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凝將茶水端過來後,又轉身離開,大約九點多,她才帶著一臉倦意走到練歌房。看到樊狸正在擺弄她的樂譜,一把搶過這玩意,隨手扔到鋼琴上。
「這玩意就是練著玩呢。」她露出不自然的微笑。「你一定沒吃東西吧。」她打開門,一位女服務員推來一輛餐車,上面放著牛排和意面,還有各種各樣的醬汁。
「吃了二十來年的饅頭大米,還真不習慣西餐啊。」樊狸拿起刀叉,學著電影中的樣子切了一小塊牛排放入口中。
「嗯!」他發出一陣驚呼,他原本以為,這看上去黑兮兮的牛排沒有一絲水,咬上去肯定會幹,結果卻是外焦里嫩,並且一咬破就會有油水溢出。他拿起一邊的醬汁,挨個嘗了嘗,退後將一瓶紅色的醬汁撒在牛排上。
看見樊狸吃得正香,葉雨凝微笑著在他面前坐下,拿起吉他彈唱,樊狸沒聽過那首民謠,只是衝著葉雨凝的聲音,就覺得這歌寫得真好。十五分鐘後,他滿意地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餐布,擦擦嘴,然後拋出一句。
「買單!」
「不用了,這次我請你。」葉雨凝揮了揮手,服務生便推著餐車離開。
「你說上帝造你的時候是不是偏心了,長得漂亮,有這麼好的歌喉,還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來,最關鍵的是,心眼真好。」
「哈哈!」葉雨凝聽後發出爽朗的笑聲,然後搖了搖頭。「我也經歷過一些痛苦的事情,上帝到底偏不偏心,你這個剛剛認識我的小青年怎麼可能知道。」
那晚,樊狸把自己是如何如何喜歡葉雨凝的歌向她本尊說了個遍,然後兩人拿著吉他邊彈邊唱。從新月飯店走出來的時候,已過午夜,樊狸覺得自己很久都沒有這麼輕鬆過,而且很久都沒有這樣肆無忌憚的笑過了。他覺得葉雨凝帶給他是生活中的美好,慢調子,輕鬆愉快,可以暫時忘記一切麻煩,思考人生的方向,尋找生活的真諦。
自己十八歲成人禮前,爺爺就告訴他,盜靈的真諦就是奉獻,因為你即將去往的是一個無比邪惡的世界,而此行的目的就是造福於人,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減少世間的晦氣。只可惜,隨著盜靈與盜墓的衝擊,許許多多按捺不住貪婪的盜靈人就會露出邪惡的本性,能夠駕馭聽靈之音的人也就日漸減少,最後銷聲匿跡。
今晚樊狸了解到,葉雨凝的新月飯店只有十個座位,這是為了保證她能夠在六點到八點半之間為客人做好每一道菜,保證每道菜的質量。她也不允許剩菜,即使你再有錢也一定按照本店的規矩來,每個人的菜量都是她通過觀察此人量身制定的,不多不少。樊狸想著這位不凡的歌手心中的那一份淨土,開始嘲笑著自己當初為何為了那個本該永遠埋在幽都之中的秘密答應和九哥一同前往,結果遇到了一系列麻煩事,毀掉了自己的前途,也連累了好友。
不知不覺,樊狸已經在迷城的大街上逛了許久,他覺得時間不早了,便抄近路,一頭扎進旁邊的小巷子去,大約走了十分鐘,前方昏暗的燈光開始頻繁地閃爍一陣,他看到三個從人巷子裡的網吧中走出來,蹲在網吧門口吸著煙。走近了他才發現,這三個人乾瘦乾瘦的,大約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留著流氓兮兮的炮頭,握著一盒劣質香菸。
也不知道是樊狸經過的時候真的特意瞪了他們一眼,還是他們幾個由於玩遊戲不順心或是沒錢很生氣,故意找茬,當樊狸經過他們的時候,其中一人突然起身,將嘴裡面沒有燒盡的菸頭狠狠扔向樊狸的後背。
「你瞅啥!」那人扯著嗓子喊道,整個巷子都能感受到他的聲音。他這一聲無非給旁邊的狐朋狗友壯了膽子,其他兩人也站起身,將菸頭往地上那麼一扔,其中一人還上前推了樊狸一把。
「你瞅啥!」
「我……沒瞅啥。」樊狸舉起雙手表現出自己毫無惡意,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若不是自己這個條件不能惹是生非,早就把這幾個蔫蔥爛蒜給跺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怎麼?看你一副書生文氣樣,怎麼,上個學牛逼啥!」帶頭的小混子對著樊狸使勁一推,這一下力量還真不小,樊狸退後兩步差點給他推倒。
「沒有,沒有。」樊狸笑著說道。「我就是路過。」
「誰和你笑了,小屁崽子,今兒老子不順,你有錢的話就掏出來,老子放你走!」
樊狸這回算是弄明白了,合著這三顆爛蒜的目的是這個啊,搞了半天是他們上網沒錢,就想著上來搶,正巧自己今天把鬍子颳得乾乾淨淨,讓他們以為自己還是上學的書生呢。樊狸將手插進兜里,假裝給他們找錢,一邊藉機上下打量著三個愣頭青,借著路邊的幽光,他看到這三人的臉上都還保留著青少年那股稚氣,但是個頭卻不低,領頭的怎麼也有一米七五了,其他人也都在一米七二左右。要是論個頭,當然是樊狸占上風,可是數量卻不怎麼樂觀,一人難敵四手,況且打架還會引來警察,只能藉機逃走。
