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張義滿還不以為然,但聽張如鐵這麼一提示,又看到眼前這具動物骨骸,心下也生出了一絲涼意。如果這裡真的跟鬼洞族有聯繫的話,那接下來的可就麻煩多了。
蘭心見幾個人在研究一堆屍骨,也跟著過來,低頭一看,比較了一下四肢腳骨,以及體型,心中大致有了眉目。
&是一具馬的屍骨。」蘭心看了看那腳蹄形狀,肯定地說道。「幸虧這裡沒有遭到什麼破壞,這保護得這麼好,這裡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一處祭祀台。」
一路崎嶇,加上洞內本來就是一片漆黑,雖然有些高低起伏,但大家都沒想到這些,這時聽蘭心這麼一說,倒還真有幾分道理。最關鍵的,這裡好像是這一段的最高點。
古人有以高為尊的傳統,而這裡出現一具被砍掉腦袋的馬屍,多半就是祭祀台了。
張如鐵心中一時之間,顯得有些慌亂,一路出現的提示視乎在暗示什麼東西,但隨著新增加的信息,又把之前的判斷給打亂了。他原本還以為這只是一處單獨的姑墨王城遺址,沒想到後面竟然是姑墨後人修建的。而原本以為這裡是一處墓葬,但走到這裡,卻像是走向一座未知的洞中世界。
一切都是太驚奇了!
他需要理清頭緒,所以他停了下來,深呼吸了兩口氣,認真聽著蘭心說的每一句話。這丫頭在文物鑑定上可謂真是不賴,經她看過的東西十之**都錯不了。
而她說這是一具馬屍,想必也錯不了。但,是因為什麼原因要祭祀一匹馬呢,而且,還當場把馬腦袋給砍掉了?
張如鐵瞪著眼睛看著蘭心,急切想知道為什麼,蘭心似乎也猜出了他的心思,抿了抿嘴,輕聲說道:「古人有祭祀先祖跟英靈的傳統,古代帝王祭祀社稷時,牛、羊豬)三牲全備為「太牢」。古代祭祀所用犧牲,行祭前需先飼養於牢,故這類犧牲稱為牢;又根據犧牲搭配的種類不同而有太牢、少牢之分。少牢只有羊、豕,沒有牛。由於祭祀者和祭祀對象不同,所用犧牲的規格也有所區別:天子祭祀社稷用太牢,諸侯祭祀用少牢。
而咱們今天看到的,卻沒有太牢,少牢這類祭祀所需的牲畜,而是一匹馬。這就排除了君王祭祀跟諸侯祭祀的範疇,而馬在古代多應用與打獵跟戰爭,西域一代想必是戰火紛飛,這應該是一匹戰馬,而且是一匹久經沙場的烈馬。
昔日唐太宗昭陵中,就有昭陵六駿圖,描繪的就是他身前的六匹相伴左右的戰馬。而從西周周穆王駕八駿巡遊天下,一路向西拜謁西王母,民間流傳的八駿圖,無不都是體現的是戰馬良駒的崇拜;而由崇拜引申為獻祭,祭祀,則是我們古人表現的另外一種極端生猛的宗教儀式了。
我猜測,這匹戰馬肯定是用來祭祀這洞裡的某樣東西。也許是他們的神靈,也許是這洞本身,或者是洞穴深處某一種神秘物質存在。總之,從他們的表現形式來看,馬應該是活著的時候被一下斬斷脖子的,而這馬腿上出現的扭曲狀,也正好說明了它生前的最後一次掙扎。」
&為什麼要把腦袋給當場砍掉?而不是一整匹馬呢!我好像看到古代君王諸侯祭祀太牢、少牢的時候,都是宰殺好的完整的整隻屍體,比如全牛,全羊,全豕。」
張如鐵問道。
&可能是他們的習慣吧!古時候的戰場上,取敵人項上首級一直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習慣,而在一些祭祀場合,對整個生命最殘忍的剝奪方式,就是把它整個頭顱砍掉。而戰馬據說是很有靈性的生物,他們一方面可能是源於這方面的顧忌,一方面則可能是習慣驅使。」
&忍,真是太殘忍了!」
北佬孫唏噓不已,摸了摸腳上還有些生疼,又接著說道:「那咱們要不要也搞了祭祀什麼的儀式,不然,接下來恐怕於理不合,或者壞了他們的規矩。」
在這山洞中有一祭祀台,肯定不是無端設立的,想必此前來過這裡的人,為了達到他們想要達到的目的,所以殺了一匹馬獻祭。這時大家也是再次造訪這裡,北佬孫自然而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什麼年代了,還信這個?老孫,你別把你那套封建迷信的老思想放在我們身上,咱們可都是有本事的人,還怕它不成。你別看我東子粗魯,可怎麼說也不是一個糊塗蛋子不是,你這樣說,是不是害怕了。」
劉東聽北佬孫說祭祀的事,立馬火大起來。
