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牌牧師 第一百二十四章 請接受我的問好

    雷諾做東宴請貴賓，點的是新近推出的主打餐點，頭盤不再是煙熏鮭魚，而是頂級鵝肝醬。

    雖說名稱中帶了一個「醬」字，鵝肝醬卻與番茄醬、辣椒醬不同，呈現固態，這道菜是歐洲三大美食之首，排在魚子醬和松露之前，或許是為了體現其口感柔軟，入口即化的味覺體驗，才被譯者冠名為「醬」。

    既然眾人讓安度因先行開動，他索性認真對待，觀其色，聞其香，於心中給了戈登一個極高的評價，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美食行業，的確存在眾多傑出人物，在教廷並未徹底放寬高壓政策的情況下，光是這道鵝肝醬的擺盤，便令人眼前一亮，細細品聞，更能感受到絲絲酒香與柳橙香味。

    安度因當即點頭讚嘆：「這道柳橙鵝肝醬的製作時長，不少於七個小時，看來我們的到來，讓某位提早預訂的顧客傷心而歸了。」

    聞言，傑拉德為之一驚，這道菜的底細，他是最清楚不過的，戈登第一次製作時，便完完本本的展現在他的眼前，可是這位烏瑞恩牧師，居然只是看了一眼，便道破玄機，直叫傑拉德驚為天人，由衷讚嘆：「烏瑞恩閣下，真是厲害，居然說的分毫不差。」

    在座之人聽到這話，紛紛輕笑出聲，瓊斯哈哈大笑：「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安……烏瑞恩閣下是什麼人？」

    察覺自己差點暴露，瓊斯故作誇張的捂住了嘴巴：「呦，差點說漏了嘴，傑拉德老闆可要幫我們保密啊！烏瑞恩閣下的身份，絕對不能暴露。」

    傑拉德心領神會的點頭保證，臉上露出了越發璀璨的笑容，這位化名烏瑞恩的貴客，對於鵝肝有如此研究，家世必定不俗，一般家庭哪裡能吃到這種名貴食物，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系統在其中幫了大忙。

    「烏瑞恩閣下，請您務必品鑑一下，這道由我店戈登主廚，精心烹飪的柳橙鵝肝醬。」

    安度因輕輕點頭，旋即以優雅姿態，將食物送入嘴中，眉頭挑起神情微動：「不錯，調味豐富，口感細膩，值得誇讚。」

    「那就好！」

    傑拉德聽到這般評價，笑容分外舒展，然而安度因的話，卻還沒有說完：「只不過，這道菜還有達到完美程度。」

    頓時，傑拉德笑容一窒，老爵爺等人則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只是聽聞過爐石旅店的雷諾還好，其餘幾位可都是真正品嘗過旅店菜餚的顧客，深知安度因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尤其是第一個吃到乾式熟成牛排的老爵爺，對這點最有體會，因此，他們一早便等待著安度因的評價，而結果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站在一旁的傑拉德，總覺得這個情景似曾相識，而後記憶不由自主的回到了，伯爵牛排正式命名的那一天，當時老爵爺也在場，只是這般出言的，換成了建築會長范克里夫。

    不知為何，傑拉德心中生出怪異感受，嗓子眼被鬱氣堵塞，一時間有些難以出言。

    安度因沒等傑拉德出言詢問，便自顧自的評價起來：「最頂級的柳橙鵝肝醬，要讓舌尖覺醒，令唇齒呼應，言語在這個時候成為多餘，吃完後要讓顧客由衷吐氣。」

    「吐什麼氣？」

    「暢快之氣！」安度因沉聲說道，而後看著這道頭盤微微搖頭，「可惜的是，這道菜餚質量上乘，卻礙於各種因素，沒能達到完美狀態。」

    稍有恢復的傑拉德，連忙問道：「是什麼因素？哦，烏瑞恩閣下，請原諒我的冒犯，實在是因為我們白銀酒店矢志進軍都城市場，急需各種有價值的建議，不知您是否聽過我們的招牌菜，伯爵牛排，便是在暴風伯爵安度因的建議下，加以改進，我們為了感謝他的貢獻，特此命名，老爵爺恰好親自見證，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們十分榮幸請您冠名。」

