然還願意嫁過來?建安伯夫人心情很是複雜,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連南宮玥一時都怔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南宮琤的意思是想嫁給裴元辰?這就是她昨晚一夜沒睡得出的結果?
南宮玥和建安伯夫人心中都久久無法平靜,唯有南宮琤反倒是平靜得很,她的目光清澈,神情坦然地面對二人。
南宮玥不知道該說什麼,南宮琤則鎮定地說道,「不知我可否探望一下世子?」
建安伯夫人好像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叫了一個嬤嬤過來領南宮玥和南宮琤過去見裴元辰。
可是南宮琤終究是沒見到裴元辰,一個丫鬟傳裴元辰的話,把她拒在了門外。可就算是如此,南宮琤還是神色自若,讓南宮玥不得不感慨她這個大姐姐真的不一樣了。
不多時,待蕭奕出來後,三人便告辭出了清風閣。
一直把南宮玥和南宮琤送到清夏齋前,蕭奕這才依依不捨、三步一回頭地走了,直到南宮玥回頭向他笑著眨了眨眼睛,這才眉飛色舞的離開了。
回到清夏齋,南宮玥拉著南宮琤急急地進了自己的房間,這才正色問道:「大姐姐,你剛剛對建安伯夫人所說的話,真的想明白了嗎?」雖然裴世子的身份不低,但若是他真的癱瘓了,以後娶親恐怕只能擇小門小戶,相比之下,南宮府已經是建安伯夫人能有的最好的選擇了。
南宮琤一霎不霎地看著南宮玥,堅定地說道:「三妹妹,我想得很清楚了,我要嫁給裴世子。」
「大姐姐,裴世子對你救命之恩,我知道你心懷感激,可是這婚姻可是終身大事,不可一時意氣……」南宮玥沉聲道,「你可要考慮清楚,更何況,我看裴世子也未必會答應。」
「三妹妹,我不必勸我了,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要嫁給他。」南宮琤再次道,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十分果決,「無論今後如何,我都會陪他一生一世。」
「大姐姐……」
南宮琤目光鎮定地說道:「先前與裴家議親的時候,爹爹並沒有反對。南宮家與裴家的聯姻應該並沒有問題。」
南宮玥不知道該怎麼勸了。
裴世子極有可能會癱瘓,作為妹妹,她不願意南宮琤的後半生就這樣毀了。可是,裴世子是為了救南宮琤才會落到這個下場的話,從這一點來說,南宮琤的選擇沒有錯。
「三妹妹。」南宮琤堅定地說道,「這一次我是真的認認真真的考慮好了,也想過我嫁過去後可能會遇到的任何問題,但是,我不會後悔的。」
南宮玥定定地看著她,嘆了口氣說道:「大姐姐,這是你的選擇,我也不好多嘴,但是婚姻之事,還是不能單單由我們兩人來決定,等回了王都問過大伯父再說吧。」
南宮琤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三妹妹,我就先告辭了。」
南宮琤的那一句不止是在南宮玥心中掀起一片漣漪,此刻,建安伯夫人心頭縈繞不去的,也是此事。
「劉嬤嬤,」建安伯夫人呆坐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你說,那南宮大姑娘是真心的嗎?」
劉嬤嬤遲疑一下,道:「應該是真心的吧,婚姻之事又怎能隨便說。」
建安伯夫人遲疑地說道:「可是我若真上門去提親,別人會不會認為我們建安伯府挾恩以報?」
「這哪會呢!」劉嬤嬤忙安慰道,「兩家之前本就在議親,現在也只是繼續而已。」
建安伯夫人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南宮大姑娘能親自來一趟,說出這一番話來,若是真心的,倒算是樁好姻緣了。」最起碼南宮琤是心甘情願的,以後必能好好過日子。這若是另選她人,身份上先不說,很可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那可真要苦了辰哥兒一輩子了。
還有裴元辰這個樣子,建安伯府也急需一個出色主母能撐住門戶,教養下一代。思來想去,南宮琤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最起碼她知恩圖報,將來應該能踏實地陪著兒子過日子。
時間就在建安伯夫人複雜的心情中轉瞬又過去了兩日,這瘋馬傷人的事被另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壓過,頃刻就傳得整個獵宮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齊王妃因教子無方,遭中宮箋表訓斥,並被責帶齊王世子即刻返回王都,齊王世子被皇帝下旨杖責十板子,令其回王都閉門思過三月。
當這個消息傳到南宮玥耳中時,她剛用完早膳,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後,道:「百合,去查查到底是為了什麼。」伴駕途中被勒令返回王都可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若非皇帝怒極,應該不至於如此不給齊王面子!
