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個消息時,正是梁家晚間用飯之時。
夜微瀾正樂滋滋的品著徐若瑾為他單獨調兌的花香酒,可聽到這個消息時,他的臉色一繃,感覺口中的茉莉香都似變了味道,香氣全無。
梁夫人驚了半晌,梁霄帶著徐若瑾接下宮中之令,吩咐人給了傳旨官賞錢,便讓忠叔帶著眾人去「醉茗樓」安頓下來,明日辦送行宴。
轉身回了屋內,夜微瀾意味深長的看著徐若瑾,搖搖手中的酒盅,「沒想到弟妹的酒名聲如此響亮,已傳至宮中,我是該說自己很有福氣了?」
梁夫人束手無策,有些慌,若是旁人就罷了,怎麼宮中來了一封令,卻是特意找徐若瑾要酒?
她是絕不信「靈閣」的酒的名聲的,而是覺得這件事就在針對梁家。
這可怎麼辦才好?
芳茹即將就嫁去涪陵王府,而偏偏在這個時候,宮中給梁家下令,更是在這時頒布公主下嫁的日子,明擺著是要壓涪陵王府和梁家一頭。
這……這著實是沒了辦法了。
這般思忖,梁夫人看著徐若瑾沒什麼好臉色。
若不是她偏要惹出個什麼酒鋪子來,哪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
感覺到婆婆的鋒利眼神,徐若瑾心裡白眼朝天,又躺槍了,關自己什麼事?!
梁霄對此倒有不同看法,「不見得是嚴弘文乾的,他還沒這個本事。」
徐若瑾納罕的看向他,「不是他還能是誰?」
夜微瀾雖不知徐若瑾和嚴弘文之間的那一層隱秘關係,但他知道,嚴家向來是澶州王一系,與梁家在京都時也是針鋒相對……
所以提起嚴弘文,他並沒有往歪處想,更何況,他乃是皇族中人,更知道徐若瑾或許與自己有幾分不與外人道之的血緣關係。
皇族中人,怎麼可能與嚴家搭得上關係?
瞎了眼睛也不可能看得上那嚴景松!
只是夜微瀾卻忘了一句話,情人眼裡出西施……
「我那位堂妹也不是個一般人哦。」夜微瀾主動提起,「熙雲公主,在宮中也是說得上幾句話的人物,若非那嚴弘文是輔國公府的外孫,熙雲公主是絕看不上他的。」
徐若瑾心裡「咯噔」一下,也覺得夜微瀾分析的對。
因為嚴家石不期望自己的身世被暴露出來,否則……否則那嚴景松也不至於對徐家人痛下殺手了。
之所以這般做,不就是想掩蓋自己的身世?
所以,嚴弘文再怎麼缺心眼兒,也不會主動提出「靈閣」的酒,那就真只有那位熙雲公主了。
「不管是誰,這酒到底做不做?怎麼做?做好做賴,全憑宮中一句話,我哪知道怎麼做才是對。」
徐若瑾拋開念頭,只尋思酒。
「宮中的指令都下了,怎能不做?」梁夫人聽了這話有些埋怨,「當初也是我的錯,怎麼就容你開了這麼一個酒鋪子。」
「若真想找麻煩,無論從哪一個角度都能挑得出錯兒,梁家能被挑的不止一個酒鋪。」
這話出自夜微瀾之口,他面帶微笑的調侃道:「亦或許,皇兄因此而喜好上弟妹的酒也說不定呢?」
「卻不知這到底是好事,還是麻煩事了!」梁夫人忍了一口氣,也著實不知說什麼好。
她是知道徐若瑾的身世與嚴家人有關的,也沒法子把心中的怨懟實實在在說出來,只能閉上嘴不再吭聲。
方媽媽這會兒也滿心擔憂,她看向在角落中的曹嬤嬤,只見曹嬤嬤的臉色也很難堪……
她們二人是知道徐若瑾生母的人,自當擔憂的更深更多。
這件事對四奶奶來說,實在太危險了!
皇族是絕對不會容忍爆出醜聞的,更何況,新皇登基之後,並非所有人都擁立於他,一旁的澶州王虎視眈眈,否則熙雲公主也不會下嫁給嚴弘文,只因為想穩住輔國公府,想把嚴家從澶州王的手中撬走。
所以哪怕四奶奶的身世被有點點懷疑,皇族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痛下殺手,所以,這件事真的是太危險了!
這一份擔憂不僅在方媽媽和曹嬤嬤的心中誕生,梁霄早已想了清楚。
可他卻面色平淡,沒有什麼異常之色,「既然宮中下令,那就做酒,只規定了數量,沒說好賴,有什麼難辦的?更何況,還有這四種單為世子調兌出的花香酒,按照這個法子全部送入宮中就是,皇族世子已提前為熙雲公主品嘗選酒,公主應該領她堂兄之情才對。」
徐若瑾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法子。
夜微瀾當即蹦了起來,「梁霄,你還能不能更無恥一些?這也要拽上我?難不成本世子成了專職為你背黑鍋的了?」
「不是說好一家人了麼?何況,你剛剛也說此酒甚合你意,難道是假的?」
梁霄一臉無辜,夜微瀾氣的翻了白眼。
徐若瑾在一旁笑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您在這個時候特意讓我釀花香酒,就是早已做好了準備,即便事先不知,也是您與熙雲公主兄妹心有靈犀,想到了一起去,不過我也是要謝謝世子爺的,好歹過上幾日,便要喚您一聲姐夫,不過您是高高在上的王世子,若是不喜這個稱呼,我們也不高攀。」
徐若瑾聲音清脆,笑眯眯的眼睛,讓夜微瀾好似看那就是自己。
「哼,這事兒咱家說句不中聽的,梁四奶奶您還是顧忌下規矩,稱一聲世子爺更好,姐夫二字,怎能是隨意出口的?」
王大總管在一旁不樂意了,反駁兩句。
徐若瑾冷撇一句,「吃人嘴短,您剛剛還是喝了我一杯酒的,今兒還是別挑毛病,不樂意聽!」
「呃……」
王大總管抿抿嘴,口中的酒味兒還在,只能一撇嘴,「哼」了一聲,把嘴閉上。
徐若瑾的毫不顧忌,讓夜微瀾忍不住搖頭苦笑。
梁夫人嚇的心臟一蹦,見世子沒有怪罪之意,臉上的埋怨更濃了。
梁霄卻很喜徐若瑾的直截了當,可她看出徐若瑾心底的急迫和茫然,攥著她的小手安慰道:「無論何時,都有我陪你。」
徐若瑾心中一暖,這個傢伙,當著這麼多人說這話……
輕微思忖,徐若瑾才道:「這是一把雙刃劍,只看我到底能不能搏一把了!」
而此時此刻的嚴弘文則如一隻火燒屁股的螞蚱一般,直接沖了嚴景松的屋中。
把所有丫鬟小廝全部攆走,他的臉上布滿驚慌,「怎麼突然會要靈閣的酒?那酒鋪是徐若瑾開的,難道您不知道?是誰向公主提的?這……這真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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