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過幔帳落在慕驚鴻緊蹙的眉頭上,他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腦袋裡像是裝了什麼沉甸甸的東西,慕驚鴻只覺得頭疼無比,他好不容易支起身子,恍惚中就看到周圍有點陌生,這好像不是他的房間。
慕驚鴻還沒有徹底清醒,驀然耳邊傳來一女子的聲音:「慕驚鴻,你醒了?」
慕驚鴻視線有點模糊,卻依稀尋著聲音往銅鏡那邊看去,只見一女子散落長發,坐在鏡前,拿著一把木梳正梳著頭髮。
慕驚鴻以為是凌剪瞳,可當女子將梳子放下,轉過身來的時候,那張熟悉的臉,倒是把慕驚鴻給徹底驚醒了。
慕驚鴻錯愕的神情,正是宮初月想要看到的,她一身單薄到完全可以看到裡面肚兜顏色的單衣,緩緩走到了慕驚鴻的身側,纖細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慕驚鴻,你這一覺睡得可真夠長的。」
慕驚鴻腦袋轟的炸開,他一把打掉宮初月的手,起身跟她保持了一段距離:「宮初月,你怎麼在這裡?!」
宮初月懶散地將長發往後一撩,風情萬種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難道你忘記昨天晚上,我們是如何纏綿的了?」
宮初月最後幾個字,像是突然從天而降的巨大石塊,將慕驚鴻砸了個正著,他的腦袋到現在還嗡嗡作響,昨天他只記得,好像喝醉了,而後就……
該死,之後的事情,他怎麼通通都不記得了?!
慕驚鴻正努力的回想,視線不經意間就瞟到了榻上的床單上,有一點殷紅的血跡……
他驚詫地看向笑容得意的宮初月,難道昨晚,他真的是喝醉了,所以才跟她……
「怎麼樣?慕驚鴻,你想起來了嗎?要不要我再幫你回憶回憶?」宮初月想要再次靠近慕驚鴻,卻被慕驚鴻被只手攔住,他臉上此刻的驚慌失措是宮初月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宮初月……你為什麼這麼做?!」慕驚鴻幾乎是吼出來的。
宮初月唇角的風情緩緩變成冷意:「我為什麼這麼做,你會不明白嗎?」她步步逼近,慕驚鴻步步後退,直到她把他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宮初月的視線才逼迫著他道:「因為凌剪瞳,我不會看著她在毀了我的幸福之後,再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眼前女人的瘋狂,足以讓慕驚鴻感到心寒。
他昨天晚上答應凌剪瞳,要回奉國府吃飯的,可是卻不曾想發生了這種事,不行,他不想跟她有任何糾纏,他要去找凌剪瞳!
慕驚鴻推開宮初月,就要披上衣服出去,可是宮初月冷冰冰道:「沒用了,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昨天我們纏綿的場景被凌剪瞳看的乾乾淨淨,她想,你就算是現在去找她,然後解釋,她也不會想要見你吧。」
慕驚鴻心底一震,剛剛撿起的衣物瞬間就掉落在地上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凌剪瞳,他了解她,他可以想像的到,凌剪瞳昨天晚上該有多傷心和無助。
慕驚鴻怒氣瞬間涌了上來,他轉身一把就抓住了宮初月的肩膀,將她按在了牆壁上,一雙猩紅的雙眼瞪著她:「宮初月,你這個瘋女人,你信不信,我現在完全可以殺了你!」
宮初月冷笑出聲,她索性將脖子橫在他面前,跋扈道:「好啊,你殺啊,你有本事就殺啊!」
慕驚鴻也是被逼無奈,要怪也是怪她欺人太甚,慕驚鴻拳頭已經攥起,舉到了半空中,可驀然他回想起,那日在牢獄中,葉正白曾拜託他,無論以後宮初月做什麼事情,都要饒她一條性命……
他親口答應了葉正白,如今怎麼能反悔?
