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安然的目光在王若雲和岳臨風之間來迴轉了幾次,她再蠢也不會相信岳臨風這個說法,何況王若雲看上去也不小了,若沒有跟了岳臨風的意思,怎麼會光天化日的跟岳臨風出來?
司安然想說話,被陶夢阮拉住了,正要帶司安然走,只聽一聲怒喝:「岳臨風人呢!」
陶夢阮拉著司安然退了一步,只見一名紅衣少女從門口進來,一手提著裙角,一手還提了鞭子,正是陶夢阮不認識寧陽郡主時想像過她的模樣。
少女的一聲怒喝震住了不少人,包括感覺氣氛不大好,準備過來和稀泥的掌柜,聞言抬手指了指樓梯的方向。少女見狀也不問情狀,提著裙角便往掌柜指的方向走來,陶夢阮見她氣勢洶洶的模樣,拉著司安然又退了幾步,免得被誤傷,跟來的紫楓和綠蕎連忙將陶夢阮和司安然擋在身後。
只見那紅衣少女上前去,果然見得岳臨風那玉樹臨風的模樣,而落在岳臨風身後兩步的王若雲自然也落在她眼中。王若雲見她氣勢洶洶的模樣,下意識的往岳臨風身邊靠,沒想到這一下更加激怒了紅衣少女,手裡的鞭子靈蛇一般甩出去,岳臨風下意識的讓了讓,鞭子就落到了身後的王若雲身上。
便是王家沒落了,王若雲也沒受過什麼苦,鞭子落在她身上,王若雲一聲慘叫,腳下一空直接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陶夢阮沒想到這人一言不合就動手,因為怕誤傷到有孕在身的司安然,陶夢阮還特意離得遠一些,當然,就算離得近也沒準備幫王若雲擋上一鞭子,或者飛奔過去救她。王若雲身後就跟了一個丫頭,也不知是不是嚇懵了,也沒有及時拉住王若雲,而岳臨風往旁邊側開了身子,王若雲就順著樓梯直接摔到了樓底下。
打人的小姑娘這會兒也呆了呆,睜大眼睛望著岳臨風:「你竟然讓她替你挨打!你還是不是男人!」
這個鍋甩得漂亮,岳臨風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沉著一張臉道:「哪來的瘋婆子?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一眼不合就動手打人,你有沒有將律令放在眼裡!」
「哼!」紅衣少女絲毫沒有將岳臨風義正言辭的放在心上,目光落在王若雲身上,突然一笑,道:「哎呀,這位姐姐是怎麼了?都流血了啊!這隻有幾步路,竟然傷得那麼嚴重啊!」
紅衣少女進來,這玉露樓里就跟著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尤其是那愛八卦的婦人,聽見她的話都向王若雲看去。王若雲猝不及防從樓梯上摔下來,半躺在樓梯口的地方,手扶著小腹,殷紅的血從身下蜿蜒流出,將她一身仙氣的白衣浸得格外慘烈。
如紅衣少女所說,岳臨風站的位置離地面只有三五級台階,王若雲只是比岳臨風靠後了兩步,便是摔下來,也頂多崴個腳,疼個兩三天也就沒事了。圍觀的人中有中年婦人,見狀連忙將身邊的女兒擋到身後,一時間議論紛紛。
呆得向布景板一般的王若雲的丫頭終於反應過來了,連忙上前去扶王若雲,喊道:「姑娘、姑娘你怎麼了?快、快去請大夫來……」
紅衣少女見狀頗為快意的一笑,道:「是該請大夫啊!我怎麼覺得,這位姑娘這個樣子,那麼像我爹的小妾流產的樣子啊!該不會……」紅衣少女顯然不是那會演戲的樣子,捂著嘴像是發現自己說錯話的模樣,怎麼看都是一張嘲諷臉,偏生還有人跟著起鬨:「可不就是嘛!哎喲,這個樣子,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哎呀,看我這話說得,這位姑娘還是未嫁的姑娘家呢,哪能保住啊!」
陶夢阮側目看了司安然一眼,司安然的臉白的下人,手緊緊攥著陶夢阮的衣袖,上好的衣料被她抓得皺成一團。陶夢阮微微皺眉,道:「三妹妹,你哪裡不舒服嗎?」
司安然搖搖頭,道:「大嫂,我們走吧。」
陶夢阮看了岳臨風一眼,他目光落在王若雲身上的血跡上面,拳頭攥得死緊,像是在隱忍著什麼,卻不知為何,並沒有上前去。而王若雲疼得身上冷汗一陣一陣的冒,下意識的看向岳臨風,道:「表哥,我、我疼,快幫我找大夫,不然、不然我們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別胡說!」岳臨風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王若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終於咬著牙反駁,「表妹,我今日帶你出來只是念著我們幼時的情誼,你難得來一回京城,帶你四處走走。原本還想為你尋一門好親事,可你怎麼……」
