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牌牧師 第兩百五十六章 清水變聖水

    清除肆虐吉爾尼斯的瘟疫寒毒，當然是一件人命關天的大事，但比起聖光教廷的興衰成敗，卻又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教皇阿隆索斯十九世有意製造新的信仰聖光，得到了教廷巨擘的一致支持，假若吉爾尼斯生靈塗炭，後果不過是信仰動搖，時間的力量遲早會抹平過錯，可信仰聖光出現閃失，那麼代價便是聖光教廷能否繼續立足。

    失去了收集信仰的唯一載體，便意味著聖光教廷失去凝聚信眾的關鍵途徑，無法汲取信仰之力，聖光本源就會失去根基，至關重要的教皇傳承也將就此斷絕，後續繼任的教皇，不能立刻繼承半神巔峰的力量，將會大大降低聖光教廷的威懾力，不說別的，虎視眈眈的黑龍公主，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報仇雪恨的好機會。

    因此，即便吉爾尼斯的寒毒瘟疫，已然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光頭苦修都不願打擾教皇冕下，為了及早清除隱患，穩定信仰根基，教廷巨頭們秘密準備了很長時間，甚至放棄了去獸人部落趁火打劫的大好時機，只為在最短時間內，用最為穩妥的方式榨乾聖光納魯的力量，為聖光教廷製造一個沒有意識的聖光傀儡。

    以求在未來的混亂時代中，毫無後顧之憂。

    早就料到此情此景，安度因的心態無比平和，光頭苦修見他表露出來的淡然不似作假，心中對他的評價高了幾分，試問堂堂聖光化身，居然在北郡聖城遭到如此冷遇，換做旁人，早就怒不可遏大發雷霆，安度因的神情不僅依舊從容，甚至還能露出微微笑意，讓光頭苦修仿佛看到了教皇冕下與聖光右手。

    這兩位都是心如大海的人物，還未躋身傳奇的安度因，卻夠做到同樣的寵辱不驚。

    回想著安度因的所有資料，以及方才那憑空出現的召喚盾衛，光頭苦修認定安度因已然成了氣候，只需要一個契機，便能一飛沖天，徹底讓人忽略他的自身實力，將他真正視作有能耐攪動風雲的大人物。

    「幸好，聖光被廢，你這個聖光化身便也名存實亡，沒了那種召喚能力，你便難保自身安危。」光頭苦修心中暗道，「即便你是拉薩雷斯的弟子，地位也要一落千丈，如果你能安分守己，倒也還能苟活一些時日，可如果你不知收斂，拉薩雷斯何時接任教皇，何時便是你的死期！」

    系統將光頭苦修激烈暴虐的情緒波動反饋給了安度因，立刻讓他意識到此地不可久留，如果讓對方抓到什麼把柄，聖光化身這道護身符將會失去效用。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告退了，希望教皇冕下心系蒼生，免教天下人寒心。」

    「我們走！」

    見安度因萌生退意，大皇子與吉恩格雷邁恩親王都有些忿忿不平，光頭苦修的敷衍姿態，幾乎沒有掩飾，但安度因卻像極了一頭逆來順受的綿羊，根本不知反抗，不過最後的回應，倒也不卑不亢，即便兩人再怎麼窩火，也沒有在此時跳出來內訌，讓安度因下不來台，只能手腳僵硬的牽起各自戰馬，迎著一道道或冷漠或輕蔑或複雜或驚異的目光，緩緩離開了北郡聖城。

    夜風拂過田野，吹起了吉恩格雷邁恩親王的斑白髮絲，一想到自己的領土自己的子民，正在經受瘟疫侵蝕，他的心中便絞痛萬分，身為傳奇強者的他，竟然破天荒的感到四肢無力，微風一吹，寒意遍體。

    「安度因侯爵……」

    吉恩格雷邁恩親王欲言又止，他並不想怪罪安度因知難而退，因為聖光教廷的態度，擺明了就是置之不理，或許教廷高層會象徵性的派出人手，但是別指望能夠對瘟疫災情起到多少幫助。

    不論如何，曾經只是局外人的安度因，主動伸出援助之手，值得吉恩格雷邁恩親王滿心感激，儘管結局不太理想，但較之他和大皇子，身為聖光化身的安度因，才是遭到最多白眼的那個人。

    心中有無數憤懣想要傾吐，最終只能化作一聲無力嘆息，旁邊的大皇子聽了，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來之前他信心滿滿，料想有自己和安度因出馬，教皇冕下怎麼著都得給些面子，可到頭來，卻是連阿隆索斯的面都沒見到，就被那個光頭苦修三言兩語給打發了。

