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徐若瑾已離開中林縣四天半了。
方媽媽和紅杏二人緊盯著她的身子,紅杏掐算著時間為她熬藥,方媽媽則按照沐阮的叮囑,每日觀察四乃乃的狀況。
儘管是只在馬車上吃吃睡睡,下地行走的機會很少,但徐若瑾仍舊感覺到疲累,這的確不是一個人了……
「四乃乃,前面有一驛站,是否要停下來歇歇?」馬車外的小廝前來詢問,徐若瑾輕應一聲,「都聽你的。」
「是!」
來人回稟後,便騎馬去前站打點。
徐若瑾對此不由苦笑,這個回稟的小廝叫梁七,她當初知曉他的名字後,便知道,這與梁五等人是一起的。
即便穿著小廝雜役的衣服,可做起事來雷厲風行,說話不多一個字,哪裡有半點兒小廝的模樣?
好在這隊伍中還跟隨著姜家派來的人,有些不易張揚的場合,由姜家人出面寒暄應酬,反倒沒那麼乍眼了。
紅杏在後輛馬車上得知要在前面驛站休息,她和楊桃二人立即開始準備稍後要為四乃乃熬製的藥。
徐若瑾聽著她在外嘰嘰喳喳的吵嚷,不由苦笑起來,「這個丫頭,明明心裡難過的要死要活,偏在我面前擠出一副從容淡定,毫不在意的模樣,何苦呢?」
「您不也是這樣?」方媽媽笑眯眯的道:「明明想四爺,卻在我們的面前半個字都不提。」
徐若瑾被揭了短兒,頓時一張大紅臉,嘴硬道:「我才沒想他。」
「您是沒想,可這幾日晚間,老奴可不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做夢還呼喚四爺的名字了。」方媽媽的調侃,讓徐若瑾瞪大眼睛,「呃,啊?有嗎?」
「還能騙您不成?」方媽媽為她背後又墊了一個毯子,「想了便是想了,何必不認呢?」
「想有什麼用?我又見不到他。」徐若瑾撅了撅小嘴,「也不知道他那身子骨怎麼樣了,沐阮不在他的身邊,的確有些擔心,可沐阮不在老爺子身邊,我仍舊擔心……」
「要是小師哥能被劈開兩半兒該有多好!」
方媽媽笑著搖頭道:「這話若是讓沐公子聽到,可是傷透了心的!」
徐若瑾吐了吐舌頭,「誰讓他能妙手回春呢,不過看他歸來的樣子,在邊境時恐怕沒少受梁霄的折騰,」徐若瑾想起來忍不住笑,「可我不問,他還不好意思說,那副樣子,格外可笑。」
「真是女人外向,沐公子是真心的拿您當小師妹般疼愛,您卻還這般的調弄他。」
方媽媽的訓斥,讓徐若瑾略有後悔,想到沐阮的身世,徐若瑾堅定的道:「我一定會還他一個公道的身份,只要我活著,就一定會!」
馬車又行進了一段路程,便到了前方休歇的驛站。
梁七已經打點妥當,徐若瑾下了馬車便直接去了休歇的客房,她吃用的東西是由方媽媽親自動手,只是借用驛站內的火灶,連做飯用的鍋盅碗碟筷子,都是方媽媽從梁家特意帶的。
驛站不是私人的酒樓旅館,有姜家的人出面,得知這乃是梁家的四乃乃,多數會為她行個方便。
紅杏和楊桃去熬藥,梁五此時才會露面與徐若瑾說上幾句話……
「十里之內無異常,四乃乃可放心休息。」梁五的例行回稟,讓徐若瑾不由驚詫,「難道說是我估計錯了?怎麼到現在還沒什麼動靜兒?連盯著咱們的人也沒有?」
「沒有。」
梁五頓了下,「如若此事是卑職來做,會選在到達京都的三天內,不會是現在。」
徐若瑾接著道:「因為那時已經走了十多天,所有人的心性都放鬆了,沒有了警惕性,而且離京都越近,表面看去越是安全,但其實越發的危險?」
「是。」
梁五又是只回答了一個字。
徐若瑾仔細琢磨了下,「但如若是我的話,我會選擇在五天之後。」
梁五蹙緊眉頭,表示疑問。
徐若瑾不用他問,便是道:「其實他們可以早就動手,但是謹慎期間,會觀察一下咱們一行人中,到底是什麼實力,然後選擇多少人手一擊必殺。」
「之所以我說是五天後,只是一股直覺罷了,沒有什麼理由。」徐若瑾感慨的嘆了聲氣,「但有時候,直覺似乎比推論更為準確,一切都多加小心吧。」
「是!」
梁五應答,聽到門外有了腳步聲,一閃而即,瞬間沒了影子。
紅杏從外推門進來,為徐若瑾端來了藥,仔細的撥弄著讓藥涼一涼,嘴上嘀咕著:「這一包藥聞起來好苦啊,似乎沐公子每一次的藥都不一樣……需要奴婢為您準備蜜餞糖塊嗎?」
「苦就苦,你說出來幹嘛?不知道苦,我也就閉眼睛咽下去了,說出來,我還沒喝就覺得苦了!」
徐若瑾苦澀著小臉,心裡把沐阮恨透了。
這個傢伙也不知道弄的什麼藥包藥料,偶爾一次是甜,偶爾一次是酸,這次又是苦……他是想讓自己嘗遍酸甜苦辣咸嗎?這又不是吃飯!
紅杏把藥放了一邊兒,立即去箱子裡找尋蜜餞。
徐若瑾摸摸小腹,「為了你,再苦娘也忍了!」端起藥碗,她咕咕一氣全都喝下。
紅杏找出蜜餞,徐若瑾立即塞了嘴裡。
不僅是苦,更是麻,麻的她舌頭都硬了,一個字都不想說。
紅杏為她蓋好了被子,讓四乃乃小寐片刻,稍後方媽媽做好了飯食來,再喊四乃乃起身。
只是徐若瑾這一覺睡的有些長,直至她醒來,方媽媽還未端來吃食飯菜,讓她有些擔憂起來。
「你去瞧瞧,媽媽那裡是不是有什麼事?然後過來回我。」
「您自個兒在屋中行嗎?」紅杏略有擔心,「奴婢叫楊桃來?」
「沒事,你去吧。」徐若瑾叮囑著,「去看看怎麼回事就來回我,不用驚動其他人。」
紅杏領了話就出門。
梁五的聲音在屋中響起,「太y縣主剛到驛站。」
太y縣主?
徐若瑾仔細回憶了下,才想起她到底是何人,那不是姜家大夫人的母親,姜婷玉的外祖母嗎?
怎麼在這個時候遇上了她?
正在徐若瑾猶豫之時,門外響起了紅杏的呼喊,「四乃乃,是太y縣主也在驛站,正派人來找您過去請安……」
請安?徐若瑾苦澀搖頭,這個下馬威,恐怕不好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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