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在河邊釣整天的魚。」
安度因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周遭眾人不明所以,阿爾薩斯則緩緩起身,顯現出貴族姿態,微微一笑:「這位想必就是名聞遐邇的遊學者周卓,周大師吧?先前就想親眼見識您的風采,卻聽聞大師一直在南部遊歷,始終無法得償所願,沒想到居然在安度因這裡見到了您。」
圓滾滾的熊貓人,樣貌憨態可掬……等等,應該是儀表堂堂!身上穿著紅黃相間的莊嚴服飾,手邊捧著一卷古舊捲軸,向阿爾薩斯輕輕施禮:「遊歷之時,我有幸與傑出的吉安娜小姐同行過一陣子,她對於阿爾薩斯王子的品行為人,讚不絕口,還說有機會想和你再見一面。」
聞言,阿爾薩斯眸光一亮,臉上笑意更甚,就想將周卓迎到主桌,好好打聽吉安娜的事情,這時,老狐狸馬林發話了:「阿爾薩斯王子,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可是主桌坐得滿滿當當,不好再加位子,索性就在這裡加個桌子吧,安度因,你覺得怎麼樣?」
瞥見老狐狸的精明眸光,安度因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傢伙的打算?他是怕周卓坐到主桌,萬一受到什麼影響,做出「違心」之舉於自己不利。不過,安度因卻不怕馬林心中的這點小九九,遊學者周卓是怎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更何況今天的火鍋可謂是正中下懷,當然,存在差異在所難免,不過單看熊貓人的儀表舉止與憨厚模樣,理應不會和馬林「同流合污」。
「我沒意見!」
安度因隨手一揮,便有侍者布置桌椅,送上食物,馬林坐下一瞧,嘴角勾起,於心中得意暗笑:「這隻小狐狸能耐不少,卻不會開店,哪有給客人吃生肉生菜的?」
最後落座的小懷特也有些奇怪,悄悄說道:「這些東西要怎麼吃啊?難道是抹上這些東西?嗯,聞起來還挺香的,周卓大師,您知道嗎?」
周卓沒有立刻應聲,而是將兩根木棍拿起,眼神閃爍:「這是筷子?」
「什麼東西?」
「筷子!」
周卓很是驚訝,雖然他的手掌胖乎乎的,但是用起筷子卻異常靈活,看得小懷特眼花繚亂,忍不住自己嘗試起來,卻發現異常困難,不論如何都達不到周卓的一半程度,遊學者環顧四周,發現每張桌上都擺著筷子,不禁感慨出聲:「真是稀奇,我居然在這裡見到了家鄉的筷子!」
馬林拾起木棍,面露狐疑:「兩根棍子而已,只是湊巧吧?」
「不不不!」熊貓人周卓連聲否定,「不是隨便拿兩根木棍就能叫筷子,最顯著的區別是,筷子一頭圓、一頭方,在我們的文化里,圓象徵天,方象徵地,恰好對應天圓地方,這是我們熊貓人對世界原則的原始理解,古時候流傳下來的規矩!」
「真是這樣啊!」
懷特打量著筷子,驚訝的發現果真如同周卓所說,老狐狸挑起一側眉頭,遙遙瞥見起身講話的安度因,向熊貓人沉聲說道:「周大師,你沒忘記咱們的約定吧?」
周卓滿心歡喜的把玩著筷子,隨口應了一聲:「當然沒忘啊,你讓我來這裡評鑑美食,我這不是跟你來了嗎?話說回來,看這些食物的樣子,我好像在家鄉看過類似的情景,只不過,似乎還缺了點什麼!」
「……為了慶祝大家的到來,也為了獎勵馬席夫、瓦瑞等人的卓越貢獻,今天我特意請大家吃火鍋……」
安度因的聲音驀然傳來,頓時讓周卓豁然開朗:「對!就是火鍋!不過和我家鄉的火鍋有些不同,我們是提前把食材放入鍋里,煮到半熟,然後一家人圍到火堆旁,一邊談天說地,一邊吃肉喝湯,想一想,我離開家鄉好多年,也是時候回去一趟了。」
馬林瞧見他露出希冀神色,不禁心思一沉,猛然察覺勝券還未在握,連忙說道:「周大師,咱們是朋友對吧?」
扭頭去研究麻醬麻油的周卓,頭也不抬的輕輕點頭。
「是朋友,就應該有難相助對吧?」
熊貓人剛剛點頭,旋即發現一眾侍者送來了熱氣騰騰的火鍋,頓時向面露好奇的男孩問道:「聰明的小懷特,我想你的小腦瓜,應該想出了火鍋的吃法!」
小懷特抱著腦袋,輕輕應聲,表情卻有些不解:「周大師的家鄉火鍋,是提前煮到半熟,可是安度因伯爵這裡的,卻沒有提前處理,難道還要等很長時間嗎?」