「媽的,快點!」領頭的小混混又是一推樊狸的肩膀,樊狸藉機順勢這麼一拉,這小混混下盤不穩,直接被樊狸這麼一拽就給拉倒在地。另外兩個看到自己老大被拽倒,先是微微一愣。
「媽的,打啊!」看到樊狸扭頭就跑,倒地的小混混便對著兩個夥伴喊道。
那兩人奔跑的速度極快,再加上樊狸和葉雨凝折騰樂器玩了一晚上,早就乏了,跑出不到二十米,樊狸就被他們給圍上了。其中一人撲上來抓住樊狸的左胳膊,樊狸用力將他拽開,另外一人從他背後死死抱住他,他本想拉住那人的胳膊,一個過肩摔將他拋出去,沒料到面前突然颳起一陣不良之風,他抬頭看到一個黑影騰空而起,竄到自己面前,一腳踢在自己的胸口。
「哎呦!」樊狸發出一聲慘叫。這力量大的離譜,以至於身後那位小哥也來不及閃躲,和樊狸一同被踢倒在地。
「操,氣死老子了,老子可是四中老大,你這小兔崽子也不撒泡尿照照,敢算計老子!」那愣頭青是個暴脾氣,他這個位置正好站在燈光下,樊狸看到他青筋暴起,覺得有些異常。不至於吧,就算是個搶劫犯也不至於給他氣成這個樣子,這感覺就像他見到了殺父仇人,一定要弄死自己一樣。
「行行行,給你給你。」樊狸掏出一百塊錢伸向他。「給你錢行吧,把我放了。」
那人瞪著樊狸手中的錢,腦袋突然歪了幾下,就好似在脖子上安裝了某種軸承,定時定點扭曲顫抖一陣。他沒說話,也沒罵街,而是瞪著那一百塊錢,眼中竟然布滿了血絲,握拳的手也不住地顫抖,好像把樊狸恨得咬牙切齒。
他隨行的兩夥伴也向他投向奇怪的目光,其中一人走到他身邊搖了搖他。
「算了,放這小子一馬,拿錢,我們繼續開黑去!」
那人勉強算是同意了,保持著這個姿勢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接住樊狸遞過來的一百元,就在他的手指碰到錢的時候,那錢竟然自己燃燒了起來,嚇得樊狸立刻鬆開手。
那人突然發出一聲嘶嚎,聲音異常恐怖,不像是人發出來的,而是像爆炸的煤氣罐摩擦在地板上的聲音。這一聲將他身邊兩位夥伴也嚇得退後幾步。他突然向著樊狸撲過來,這次樊狸伸手按地,一記後翻躲過攻擊,那人撲了個空,失去平衡摔在地板上,生氣地朝著地板揮拳猛砸了兩下,好像在發泄心中的怒火,但是驚人的是,地板竟然給他砸出兩個大坑。
「二猛子?」他的夥伴想將他拉回來,沒料到他的手剛碰到這傢伙,竟然像觸電一樣縮回去。
「這傢伙的身子熱得很,就像被開水燙過!」那小混混轉向樊狸。
「趕緊離開這,這傢伙很危險!」樊狸對著他們倆喊道。這時這個二猛子緩緩站起來,樊狸看到他的臉在不停地抽搐,好像在排斥內心的痛苦,往下看,他的全身都在顫抖,就像被某人氣得夠嗆。樊狸立刻明白了什麼,這傢伙難道是給別人的魂魄上了身?
樊狸曾經爺爺聽講過魂魄上身的故事,他祖上在盜靈的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可是這種事情一般只發生在墓穴之中,那些惡靈積累了太多怨氣,以至於不甘於就這麼消散,便借活人的身體攻擊盜靈人。可是此刻是在城市裡面,周圍沒有可以提供惡靈的墓穴,怎麼可能會被上身。
正想著,二猛子又是一聲嘶吼,這一次他揮拳直接朝著樊狸打過來,樊狸彎腰閃過攻擊,他的拳頭打在樊狸身後的牆壁上,牆壁上不僅出現了拳頭大的凹陷,還出現了一些焦黑的物質。樊狸來不及研究那些焦黑物質是什麼,二猛子轉身照著面前的空氣劈頭蓋臉一陣亂打,嚇得樊狸連連後退,二猛子的攻擊完全就像是戰場上遇到了敵人,一副你不死我就要死的態度,樊狸試著用胳膊擋住二猛子的拳頭,沒想到真的和剛才那混混說的一樣,二猛子的身體猶如鍋底一般燙。
樊狸想到那兩個小混混,他們在這裡肯定會有危險,他抽出空隙一扭頭,發現那兩人正呆木若雞站在一邊,瞪著驚恐的眼神看著這邊。
「哎呀,快走啊!還愣著幹什麼!」樊狸又一次閃過二猛子的攻擊,朝著他們那邊喊道。那兩個小混混聽後立刻轉身,邁開步子就要跑,可是其中一人腳下一軟,一下就摔在堅硬的地板上,發出一聲慘叫。這聲慘叫吸引了二猛子的注意,他突然改變攻勢,一記佯攻逼退樊狸,轉身朝著那跌到的小混混撲過去,那小混混還想抵擋,抬腳對著二猛子的襠部就是一腳,可是二猛子速度極快,提前抓住了他的腳跟,狠狠一捏,他便發出慘叫幾乎昏死過去。然而二猛子還沒有罷休,他雙手掐著那人的脖子將他拎起來,一縷縷青煙從那人的脖子處冒出,緊接著,出現了讓樊狸這個盜靈人都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孩子就這麼在二猛子的手中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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