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突然冒出一個沈玉妍來,更沒有想到她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無論是沈家的人,還是顧夫人,都震驚不已。
「混賬!你在亂說什麼!」
沈鈞面色鐵青,生氣地用手拍打了桌子,衝著沈玉妍吼道。
沈玉妍向來最怕老太爺,看到他如此暴怒,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但是一想到剛才顧子易說的話,她還是忍不住跪了下來。
她顧不得許多,急忙對沈鈞說道:「祖父,孫女與顧公子才是真心相愛的,求祖父成全!」
顧子易的臉色難看得很,他沒有想到半路跑出個沈玉妍來,竟然打亂了他的計劃,若是此時承認與沈玉妍有任何的關係,怕是沈家再也不會待見自己了。
他轉頭對沈玉妍說道:「五小姐,請自重,在下已經坦白過了,心中只有言舒一人。」
「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說若是和沈言舒退了親,以後就會娶我的!」
沈玉妍心如亂麻,她在來的路上想到過各種可能,或許只是長輩們非要撮合顧子易與沈言舒,可是她沒有想到,就連顧子易都是那麼迫切地想要和沈言舒恢復這樁親事!
沈言舒到底有什麼好的!
「來人,還不快把五小姐帶下去!」宋氏出聲對身後的丫鬟婆子說道。
沈玉妍一看那些下人正在向自己靠近,想要把她拉下去,她立馬上前拉住了顧子易的袖子:「我不走……顧公子你告訴祖父和大伯父他們,你喜歡的是我好不好?」
沈鈞看著沈玉妍的這番動作,哪裡會不知道這中間的貓膩,他直直地盯著顧子易,說道:「顧公子還真是好手段,竟把我沈家兩個姑娘都耍得團團轉!」
顧子易一驚,知道沈鈞是真的生氣了,急忙甩開了沈玉妍的手,辯解道:「沈大人,您誤會了,我與五小姐之間什麼都沒有!」
「是啊,說不定是五小姐欽慕子易,才說出這樣的話來,在長安城裡想要嫁給子易的姑娘可不少!」顧夫人搭腔說道。
「哼!」沈鈞現在是對顧家一點好感都沒有了,高聲對那些下人呵斥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把五小姐帶回去!」
下人得了老太爺的命令,趕忙上前將沈玉妍扶著想要帶下去。
「請慢,祖父。」門口處傳來了沈言舒的聲音。
沈言舒還是一如既往身穿白色的長裙,從容不迫地走進了大堂之中,連看都未曾看顧子易一眼,而是直接上前,對沈鈞行了一禮。
「祖父,五妹妹說的可都是實情,若是顧公子前來求親,那也應該是五妹才對。」沈言舒說道。
在場的人都怔了一下。
顧子易道:「言舒,你是還在生我的氣嗎?」
沈言舒並沒有轉頭看他,而是繼續說道:「顧公子,長安城裡有那麼多好姑娘,又何必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圖我們沈家什麼呢!」
「你……」顧子易被沈言舒一下就說中了心思,又羞又惱,但面上仍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我只想給你幸福。」
「那很抱歉,你給不了。」沈言舒轉頭看著他,目光毫無感情。
顧子易還想著繼續說什麼,而在一旁的顧夫人早就沒有了耐心,上前一把將顧子易從地上拽了起來。
「我與子易誠心誠意地來商討親事,倒是沒有想到你們沈家竟然聯合起來這般羞辱我們,什麼戲弄你們府中姐妹,這髒水可不要隨便潑!既然你們不識抬舉,我們也就不用再如此低聲下氣!以後可別怪我們恆國公府翻臉不認人!」
「母親……」顧子易想出聲打斷顧夫人的話。
可是顧夫人平日驕縱慣了,自然聽不得勸,沉著臉對顧子易說道:「子易,我們走!」
說完就直接轉身就抬腳往外走。
「誒,顧夫人,這有話好好說啊!」宋氏站起來想要上前挽留顧夫人,卻被沈健之握住了手腕。
宋氏一看,老太爺還坐在主位上巋然不動,那意思根本就不打算挽回。
顧子易看著自己的母親已經走了出去,他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沈鈞,最後行了一禮,說道:「家母無心之言,希望沈大人不要介意,我們改天再來拜訪!」
又轉頭對沈言舒說道:「我會讓你看到我的真心的!」
看著顧家母子離開,沈家的人臉色都不好。
在一旁被下人拘著的沈玉妍掙脫開束縛,跑到沈言舒面前伸手就要往她的臉上扇,卻被沈言舒穩穩地抓住了手腕。
「沈言舒,我要撕了你的臉!顧子易喜歡的人只能是我!」沈玉妍猙獰地吼道。
她廢了那麼多心機,終於把他們的親事給毀了,而如今,只是因為沈言舒恢復了容貌,顧家就要恢復這樁親事,怎麼能讓她不恨!
