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神挽天 第92章 泣血
驅趕手無寸鐵的民眾攻城，其實還有一種更殘酷的叫法，叫做「屍山攻城法」！
顧名思義，這就是一種靠著堆積海量民眾們的屍體，來鋪就前往對方城頭的階梯的攻城手段。這種攻城手段是所有攻城戰法中最為殘暴、野蠻、惡毒的一種，在這個世界上一般只有獸族才會使用。而放在不臣前世，則是蠻族的專利。
不臣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親眼見到這種早已湮沒，只存在於古籍史冊上的野蠻戰法。而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使用這種戰法的竟然是血族，因為在他的印象里，血族儘管都是些嗜血如命的殭屍，但是卻同時也是優雅高貴的代名詞，很難想像這些自命為「永夜貴族」的傢伙竟然會如此野蠻。
不過，這其實是他見識太少的緣故，血族的優雅與高貴只是對他們自己而言的，這些自命為「食物鏈最頂端的生物」的傢伙都是些不輸於精靈一族的自大狂，甚至還要更甚。他們根本就不會將人類看成同等生物，而是將他們當做家畜而已。
試問，作為一個人類，排除經濟元素，你會在意家畜的死法麼？
大多數人顯然會回答不會，殺掉吃肉是死，拿去填護城河與壕溝不照樣是死麼？
而血族，就是這樣看待人類的！
匆匆趕到城頭，看著城外那黑壓壓一大片，幾有幾萬人，衣衫襤褸，神色驚恐而絕望，哭喊聲震天的人潮，查理王狠狠一拳砸在了城垛上！
「孤誓與血虜不兩立！」
查理·安德里斯咬牙切齒，面目猙獰的說道，他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只要自己這一戰不死，日後必親提大軍去犁庭掃穴，徹底剿滅血族一族！
這無關於正義與邪惡，而只是兩個種族對「食物鏈頂端」的地位之爭而已！他查理·安德里斯是人類，那麼他就只會，也只能站在人類的角度去思考！
「那就是天下第一的血雲鐵騎？」
不臣在臉色陰沉的看了一會人潮之後，將視線投向了處於人潮後方，像是牧羊人一般驅趕著百倍於己的人類的那些血雲鐵騎。
這些血族不過幾百騎而已，不過人人身上都裹著厚重的鎧甲與血色的鬥氣武裝，胯下都是一匹比尋常戰馬高了兩頭，肌肉發達的驚人的血色戰馬，如果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那些戰馬之所以呈紅色，並不是體表皮毛的顏色，而是恰恰相反，這些馬根本沒有皮！現在看到的紅色根本就是裸露出來的肌肉組織而已，這讓它們看起來像極了生化危機里的怪物！
至於那鬥氣，不臣自然是無比熟悉了的，因為他自己原先就用過嘛！
數百鐵騎，身上都裹著一層流溢著金屬光澤，稜角分明的血紅色「殺戮武裝」！
只這一點，怕是查理王的十二萬大軍就難以企及，他的全部軍隊，滿打滿算也只有不到二百人能施展出鬥氣武裝而已，而且攻防加成最低的七級武裝騎士還占了其中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是的，這就是血雲鐵騎！」
查理王此時已經平復了心情，語氣淡淡的回答道。
「他們的戰馬看起來怎麼這麼古怪？」不臣皺眉問道，「而且這些傢伙的戰馬都沒有披甲，看起來應該是輕騎兵，只是為什麼卻沒有備騎？」
在遼闊的戰場之上，為了便於機動，輕騎兵一般情況下除了自己的坐騎之外，還要有兩三匹備馬的，這是常識。
查理王笑了笑，目光森冷的好像萬載寒冰：「因為他們的馬不知道累。」
「不知道累？」不臣難以置信的問道。
「是的。」查理王點了點頭，「嚴格來說，他們的戰馬和他們一樣都是屍體，會移動，能思考的屍體罷了，只要有新鮮血液做食糧，這些戰馬便永遠不知疲倦！」
事實上，血族的戰馬也被稱為「血契戰駒」或者「血屍馬」。所謂「血契」，便是一種通過吸血鬼之吻（就是咬。破軍按），來將普通馬匹轉化為體格強極，永不疲倦的血屍馬的流程。
普通馬匹只要被咬，便會像是感染病毒一般的肌肉過度生長，導致表皮脫落撕裂，粉紅色的肌肉組織直接暴露在外，不過因為血族「詛咒」的緣故，這些肌肉組織也會很快變成血紅色。
不過此時的它們顯然已經不是生物了，而是變成了和它們的主人一樣的嗜血之屍。
