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九州 第十七章 生死奧秘

    「我不能死！決不能……」

    王盜雙手撐著地面，想要努力爬起來。可他的神色迷離，體態虛弱，如同一個沙漠中饑渴的行者，只能苦苦掙扎。

    須彌鏡中，雙子蒼柏完全吸收了王盜金丹中的靈力，身子已經恢復了不久前的模樣。它們如同一個傲岸挺立的武士，巍峨雄壯，傲視蒼穹。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王盜好似察覺到這兩個古樹在對著自己發出冷笑，譏笑他的不自量力。化去一身修為不說，還要丟掉性命，實在是作繭自縛。

    「呵呵，你、你們都要我死，可我王盜命硬，不會讓你們如願的……」王盜用極細微的聲音訴說著，他現在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完全靠一股毅力死撐。

    冥境中，那團奇詭的光線在重創王盜他們之後就消失不見了。周圍靜悄悄的，連一個活物都沒有，一切都顯得很安詳。

    王盜如同搖曳在清風中的孤火，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咔嚓。

    清脆的碎裂聲從須彌鏡內中傳出，王盜身子突然一僵，像是被雷擊中一樣。明亮的雙眸上，一團灰色的氣息所籠罩。

    死氣！

    王盜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可是心裡卻和明鏡一樣。他的金丹已經被雙子蒼柏徹底碾碎，連帶著斬斷的還有他的生機。

    要死了麼？

    縱使有千萬不甘，王盜只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死氣在他的身體肆意衝擊散開，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悄無聲息。

    王盜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團空氣，沒有痛苦，沒有悲傷，沒有歡樂，沒有知覺。記憶、情感甚至連自己的名字統統記不得了。

    他只能在浩蕩的天地間飄散，如一縷青煙，萍蹤無跡。

    沒有時間的限制，沒有空間的束縛，王盜的意識如孤魂野鬼般一直飄蕩著，漫無目的。

    忽然，晴天炸響，虛無中一個巨大的黑洞憑空射出。毫不費力地撕裂空間，隨後將王盜吸入一個狹暗的空間裡。

    王盜的意識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只能乖乖順從。這片神秘的世界裡，靜靜地漂流著無數個泡沫。這些泡沫大小各異，在狹暗的空間裡閃著五彩的斑駁，流光溢彩。

    一時間，王盜竟也看呆了。

    那些泡沫上不時地閃過重重人影，像是在放連環畫一樣，很是生動。

    王盜細細看去，只見一個魁梧挺拔的男子站在空中，以睥睨天下之姿傲視蒼穹。可不知為何，他原本烏亮的長髮，慢慢變得發黃乾燥，到最後居然開始根根脫落。

    原本二十多歲的面容，也開始加速衰老，不多一會兒衍變成了七旬老漢的樣子。他的身體傴僂提攜，顫顫巍巍，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從天空墜落。

    王盜就這樣靜靜的觀望著，像一個旁觀者。他突然覺得這些畫面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片刻之後，那男子生機斷絕，搖搖欲墜，眼看著就會隕落。王盜心神一緊，還沒來得及為他惋惜，這時男子的的容顏又開始發生變化。

    神秘的力量從天降下，使得他原本乾枯粗糙的皮膚如同被被重新注入活力一樣，變得富有些彈性。

    慢慢的，男人由原先的花甲之齡變成了六十、五十、四十……到了最後，完全恢復成了二十歲的模樣。

    不過數十個呼吸之間，男人由生入死，又由死入生走了一遭，就像是在變戲法。

    不但如此，王盜敏銳的發現，那男人恢復活力後，雙眸炯炯有神，竟能劃破空間的阻攔注視著自己。他的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訴說著什麼，可具體說的是什麼內容，王盜卻怎麼也聽不見。

    他在說什麼？

    他到底在說什麼？

    王盜心中不斷地問自己，他不明白會什麼會如此在意這個男人在說什麼。只是覺得他應該明白，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生、死、諸、天，道隨我心！」

    一個沉重的聲音劃破虛無，重重的擊打在王盜心中。王盜愣住了，他終於能聽見聲音了。隨後記憶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來，匯凝在他的心神中