    本以為，脫離了黑龍公主的幕後操控，便再也不會這麼窩囊，可是真正當他接觸到利益矛盾，卻發現沒有半神坐鎮的帝國皇室，只能擁有微乎其微的話語權。

    灰溜溜的離開了北郡聖城，讓大皇子的心思出現了變化，他輕輕瞥了一眼身邊的吉恩格雷邁恩親王，心知帝國皇室已經沒有多少存在感了，要不然，吉恩格雷邁恩親王就不會一聲不吭的找到黑龍公主，然後以合作談判的方式發出最後通牒。

    「既然你能和奧妮克希亞達成合作，那麼堂堂帝國皇室為什麼不能？只要能度過這段艱難歲月，就算掏空國庫也在所不惜！」

    眸光中閃過狠辣之色，大皇子驀地揮動馬鞭，伴隨著戰馬嘶叫一個人急沖而出，遠遠地甩開了安度因和吉恩格雷邁恩親王。

    吉恩格雷邁恩親王看著大皇子的背影，飛速遠去，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話，他心知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大皇子的面子恐怕已經被徹底粉碎了，皇室榮光已然不再，接下來唯有尋求改變，否則再過不久，帝國皇室將徹底失去統治地位。

    可是，吉爾尼斯的前路又在何方？

    為了打動黑龍公主，吉恩格雷邁恩親王付出了慘重代價，如果局面得不到改善，吉爾尼斯只能走向滅亡。

    吉恩格雷邁恩親王回頭看了安度因一眼，愕然發現他居然還有功夫欣賞也景，離開北郡聖城的時候，安度因策馬慢行，吉恩格雷邁恩親王還以為他心情失落，可是現在看來，安度因分明是沒把剛剛的挫折放在心上。

    見狀，吉恩格雷邁恩親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明明自己和大皇子受到很大的打擊，只覺得前路黯然無光，可是安度因卻仿佛像個沒事人一樣，不急不慢的掃視四周，偶爾露出笑意，不知看到了什麼美景。

    「親王殿下，你看那座山丘的形狀，是不是很別致啊？」

    安度因驀地抬手指向遠方，吉恩格雷邁恩親王順勢看去，只看到一座平平無奇的小丘，心中稍顯不悅，沉聲說道：「安度因侯爵，吉爾尼斯的人民還在遭受瘟疫煎熬，如果你還想散心的話，那我只能恕不奉陪了，即便寒毒瘟疫無法阻止，我也要陪伴著我的人民！」

    「親王殿下，稍安勿躁。」

    安度因笑呵呵的說道：「誰說沒了教皇冕下，寒毒瘟疫就不能解決了？我之前不是在皇宮裡說過，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研製出治療藥水嗎？」

    「是……可是……」

    吉恩格雷邁恩親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很是遲疑的喃喃幾聲。

    安度因收回視線，策馬疾行：「放心吧，我這個人不愛說大話，不過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還要拜託親王殿下一個小小的要求。」

    「但說無妨！」

    本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思想，吉恩格雷邁恩親王只能抓住這一根虛無縹緲的救命稻草，連忙答應，可是聽到安度因的奇怪要求，臉色突然變得陰晴不定，以為他實在耍自己，不過發現安度因的態度如此篤定，便只能按捺心中疑慮，埋頭縱馬向皇城行去。

    ……

    夜深，星稀。

    或許是天公作美，月亮沒有露頭的意思，天上星星點點，光芒不顯，使得都城郊外的曠野分外黑暗。

    嗷嗚！！

    郊狼出沒，仰天長嘯，霸氣盡顯，好不威風。

    可是一道暗影悄然掠過，驚得郊狼渾身一抖，趕忙夾著尾巴悶頭逃竄，借著夜色，那道暗影如魚得水在曠野上極速飛掠，最終靜止在平原上微微突起的小小山丘。

    去而復返的安度因，來到自己選定的地點，便緩緩退出暗影步的狀態，藏身於遮掩氣息的隱蔽斗篷，並未引起教廷巨頭的注意。

    夜色下的安度因，眼眸微亮，他稍稍騰出一些空間，旋即心中默道。

    「出來吧，皮卡……狗頭人地卜師！」

    身形矮小的傳奇狗頭人，並未占據多少空間，安度因等待片刻，讓爐石系統全力掃描，沒有發現風吹草動，便放心的開始下個階段的行動。

    遵照安度因的指示，狗頭人地卜師催動懷中的念力水晶，令腳下山丘憑空分開，漸漸向下打通了一道漆黑深井。

    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越往下，地卜師的念力強度便越低，開拓速度也逐漸變慢，額頭上開始凝結汗珠，花了好些時間，直到精疲力盡，深井長度才達到了安度因的要求。

