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牌牧師 第一百七十六章 納魯

    納魯……

    安度因的嘴角抽了抽，這可真是個好名字。

    聖光普照中，安度因和納魯進行著靈魂溝通，時間雖然短暫，卻讓他獲得了不少信息，這個世界的「聖光」，也就是主神善念集合體，也就是納魯，其實不止一個，據眼前這位納魯透露，現存精靈遺族的太陽之井，其力量源泉正是一位遭到囚禁的納魯，另外，牛頭人部落以及某些人跡罕至的偏遠區域，也有納魯分布，不過他們的生存狀況倒是比囚禁好一些。

    至於正在安度因交談的納魯，因為先前一直處於沉睡狀態，被聖光教廷供奉於帝國都城，除了偶爾要被繼任教皇汲取力量，其生活環境倒也不能被稱為囚禁，況且，有無數信徒日夜祈禱，還真就讓它獲益匪淺，反正安度因聽它的意思，有點樂不思蜀的味道。

    安度因好心的勸說，就算是浪跡天涯，也不要回去。

    因為當教廷上下全都知道，聖光是真正有意識的存在，不說別的，教皇肯定是第一個坐不住的，因為曾經執掌沉睡聖光的他，現在要面臨聖光做老大的風險。納魯說它沉睡時，會被繼任教皇汲取力量，這便解釋了每任教皇必出半神的根本原因，而眼下聖光不再是予取予求的傀儡，教皇會作何反應，可想而知。

    不過，納魯接受了安度因的好意，十分感動，然後選擇了拒絕。

    具體原因它沒有解釋，只是言語中充滿了天真無邪的味道，安度因有些無可奈何，因為他不能在一個純如白紙的強者面前，肆無忌憚的展現腹黑的內在，否則被納魯當做壞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好在，有爐石系統加持、有泰坦遺骨作伴，安度因儼然成為了泰坦在世的代言人，儘管沒能見到泰坦，納魯卻還是對安度因表示了衷心的感謝，然後就準備打道回府。

    披著羊皮的安度因，當然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放走大白羊，他估摸著自己下一次見到這個天真患者的時候，肯定不會這麼好說話了，他冠冕堂皇的提出了兩個要求，一個是挽救伯瓦爾的生命，理由是伯瓦爾身具泰坦降下的崇高使命，不應該早早死去，第二個便是挽救阿爾薩斯的命運，在霜之哀傷的影響下，只有寥寥幾人，還能保證意志穩定，儘管阿爾薩斯先前的舉動，稍有出格，不過看在他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安度因覺得應該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畢竟在地球時，安度因便數次感嘆阿爾薩斯的命運轉折過於悲哀，當然現在的他並不知道，玻璃渣又一次光明正大的選擇吃書。

    納魯很天真，卻不代表它很好騙，對於安度因提出的兩個要求，它很是乾脆的答應了後者，原因是阿爾薩斯剛剛接觸霜之哀傷，又有珍珠魔石承擔負面狀況，只需要找到合適的繼承者，就能解放阿爾薩斯。

    安度因在徵求了伯瓦爾的意見後，提出讓伯瓦爾取代阿爾薩斯，可納魯直接指出了關鍵所在，那就是伯瓦爾和泰坦沒有多少關係了，歸根結底，伯瓦爾為了報復泰瑞納斯，把自己也搭了進去，在黑耀魔石封存泰坦印記的同時，連帶帝國創建時，泰坦賜予的英雄血脈也一併封存，這便導致他在繼承霜之哀傷後，短短時間內就被邪氣侵蝕了大半意志。

    而他現在的身軀，也被霜之哀傷徹底改造，想要維持生命，就只能再度拿起霜之哀傷，儘管這麼做可以解除阿爾薩斯的困境，然而沒了英雄血脈的伯瓦爾，頂多再堅持幾個月的時間，就又會被霜之哀傷完全操控，屆時，還需要第三位具備英雄血脈的傳奇騎士，慷慨赴死。

    這是一個死循環。

    納魯急著回「家」，沒有時間等待合適的繼承者抵達，想要解放阿爾薩斯，就只能讓伯瓦爾頂替，但是他並不知道如何取回自己的英雄血脈和泰坦印記，所以伯瓦爾根本堅持不了多久，眼看著黑龍公主的消息傳遍大江南北，神聖帝國必定出現一番動盪，誰都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白白犧牲一位身具英雄血脈的傳奇騎士。