當然，它們也一樣不怕太陽曬……
不臣又將視線投向那些個個塊頭都不比他的黑馬王小，肌肉還數倍於之的血屍馬，心中不由得一陣艷羨，毫無疑問，血族的戰馬是世界上最好的戰馬。
而作為一個騎戰能力上佳的傢伙，他自然是喜歡強悍的戰馬的，越強悍越好！
「要是能搶來一匹當坐騎就好了！」不臣發自內心的說道。
希律律！
此時就在城下馬廄里的黑馬王不安的嘶鳴了一聲。
「搶來？」查理王轉頭看著他，滿臉古怪：「賢弟，有史以來還從未有人成功搶走過血族的戰馬呢！」
「陛下，有史以來，人類還從未在大規模會戰中擊敗過血族呢！但您不還是決定去跟他們決一死戰嗎？」不臣卻十分的不以為然，「這凡事必定都有個第一遭不是嘛？」
查理王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只得苦笑著搖了搖頭：「賢弟你說的對，你說的對！」
不臣得意一笑。
不過就在此時，城外的情況已經出現了變化！
那數百血騎在一個看起來爵位較高的血騎命令下，四下而出，沖向了停留在城下的人群！
他們大聲呼喝著，逼迫民眾們負土背石，去填護城河，若有人稍有異議，他們便是一刀揮下，登時便讓那人身首異處！
在失去生命的威脅之下，民眾們不敢再耽擱，只得哭哭啼啼的站起身來，就地挖起了土石，或用手捧著，或用衣服乘著，便向著凱文城的護城河而來！
「王上，不能讓他們這麼填！」這段城牆的負責人布萊茲將軍對自己的國王說道。
查理王點了點頭，放任數萬人填護城河不管的話，不消一日，對方便能得到數條可以直接攻擊城牆的進攻通道了。
可是……
查理王看著那些哭喊著不斷靠近護城河的民眾，眼睛有些發紅，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些人里有年邁蒼蒼的老人，有剛會走路的孩童，甚至還有懷著身孕的婦人，他們身份各異，從衣著服飾上就可以看出，有貴族，有農民，有商人，甚至還有已經失去了鎧甲武器與作戰意志的軍人。
而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安德里斯人！
血族大軍是不可能千里迢迢的將數萬外國人驅趕到此的，因為在那之前，這些人就會被他們吃光了，因此這些人只會是他查理·安德里斯的子民，王國的百姓。
而他現在，將要發出一道命令，命令城牆上的弓弩手們將他們通通射殺！
他別無選擇，他只能這麼做！如果他不想城池迅速淪陷，城中的將近三十萬人都成為血族的家畜，他自己的大志也自此化為流水的話！
「放箭！」
硬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之後，查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可以逼著將士們用性命作戰，因為他們是軍人，更因為他自己也會和他們一起踏上戰場，不離不棄。
但是下命令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這就完全不同了！他到底還是個天良未泯的人類，而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得到命令之後，守軍們儘管萬般不願，但還是不得已的舉起了弓弩，朝向來填護城河的人潮射擊了起來！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回頭啊！無非一死罷了，去跟那些惡魔拼命啊！」
「願你的魂靈能回到女神的懷抱，在天堂中永享安樂！」
士兵一邊彎弓放箭，一邊哽咽道。
繃繃的弓弦聲不斷，城上矢如飛蝗，隔著不到百步，將一個個本國同胞射殺！
起初時人群還在大喊別放箭，自己人什麼的，到了後來，就只能聽到民眾們臨死前的慘叫聲了。
只是一刻鐘功夫，護城河前便屍積如山。
「推下去，把屍體都推下去！」此時，從壓陣的血雲鐵騎那又傳來了新的命令。
民眾們不敢耽擱，立刻便動起手來將已經身死的同胞屍體推進了護城河裡。
「陛下，我要出城！」
不臣向查理王請命道，他終於看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