「嘿嘿,」百合俏皮地吐了吐舌,這才道,「奴婢就猜到三姑娘您要問,所以已經到打聽好了。」
「百合!」百卉忍不住給了表妹一個訓斥的眼神,覺得她越來越沒規沒矩了。
南宮玥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著贊道:「百合如今是長進了。」
百合給了百卉一個驕傲的眼神,仿佛在說,你看連姑娘都在誇我!跟著才神秘兮兮地稟告道:「三姑娘,據說是齊王世子把迷情藥帶進了獵宮,欲對宮女行不軌之事時,還被李嬪娘娘給撞到了,把李嬪娘娘給氣得差點沒暈過去!」百合越說越興奮,表情中還透著一絲惋惜,惋惜自己竟沒撞上如此好戲!
又是迷情藥……南宮玥沒有說話,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看來此事十有**是皇后設計的,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齊王妃也算是自作自受!
說話間,一個清夏齋的宮女進來與百卉傳了話又退了出去,百卉便上前笑著稟報道:「三姑娘,三姑爺來了。」
南宮玥的眸中透著溫和的笑意,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裙,說道:「我們走吧。」
今日是與建安伯約好去為蕭元辰診治的日子,她畢竟是個姑娘家,獨自出入清風閣不太妥當,便讓蕭奕陪著一起去,順便他們還和傅雲雁等人約好了一塊兒去雷掣馬場挑馬,為了這件事,傅雲雁已經念叨很久了,可這幾日她為了配製膏藥,需要盯著火候,一步也沒能離開清夏齋,好不容易今日才能成行。
出了清夏齋,蕭奕就笑著迎了過來。
現在已是秋季,清晨還是有些涼意,蕭奕特意帶來了一件披風,立刻替她披上。
南宮玥的眼神暖暖的,蕭奕扶著她上了馬,兩人一塊兒往清風閣而去。
百卉和百合識趣地跟兩人保持一段距離,不遠不近地跟在後方。
不多時,他們便到了清風閣。
建安伯和建安伯夫人已經等了有些著急了,剛一得到稟報,就親自迎了出來,引著他們進了廳堂。
見了禮後,南宮玥開門見山地說道:「還煩請夫人去請張太醫過來,膏藥的用法,我還需要親自與張太醫說一下。」
建安伯夫人忙答應了,讓人拿著建安伯的帖子去請張太醫。
南宮玥先去見了裴元辰,短短几日,這個少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瘦了一大圈,就連臉頰都仿佛微微凹了進去,雙目無神,
南宮玥為他診了脈,正要出去另開方子,裴元辰卻出聲叫住了她,「郡主。」
南宮玥聲音溫和地問道:「世子有何指教?」
「郡主,」裴元辰虛弱地一笑,「多謝郡主費心為我醫治!」
南宮玥怔了怔,直到現在才真正地對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人生遭遇如此大變,他萎靡,他憤懣,他不甘……她都可以理解,所以也從未特意去開解他,只希望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將他治好,哪怕是希望渺茫……
沒想到這個裴世子竟然這麼快就自己振作起來了,這個人心靈如此強大,倒是可敬可佩!
