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讓他們……讓他們自己掏錢贖身?
這是哪門子規矩?!從來都沒遇上過啊!
而且,他們來請安什麼話都沒有說,四奶奶開口就把話先撂了這裡。
這不會是故意嚇唬她們的吧?
以為把賣身契擺出來,就可以肆意的拿捏他們,讓他們認輸了?
這位四奶奶也實在太過分,太異想天開了!
若是他們這些人都走了,難不成府內的事情她自己一個人管?就憑她身邊的那兩三個沒用的丫頭,也就只能端個茶,倒個水罷了,管府內的中饋大事?
那豈不是驢圈裡的螞蟻,根本沒那個本事!
「四奶奶這話說的奴才們心裡寒得很,按說在府里伺候了這麼多年,一千兩銀子……也不見得湊不出來,一直都不肯向夫人求恩典,是為了還夫人的恩情,心裡還是記得好的。」
管採買的瞧見了姜婆子的眼神,第一個站出來陰陽怪氣的還了嘴。
徐若瑾嘴角微微一笑,並沒有理睬她,而是看向了其他人,「還有誰是這個心思的?不妨一併說出來,別委屈著自個兒。」
徐若瑾一一看向其他人,而此時還有剛剛進門的幾個外院的管事也聽了耳中。
只是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只站了外面沒插嘴。
有一個已經開了口,而且還是管採買的管事,姜婆子在那裡擠眉弄眼,明擺著已經是與四奶奶站了對立面兒,只等著她們這些人公開的擺出姿態,站了哪一邊兒了!
按說這檔子事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原本是聽了姜婆子的鼓動,尋思先壓制四奶奶一下,別讓她一管了府中中饋,就把這些人都換成她自個兒身邊信任的,所以才肯答應站了姜婆子這一邊。
可沒想到來了四奶奶的院子,直接就讓拿銀子贖身走人了?
一千兩可不是小數目,可這麼明目張胆的攆人,也著實讓他們很受傷……
就是夫人,都不會這麼吃果果的攆人走吧?
「月例銀子沒那麼多,就算是賣了這條命也湊不上一千兩,四奶奶這價碼明擺著就是難為人的,您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我們是為府里做事的奴才,可您也不能這樣的拿人命不當命啊!」
管修繕的也頗有不服……
姜婆子抿了下嘴,繼續低頭裝哭,眼睛卻看向其餘沒站出來開口的,目光更帶了幾許威脅。
其中兩三個人默默低頭不做聲,明擺著不理姜婆子,這個時候誰敢隨意的表態?
真的表了態,四奶奶直說一千兩銀子離開梁家,她們就算是賣了血也拿不出來!
就算是姜婆子身後站的是大奶奶,但如今眼前說了算的是四奶奶,誰敢輕易冒那個險?
就算是大奶奶稍後回來接手府事,她們那時再想轍搪塞,總比現在就與四奶奶鬧僵了好吧?
而另外一個尋常跟隨在姜婆子身邊諂媚巴結的扛不住姜婆子的橫眉冷對,站出來哆嗦著的小聲道:「一百兩銀子還差不多,一千兩……拿不出!」
話語說完,所有人都不再吭聲,可眼神中的抗拒擺明了這事兒沒完。
姜婆子本是默聲無語,此時在旁邊哭出了聲,而且還一邊哭著一邊說,「都是我的錯兒,惹了四奶奶不高興,反而還讓你們跟著受連累,下輩子當牛做馬也得還你們人情,可你們犯不上為了我一個老婆子再搭上一家子吃飯的活計!」
「咱們生來就是奴,這命啊,都在握著身契的主子手裡,咱們……咱們就算手裡有銀子,說的也一樣不算數!」
「還是別為我爭了,認了吧,就這麼認了吧!」
姜婆子貌似說的是大度慷慨,更是為眾人著想,可她這話如同一把火,徹底的澆了眾人心坎兒里,即便原來沒了火的,這會兒也心裡不是滋味兒了!
因為這些人自幼到大,最忌諱的便是「奴隸」二字,這可謂是一輩子的痛!
無論主子對他們有多麼好,哪怕是親如姐妹兄弟,奴籍的身份擺在眼前,一切的情分都不是情分,而是夾雜了幾許恨意於其中!
徐若瑾眉頭微蹙,瞄向了姜婆子。
這個老婆子的心思可夠毒的!
自己一句話先擺出來,想要藉此分清楚哪些是自己那位大嫂的嫡系,哪些是只為梁府做事,不想摻和即或現在不想摻和攪和的人,可她這一句話可謂是戳中了所有人的痛點,反倒是讓自己更為被動了!
不等徐若瑾的心思撂地,管採買的管事便站出來道:「如今這已經不是什麼為你出頭的事了,而是真心的不想做差事了!」
「費力不討好,即便是忙的再累吃了再多的苦,主子一句奴才便把所有的情分都給抹了,又何必不顧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兒的,還在這裡拼了命?」
「拿了銀子贖了身,我也會記著四奶奶的恩典,逢年過節還會給您燒三炷香,就此告辭了!」
說著話,採買的管事轉身便想走,姜婆子立即趕上去阻攔,「別著呀老姐姐,我可捨不得你,府上哪裡離得開你?你若走了,今兒的事可就沒人能做了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咱們是衝著夫人……」
說著話,姜婆子又一臉委屈的抹了抹眼角,若是看的仔細,都能看出她是在故意用手擋著,怕自己笑出聲來!
鬧事就要鬧到底,做戲也要做得足,採買管事早就跟姜婆子串通好了,這會兒一唱一和的,戲份十足,「哪裡還用得著我?四奶奶心裡都有主意的,否則哪會這般攆我們走?想必是早已經為府里做好了打算,咱們還是別占了好人地方,快些的走吧!」
「別,您別走……」
「您要是走,我也走!」
「對,那我也走……」
「都走了,府里的事誰干啊?」
「用不著你操心,你走不走?」
「走,走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商量的格外熱鬧,好似坐了主位上的徐若瑾就是個擺設。
紅杏的心裡有些急了,楊桃在一旁早已嚇的傻呆呆,不知道能做什麼才好!
只是徐若瑾仍舊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臉上沒有分毫的喜怒之色,讓紅杏牙齒都快咬碎了,只能把一肚子罵話咽回去,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發火!
眾人爭吵的聲音隨著時間消淡下去,因為她們都發現一個問題,無論自己這一方吵成什麼樣子,四奶奶臉上沒有分毫的擔憂之色?
難道她就不怕自己這些人真的都離開梁家?亦或許會鬧起事來嗎?
不等眾人心裡落定,徐若瑾則開了口,「想走的就去取銀子吧,還在這裡耽擱什麼?價碼我標定了,不會更改,拿不出銀子的就該幹嘛幹嘛去,活計耽擱了,我可是不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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