    路凱，這個由年輕進入衰老，又由衰老重回年輕的男人正是他的師叔路凱！

    「對了，這是生死之道！死生有常，唯心不變。道中有生，死時方能悟道。路師叔，謝謝你！我終於明白了……」

    冥境中，王盜原本冰冷的臉頰上，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接著，原本被死氣籠罩的身子像被怪力托住，竟然奇蹟般的懸浮起來。

    他的雙臂張開，擺正一個十字狀，淡淡的金芒從眉間綻放。

    一道冷風吹過，王盜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起來。原本褶皺的皮膚同樣不知被灌入什麼東西，一股腦的膨脹開來，像是個被不斷充氣的氣球。

    「師侄，你注意了。我要使用生死之道的全部力量，能領悟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路凱的話語再一次在王盜心頭響起，在經歷死亡的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只有真正的死過，才能知道什麼是生死之道。

    破後而立！

    虛空中站立著的王盜，猛地睜開眼，一道精芒從他雙眸中射出，與空氣發出驚天的碰撞，如響雷一般。

    「金丹，是修士的精華所在，失去金丹就會失去修為，你們化掉我的金丹就等同化去我的生機。」王盜冷眼望著須彌鏡中的雙子蒼柏，語氣陰森的說道：「不過，若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除滅我的話，就是大錯特錯了。生死之道，以天地為養料，只要天地不滅，我就不會死，永遠不會……」

    轟隆。

    一道火蛇般的冥雷擊中了王盜的身子，頓時點起熊熊烈火。火焰中王盜的身子一點點被焚燒，吞噬。眨眼的工夫化作一堆灰燼，消散在空中。

    「生死之力，還原本身，重塑！」

    如同天地法旨般的聲音響徹天際，冥境中的天空像是被撕裂一般，打開一道滔天的口子。一個金色的人影從天而見，他腳踏七色雲彩，身披金甲神鎧，威風凜凜，如戰神一般。此人手中還握著一把長劍，劍身兩刃都冒著紫色的寒氣，連周圍的空氣都結成了冰。

    「我說過，我不會死！」

    不知何時，消失許久的紫霄神劍重回王盜的手中。他單手持劍，另一隻手遙遙指向雙子蒼柏，像是在挑釁一般。

    清冷傲立的身姿，恍如仙人下凡。

    吼~

    面對王盜的挑釁，雙子蒼柏竟發出如巨龍般的厲吼，強烈的沖立力使得整個冥境都開始顫抖起來。

    「你在憤怒？哼，你有什麼資格憤怒！拿了我的東西，我要你加倍還給我！」

    沖天的煞氣裹著紫霄劍芒從王盜的體內噴涌，他的金丹已雙子蒼柏被化去，修為被廢，本不應該帶調動任何力量。可是這股煞氣如同有了實體一般，在空中化作紫色的巨掌，牢牢地抓住了須彌鏡。

    須彌鏡止不住的顫慄，鏡身上乳白色的煙霧立即噴射，與紫色煞氣糾結產纏繞在一起，像是兩條擎天巨蟒互相廝殺一般。

    「生道，破！」

    王盜口中冷哼一聲，煞氣頓時變得更加雄渾，居然衍變成一條紫色蛟龍，長牙五爪，威壓逼人。乳白色的煙霧根本來不及抵抗，直接被蛟龍吞食，消散不見了。

    與此同時，須彌鏡發出一聲悲憤的鳴叫，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鏡身的顫抖也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居然完全被紫色煞氣控制住，動彈不得。

    制服須彌鏡後，煞氣再一次化作巨掌，毫不猶豫地探進了鏡面之中，在另一端的真實世界裡，牢牢的抓住雙子蒼柏的枝幹。

    巨掌發出巨大的扯力，像是要把雙子蒼柏連根拔起，拖進須彌鏡中。

    吼~

    又是一聲驚天龍吟，發現王盜的企圖後，雙子蒼柏樹枝發出嗦嗦的聲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憤怒。

    紫色的靈線密密麻麻的從古樹的枝葉上冒出，在空中瞬間結成一張靈網，籠罩在巨掌之上。

    嘶嘶。

    二者剛一接觸，發出雷電竄射的聲響。王盜的巨掌竟然有些不敵，開始收縮起來，原本牢牢抓握的枝幹也發生了鬆弛。

    「哼，還想抵抗。死道，奪！」

    見此情形，王盜口中再次發出毀滅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