    他輕輕伸出手掌，懸於深井上方，旋即便有一塊巨型石碑，出現在深井之中，狗頭人地卜師立刻耗用念力合併山丘，並且抹除了兩人腳印，安度因看著恢復如初的山丘，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解除傳奇狗頭人的召喚，再度施展暗影步，神不知鬼不覺的悄然返回。

    又是一陣微風拂過，那條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的郊狼，又是渾身一抖，它瞧了瞧沒有月亮的夜空，心想，看來今天不是引吭高歌的好日子……

    儘管阿隆索斯十九世準備另立信仰聖光，但眼下的北郡聖城仍舊是天底下，信仰資源最為強盛的地方，沒有之一！

    在得知聖光納魯可以通過信仰之力，補充力量後，他便打算在北郡附近埋設泰坦遺骨，竊取聖城的信仰之力，正好吉爾尼斯爆發寒毒瘟疫，而極致光明是唯一解藥，在和聖光納魯進行友善溝通後，雙方簽訂共贏條約，安度因為其提供信仰之力，聖光納魯反饋極致光明。

    當然，有人成為了贏家，自然要有人付出代價，阿隆索斯和北郡聖城，必須要為他們的野心買單！

    不過眼下教廷巨頭們，還在按捺激動耐心等待，卻是渾然不知，安度因已經悄悄的捅出了致命一刀。

    「噢！多麼美妙的信仰之力，有了這些信仰之力，我就能堅持更久的時間。」聖光納魯的聲音，通過泰坦遺骨作為媒介，出現在安度因的腦海，「不過，還是拜託你儘快把我救出來，如果阿隆索斯發現端倪，他肯定會不計後果的抹掉我的意識。」

    掠過都城城牆，向吉恩格雷邁恩親王的所在趕去，安度因不疾不徐的默然回應：「據我所知，阿隆索斯應該是帶著你藏到了虛空，可是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你們的位置，非常困難，要知道黑龍王子拉希奧為了尋找麥迪文，足足花了幾十天，要讓營救幾率大大增加，必須立刻定位你的準確位置。」

    「這個倒不是問題，再過不久，我的力量就能恢復一些，到時候，就可以感應到你的位置，阿隆索斯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我必須時刻為你提供指引。」聖光納魯的聲音停頓了片刻，接著又緩緩傳來，「不過，如果你找不到合適的幫手，那還是不要來送死了，好好活著，有機會的話，幫我把那幾個同族的解救出來，至於要不要給我報仇，看你的意願好了。」

    退出暗影步的安度因，正想敲動面前的大門，驀地聽到聖光納魯的回應，不由得搖頭暗笑，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可愛。

    搖了搖頭，不再與聖光納魯聯繫，安度因敲開大門邁步而出，看到了焦急等待的吉恩格雷邁恩親王，以及他身後的一條簡易藥劑流水線，或者更準確的說，一條只能灌水的藥劑流水線。

    得益於帝國都城的水電發達，灌水作業線的效率非常不錯，安度因走的時候才剛剛啟動，結果一回來就看到了不少存貨。

    按照安度因的要求，吉恩格雷邁恩親王緊急置辦了這條流水線，又臨時採購了大量瓶子用於灌水。

    納魯傳給安度因的極致光明，只需要融入清水之中，就能製成最為純淨的光明聖水，瘟疫患者只要還剩下一口氣，就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不過吉恩格雷邁恩親王根本不知道安度因的目的，一直在房間裡焦躁走動，此時看到安度因孤身返回，不由得焦急問道。

    「安度因侯爵，事情怎麼樣了？」

    「非常順利！」安度因微微一笑，隨即走向鋪了滿地的瓶瓶罐罐，隨手拿起一個精緻的小瓶子，拋給吉恩格雷邁恩親王，「你瞧，這不就成了嗎？」

    「事態緊急，安度因伯爵還是不要開玩笑了！」吉恩格雷邁恩親王的心情有些焦躁，因為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懈怠。

    「呵呵，到底是不是玩笑，吉恩格雷邁恩親王一試便知。」

    安度因胸有成竹的負手而立，看得吉恩格雷邁恩親王心頭大震，他不由得揭開瓶蓋，旋即感受到異樣氣息，他看著裝瓶封蓋的清水，怎麼一轉眼，就散發出了濃郁無比的神聖氣息？

    吉恩格雷邁恩親王連忙喝下了瓶中聖水，面色豁然大變，嚇得雙手一松，瓶子墜地，啪的一聲化作碎片。

    「這……怎麼就成了聖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