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酒吧一條街,裡面空蕩蕩的。酒吧一般都是晚上開,白天這裡靜的出奇。兩個人直接將車子開到巷子裡,樊狸跳下車正對著陽光,張開雙臂。
「在白天,這裡就是無人區,只有掃垃圾的大媽和收垃圾的大叔。」秦子揚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後,她抬頭看著「赤那」,白天的「赤那」和其他酒吧沒有任何區別,它這樣的Livehouse,就像一個沉穩的中年經紀人,承載了無數地下樂手的夢想,也記錄了一些樂手成名前的點點滴滴。
「我知道。」樊狸閉著眼享受著陽光的沐浴。
「那你還來?」
「和你一樣,我也想找點靈感。」
秦子揚很疲憊,她走到「赤那」門前坐到陰涼底下,撥弄著假腿。
「我一直有個疑問,珈藍在的時候我沒說,是因為我覺得她還不懂那樣的情懷,所以我一直都想找一個和我志同道合的人說出這些話。以前的夢裡面經常出現的一個名叫伏雷得姆的人,後來卻發現,原來伏雷得姆是倪梓瓊變的,而伏雷得姆本尊並沒有倪梓瓊顯得那麼親切,那時候我選擇倪梓瓊當成我的訴說對象。」樊狸走到秦子揚跟前。「
「那麼現在呢?」秦子揚抬頭看著他。「你選擇了我?」
「沒錯,我選擇了你,即使我知道,就目前的情況,對我而言最危險的人就是你,我依然要選擇你,因為……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聯繫,這樣的聯繫比雨凝和我之間都要緊密,那不是愛,而是……信任。」
「信任?」秦子揚掏出一包煙,點著後深吸一口,吐出黑兮兮的煙霧。「我很難去信任一個人,尤其是經過這一系列變故之後。」
「我知道你經歷了人生里最痛苦的事情,見證了許許多多不可思議的事,你和藍帕比誰都了解如今世界上的人有多麼多麼的複雜,所以你和藍帕都選擇去信任一個純潔的靈魂,一個生在大山之中,從小就被教育去忘記名利的人。」
「你不會說的就是你吧。」秦子揚笑道。「你還真自戀。」
「我這回就真的自戀一回吧。」樊狸坐在秦子揚身邊,他繼續說道:「告別迷城之後,我和珈藍就踏上了環球旅行,大自然還真是神奇,給了我不少靈感,讓我能夠靜下心來考慮最近一系列發生的怪事。總結你們幾個人的話,我了解到你們最初有五個人,後來加入了葉雨凝,再後來,雖然你不想承認,但本質上倪梓瓊還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你們七個人身懷絕技,除了你這個領導者,就是三個智囊——潘明月、倪梓瓊和葉雨凝,剩下應該就是打手了吧,是謝凌、舞媚焱和瑪莎。之前『蟻巢』的士兵都說潘明月和倪梓瓊是公認的天才,可是在我看來,潘明月和倪梓瓊不過都是一些只會誇誇其談的馬後炮,以至於當葉雨凝率領女警大軍衝進『蟻巢』的時候,她們倆還有時間因為藍帕的幾個計劃鬥嘴,這不是一個天才該有的表現,所以我認為,是我看錯了。」
秦子揚有些驚訝,沒注意手中的煙快要熄滅了,樊狸接過她手中的煙,深吸一口,吐出青灰色的煙霧。
他繼續道:「所以我看到的並不是她們實際的實力,就像之前被葉雨凝蒙在鼓裡,帶著『蟻巢』的大軍左右亂晃一樣,我同樣也被你們七個人湊成了恐怖聯盟蒙在鼓裡。裡面之所以有一些考慮不清的錯綜複雜的地方,是因為你們的計劃里沒有葉雨凝,也沒有倪梓瓊。我猜測,倪梓瓊是個同樣渴望團隊的女孩,她用自己的力量救出雨凝,就是為了參與你們這個大團隊,而潘明月這個天才,就借力用力將倪梓瓊和雨凝納入計劃之中,而你……我想當葉雨凝準備救出你的時候,你已經覺察到了吧。」
迎接著樊狸火辣的目光,秦子揚的眼中多了幾分驚訝和愧疚,她側過臉搶過樊狸手中的煙,叼在嘴上,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讓我驚訝的不是雨凝,破壞計劃的也不是雨凝,畢竟雨凝是我的家人,倪梓瓊也曾經是我的朋友,而你呢,你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被稱為藍帕秘密武器的盜靈人,比我想像中的要……複雜。」
「這麼說我猜對了不少,你既然沒有現在就宰了我,肯定也發現了這些聯繫之中的有趣之處。對了,之前說你們七個人的團隊,有一個人一直潛伏在黑暗之中,等待你的命令,不過還好,四十分鐘前我已經見過她了,這回你們七個人我算是認全了。」
「你連這個都能猜到啊!」秦子揚一拍樊狸的肩膀,拍著腦門樂道。
