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的女人勾心鬥角,沈言舒不是沒有見過,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每日與其他的女人爭風吃醋,她必定是不會情願的,與其如此憋屈的活在宮牆內,不如雲遊四海浪跡天涯來得痛快。
「好了。」皇帝沉聲道,「老四和言舒丫頭還在這裡,你們倒是只顧著自己說話了。」
他的話音一落,果然眾人便安靜了下來。
宮女們端茶上前,沈言舒起身,給皇帝奉茶,皇后不在,淑妃作為掌管六宮之人,便代為皇后受了沈言舒的茶。
「聽聞淑妃還給凌王妃隨了一箱嫁妝,可真是豪氣。」宸妃說道,「我也沒有什麼好送的,便只能送些安王帶回來的雲錦,倒是希望凌王妃不介意才是。」
沈言舒行了一禮,說道:「雲錦向來是珍貴之物,宸妃娘娘願意割愛相贈,言舒多謝娘娘厚愛。」
淑妃又笑:「宸妃姐姐這話可就過了,我不過是給凌王妃添了一箱嫁妝,而聆妃妹妹常年省吃儉用的都捨得添兩箱,自然是算不得什麼。」
皇帝眼眸一閃,朝著聆妃看了過去。
這聆妃向來不愛與人交際,不喜奢華之物,從王府的時候就十分的淡然與世無爭,與其他的妃嬪比起來,御賜之物也很少,兩箱嫁妝,應該算得上她的身家了。
聆妃卻是不緊不慢的說道:「上次凌王妃到宮裡來,臣妾覺得她頗有眼緣,她從太后的壽安宮出來之後還與她談了一陣子,這些年難得有個志趣相投之人,添些嫁妝不為過。而且臣妾膝下無兒無女,在宮中衣食無憂,錢財之物,不需惦記。」
她說得不緊不慢,理由倒是說得過去。
宸妃卻是心道,這兩箱嫁妝還不如給她呢,不過見了一面的陌生人,便將身家都送了出去,不是傻是什麼?
皇帝卻聽得有些心酸,這些年確實冷落了聆妃。
「讓內務府挑些珠寶給聆妃,身為貴妃,就不當穿的如此素雅。」皇帝說道。
聆妃一愣,隨即行禮道:「多謝皇上。」
「好了,沒事的話就去給你皇祖母請個安。」皇帝對燕輕寒說道。
燕輕寒和沈言舒齊齊起身行禮告退。
兩個人朝著壽安宮的方向而去,燕輕寒問道:「你與聆妃很熟?」
「不算熟,只是都認識同一個熟人,便有話題可聊。」沈言舒答道。
聆妃是司徒轍的妹妹,這些年來連家人都不待見,落了個忘恩負義的名聲,卻是不知能聊起何人會是連他的朋友都信任?
不過此時在皇宮,有些話不便多問,燕輕寒自然不會多說。
兩個人來到了壽安宮,由一個老嬤嬤上前領路,來到了庭院之中。
沈言舒抬眼看了過去,只看見院子中有一人落坐於前,手中拿著佛珠,正在看著一本書。
「啟稟太后,凌王和凌王妃到了。」
燕輕寒和沈言舒上前行禮:「孫兒(孫媳)給皇祖母請安!」
太后抬起了頭,將手中的書合上,說道:「不必多禮,賜座。」
兩人落座,沈言舒抬眸看著太后,太后如今年事已高,滿頭白髮,皺紋卻不多,看起來倒是面善,只是眉眼之間總是有一絲憂鬱之色。
「輕寒倒是長大了,娶媳婦了。」太后說道,「沈鈞家的孫女,想來不能差的。」
燕輕寒道:「勞皇祖母惦記。」
太后將手中的書拿起來,沈言舒這才看到是她上次送的那本佛經。
「凌王妃也懂佛經嗎?這本佛經哀家倒是喜歡。」太后問道。
沈言舒說道:「只是偶爾看看,念經可靜心修身。這佛經是我無意中得到的,向來皇祖母應該喜歡,便獻於皇祖母。」
「你倒是有心。」太后道,「比起皇后淑妃送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來,哀家倒是更喜歡這些。」
太后說著,話鋒一轉,看著燕輕寒,問道:「前兩日聽聞皇后被廢,哀家常年不理後宮之事,倒是不知最近都發生了什麼?」
燕輕寒回答道:「孫兒聽聞是皇上在宮中禁地關了一個人,被皇后劫走了,又牽扯出了當年鎮北大將軍府的事情,昭郡王皇叔在朝中指證皇后當年陷害忠良,加之皇后派人縱火差點將淑妃殘害,父皇震怒,便將她打入了天牢。」
這麼多事情,燕輕寒卻是以最少的話將事情說明白了。
太后一怔,倒是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般。
「禁地中關了誰?」她問道。
燕輕寒搖頭道:「孫兒不知,父皇也不喜別人提起,想來應該是與鎮北大將軍府有關之人。」
如今坊間傳言頗多,各種版本都有,甚至還有人說牢裡的是當年的大將軍戚奕,只是皇帝都將輿論壓了下去,誰在亂傳,必不輕饒。
