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歡今日穿的是一件娟紗金絲繡花錦裙,袖子和裙擺都用金絲繡線繡出的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耀眼。
下面的人群紛紛發出了讚嘆聲,在眾多官家小姐中,祁歡的容貌屬於中上,再上今日的打扮,倒是有一種艷壓群芳的感覺,讓眾人早就忘了剛才已經演奏過的其他女學生了。
祁歡很滿意這個效果,開始專心撫琴,她選的曲子是落雁,悠悠的琴聲飄蕩,曲調流暢,聽起來悅耳動聽。
她原來選的並不是這首曲子,只是因為沈玉妍昨天找人傳話給她,說這是沈言舒選的曲子,而且還準備得不錯。
即便是對自己的琴藝有自信,可是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忍不住動了心思,珠玉在前,在聽過了她的曲子之後,若是再來一首落雁,怕是沈言舒的成績不會太好。
曲畢,台下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大司樂給出的是九分,輕瀾先生給出了滿分,而無波居士只是給了八分。加起來一個二十七分,是目前最高的成績。
「看起來輕瀾先生和無波居士對此曲的看法有所不同啊。」坐在主查官位置上的燕梟突然開口說道,「兩位可否一說?」
輕瀾先生道:「殿下,對於琴藝的看法每個人各有不同,小女子不才,覺得祁小姐所奏之曲技法嫻熟,實乃難得,給出個滿分並無不妥。」
無波居士卻道:「輕瀾先生此言差矣,曲樂之學,技法既不是唯一的考察標準,也不是最重要的標準。《落雁》此曲,借鴻鵠之遠志,寫逸士之心胸也。祁小姐雖然技法嫻熟,心境卻過於漂浮,卻聽不出曲子原有的雋永清新之感,頗為遺憾,所以我覺得只能打八分。」
無波居士話音一落,台上就傳來了嘈雜的討論聲,有的人覺得無波居士吹毛求疵,也有人覺得說得很有道理,一時之間爭議不斷。
「兩位說得都有道理。」燕梟說道,又轉頭看著燕輕寒,問,「四弟,你覺得祁小姐此曲如何?」
燕梟此話一出,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了燕輕寒的身上。
燕輕寒面色淡漠:「很一般,沒什麼特色。」
燕梟一愣,隨即又反應過來,笑道:「看來平日裡四弟聽得曲兒肯定不錯。」
而祁歡在聽到燕輕寒的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悻悻地行了一禮,回到了台下的位置上。
「下一位,十八號沈言舒。」
聽到這報號的聲音,台下的眾人熱切的心又沸騰了起來,今年來此看比賽的大多數還是衝著祁歡和沈言舒的賭局來的,現在祁歡發揮的已然是不錯,下一個出場的沈言舒便是最大的看點!
沈言舒裝束如常,一身白衣裙搭配著素妝,和之前精心打扮的其他女學生形成了明顯的對比,輕姿綽約,宛如誤落人間的仙子。
燕輕寒眼前一亮,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沈言舒到底有多能耐,居然還拒絕了他的幫忙。
雖然台下有不少驚嘆聲,倒是也有很多不看好的聲音。
「就這樣還和人家祁小姐比呢,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名聲那麼差,真不知她怎麼還有臉參加校考!」
「穿成那麼窮酸,還不如祁小姐的好看……」
底下的人越說越大聲,越說越多人在說,放佛就像是約好的一般,大聲聲討著沈言舒的過錯,顯得鬧哄哄的。
沈言舒已經落了坐,準備好,抬頭看了一眼台下那些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著她的人,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的目光移到了祁歡的身上,卻看到祁歡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撫琴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可是祁歡卻暗地裡找了些人來鬧場,那亂糟糟的,少有人能靜下心來彈奏,更別說讓其他人欣賞到優美的曲子了。
儘管有人去制止,卻沒有任何作用,那些人根本就充耳不聞,依然在大聲喧譁。
沈言舒的神色依舊平靜,看不出一絲的慌亂與不安,抬起纖纖素手,正要撫琴,卻聽到了燕輕寒陰沉的聲音。
「吵死了。來人,看看誰還在下面打擾本王聽曲兒,直接拉出去斬了!」
話音一落,整個比試場地霎時都安靜了下來。
殘暴啊!凌王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殘暴!