南宮玥笑了笑,只是道:「世子,我三日後再來。」
南宮玥與蕭奕出了內室,回到廳堂,剛開完方子,交給建安伯夫人,張太醫也到了。
南宮玥向百卉使了個眼色,後者忙從藥箱裡拿出一個拳頭大的瓷罐遞給了張太醫。
「張太醫,」南宮玥向張太醫解釋道,「這是我這幾日調配的一種膏藥,它的用法有些複雜,恐不能交由丫鬟,還要勞煩張太醫了。」
張太醫連連點頭,道:「郡主放心,老夫會每日親自過來給世子敷藥的。」
南宮玥細細地與他解釋了敷藥膏的使用方法,隨後又向著建安伯夫人說道:「一開始幾日,這藥膏用上後,世子可能會劇痛無比,但絕對不能因此就放棄不用。這麼說吧,越是痛,這藥膏起到的效果就越好。」
建安伯夫人期待地問道,「這個藥膏能幫到犬子嗎?」
一旁的建安伯同樣也是一臉的希翼。
南宮玥柔聲解釋道:「侯爺,夫人,世子的病況有些複雜,搖光暫時只能按照他的狀況來配合著換方子,至少需要治療三個月,才能判斷世子的傷勢究竟有沒有好轉。」
建安伯夫人還想說什麼,被建安伯拉住了手,就聽建安伯真誠地說道:「真是要勞煩郡主了。」
「搖光一定會盡力的。」南宮玥從容地說道,「今日的方子也一樣用上三日,三日之後我再來。」
與他們告辭後,南宮玥和蕭奕從清風閣出來後,蕭奕主動為南宮玥牽了馬,越影則慢悠悠地跟在了他的身側,兩人一同走向獵台。因著要去馬場,百合百卉也被她遣回了清夏齋。
距離約好的午時還有些時間,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不緊不急地往前走著,在路過一個宮室的時候,就見兩個膀大腰粗的婆子把一個雙輪手推車推了出去,推車上蓋著一塊灰色的油布,油布下露出半個馬頭,他們顯然是在運馬屍。
推車後還跟著兩個少女,其中一個白衣少女正在嚶嚶啜泣著,另一個紅衣少女柔聲安慰她:「成妹妹,你別太難過了,你這樣,烈日走了也會心裡不安的。」
烈日?這聽著好像有些耳熟。南宮玥的步履緩了一下。
白衣少女傷心欲絕地用帕子拭著眼淚,「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它來獵宮的。」
這時,南宮玥終於想起來了,前幾日她好像也遇到了這兩位姑娘,她們還提及那匹名叫烈日的馬病了,沒想到才幾天,它就沒了……
南宮玥有些唏噓。
到獵台的時候,傅雲鶴兄妹已經到了,四人打了招呼後不久,其他人也陸續到了,只有原玉怡,臨時被雲城長公主叫了過去,要晚些才能過來。
正閒話著,蔣逸希突然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呀!」。
蔣逸希拉了拉傅雲雁的衣袖,輕輕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就見她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南宮玥一臉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蔣逸希指了指傅雲雁的褲子,就見淺色的褲子上隱約透著點點腥紅。
南宮玥一下子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傅雲雁臉紅通通地說道:「怎麼辦……明明還有兩日的。我今日去不了了,你們一塊兒去吧。」她的聲音里掩不住的失望。但此刻,她還是恨不得快點離開這裡,都已經出醜了,還好沒有被別人看到……
確實,這樣真沒辦法去了……
南宮玥忙說道:「六娘,那我送你回去吧。」
蔣逸希也忙不迭點頭道:「我和玥妹妹一起送你回去。」
傅雲雁忙搖頭道:「不用了,你們倆去玩吧。」
