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天牢失火事件之後,對於沒有任何實際性進展的趙幕仁的案子,一些官員,尤其是武將一方,已經開始給承順帝施壓,不斷上書請求承順帝儘早讓趙幕仁認罪,朝中武將如此關注這等事情,在大晟以往的歷史中,是極少見到的,因此,越發讓承順帝感到頭疼了,權衡之下,不知是承順帝做了何等想法,也加快了審查這件案子的進度。
只是,無論如何,趙幕仁始終秉承不開口不認罪的原則與做法,拒絕承認自己做下的事情,哪怕是審案的官員將一切罪證,甚至將從他書房裡查找出來的證據拿到他的面前,趙幕仁依舊是拒絕承認,只道是誣陷之罪,要求單獨見承順帝。
只不過他肯能料不到,曾經發言親審案子的承順帝沒有要親眼jan自己的囚犯的意思,而那一日成王秘入天牢之後,有心之人似乎也看到了趙幕仁的變化。
案子的負責人自然是知道趙幕仁的心思的,證據俱在,趙幕仁一日不畫押認罪,案子就會繼續拖延下去,這件事就不會有一個盡頭。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案子的進度還在繼續,從趙幕仁與當年西北事件之間的關係,從中透露出來的一些蛛絲馬跡,有人又查到了同樣在那個時間段的許多案子的身上,卻是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趙幕仁自己的嫡三子趙弘,竟然也與這件事情扯上了關係,當年的趙弘,可比他如今的兩個哥哥在朝中的重量重多了,而且,也多得承順帝的看重,當年外出西北進行公幹,竟然在公幹的途中意外身亡,可謂是讓朝中的不少臣子官員哀痛了一段時間。
如今,經由趙幕仁之事細緻審查,竟然發現了,當年的趙弘,並非是外出公幹的時候意外而亡,而是因為他一趟西北之行,發現了自己的父親,也就是趙幕仁與西涼那邊的聯繫,發現了自己的父親,有意要讓西北陷入危險境地的不臣之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竟然被趙幕仁派出去的殺手,無情殺害。
可憐趙弘文弱書生,到死也不相信自己的父親竟然會做出這等事情,甚至殺害了自己。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這件事在某一日的早朝,被刑部一名加入了審查這件案子的剛正官員在大殿之中,出其不意地告知了承順帝之後,可謂了激起了一層翻天巨浪。
滿朝文武,皆是震驚。
「陛下,趙幕仁的不臣之心,由來已久,加之如今證據確鑿,案子不能再繼續放任下去了啊……」
「陛下,趙幕仁連自己的兒子都敢殺害,誰知道日後還會不會做出別的事情,未免夜長夢度,不可再姑息,需要儘早決斷……」
更有甚之,語氣強硬的,「陛下,便是江泰已死,可陛下卻是至今沒有提審過趙幕仁,各位輔審大人也無權提審,此番下去,這個案子便永無出頭之日啊……」
「……」
上言的還在繼續,承順帝的舉動,朝中的臣子都還看不出到底為何,秦曜經過了多日的深思,早已決定將趙幕仁與自己之間撇乾淨,因此,見著眾臣的請求,也道,「父皇,趙幕仁雖是太子太傅,但兒臣從未想過他會膽大至此,做出這等殘害忠良的事情,兒臣懇請父皇,今早了結此案,以彰顯父皇威望。」
事情初初發生的時候,那些為趙幕仁進行爭辯的人,雖是聲音漸漸止息,但是,還是有一兩個人到了此時此刻,還是願意站出來為趙幕仁說話的,「陛下,趙太傅始終沉默不語,定是還有隱情,恐怕是有不能對外人言說的隱情,還請陛下三思啊……」
這話說得沉痛,卻是讓承順帝沉怒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變化……
一連幾日,早朝時候爭論的都是這樣的事情,而百姓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更是更加關注了這件事情,甚至,民間也隱隱有傳言,各樣的版本,說承順帝不知如何裁決這位具有從龍之功的老臣子,也有說趙幕仁心狠手辣之類云云。
但是民間的聲音,無不是暗暗都在給承順帝施壓。
