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月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旖旎的夢,而夢中的女主角不是別人,正是他不久之前取笑過的江湖第一美人,紅妝閣的主子——沈紅妝。
「嘶~」
睜開眼腦中傳來一陣刺疼,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伸手揉了揉額角,鼻尖縈繞著整整清香與平日聞到的脂粉之氣有著天壤之別,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而這一感覺在抬頭的瞬間便找到了答案……
「我怎麼會在這裡?」
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這間屋子和菱花鏡前的主僕二人都無聲的告訴著他,他那個所謂的夢,真真切切的發生過了。
「洛閣主這是什麼意思?」琉璃正在替沈紅妝挽著長發,突然聽到洛千月的這句話心中的怒火不由的蹭了上來:「我家紅姐兒原本只是請閣主過來想著儘儘地主之誼,可是閣主倒好,玷污了我家紅姐兒不說這會兒怎生得就不認賬了,早知如此我就該趁著你沒醒過來之前一刀結果了你,省的你在此糟踐我家紅姐兒。」
洛千月自知理虧,昨夜裡的翻雲覆雨不斷的在他眼前閃動,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琉璃姑娘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適才忘了身處何處才會發出此問,這會兒明了了又怎麼會再去說那些胡話……你說是不是啊?媳婦兒……」
說著話掀開錦被子,只著單衣便要下床,可是雙腳剛落地餘光便被床單之上乾涸的血跡吸引而去。
他已不是少不更事的稚子,自然是知道那血跡代表著什麼,眸光一暗,看向那麼背影時多了絲心疼。
起身,下床,行至沈紅妝身後拿過琉璃手中的梳子,親手替她梳著長發:「妝兒,對不起。」
沈紅妝身子一僵,愣愣的看著銅鏡中悉心為自己梳著發的男人,心倏地揪進,衣袖之下的指甲深深的陷進手心,耳邊迴蕩著昨日琉璃的那句『他若是知道你算計他豈會饒過你』,這一刻,她真的有些怕了,怕自己跌進他的溫柔里,更怕自己承受不起那一天的到來。
側身,素手輕揚,冷冷的揮落他手上的檀香木梳。
「啪!」
梳子墜地發出空寂的脆響,震得人心肝都泛疼。
「紅妝閣不便留人,閣主既然醒來就早些回去吧,昨夜的事,閣主就當做從未發生過便好。」
洛千月眉心打了個結,咬牙盯著眼前這個冷情的狠心女人,恨不得親手掐死她:「媳婦兒,你最好給本閣主說清楚,什麼叫做從未發生過便好?你都是我的人了難不成你還能夠指望嫁給別的男人?!」該死的女人,昨夜那個躺在他身下溫柔順從千嬌百媚的女人怎麼一下床就有變成之前的那幅見鬼模樣?!
「還能怎麼樣?」沈紅妝冷冷一笑,秀眉微挑:「原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洛閣主該不會以為因為昨晚的一夜風流奴家便會就此委身與閣主了吧!」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洛千月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抬起的拳頭險些就要落下去,可是硬生生在離她不到一厘米之處停了下來,而後慢慢的,顫抖著,收回。
「本閣主再說一次!你,是本閣主的女人,跟本閣主回去成親!」
沈紅妝緩緩起身,青蔥般的玉指輕輕搭上洛千月健碩的肩上,眼媚如絲:「那麼奴家也再說一遍——你、做、夢!」
「有種你說一次!」
洛千月順手鉗住沈紅妝的腰,眼眸中的怒火似要灼燒了眼前的人。
無視疼的幾欲折斷的腰,沈紅妝笑的格外嬌媚,嫣紅的粉唇兒輕啟:「我說,你、做、夢!」
「好!很好,沈紅妝,你厲害!本閣主輸了!」
眼中的怒火漸漸平息轉為幽暗的沉寂,洛千月的手慢慢鬆開,後退了幾步,抓起屏風上的衣裳靜靜的穿好,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洛千月堂堂攬仙閣閣主,隨便招招手便能引來一大群的女人投懷送抱,何時像今日這般低聲下去的求著一個女人,等著爬上他洛千月的床成為洛家少夫人的女人比比皆是,為了這樣一個女人而放棄天下美人,不值!