沈言舒不為所動,直接撥動琴弦。
「鏘——」
一陣鏗鏘有力的琴音讓眾人為之一怔,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沈言舒繼續彈奏,琴聲激揚高亢,扣人心弦,所有人都聽呆了,放佛置身於激烈的戰場中一般,耳邊似乎在迴蕩著戰場上的號角聲,眼前描繪出一幅千軍萬馬殊死搏鬥的慘烈景象,為了保家衛國,將士聲嘶力竭,拼死殺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曲子緩緩地婉轉直下,放佛戰爭勝負已定,輕快不已,讓人不由地鬆了一口氣,心中的歡快也油然而生。
可是曲風突然跳躍,一下子又變得深沉起來,讓人有些措手不及,從輕快喜悅變成了悲壯淒切,放佛是經歷的巨大的災難一般,和之前的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卻絲毫沒有突兀之感,只覺得從飄揚的曲子中感受到了無盡的悲傷。
台上的沈言舒似乎早已進入到了忘我的境界,一曲終了,淚也划過臉頰滴露在琴弦上。
諾大的比試場還是安靜地沒有一絲的聲音,就連沈言舒站起來行了禮之後眾人還沒有緩過神來。
「好——」
無波居士突然拍手叫好,打破了沉寂:「這才是真正值得滿分的曲子啊!簡直出神入化,造詣頗高!」
大司樂在一旁也贊同地點了點頭:「確實難得。」
最終三個考核官都打出了十分,總分三十分!
祁歡不甘心,眼紅得嚇人,看到沈言舒不僅沒有出醜,而且還得到了那麼高的評價,恨不得直接把沈言舒撕碎。
那麼多科目中,她最拿手的便是這琴藝了,沒有想的竟然輸給了沈言舒,她怎麼能甘心!
燕梟的看著沈言舒,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骨子裡卻透著清冷的堅毅,他微眯起雙眼,似乎明白了顧子易為什麼會碰壁了。
這個女子,不簡單。
「沈小姐所奏是什麼曲子,本王以前倒是沒聽過。」燕梟問道。
沈言舒回道:「這是我自己所做的曲子,取名《戰神詞》。」
「有意思。」燕梟道,「戰神詞?倒是貼切,不過為什麼後半段會如此悲涼,難道戰神戰死沙場了?」
沈言舒眼眸晦暗不明,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沒有。戰神沒有戰死沙場,卻下場淒涼。」
燕梟:「原來是個悲結局。」
燕輕寒眼眸一閃,盯著沈言舒,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可是他已經查過許多遍,沈家三小姐從小懦弱無比,在沈家生活艱難,和眼前這個沈言舒實在不像是同一個人。
校考第一場結束,沈言舒以滿分位居榜首,讓很多人都意想不到。
一時間長安城又掀起了一股輿論風潮,不過這一次,不再是關於沈言舒的醜聞了。
沈言舒一曲驚艷四座,很多人都津津樂道,那些沒有去看校考的人聽到這樣的言論都十分遺憾,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曲子能讓那麼多人讚不絕口。
同時對於沈言舒與祁歡的賭約,又有了不少的人覺得沈言舒可能真的會贏,為當初沒有選她而感到懊悔。
「姐姐,你好厲害,你都不知道,當時我都好震驚,你這曲子實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回府的路上,沈言安就一直在沈言舒的耳邊念念叨叨,沈言舒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她倒是有些後悔答應和他乘坐同一輛馬車了,都到了府中還不停歇地在說著。
沈言舒下了馬車,忍不住回頭對他說道:「我的好弟弟,你可不要再繼續說了,我還想回去好好複習後面的科目呢!」
「二哥也只是為三姐姐感到高興。」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沈汐兒笑著上前說道,「今日三姐姐的曲子令人難忘,取得榜首實至名歸,恭喜三姐姐!」
「過獎了,四妹也不錯。」沈言舒回道。
沈汐兒發揮平穩,成績中等,她自己對於這樣的成績已經很滿意了。
一家子都下了馬車,曹管家早就迎了上來。
沈鈞吩咐下去:「讓大廚房做一桌好菜,今晚大家就一起吃個晚飯。」
他實在是高興,沈家這些年來一直默默無聞,但是這幾日不僅他的二兒子升了吏部尚書,就連孫女也如此爭氣,真是給沈家長了臉。
曹管家看得出來沈鈞心情好,想來兩位小姐成績都不錯,便趕緊應下。
沈鈞看著沈言舒,她的臉色倒是平靜的很,放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無悲無喜。自從她上次落水救回來之後便一直都是這副淡漠的樣子,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他自知沈家這些年來對於沈言舒實在是有太多的虧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或許等沈康之回來後會好上許多。
晚上的時候,除了孟氏母女還在禁足,沈家的人都到齊了一起上桌吃飯,倒是顯得有些其樂融融,讓沈言舒想起了在戚家的日子,每天都是和家人一起用膳,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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