程錦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震驚一段時間,只是……沒想到,繼續這般查下去,竟然會查出這等陳年舊事,只是從寧氏的表現中看出來趙弘與趙府之間微妙的關係,還不待她自己去弄清楚這件事情,便已經被查了出來。
此時此刻,程錦也明白了寧氏一切怪異行動的緣由了,想必寧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只是,一直沉默,從未言說,作為趙幕仁的兒媳婦,她不能做什麼事情,作為自己丈夫的妻子,更是無法親手手刃了自己的公公,只能冷漠以待,等待一個適合的時期,等待這有人將這道傷疤揭開。
只是……趙秋詞一直被蒙在鼓勵,程錦不知,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是因為知曉了自己祖父的野心而被殘忍殺害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一直以來,這些血腥都是遠離趙秋詞的,寧氏暗中的庇護讓趙秋詞一直生活在美好的生活之中,純善、大方,頗有其父之風,可等有一日,這道傷疤揭開的時候,或許寧氏自己都沒想打,要如何庇護好自己的女兒,不被這般傷害吧。
程錦只問了一句,「秋詞現在如何了?」
扶桑聽此,只道,「自從趙府的人知道了此事之後,便沒有了先前的鬧騰,趙四小姐倒是很平靜,只是,便是生活在一府之中,卻是再未與其他人有所交往與接觸。」
程錦聽了,只沉默不語。
比起楚睿三不五時就堂而皇之出現在郡主府,程錦可謂是極少踏足楚府的,畢竟,用她的話來說,楚睿已經去郡主府了,她就沒有機會來楚府了,所以,她很少出現,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此時此刻,程錦出現在楚府,雖是楚睿尚未回來,還是讓楚府上下,盡情款待,便是程錦自己,都覺得有些訕訕,不過此番前來,的確是有事而為,郡主府的人也無人約束她,自是讓她隨意而為。
因此,程錦至於楚叔嘮嗑了幾句,詢問了一些楚睿日常在府中的情況之後,楚叔只憂心忡忡地請程錦多奉勸楚睿一些,說什麼朝堂的事情總是處理不完的,讓楚睿多注意休息之類的話。
這位把楚睿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的管家,程錦自是也是多多尊重,楚府上下,幾乎都是男子,因此,楚叔可謂是內內外外,都要提楚睿著想與做打算,不得不說,可謂辛苦之至,程錦自是應下了,雖說她尚未正式嫁入楚府,可上上下下,卻都叫她一聲夫人。
楚叔離開之後,程錦便去見了趙宣,她此番前來楚府,就是為了趙宣。
趙宣自從被放到楚府之後,也是單獨關押,除了一日三餐有人給他遞送食物之外,這麼多日子以來,每與人與他進行過交談,安靜的,黑暗的暗室里,不見天日,不知日月幾何,不知白晝黑夜的變化。
可趙宣也始終沉默不語,便是程錦都對他的心性,感到暗自的佩服。
暗室的門打開,程錦的出現,也未讓趙宣感到任何一絲意外,一張並沒有表情的面上,好似雕刻一般,毫無動靜。
程錦是自己一人進來的,看到趙宣這個樣子,只開口道,「你不想知道如今外面是什麼樣子麼?」
趙宣這看了程錦一眼,「清樂郡主如今還能這樣進來與我說話,成敗已經分曉。」
「可你很沉得住氣。」程錦繼續道。
趙宣卻是沉默了,只是面上嗲了一些木然的神色。
程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似乎也不太在意這暗室之中的環境,想了想,而後,將外邊的情況與趙宣說了一遍,「已經過去很多天了,你們父子兩個倒是很像,你在這裡沉默不言,趙幕仁在天牢裡也是沉默拒不認罪,就連陛下,也沒有提審過趙幕仁,哦,對了,前幾天,天牢失火了。」
提起天牢失火,趙宣的面上,明顯可見一絲動容之色。
程錦這繼續道,「不過,江泰死了,趙幕仁沒有事。」
聽及此,趙宣的面上,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清樂郡主,今日是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向我炫耀的麼?」趙宣忽然轉回頭,看著程錦。
程錦搖搖頭,「我只是好奇,趙宣,你們身上到底藏了什麼秘密,讓陛下如此忌諱不敢讓人接近,而你也如此平靜想讓風浪就此過去?」