太后聽了燕輕寒的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她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多年不理會後宮之事,沒想到還出了廢后這麼大的事情……」
沈言舒說道:「這些事情錯綜複雜,牽扯前朝後宮,太后不甚了解也在情理之中。」
太后回過神來,說道:「老了,顧不了那麼多了。」
「太后不老,太后還要活一千歲呢,要到九百九十歲才能算老。」沈言舒說道。
太后被她這話一逗,笑道:「那成了老妖精了!」
「是仙子才對。」沈言舒道。
太后看著沈言舒,這話倒是十分熟悉,以前嫿兒家的小郡主也這般討她開心……
嫿兒……太后心中的那個念頭在腦子揮之不去,那被關在禁地中的,也許就是嫿兒。
皇帝此人從小便心思深沉,雖然養在膝下,但是對人總是十分疏離,唯一一次認真求人的時候,便是求著先帝給他和江嫿賜婚,但是當時江嫿與戚奕情投意合,兩家也十分滿意,快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自然是不能答應燕瀝的。
後來他便變得更加深沉了,甚至話也少了許多,只是沒有想到他最後竟是奪了皇位。
這麼多年來他都沒有忘記過江嫿吧?甚至是他最寵愛的淑妃眉眼之間總有些與江嫿相似。
「太后……」沈言舒看著太后走了神,輕輕的喚了一句。
太后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說道:「哀家有些乏了,你們便回去吧。」
燕輕寒與沈言舒面面相覷,便只能行禮告退。
嬤嬤看著太后又陷入了憂思的模樣,上前道:「太后,想開些。」
太后看著遠處離開的燕輕寒和沈言舒,苦笑道:「哀家倒是想不去理會這些事情,但是皇帝似乎是越來越過分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太后娘娘又何必傷身?」嬤嬤勸解道。
太后眼眸一閃,說道:「有些事情,不能坐視不管……」
————
戚奕的案件由三司會審,證據越來越多,當初明明是一件諱莫如深讓人閉口不談的謀逆案件,如今卻一點一點的呈現出原貌來。
畢竟當時戚奕的對頭是皇后和寧王恆國公他們,這般強硬的關係不推倒就不能認真的審核。
當年寧王一黨先是拆散了景王府與鎮北大將軍府的關係,讓兩家關係陷入僵局,同時清雲郡主被裴曜世子傷了心,恆國公收買了陸懷遠,以狀元之位許諾,讓他接近清雲郡主。
傷心的清雲郡主識人不清,便打算下嫁陸懷遠,戚奕與戚雲靖立馬回京,卻中了皇后的設計的圈套,戚奕與戚雲靖身邊的臥底下藥將他們殺害,甚至誣陷他們謀逆。
一座赫赫威名的大將軍府就這樣被這種淺顯的伎倆給扳倒了,何其的可笑!
沈言舒和燕輕寒回門,從沈府回來之後便受到了案件已經查明的消息,後面的幾天三司會審,儘管皇后和寧王一直否認,恆國公甚至是裝病拒不認罪,可是證據確鑿,不容置喙。
從下旨徹查戚家的案件,到徹底將案件真相浮出水面,大理寺和刑部一共用了五天時間,對於舊案審理來說,算是比較神速的案件了。
這個結果在眾人的意料之中,速度卻在意料之外。
皇后與寧王被貶為庶民,恆國公府被抄,顧家的人都入了獄。
「皇上,老臣以為,戚大將軍乃是大周忠臣,為我大周立下汗馬功勞,卻落得如此下場,理當追封。」翁晉上前說道。
梅珏也上前:「臣附議,當予鎮北大將軍和鎮北大將軍夫人追封。」
如今案件水落石出,皇帝自然不能再拒絕,只是這戚夫人?
「中書令擬旨,昭告天下,鎮北大將軍與鎮北軍乃是國之重器,戚奕追封為鎮北王,戚夫人追封鎮北王妃,誥命加身,戚家若是有倖存者皆可享戚家榮耀,鎮北軍倖存者當享國庫補貼和恢復官位。」
「陛下聖明!」眾臣皆道。
燕瀝眼眸一沉,他倒是不願如此聖明。
「報——」
一個大內侍衛突然上前,大喊一聲:「皇上,驃騎大將軍傳來加急文書,大齊三皇子宇文睿派兵出發,正打算攻打涼州!」
話音一落,眾臣皆是一愣。
宇文睿居然發兵了?
燕瀝接過侍衛穿上來的文書,打開一看,臉色便更加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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