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賊之心 第六節盟友
在有了戴森妥拉的教訓後，楓緊緊的握著置牙刃和鋼針卻不敢攻擊。
「不要攻擊」，隨著巨大骷髏頸部骨骼的顫動，楓驚訝的聽到了不屬於隊伍里任何人的聲音，低沉而空洞。
楓驚訝的同時，沒有血肉的手觸碰到了灰色的法師袍，只一瞬間袍子就消融掉化做了飛灰，而楓好象絲毫沒有注意到那伸向他心臟的死亡之手。
在其他人的眼中，楓的四周圍上了一層青綠色的光暈，那隻伸入光暈中的慘白的手在光暈中卻蒙著黑色。
「咔噠，咔噠」，兩聲輕微的響動過後，在恐怖的骷髏的臉上似乎出現了笑意。輕微的兩聲響動讓驚呆的楓轉醒過來，低頭看了看自己安然無恙的胸口，然後又看了看地上，地上靜靜的躺著兩截斷掉的指骨。
兩個本來飄浮在隊伍周圍的灰色影子來到楓的身前。
黑暗中依稀的影子靠近了火把，火把的的藍光可以穿過灰影直接照到後面骷髏的身上，而在眼睛的位置卻依然是徹黑的兩個洞。只有記憶中的身體，衣飾，仿佛虛空中的煙幕所形成，在他們的行動中，楓甚至感覺不到一絲空氣的流動。
兩個灰影拾起地上蒼白的指骨，恭敬的送到了骷髏的面前。
接過自己的斷指壓在已經斷掉的關節上按捏了幾下，然後骷髏把受傷的手伸到面前做了幾個曲伸的動作。像嫁接在樹幹上的嫩芽一般，那隻剛才企圖取走楓生命的死亡之手又完好如初了。
「嘖，嘖」，恐怖的臉上的笑意變成了笑聲，更加讓人悚栗的笑聲。
「親愛的盟友，寂靈之森歡迎你」，低沉而空洞的聲音再次的響起。楓確定跟剛才是同樣的語調，同樣的聲音，發自於眼前魁梧粗壯的骷髏戰士的身上。
「不要懷疑我們之間的盟約，這是冥王與黑暗之後的約定--主動攻擊的一方將受到他們的共同制裁。已經飽受煎熬的我們永遠不會再次背棄自己的諾言」，看到楓依然保持著警戒的姿勢，巨大骷髏戰士的聲音繼續著，「不過你的樣子同到過這裡的其他幾個完全不同，只有氣息相似。」
「同死靈結盟？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洛麗悲哀的低聲的自言自語。
「我是一個半精靈，不屬於任何的種族，他們排斥我，我同樣不接受他們。尊貴的騎士，我並不了解你所描述的盟約，對此我表示遺憾。但任何人也無權剝奪我的生存權利，即使是神」，楓又輕輕的向後退了一點。
「半精靈麼？黯精靈的血統讓你天生就歸屬於這個盟約，我無權更改，你也是。不過一半的黯精靈血統還真的是少見哈，嘖，嘖。寂靈之森是我的領土，維崔納斯.塔立夏爾公爵在此向你致敬」，說著將右手握於左胸口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緊接著又將右手指向洛麗五個人，「你們，帶著跳動心臟的生命，進入寂靈之森必須付出你們的代價！」
「呵呵」，楓的笑聲中帶著苦澀，「是黯精靈的血救了我的命麼？真是諷刺啊。一隻紫色的眼睛讓我成為怪物，在人類之中被當做惡魔的黯精靈的血液在我的身體裡流淌，今天居然讓強大的的死靈戰士因此而把我視為盟友，真的是諷刺啊！」，說著，楓緊握武器的雙手緩緩的垂了下來。
「黯精靈，死靈爵士，黯精靈，死靈爵士……」，洛克的神經已經被摧垮，只是嘴裡反覆的叨念著這兩個詞語。其他的人也因為恐懼而無法行動，甚至連說話也不能。
「親愛的盟友，我必須履行我與魔族簽定的盟約，留下這些靈魂，而他們的軀體將作為戰利品由我的魔族盟友所zhan有，請離開他們」，維崔納斯用花白的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任何的生命都有延續的權利，無論是誰的強奪都是一種罪惡，我生命規則中的罪惡」，楓再一次把置牙刃和鋼針橫在了胸前，「做為盟友的我應該同樣可以要求你放棄奪取這些生命。」
「嘖，嘖」，維崔納斯歪著頭饒有興致的用通紅的雙眼看著楓，「繞過你的左眼和天生的那種氣息，真的會懷疑你是否是黯精靈，你的族類是絕不會說出這種無聊的話的。按照人類的職業，你該是……」
「盜賊」，楓接過維崔納斯的話說。
「盜賊？不擇手段的盜賊麼？黯精靈倒是天生的盜賊，你們的確精於潛行和暗殺」，站直了身體，維崔納斯又恢復了那空洞冰冷的語氣，「雖然魔族凌駕於我之上，但此次的盟約只是一則平等的約定，在付出一定的代價之後是可以解除的，但解除的代價要由這些生命來付出，而儀式需要由你使用冥王送給黑暗之後的禮物來完成。這是做為盟友我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冥王？黑暗之後？禮物？」，楓聽了骷髏所說的話覺得有些不解。
「你的披風，冥王的禮物--星夜」，維崔納斯用手指了指楓的身上，「黯精靈的血還沒有神奇到可以摒退怨靈集合體，沒有神奇到可以傷害我的地步。」