「希姐姐你去吧,我送六娘回去就可以。」南宮玥忙道,「你不去的話,怡姐姐一個人,也不太妥當。」
若是蔣逸希不去,恐怕原玉怡也去不成,不然就她一個姑娘家和他們一起出去,哪怕有著表哥表妹的名義,也終究不好。
蔣逸希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我來送……」
「好啦。」南宮玥笑著說道,「希姐姐你來獵宮這麼久了,都沒好好出去玩過呢,你們放心去吧。」
南宮玥說著向蕭奕招了招手,把他拉到一邊,悄悄說道:「我要送六娘回去,今日不隨你們一起去馬場了。」
蕭奕一臉的失望,可憐兮兮地說道:「那我也不去了……」
南宮玥斜了他一眼,笑著說道:「姑娘家的事,你湊什麼熱鬧,一會兒我去徽儀宮陪六娘,你也要去?」
他當然不能一起去……蕭奕的一雙桃花眼可憐巴巴地望著南宮玥。
南宮玥拉著他的袖子說道:「阿奕,你幫我挑匹小馬駒吧……明日我做點心於你吃。」
蕭奕滿足了,欣然應道:「好!」
原玉怡這時也到了,與她打聲招呼後,南宮玥陪著傅雲雁回了徽儀宮。
讓丫鬟給傅雲雁煮了紅糖薑茶,又陪著閒不下來的傅雲雁坐了一下午,一直到黃昏,夕陽染紅整座獵宮,蕭奕他們才終於從雷掣馬場回來。
心心念念著他們會挑到什麼馬,喝過薑茶,又生龍活虎的傅雲雁早早地就拉著南宮玥等在了獵台,他們一回來就見到了。
只是,去的時候是他們五人五馬,回來的時候,同樣是五人五馬,似乎是沒有挑到中意的馬兒。
果然,一問到這個話題,原令柏的臉就垮了下來,無趣的說道:「一點兒都沒意思。雷掣馬場病了不少馬,餘下的那些也病怏怏的。我們擔心有馬瘟,沒敢多待就回來了。」
「馬瘟?」南宮玥驚訝道,「獵宮最近似乎也病了不少馬。」說著,她看向傅雲雁和原玉怡說道,「你們還記不記得烈日?它今日已經沒了。」
「啊?」
兩個姑娘全都一臉的震驚,心裡都有些不好的預感。
傅雲雁思索著說道:「咱們到獵宮的第一日就有不少人去了雷掣馬場挑馬,這幾日去過的人應該也不少,莫非……」
幾個人的心中都有了同一個想法……
莫非雷掣馬場的真是馬瘟,而且已經傳染到了獵宮?!
所有人面面相覷,蕭奕當機立斷地說道:「我們去稟報皇上吧。若真是馬瘟的話,咱們的馬可都要小心了。」
大裕尚武,騎射都是世家的子弟的必習課程,沒有誰是會不愛馬的,要真爆發了馬瘟,他們的馬可全都危險了。
想到這裡,他們也不耽擱,趕緊去求見了皇帝……
……
而與此同時,遠在王都的安逸侯府里,官語白在書房裡翻看著一些史料。
他的書案上已堆了不少的書冊,其中還有一些書頁已經泛黃了,似乎隨時都會散開。
在書房的太師椅上,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正無趣地靠在那裡,打著哈欠說道:「語白,你不是已經讓小四去通知他們了嗎?」
官語白把手中的書冊放了下來,眸光有些暗淡地說道:「……司凜,看來雷掣馬場那裡爆發的確實是疫症。一百二十年前,曾有過類似的事情。」
「還真是疫症啊。」黑衣男子司凜走了過去,一臉探究地問道,「我還以為是你想得太多了。」
「前朝時,曾爆發過一次,疫症一開始傳染的是馬,牛,羊之類的家畜,之後,又通過它們傳染了人……當時,為了不使疫症擴散,封死了疫區,十幾個村、鎮、城市成了死村、死鎮和死城……」官語白看著他,聲音里沒有半點起伏,「……據史料記載,那次疫症,無人倖存。」
司凜有些驚訝了,「這麼慘?!」
「希望小四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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