&是,老孫,那些都是古人過去的認知問題,咱們又不是那些愚昧無知的人,你怎麼也跟著胡鬧呢!」
張義滿很少說過分傷和氣的話,但從他嘴裡蹦出胡鬧兩字,看來也已經有些大動肝火了。
&就說說,我就說說而已,大家別當真。」
北佬孫見兩人都斥反對態度,當即只好一陣打哈哈過去了。
張如鐵撿起一根細長的腿骨,從上面已經有些石化的骨頭上,他看到上面有些泛綠的痕跡,不免疑惑道:「這是什麼?難道這馬臨死前還被下過毒。」
這段骨頭分明就是腿骨,而從腿骨上看出黑中泛綠的樣子,正是張如鐵說的那樣,這匹馬在宰掉脖子之前,已經中了劇毒,而且是慢性劇毒。
如果是急性毒藥的話,毒藥只會滲入到腸胃中,而不會侵入到骨頭裡。眼下連腿骨都有中毒痕跡,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匹馬中毒已深,想必即使不殺死,用不了多久,也會死掉的。
蘭心也看到了馬腿上的中毒現象,又琢磨了一下,隨即回復道:「你忘了?前面蘇聯人那具屍體,為什麼那些沙民不敢靠近了?」
&水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是啊,這是重金屬侵蝕後的反應,骨頭根部被重金屬感染,陷入死亡,衰竭,沉著。
對,就是這樣,戰馬也吸食到了大量的水銀一類的重金屬,在這附近不遠處,肯定有處大量出產汞礦的地方,而那個特殊的蘇聯人,以及這匹馬,都是染上了這個東西。」
張如鐵經蘭心這麼一點撥,終於恍然大悟道。
&們繼續往前走,應該就能找到這些答案的破解辦法了,而且,據說有汞礦的地方,還有另外一些其他東西,這可能也是這些人要去找的東西。」
&嗎?那咱們還等什麼,直接往前走就是了。」
&就是,往前走再說。」
雖然還不知道汞礦周圍會出現什麼東西,但張如鐵已經大致猜出,那些姑墨遺民想要找的東西,一定也是大家喜歡的。並且,如果說這些姑墨遺民跟鬼洞族人有關聯的話,那也能找出一些辦法來。到時候,就算是再捧上搬山道人一夥,也能找到對付他們的辦法。
……
……
停留了不到一刻的功夫,大家繼續起身往前走去,再向前走,就是感覺在緩緩向下走入了一個斜坡,雖然坡度不大,但從駱駝急促的蹄子聲中,大家還是感到了這種傾斜向下的真實。
四周依舊一片漆黑,所有人都把手電筒都打了起來,走動的隊伍也越來越緊湊。因為擔心路上再出現其他非比尋常的異動,張如鐵跟大夥也是一句話沒說,大家走起來,也只有聽到腳步聲跟駱駝們的喘氣聲。
黑暗中,張如鐵一不小心抓了一下潘娟的手,潘娟驚訝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張開了手掌,跟張如鐵扣在了一起,而劉東在後頭看到,也是點點頭暗笑了起來。
剩下的四峰駱駝,其中兩峰駱駝身上都裝了滿滿兩箱東西,加上還有之前包裹好的羊脂白玉,走起路來更是小心翼翼,每走一段,駱駝們的步伐又慢了幾分,好在鐵木爾時不時在駱駝們想要停下的時候,又給他們嘴裡塞一段草料,這些駱駝才繼續往前走。
漸漸走了不下半個鐘頭,路面開始變得平坦起來,聽不到之前駱駝們粗重的蹄聲,也不再感到腳下不由自主的吃力。張如鐵看了看有些蜿蜒的洞內,深處不斷有涼風吹來,仿佛聞到了一絲幽香。
&們聞到有股香味了嗎?」
張如鐵警惕地問道。
&是有股味道。」
&到了,還挺香的。」
&
……
幾個人不斷說著,張如鐵突然停了下來,對著王館長喊道;「弄幾個口罩出來,還有,呼吸重的,把防毒面具戴上,這股香氣,我總感覺不太對勁。」
&叻!」
王館長手腳利索地走到了駱駝邊,讓鐵木爾幫著把防毒面具跟口罩取了出來。本來張如鐵是想每個人都有一副防毒面具的,但眼下顯然人實在是太多,防毒面具根本就不夠,而沒有防毒面具的人,也只能走在後面,儘量遠離那股味道了。
北佬孫這時候不知從那個箱子裡翻出了一個小型的氧氣管,看了看大家後,拿起罩子在鼻子上深呼吸了幾口,這才滿意地說道:「一會兒,實在不行,我聞這個?」
&
劉東將手上的口罩扔向北佬孫,又是一聲嚎叫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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