「夠了!」沈鈞怒道,「還嫌不夠丟人嗎!」
沈玉妍一震,不敢再說,只是滿眼都是藏不住的不甘心!
沈言舒直接甩開了她的手,冷漠地走到一旁,仿佛這件事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一般。
「來人,把五小姐帶回去,好好複習功課,在校考之前不准踏出房間一步!」沈鈞發話道。
沈玉妍抬頭,繼續解釋道:「祖父,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顧公子真的說過他喜歡的是我!」
「我沈鈞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孫女!」沈鈞氣得不行,「你回去好好反省,若是不然,今年的校考你就別參加了,一直閉門思過到你想通為止!」
「五小姐,走吧,別讓老奴為難。」一個婆子上前說道。
沈玉妍雖然不甘,但是也只能瞪了一眼沈言舒之後憤憤然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鈞氣鬱,孟氏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竟然把沈玉妍教成這副德行,當眾失禮進大堂,還語出驚人,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看到沈鈞這副樣子,沈健之寬慰他說道:「父親,今日之事實在不能算是我們沈家的錯,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左右再過些日子康之就要回來了,舒姐兒與妍姐兒的事情,自然會有他來處理的。」
說到沈康之,沈鈞的臉上才稍稍緩了些,他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先回去吧。」
沈健之與宋氏相視一眼,都紛紛起身行禮告退。
「三丫頭留下。」沈鈞看著正要轉身離開的沈言舒說道。
沈言舒道:「祖父可還有什麼吩咐?」
沈鈞看著她,感覺這個三丫頭在不知不覺間成長了許多,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軟懦、什麼事情也做不好的小丫頭了。
現在的她沉著冷靜,遇事看得開,倒是隨了康之的性子。
「與恆國公府的親事,你怎麼看?」沈鈞問道。
沈言舒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但是她還是答道:「不結為好。」
她的語氣太過肯定,沈鈞倒是有些好奇:「為什麼?」
「試問祖父,以恆國公府的地位,顧子易還愁找不到合適的媳婦嗎?為什麼還要再低聲下氣再來我們沈家求娶?」沈言舒說道,「說什麼情義都是假的,有所圖謀才是真的,父親即將調離青州,或許是恆國公府從哪裡得知皇上有意提拔父親也未可知。」
話說到這裡,沈鈞怎麼可能還不明白沈言舒所要表達的意思。
恆國公府是寧王燕梟一黨的人,若是寧王得知皇上想要提拔沈康之,先用恆國公府的人拉住沈家,到時候沈家就是寧王這一邊的人了!
沈家這麼多年從未涉及黨爭,可是隨著沈康之的官途越升越高,自然是避免不了受各位王爺和皇子的拉攏。
沈言舒的想法和沈鈞的想的不謀而合,他之所以敢這般直言拒絕顧家,是有他的思慮的。
若是皇上知道了沈家在這個時候投靠了寧王,以皇上多疑的性子,說不定會把沈康之打發得越遠越好。
沈鈞看著心思如此通透的孫女,雖然感覺到疑惑,但是並沒有懷疑些什麼。
「如今得罪了恆國公,想來你父親的升遷一事,不會太順利。」沈鈞感嘆道。
沈言舒卻道:「恰恰相反,有祖父在,父親不日就可以調任了。」
沈鈞只是道:「這些事情,祖父力不從心,幫不上你的父親。」
沈言舒:「祖父,若是您明日上朝之時遞上一個請罪的摺子,將今日之事奏明,讓皇上知道沈家與恆國公因為結親一事生了嫌隙,不僅恆國公無法在父親的職務上動手腳,還能贏得皇上的信任。」
沈鈞一愣,詫異地盯著沈言舒。
她竟然這就想好了應對之策,而且以沈鈞對皇帝和恆國公的了解,此計可行。
被他這麼一看,沈言舒才發覺自己貌似說得有些多了,不免有些心虛起來:「這只是孫女的隨口胡言,當不得真。」
沈鈞收回了打探的目光,但是單憑沈言舒所說的方法來說,這確實是他們目前最好的選擇。
今日顧夫人的失言,會成為他們沈家有利的庇護,在其他人看來,沈家上奏只是迫於恆國公府的壓力,親事不成反倒成了仇家。沈鈞的請罪,才是將自己撇乾淨的正確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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