陶夢阮見王若雲的臉色瞬間白得像紙一般,一臉不可置信道:「表哥、你、你在說什麼?」
第一句話開口了,接下去就容易多了,岳臨風甚至將目光都移回到王若雲身上,一副兄長的模樣勸導:「表妹,雖然王家已經沒落了,但你也是書香門第出身,怎麼能做出如此不自愛的舉動來?如此,怎麼對得起你早逝的母親?怎麼對得起疼愛你的祖母?」仿佛痛心疾首的嘆了口氣,岳臨風向圍觀的人拱拱手,道:「各位,表妹雖然做錯了事,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她還是個未出嫁的弱女子,請各位口下留情放她一條生路吧!」言罷彎腰將王若雲抱起來,大踏步往外走去,陶夢阮甚至見他用力挺直了腰杆,仿佛自己理直氣壯一般。
「……」這一番動作別說圍觀的人,便是動手打人的紅衣少女都呆住了,眼睜睜看著岳臨風抱著王若雲離開,還留下一個目瞪口呆的丫頭。
陶夢阮被岳臨風噁心了一回。當年葛婷的死,岳臨風假惺惺的噁心了葛家姐妹包括她一回,如今更是。陶夢阮曾經聽寧陽郡主說起岳臨風的事,那時覺得岳臨風這個人噁心的注孤生,可至少對那青梅竹馬的表妹還是真心真意的。如今只有呵呵,所謂情深義重,不過是沒有遇到更加重要的罷了,岳臨風或許確實是喜歡王若雲的,可這份喜歡,抵不過他的前途和未來,在兩者可以得兼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為王若雲鋪一條好路,可涉及到了他的前途,青梅竹馬的表妹,未出世的孩子,他拋棄起來也沒有什麼猶豫。
岳臨風那一番話說得漂亮,在場的人卻基本上沒有哪個會相信。王若雲是不是剛剛到京城來投奔親戚的沒人知道,但她說的那一句話卻沒有人懷疑,所以岳臨風抱著王若雲一走,後面的風言風語是更加熱鬧了。
陶夢阮和司安然那時沒走成,司安然完整的看了一回岳臨風將鍋甩給王若雲,成功脫身的大戲,只覺得心頭一陣發涼。陶夢阮微微皺眉,司安然的手冰冷冰冷的,陶夢阮放心不下,何況到了這個地步,岳夫人今日也不大可能見司安然了,索性直接帶著司安然一起離開了玉露樓。
陶夢阮確定了司安然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外面人多口雜陶夢阮雖然不放心,卻也沒有帶司安然去醫館,直接帶著司安然回了國公府,送到榮安堂。
司老夫人正站在檐下逗鳥兒,見陶夢阮和司安然回來,叫人將鳥兒拿開,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兩人走近了些,見司安然臉色發白的模樣,不由皺眉道:「怎麼回事?岳家還在這上面拿喬?」
陶夢阮搖了搖頭,叫綠蕎先帶司安然回去,去請大夫過來,才向司老夫人道:「出了點事,我們沒有見到岳夫人就回來了。」說著,將事情同司老夫人解釋了一遍。
連司安然都不信的話,司老夫人自然不會相信,尤其岳臨風都沒有追究大人的人,直接帶著王若雲離開,是個人都能想到其中的貓膩。原本司安然到了這個地步,也只得讓她嫁了岳家,橫豎有靖國公府撐著,總不至於叫司安然當真被岳家磋磨,可出了這樣的事,司老夫人不得不懷疑岳臨風的用心,沉吟了片刻,道:「我會告訴安氏,岳家這門親暫且不結了,至於安然,等我細細思量一回。」
司老夫人的想法,陶夢阮也能想到一些。司老夫人看重靖國公府的名聲,更不願意司安然連累了其他孫子孫女,可也不會明知是個火坑,還將司安然推下去。岳臨風再是大才子,再是名聲好,可原本葛婷的事不說,今日的事司老夫人是從頭到尾聽了個全乎,不說王家姑娘如何,那懷的畢竟是岳臨風的骨肉。若岳臨風能當面認了下來,司老夫人還能欣賞幾分他的擔當,可為了自己的聲譽前途,連有過肌膚之親的表妹,未出世的孩子都能否認的,能指望他對司安然好?
司老夫人重重嘆了口氣,道:「看來,安然的事不能再拖了!」
陶夢阮知道司老夫人說的是什麼,正想說話,司老夫人擺擺手,道:「你只是安然的嫂子,這件事你做不得。何況,你和大郎這一兩年也該做父母了,這個孽你造不得,祖母這把年紀了,不怕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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