趙宣似乎是想不到程錦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只是看著程錦,雙眸中升起一抹複雜之意。
程錦卻是依舊語氣幽幽,「前兩日,我還查到了,趙弘的死,與趙幕仁有關,我想,這件事,當年與你總脫不了關係吧,還有,我在趙幕仁的書房裡,發現了北齊貴族才能用到的紙箋,當然,這件事情,陛下不會發現,你們還隱瞞的秘密,與這件事有關?」
程錦下了一個結論,這些日子,回想了整件事情的經過,有時候覺得猶如一團亂麻,無法理清,有時候又覺得處處關聯,誰也脫不開誰,可是,倘若真的想要湊在一起,似乎又覺得中間缺少了什麼作為牽引的東西。
隨著因為趙幕仁的一個案子而牽引出來的一些列事情,程錦越發覺得,各中複雜,心中莫名的懷疑也會越深。
可是,她說出了這句話之後,趙宣卻是閉目,深吸了一口氣,「郡主還是別白費心思了,不論你說了什麼,甚至就算你對我用刑,我也不會說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東西。」
程錦靜靜看了趙宣半晌,看他生無可戀的模樣,逆來順受,聽之任之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剛毅的模樣,也不再多說了,今日來見趙宣,本不指望能夠從趙宣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只是……如今卻也更加懷疑了,在趙幕仁,承順帝的背後,隱瞞著更為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
而她更加明白,有時候,知道的秘密多了,並不是一件好事。
那一日,程錦並沒有等到楚睿回來便又離開了楚府,而百官的施壓,終究還是有效果的,承順帝也終於提審趙幕仁,只是,除了趙幕仁因為權勢親手殺害自己的兒子的事件被查出來之後,在承順帝提審趙幕仁之後,接二連三的變故竟然發生了,竟然有人不惜性命,潛入天牢之中對趙幕仁下手,第二天再發現的時候,趙幕仁已經是不省人事,雙眼被毒,喉嚨被傷,手足筋脈被挑斷,一夜之間,徹底成為了一個活廢人。
此事又是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不過是第一次提審,案犯竟然遭此破壞,整件事情,幾乎轟動了整個京城。
程錦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與旁煜德濟堂喝茶,旁煜終於與程錦說了自己與趙幕仁之間的私怨,萬般皆是年輕的時候,程錦的外婆與趙幕仁之間的有過一場相識,只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卻不想趙幕仁執念若此,這麼多年了,因為這份執念毀了自己。
旁煜已經慢慢恢復過來,祖孫兩人聽到這個消息,面上都出現了驚愕的神色。
「潛入天牢,如今,京城的天牢,都那麼輕易讓人潛入了麼?」程錦哂笑一聲。
旁煜也是嘆了一口氣,「想不到,趙幕仁的下場,竟是如此。」
程錦想了想,道,「外公,你覺得有沒有必要去見一見趙幕仁,我沒有想到,單單是挑起了當年的事情,竟然會引出了皇室這麼大的反應,趙幕仁的這一番遭遇,肯定與當今脫不了關係。」
旁煜聽此,卻是搖了搖頭,看程錦的眼神有些不贊成,「小丫頭片子,藥王谷都忙不過來,朝中的事情你也想插一手麼?」
程錦吐吐舌頭,不過還是正色道,「趙幕仁不僅與西涼那邊有關係,就是北齊可能都有關係,皇帝對她如此忌諱,難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麼,萬一他們之間有什麼企圖,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重複當年的事情,怎麼辦。」
旁煜沒好氣,「那也是別人該操心的事情,滿朝文武的無動於衷,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做什麼!」
剛說完,見程錦還要反駁,又繼續道,「還有,楚帥都是做什麼的,抵抗外患是他的事情,操心北齊西涼也是他的事情,何時需要你來做了?」