    對於傑拉德詢問，在座之人，都不太希望安度因出言指點，畢竟雙方目前的關係是競爭對手，不過安度因卻沒有拒絕，只是也並未說透：「因素有些多，從原材料，到配料，再到製作時間與烹飪手法，各個環節都有差池，我想這道菜在戈登主廚的心中，還未達到滿意的程度，所以隨著經驗加深，後三項會自然而然的趨近完美，那麼，我就來說說，現階段最不起眼的原材料吧。」

    眼見安度因大開金口，別說傑拉德，就連老爵爺等人也提起了興趣。

    「想要製作最頂級的鵝肝醬，自然需要最頂級的鵝肝，這是句廢話，卻也是非常重要的廢話。因為就目前看來，這塊鵝肝還能算得上頂級，但實際上卻差了點味道，原因在於肉鵝的培養方式，未能讓肝臟堆積足夠脂肪，我曾經見過某些偏遠地域，用極其粗暴的方式，直接以鋼管將食物導流入鵝胃之中，這種名為填鵝的方法有些不人道，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如此產出的鵝肝足夠肥美。」

    安度因一邊品味美食，一邊淡淡說道：「在現如今的社會環境，這麼做會遭人詬病，所以我研究出了另外一種方法，呵，聽起來似乎有些了不起，實際上只是改變飼料而已，至於這飼料內容，就不適合在餐桌上說了，另外，冠名就不必了，我和那位貪慕虛名的安度因伯爵，並不相同，嗯……我想諸位現在可以開動了吧？」

    眾人聞言，這才回過神來，在傑拉德驚疑不定的眼神中，紛紛拿起刀叉品嘗起來，有了安度因的品鑑，雖然失去了少許期待，不過進餐心情卻不減范增。

    這下就連阿爾薩斯王子都開始催促了：「頭盤的味道值得稱讚，傑拉德，可以上湯品了吧？」

    「是，是……我這就去催！」

    傑拉德連聲回應，快步退出門去，找到戈登講述了方才的經過，聽得他也不由得放下廚刀，驚訝說道：「那位烏瑞恩牧師，真有這麼厲害？」

    「我親眼所見！」傑拉德沒有掩飾眼中驚駭，「且不論其他，單就這種填鵝的方式，就值得我們暗中效仿，只要不被衛道士發現，迂腐之極的裁判所不會拿咱們怎麼辦，等到配比出完美飼料，就能光明正大的進行飼養。」

    實際上以傑拉德的貴族地位，公開填鵝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怕就怕裁判所拿「聖光憐憫眾生」作為由頭，找他的麻煩，在這個節骨眼上，傑拉德還不想招惹基德大主教那等棘手的人物。

    「好了，快點把湯品做好，你我一起去見見烏瑞恩閣下，如果可以的話，能多學一點是一點。」傑拉德不自覺的將戈登放到了學生的位置，而戈登也並沒有感到分毫不快，畢竟照傑拉德的推測，正式牧師烏瑞恩的身份非常之高，高到他無意反駁的地步。

    隨後，兩人帶領侍從回到包廂，無比恭敬的送上了新式湯品，傑拉德再次以飽滿情緒，向眾人介紹，並主動為安度因送上了餐盤，他此時已分外篤定，白銀酒店進軍都城，這位烏瑞恩閣下勢必能提供不小的幫助。

    今天這頓餐點，就算沒辦法讓他完全滿意，也要借著這個機會拉近關係。

    然而就在眾人等待安度因繼續品鑑的時候，偏偏有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到場，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要塞教廷的亞歷克斯大主教，他聽聞老爵爺和阿爾薩斯王子在場，便趕忙跑了過來。

    雖說王室教廷存在矛盾，但亞歷克斯為了成為教宗，毫不介意走近王室，更何況他早就知道，基德大主教與某位議政大臣，以及諸多要塞首腦相交甚篤，為了不讓自己孤立無援，亞歷克斯一進門便放低了姿態，向眾人問好。

    「見過老爵爺，見過王子殿下。」

    亞歷克斯並未看向雷諾，轉而對安度因說道：「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請接受我的問好……」

    「行走人間的聖光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