「我藏在那麼隱蔽的地方都能被發現,而且幾招之內本可以要了我的命,卻不殺我,這就顯得和之前的刺殺有所矛盾了,後來我發現,你們只不過是想讓珈藍出局,所以你們傷了珈藍,而且以你的性格,你不會讓瑪莎殺死珈藍,而是讓她在醫院躺一陣,而我又叫不來凱弩,因為這小子已經迷上謝凌了,所以就只剩下我和你,你想搞定我就顯得格外輕而易舉了。」
「沒錯,我的家人提醒我,珈藍是個很複雜的人,可以說是深藏不露,所以我才故意挑釁,試探她,果然猜得沒錯,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巫女。我很佩服你有勇氣說出這些,就像倪梓瓊說的,你是藍帕的PLANB,廢掉你是我和我的家人活著的不二之選。雖然雨凝已經毀掉我們的資料,但是只要那些投資方一天在,只要藍帕一天在,只要『蟻巢』一天在,我的家就永遠不會安全,因為我們本質上的特徵,也因為他們無限的貪慾。他們總是把科學看的太重,以至於讓科學進步的腳步超過了道德底線。」秦子揚抬起手,一隻金黃色半透明的蠍子從她的領角爬出來,停到她的指尖,那蠍子好像明白秦子揚心思,揮舞著兩隻螯在樊狸面前晃了晃。
「這是我在『蟻巢』的研究成果之一,也是藍帕絞盡腦汁想要的東西。魔能可以讓動物進化,讓蠍子具有處理複雜情感的大腦。這是一個變種的以色列殺人蠍,我叫它傑森,算是我的武器吧。其實有好多次殺你的機會,我都在考慮要不要這麼做,你知道是為何嗎?」
「因為你的姐妹們?」
秦子揚點點頭。
「確切的說是因為雨凝,雨凝真的愛上了你,這讓我很意外,她的確是『蟻巢』最聰明的副官,智商很高,情商也非常高,她選擇了你,讓我很驚訝,所以我決定再試探試探。另外,如果不是你,藍帕的成果也就毀了,我希望『蟻巢』的體制消失,卻不希望『蟻巢』被葉雨凝計劃的那樣被炸毀,那是滅絕人性的方法,而我要的是改革。」秦子揚微笑著收起傑森,那蠍子爬進她的領口。
「你是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你有自己的正義原則,卻放走了戰爭罪犯,入侵了上古聖地,可是所有人都覺得你是英雄,覺得你做的是正確的,這其中有我理解不了的東西。你很像年輕時候的藍帕,那個時候的藍帕很有幹勁,希望用『蟻巢』來改變世界,但是他唯一走錯的一步也是罪大惡極的一步,就是拉攏了三個投資商,他太急了,以至於將自己的勞動成果拱手相送。」
「而你做的就是要彌補藍帕的錯誤。」
「不。」秦子揚搖搖頭。「我以為我可以,當我差點失去我的家時,我有了自知之明,就像這個社會,它需要時間去發展,而我們,沒必要為了偶然增長的加速度毀了很多人的未來,所以我選擇退出。可這退出也是很艱難的,要想帶著我的家人一起離開,那必將是一個艱辛的過程,但卻是一個值得一試的過程。」秦子揚抬手瞅了瞅手錶,然後看著太陽。
「有陰影的地方就有光,有光的地方就有陰影。我曾經過分追求那種平衡,卻不知這個世界已經處在平衡中。樊狸,你知道艾斯伏特嗎?」
樊狸搖搖頭。
「她是自然,天平是她的標誌,你爺爺當年站在幽都大門前,看到一架天平。天平是平衡的,一面是沙漏,一面是杯子。天平就是艾斯伏特,她象徵自然,也以自然為名。自然就是在平衡之中尋找著平衡,在混亂和平衡之間徘徊。而杯子就是伏雷得姆,他象徵自由,自然界裡面的每一種生命都在尋找這樣的自由,它們如同杯底的魚,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找到方法去適應生活,可是它們變大,杯子也在變大,每個生命外的杯子就是阻隔,這樣的阻隔可以保證全世界的生命共存。最後,沙漏代表時間,正因為有了自然,才有了時間的意義。時間實際上是人創造出來的東西,有了人才有時間的意義,因為人腦在不斷創造新鮮的食物,或者將舊事物改變。變遷是時間的表達方式,進化也是,而數學是時間的計算方式,是歷史的根。這些都是人研究出來的。」
樊狸坐在她身邊,好像聽講座一樣聽著她口中的話,秦子揚看著樊狸如此專心,竟然又笑了。
「你很聰明,但不突出,很沉穩,等得起,耗得起,也斗得起,其實我很佩服你。」秦子揚站起身,看著遠方,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瑪莎在通知我,『蟻巢』的人將會在十分鐘左右趕到這個地方,將我們倆逮捕,你覺得我們該怎麼樣?」
「跑唄。」看著秦子揚一副毫不驚恐的樣子,樊狸也笑了出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何如此鎮定。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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