    通常情況下，英雄後裔的潛力上限都比較高，因而無數年來，每次決定「花落誰家」，都要經過數十次乃至上百次的扯皮與利益交換。

    不得已，安度因又去徵求系統的意見，他想知道能否從黑耀魔石中取出泰坦封印和英雄血脈，然而系統根本沒有辦法完全掃描魔石數據，就連本尼迪塔斯也給不出妥善的解決辦法。

    安度因將現在的情況，向阿爾薩斯和伯瓦爾說明了一番，阿爾薩斯知道自己還有迴轉的餘地，自然是驚喜異常，伯瓦爾倒也沒有多少意見，在繼承霜之哀傷的時候，他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重新拿起霜之哀傷，他可以在珍珠魔石的輔助下多活幾個月，也能算是意外之喜。

    看著伯瓦爾的坦然表情，安度因心中卻有些過意不去，由於瓦里安比預期中少堅持了十年時間，正值壯年的伯瓦爾，甚至都沒有機會留下子嗣，儘管他說多活幾個月是意外之喜，但這話不論怎麼聽，都透露著的悲哀的意味。

    就在局面陷入僵局的時候，吉安娜不知在何時，踏著滿地的聖光，出現在眾人身邊。

    「魔石是一種貪婪至極的存在，它們不會放過屬於自己的東西，黑耀魔石不會，珍珠魔石也不會，但是，它們並不會吸收了那些東西，也就是說，不論泰坦印記，還是英雄血脈，抑或珍珠魔石所占據的深淵氣息，以及被聖光鑽石吞噬的魔石紫水晶，它們都完好無損的存在於魔石內部的特有空間。」

    吉安娜張開手掌，亮出了一塊嫣紅似血的寶石，顯而易見，這也是一塊魔石，如果吉安娜不是暮光信徒的話，就代表著又有一位魔石持有者被幹掉了。

    「每一塊魔石都具備吞噬能力，它們可以吞噬其他魔石，獲得某種意義上的淨化，或者完成自我解封。當一塊魔石遭到吞噬，其內部空間也會立即破碎，但是，空間內部的物品卻不會被新的主人立即占據。」吉安娜看向了安度因，璀璨聖光沒辦法壓制湛藍眼眸的光彩，「你可以用聖光鑽石，吞噬黑耀魔石，遊學者周卓閣下，可以幫助我，截留英雄血脈和泰坦印記，重新打入伯瓦爾閣下的體內。」

    「此言當真？」

    說話的不是別人，是重新煥發求生希望的阿爾薩斯，吉安娜看向了他那遍布風霜的面孔，臉色沒有多少變化，輕輕點頭。

    關鍵時刻，安度因選擇相信吉安娜，旋即再次和納魯進行交流，最終得到了納魯的首肯。

    安度因感覺得到，納魯不太願意過多的接觸霜之哀傷，要不是浮空島嶼遠離元素裂隙，估摸著納魯就算感謝自己將它喚醒，也不會動用力量和元素主神的極寒元素較勁，畢竟兩者屬於同一層面的物質，而且極寒元素的旁邊，還有深淵邪氣作為小弟。

    計劃擬訂完畢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清場。

    為了以防萬一，安度因要求除卻吉安娜之外的所有法師團成員，即刻離開浮空島嶼，克爾蘇加德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通靈師諾斯強行按下，這位來自達拉然的高階法師，向安度因等人表示了感謝，雖然沒能生擒布萊克摩爾，卻也保留了秘密名單。布萊克摩爾死前公開披露了皇室秘辛，儘管無法作為談判籌碼，不過神聖帝國註定要有一場天翻地覆的巨大動盪，倒也能讓達拉然獲益匪淺。

    現在阿爾薩斯仍舊掌握著生殺予奪的權力，通靈師諾斯看得比誰都清楚，他毫不拖泥帶水的帶著所有法師團成員，通過了阿爾薩斯開拓的安全通道，離開了浮空島嶼。

    與之一同離開的，還有保護阿爾薩斯的傳奇騎士、裁決者圖哈特、老狐狸馬林等人，不是安度因小心眼，實在是浮空島上的四塊魔石過於扎眼，要是再算上魔石紫水晶，那就是超過半數的魔石，這個消息傳到暮光信徒的耳朵里，肯定會傾巢出動，就算現場沒有暮光信徒的奸細，單是看老狐狸馬林的灼熱眼神，他就下定決心，請走閒雜人等。

    最後，留在冰封王座旁邊的，只剩下安度因、阿爾薩斯、吉安娜、索妮婭，以及伯瓦爾、周卓還有老弗丁，安度因本想讓弗丁帶走吉安娜，因為他考慮到納魯對霜之哀傷動手動腳的風險問題，要不是阿爾薩斯死死的壓制那頭冰霜巨龍，半神級別的戰鬥勢必一觸即發。