程錦被這麼一說,只得噎住,還是閉嘴,不再多言了,旁煜雖是這麼說,可還是道,「趙幕仁已經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便是你去天牢了,又能如何,況且,這麼久過去了,這件事情,也該了結了。」
旁煜正說著,外邊卻是響起了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德濟堂的楚睿的聲音,「的確,案子在這兩日之內,就會審結,趙幕仁的氣數也該到盡頭了。」
「你怎麼來了這兒了?」程錦拋開先前的問題,看著楚睿道。
楚睿看了一眼旁煜,微微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才對著程錦道,「來看外公身子恢復得如何了。」
聽此,程錦不禁有些咋舌,前幾日,楚睿已經來見過一次旁煜了,很顯然,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並不是很愉快,旁煜對著這位即將要娶走自己多年不見好不容易回來的外孫女的人並不待見,而楚睿也剛好是性子比較冷淡的人,加之高傲的大元帥,不會逢迎這位藥王谷的前任谷主,因而,兩人之間,還有些劍拔弩張的痕跡。
對此,程錦的確覺得無奈,默默想了之後,只覺得還是繼續保持沉默,讓這兩人自己調和吧,因此,對於楚睿第一次見面便自然而然的外公的稱號,以及如今這番言辭,旁煜倒是顯得有一些倚老賣來,並不認賬的姿態。
程錦看了看楚睿,又看看旁煜,只好笑道,「沒事了,硬朗著呢。」
「誰說硬朗了,老夫我可還需要丫頭你多照顧幾年。」
程錦聽此,只好摸摸鼻子,走到旁煜身邊,扯著旁煜的鬍子,笑道,「多照顧幾年怎麼夠啊,外公當然是一直由我來照顧了不是?」
旁煜聽此,總算眉頭舒展了一些,楚睿見此,只道,「阿錦說得是,日後將外公帶到楚府,讓外公住在楚府,也方便一些,好有個照應。」
這話一說出來,便引來旁煜對楚睿的怒瞪,程錦聽著,一開始覺得沒什麼問題,可看著旁煜的反應,似乎又極快反應了過啦,在時下來說,女兒嫁出去了,若是帶上娘家的人一起夫家府中生活是不好的事情,會被人說道,何況旁煜還是她的外公,倘若日後真的住去了楚府,外人還不知道要怎麼說這位藥王谷的前任谷主呢。
楚睿當然是明白這一層道理的,可還是說出了這話,程錦也不得不感到好笑了,明擺著是不想讓旁煜占據了她太多的時間。
很明顯,大元帥吃錯了嘛。
所以,看著兩人的樣子,程錦只覺得好笑。
旁煜輕哼了一聲之後,也擺擺手,對著程錦道,「去,你左二叔今日換藥,你該去看看。」
對於這句話,程錦很是不屑,看了看沒有什麼表示的楚睿,只對著旁煜道,「外公以為我還是三四歲的小孩子麼?便是想支開我與楚睿密謀一些什麼,直接說就是了。」
「你這丫頭!」旁煜沒好氣。
程錦輕哼一聲,語氣不滿,「好了,我離開就是了。」
楚睿唇角微勾,牽了她的手,低聲道,「晚間我再與你說。」
這話雖是小聲,可旁煜還是聽到了,對著楚睿,語氣不滿,「老夫的外孫女還沒嫁入你楚府了,日後你少做一些君子不恥的事情,老夫外孫女的名聲敗壞不得!」
程錦終於深呼一口氣,扯著旁煜的花白鬍子,咬牙切齒,「老頭子!」
旁煜卻是沒好氣地扯開程錦的手,「這丫頭越來越野了,沒一點你娘當年的風範!」
程錦哼一聲,扯下了兩根旁煜的鬍子之後,只道,「畢竟我遺傳的是外公你當年的風範啊!」
在旁煜還沒來得及的教訓之中,又離開了這一處,只楚睿看著她如此歡快的樣子,唇角的笑意都柔和了幾分,當日旁煜醒來的時候,程錦雖是有些期望,可這些日子下來,倒是越發覺得程錦比之前,多了一些歡快,或許是因為旁煜的出現吧。
可……大元帥還是覺得心中多了一些不知滋味的東西啊。
旁煜只瞥了一眼因為程錦的鬧劇柔和了嘴角的楚睿,開口的聲音,自是沒有對程錦時候的慈和,便是聲音也多了一些嚴肅,「說吧,今日過來找老夫,所為何事?」
楚睿聽此,頷首示意,而後才坐下來,開口,「外公,我想知道,傳國玉璽更為詳細的一切……和那位藥王谷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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