楓慢慢的解下了身上的披風捧在了手裡，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再一次的，楓感覺到群星圍繞自己的周圍，一股親切溫和的感覺從手流向了全身。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楓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整齊的死靈隊伍整齊的跪在地上，虛無的幽靈的身體包圍的青綠的光芒，而每個骷髏戰士通紅的雙眼則顯得有些暗淡。
單膝跪著的維崔納斯在楓睜開眼睛的同時站了起來說道：「親愛的盟友，我確定你的身體裡流淌著黯精靈貴族某一脈的血液，你的家族與黑暗之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用這個披風可以命令死靈一族？！」，楓有些激動，並沒有注意到維崔納斯的話。
「並非如此」，維崔納斯空洞的聲音仿佛給楓潑了一盆冷水，「星夜的力量正如它上面所鐫繡的圖案一樣，來自於黑夜的星辰，來自於象星辰一樣广部的萬物，冥王賦予了它生命的力量，恰恰於自己所掌管的死亡相對。生命是我們的禁忌，我們渴求，珍惜，同時又憎惡和痛恨。我們曾經擁有過生命，或者短暫或者漫長，因為某種原因成為了死靈一族，這並不是我們的意願。但誓約和諾言把我們的靈魂禁錮於這充滿了無窮yu望而又永遠無法滿足這無窮yu望的深淵之中。因為支取了超出自己所擁有的快樂，背棄了自己所許諾的約定，我和我的騎士們應該遭受這樣痛苦的煎熬。可是，在這片屬於我的遼闊的土地上，我可憐的子民卻必須分擔我所犯下的過錯，承受這無終結的痛苦……」，楓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哀傷，怨恨和一絲悲涼充斥著維崔納斯的全身。
「這件披風的上面有我們所渴望和畏懼的那種不滅的力量--生命，對於我們這是一件崇敬但必須遠離的東西。渴望卻又因為畏懼而不能擁有，這就是我們的宿命」，說完，維崔納斯再次以標準的騎士禮儀對著楓所捧的披風深深的彎下了自己的腰。
轉過身子，楓淡淡的對其他的人說道：「我已經替你們爭取到了生存權利的選擇，是否需要由你們自己來決定吧。」
拖著傷腿的戴森妥拉聲音帶著顫抖的喊著：「我寧願戰死，戰死~~~~~~~~~」
「戰死麼？同這些死靈麼？」，楓對戴森妥拉的決定有些不屑，「他們致死的觸碰，絕命的咒殺，你依靠什麼來抵擋呢？你想憑藉什麼來戰呢？」
「我是一個半精靈，帶著黯精靈血脈的半精靈，有著你們視做惡魔般罪惡血脈的半精靈」，楓有些激動的說，「不曾在陰暗中生活過的你們是無法了解生命的可貴的。」
一陣的沉默之後，塔力米爾示意洛麗把自己扶起來，「亞斯頓法師，不，……亞斯頓先生，非常感謝你為我們爭取到的機會。據我所知，這種解除盟約的儀式需要某種獻祭，而這位公爵所儀式的犧牲需要由我們來付出，是這樣吧？」
「慈愛的牧師，我們憎惡鮮活的生命，但我依然要為你所念誦的安魂誦唱表示感謝，它撫慰了我的子民和騎士」，維崔納斯對著勉力站起身的塔力米爾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如此，魔族與我所簽的約定的解除必須有約定所要求的一部分做祭品，而且進入了寂靈之森也不可能完好的穿越這裡……」
「如果需要獻祭，那就由我開始吧……」，用手撫了撫洛麗的頭髮，示意她鬆開緊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可是洛麗對他的示意無動於衷。
「我是領隊，應該由我開始，亞斯頓法……先生，希望你同意我的請求」，洛麗的語氣非常堅定。
「恩，盜賊……先生，我為剛才的鹵莽表示歉意，但騎士的尊嚴不允許我不戰而降，為了夥伴的生命和我的榮譽，我必須戰鬥，哪怕死亡」，戴森妥拉一手拄著長矛，一手扶著拉曼提亞的肩膀，慢慢的來到塔力米爾的身邊，「我以父親傳給我的矛和盾宣誓，用自己的生命守護這些夥伴的安全！」
「年輕的騎士，誓言是不可以輕易許諾的，那是一種對神靈的褻du，同時也是自滿的一種表現，你並不是一個合格的騎士，就象生前的我一樣」，聽了戴森妥拉的話，維崔納斯在楓的身後說。
「尊敬的公爵，您認為由哪一位獻祭才能用最小代價接觸您和魔族的盟約呢？如果代價太大的話我希望能在儀式中由多個人承擔，這樣可以保證他們五個的生命」，楓一邊問一邊拉起了癱軟的洛克。
「嘖，嘖，狡黠真的是你們黯精靈的本性啊」，維崔納斯笑著說，「如果是聖者的信徒的話，也許是最小的代價了。」
「獻祭不會危及他的生命吧？」，楓有一些遲疑。
「只是平等的盟約，應該不會」，從維崔納斯通紅的雙眼中楓也看不出什麼。
「請帶路吧，去適合進行您所說的儀式的場所，尊敬的公爵閣下」，楓並沒有徵求其他人的意見徑直的說。
維崔納斯轉身對仍舊跪在地上的骷髏騎士們說：「我忠誠的騎士們，用最隆重儀式迎接我們的客人，流著黯精靈血的盟友」，沒有人注意到，在維崔納斯說話的時候，望向寂靈之森深處的那雙通紅的眼睛閃了一下。接著，維崔納斯帶著眾人向黑暗的深處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