    不過索妮婭執意要看到伯瓦爾安然無恙的接過霜之哀傷，弗丁也是同樣的意見，若論和伯瓦爾的感情，安度因自認遠遠不及，乾脆任由他們去了。

    時間緊迫，他立刻讓早已蠢蠢欲動的聖光鑽石，放開了肚子，吞噬索妮婭交出的黑耀魔石。

    伯瓦爾之所以能夠影響索妮婭的神志，便是利用這塊黑耀魔石，索妮婭能夠以火箭般的速度，直衝四階巔峰，也是由於黑耀魔石的存在。雖說這塊魔石給了索妮婭不少幫助，但是重重隱患不得不防，先前聖光鑽石吞噬了不少邪氣，算是為索妮婭抹去了大部分潛在風險，此次將黑耀魔石完全吞噬，徹底剷除了根源所在。

    面對氣勢洶洶的聖光鑽石，黑耀魔石自當奮起反抗，不過，聖光鑽石早已將強悍無比的魔石紫水晶吞到了肚子裡，黑耀魔石再怎麼反抗，也敵不過兩顆魔石的力量，只能在一番垂死掙扎後，化作一顆黑色光點，出現在聖光鑽石的內部。

    與此同時，遊學者周卓按照吉安娜的吩咐，釋放術法，幫助她一併操控魔石紅寶石，從聖光鑽石的口中，截留了泰坦印記和英雄血脈，旋即注入了伯瓦爾的體內。

    索妮婭和弗丁神情緊張的關注著伯瓦爾的變化，重新獲得的英雄血脈，要和霜之哀傷改造後的詭異身軀展開比拼，好在納魯沒有袖手旁觀，動用聖光能量，讓英雄血脈重新獲得一席之地，不過，這卻直接觸碰了霜之哀傷的底線，殘留在伯瓦爾體內的極寒邪氣，立刻與聖光爭鬥不休，阿爾薩斯甚至感受到了霜之哀傷的命令，要他將納魯斬殺在此。

    事關未來，阿爾薩斯自然是竭力抵抗，但是霜之哀傷的怒火，卻是立刻席捲而來。

    剎那間，包括冰霜巨龍在內的所有亡靈，全都得到了霜之哀傷的呼喚，它們將納魯視作生死大敵，不顧一切的發動了進攻。這般變故，驚呆了曠野上的暴風鎮民和離開島嶼的道道身影，不過，納魯既然敢答應安度因，它便對完全掌控了局勢走向，遠離了北方主島的霜之哀傷，還不足以和它抗衡，哪怕有一位半神級別的冰霜巨龍，都不在話下。

    宛如烈日的刺眼陽光，將那些實力不足的低階亡靈化成灰燼，冰霜巨龍固然強大，一時半刻也根本靠近不得，霜之哀傷感覺到對手的強大，立刻帶動浮空島嶼返回北方，安度因察覺不妙，讓弗丁和周卓帶著索妮婭先行離去，身為主事者的他，必須堅守到最後一刻。

    儘管索妮婭心中有千般不願，可是面對嚴峻形勢，也不得不順從安度因的意願，事關生死，她留下來，只能讓安度因心生顧忌。臨走時，遊學者周卓想要把吉安娜帶走，可是這位神秘而特殊的魔法少女，卻神態從容的搖頭拒絕，周卓想起了她和阿爾薩斯的戀情，便只能由著她去了。

    浮空島嶼以超過了傳奇層次的速度，宛如流星一般向北方衝去。

    納魯感受到霜之哀傷的意圖，以最短的時間，為阿爾薩斯斬斷他和霜之哀傷的聯繫，珍珠魔石承擔了負面影響，同時也減輕了納魯的壓力，幾乎在伯瓦爾順勢接過霜之哀傷，坐到冰封王座上的時候，阿爾薩斯體內的極寒元素，便被徹底清除，只不過他的璀璨金髮，已然褪去色澤，只剩下了雪亮銀髮。

    不過這等損失，比起失去自由，簡直不值一提，興高采烈的阿爾薩斯，不知該如何感謝安度因，要不是安度因不計前嫌，他便只能苦守冰天雪地的北方主島，等待漫長歲月後的下一位犧牲者。

    可是儘管阿爾薩斯獲得解放，伯瓦爾也可以憑藉英雄血脈、泰坦印記與珍珠魔石，獲得與霜之哀傷長久對抗的資本，但納魯的所作所為，依舊被霜之哀傷視作挑釁。

    在急速向北的飛行中，霜之哀傷凝聚起了足夠的力量，全部灌注於冰霜巨龍的體內，以悍不畏死的姿態，向納魯發動強大攻勢。

    一道毫無聲響的猛烈碰撞，讓冰封王座旁邊的三個年輕人，瞬間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