慕驚鴻一身的怒氣竟無處發泄,他一拳頭打在了牆上,頓時血漬迸出,宮初月自始至終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她輕蔑地望著慕驚鴻,輕易便戳穿了他的心事:「慕驚鴻,只要你一天認葉正白是結拜大哥,你就不能將我怎麼樣。」
「你也知道大哥,我大哥對你一片真心,這樣做,你覺得你對得起他嗎?!」
葉正白是宮初月心底的最後一處軟肋,可她只是眸光微動,頃刻間又恢復到了冷漠:「只要能讓凌剪瞳痛苦,我不在乎用什麼手段。」
這個女人已經被仇恨蒙蔽住了雙眼,慕驚鴻殺又不能殺她,最後只能無奈道:「宮初月,你到底怎麼樣,才能放過眸兒?」
「呵呵,沒轍了,就準備向我求饒嗎?」宮初月輕揚下巴,眸光一亮便道:「我要你娶我,我要當七王妃。」
「你休想!」慕驚鴻想也不想直接就否決道。
「慕驚鴻,你沒得選擇,你覺得你現在回去,凌剪瞳還會原諒你嗎?不如順水推舟,娶了我當王妃,否則,我就會把我們昨天晚上的事情說出去,我不怕敗壞名聲,只是可憐了凌剪瞳,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受得住。」
「你!」慕驚鴻脖頸處的青筋暴起,他竟然有朝一日能被一個女子逼到無路可走。
宮初月笑靨如花,只手摸了摸慕驚鴻這張氣極了也俊美異常的臉,嘆息道:「其實,這樣看看,天淵第一美男的稱號,也真是名不虛傳,你放心,我會給你時間考慮的。」
慕驚鴻將衣物拾起,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凌剪瞳,他必須要趕緊回奉國府,向她解釋清楚。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宮初月守著空蕩蕩的屋子,剛才堅毅的外殼瞬間褪了下去,她轉身便進了浴盆之中,雙手不斷用水擦洗著昨夜的歡愉,眼睛不知不覺就紅了起來,跟一個不喜歡的男人上床,她都不知道該有多噁心。
不過,能徹底拆散慕驚鴻和凌剪瞳,她隱約覺得,還是值得的,反正葉正白死了之後,她也只剩下滿腔的仇恨和這副無用的皮囊了。
慕驚鴻急匆匆地趕回奉國府,他直奔凌剪瞳的房間,遠遠的就看到雲逸和凌之雙臉色沉重地守在門口。
慕驚鴻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也正好看到了慕驚鴻。
凌之雙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上前兩步就抓住了慕驚鴻的手,擔憂道:「七王爺,你來了就好了,剪瞳這孩子昨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半夜被人從街市上抬回來的,而且還發了高燒,到現在都沒有退,她不肯吃藥也不肯看大夫,還將我們都轟了出來,你快點去看看她吧。」
雲逸看著慕驚鴻的臉色也不是很好,便問道:「七王爺,你和剪瞳之間是不是鬧彆扭了?」
慕驚鴻抬眸望了一眼凌剪瞳緊閉的房門,而後道:「將軍,夫人,你們放心,我進去看看眸兒。」
說罷,他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安靜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見,慕驚鴻透過屏風,能清楚地看到蜷縮在床榻邊的凌剪瞳。
他的心像是被緊緊揪起,可是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
他繞過屏風,緩緩走到了凌剪瞳的床榻前,只見凌剪瞳雙眸低垂,兩隻手緊緊地圈著雙膝,只是一夜的功夫,她整個人就瘦了一圈,她縮在角落裡,像是個受了驚嚇的小獸。
慕驚鴻眉頭緊皺,眼睛不知不覺就紅了起來,他雙唇微啟,只是喚了一聲「眸兒」,凌剪瞳整個人就抖了一下,一雙空洞的眼睛緩緩抬起,目光有點生疏地傾注在慕驚鴻的身上。
「眸兒」
他們四目相對,凌剪瞳此時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直插到了慕驚鴻的心裡。
他很想跟她解釋,也很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凌剪瞳昨晚看到的一切都說清楚,可是明明那些話,就在嘴邊,慕驚鴻卻不知如何開口了。
她雙眼通紅,布滿血絲,小臉卻煞白,身體抱成團,太讓人憐惜了。
尤其是她的眼神,慕驚鴻看到了陌生。
他心口一緊,情不自禁地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她,當肌膚相觸,他才知道,一個人真的可以一夜瘦成這副皮包骨頭的模樣,她渾身上下的冰冷透骨,就任由慕驚鴻這樣抱著。
「眸兒,對不起。」
沉默了許久,慕驚鴻在她耳側喃喃說出了這麼一句,沒有解釋,只有真心誠意地道歉和內疚。
凌剪瞳的目光穿過他的身體,落在了窗外盛開正好的梨花,神情木訥,沒有哭鬧,眼角的淚卻不自覺地就流了下來,滴落在他的脖頸處。
「慕驚鴻,把我玩弄在股掌之中,是不是特別好玩?」她蒼白的雙唇微動,就溢出了這麼讓慕驚鴻心底一涼的話語。
「眸兒,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慕驚鴻剛要解釋,可是凌剪瞳涼薄的目光就已經刺痛了他,自始至終,從他進來,她就是這麼一種眼神打量他,警惕,無悲無怒,想看個陌生人一樣。
他寧願看到她大哭大鬧,或者張牙舞爪地打他,罵他,他也不願意看到,凌剪瞳這麼了無生機地坐在這裡,瞪著一雙空洞的眼睛,隻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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