「當然不用!」周卓用筷子挑起一片輕盈肉片,「我家鄉的火鍋,用的都是大塊食材,想要熟透必須煮很長時間,可是桌上的食物就不同了,你沒發現它們的共同特點嗎?」
恰在這時,侍者將火鍋放下,不等安度因說明方法,他便直接將肉片送入火鍋之中,旋即露出了果不其然的肯定之色:「這位安度因伯爵真是美食界的天才,竟然能想到這樣別出心裁的吃法,你們快瞧,這才不一會兒,肉片已經熟了,只是不清楚味道怎麼樣?」
「肯定不怎麼樣!」
馬林抱著胳膊,自顧自的做出了堅定判斷,周卓卻發現小懷特咬著嘴唇,便笑呵呵的將肉片送入他的碗碟中,鼓勵道:「就煩請小懷特,為我們試吃了!」
小男孩重重點頭,有些笨拙的拿起筷子,而後運用最原始的摩擦力,好不容易才吃到肉片,頓時睜開了眼睛,露出驚喜之色,剛想說話,旁邊的幾桌鎮民就給出了答案。
「一直聽人說,火鍋不光新奇,而且好吃,原來真是這個樣子!」
「你們快瞧,阿爾薩斯王子都忍不住連連點頭呢!」
「安度因伯爵真是厲害,居然能發明這麼好吃的東西,難怪他將自己的莊園改造成爐石旅店!」
這下,馬林知道自己上套了,看著周卓躍躍欲試的準備試吃,不由自主的按住了對方的熊掌:「周大師,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如果你能讓我贏,我就可以徹底擺脫體內的魔化種子,可要是輸得話,我就要永遠失去自由了!美食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周大師,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熊貓人不動聲色的扯開馬林,不動聲色的吃下肉片,不動聲色的閉眼說道:「這是家鄉的味道……」
「呦!老狐狸,怎麼還不開動啊?不會是覺得這頓火鍋不夠格吧?」
安度因昂首闊步挺胸而來:「我可要提前說清楚,非邀請的顧客每人每位十枚金幣,不帶還價,他們都爭搶著要!周卓大師,作為全天下最挑剔的美食評論家,您覺得這道火鍋怎麼樣啊?」
「不怎麼樣!」
馬林搶著說道,可是熊貓人卻異常滿足的悵然嘆道:「能在異國他鄉感受到家鄉的氣息,安度因伯爵,我都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了!」
「哈哈!周大師謬讚了!」安度因看向馬林,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老狐狸,你還有什麼說的?」
「我反對!」
「反對無效。」
馬林準備頑抗到底:「周大師只是受到情緒感染,不代表火鍋好吃!」
「可是……」一旁的小懷特怯怯說道,「火鍋真的很好吃啊!」
看到老狐狸橫眉冷對,男孩委屈道:「馬林先生,您可以自己吃吃看啊……」
瞥見安度因的挑釁神情,馬林冷哼一聲,板著臉吃了一口,良久之後,面龐冰冷突然被諂媚取代:「安度因伯爵,有話好好說,這件事情呢,是我當初欠考慮……」
「呦呦呦,大名鼎鼎的探險家馬林先生,準備翻臉不認賬了?」
馬林抬手:「不是!絕對不是!我只是覺得我的人生,不應該終止於暴風鎮……」
「下一句是不是。」安度因驀然打斷,「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哈哈……」
老狐狸乾笑了幾聲,哀求道:「暴風鎮環境不錯,我覺得這裡適合養老。」
「那就恭喜馬林先生提前進入老年生活了!」
「安度因伯爵,你不能這麼絕情,你怎麼忍心看到一隻翱翔天際的雄鷹,淪落成屈居矮籠的草雞?」
「抱歉,我就是這麼鐵石心腸!」安度因的內心毫不鬆動,「不過嘛,馬林先生如果答應我一個要求,這件事情還有的談!」
老狐狸驚喜異常:「快說!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會答應!」
「那麼去北方主島呢?」
「嗯……我還是上刀山下火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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