確定洛千月已經走遠之後,沈紅妝身子一軟跌坐回椅子之上,臉上已然沒了適才的強勢清冷,餘下的也只是一片寂寥。
「紅姐兒,你這何苦呢?」
琉璃眼看著兩人互相傷害,沒由來的生出一陣嘆息,她算是看出來了,那姓洛的是真的在乎她家紅姐兒,可是紅姐兒她……
「呵呵,琉璃我若不這樣做,他若是真的留下來了,我這戲又該如何演下去?」
沈紅妝硬是撐起一抹笑容,執著木梳的手卻隱隱顫抖著。
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她究竟是演戲還是真心,說是演戲,心口卻傳出陣陣悶疼堵的人心煩意亂,若說是真心,她跟他明明就不可能,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又怎麼可能因為虛無的一夜就真的動了心,亂了意?
「紅姐兒,琉璃知道你一心都是為著夫人,可是有些時候,琉璃當真覺著不值得。她雖然救過你的命,可是這麼多年來,她又讓你多少次置身於危難之中,哪一次不是生死攸關?紅姐兒,你能夠做到這般已經仁至義盡了,若是可以便會自己打算打算吧!」
沈紅妝眼前一陣朦朧,銅鏡中的景象有些看不清,卻還是點頭應下:「嗯,紅姐兒知道,只是,所有人都可以,唯獨他不行,他身邊紅粉知己無數,攬仙閣中的姑娘有幾個不是記著他一顆心?這樣的男人紅姐兒困得了一時卻困不住一世,與其到時候傷心費神,倒不是此時就不去趟那趟渾水。」
言罷眼前的一切復又變得清晰,對著琉璃擺擺手道:「收拾收拾下去吧,我困了,想歇會兒,今日不見客了。」
琉璃不在說什麼,福了福身子,轉身朝上床榻而去開始整理凌亂的床單。
沈紅妝重新審視鏡中的自己,漸漸有些失神……
真真兒的有些奇怪,那男人不過是個風流的種子,對她亦不過是一時新鮮而已,她與他之間的距離大到無法逾越,這些她都清楚了,可是此時心口卻空落落的,好像是一夜之間生生的空出一個洞來,空的難受……
……
三天,已經整整三天了,還是沒有錢玉曉的消息,鳳非鸞已經從最初的冷靜,再到後來的焦急慢慢轉變為此時的冷冽。
「本王妃真的很想知道,這麼多天了,整個一個俊王府的人都出動了,卻連一個小丫頭都找不到,這,究竟是為何?」
鳳非鸞撫弄著青瓷茶碗,語調輕輕唇角帶笑,眼眸里卻是泛著陣陣殺氣。
「這……」
蘇鷲粗狂的面容閃過一絲窘迫,他乃是王府的家臣,之前一直在暗中保護王爺,這一次前院突然出來了這樣的事情,他作為家臣之首,理應出動,可是從出事到現在整整三日,錢玉曉就像是從人家蒸發了一般,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任他怎麼去查,哪怕就是出動官府的力量也沒有任何頭緒,好似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在王府出現過,這些所有的事情也就像是一個夢,讓人尋不著緣由。
「怎麼了?前幾天大傢伙兒不是還趾高氣揚的對本王妃保證一定會將玉曉平安的帶回王府嗎?這都過了三日了為何還沒有動靜?」
「王妃恕罪,是屬下辦事不利,請王妃責罰!」
「責罰?」鳳非鸞眼眸一抬直視著蘇鷲,「如何責罰?是將你們以家法處置還是將你們送去官府,治你們個辦事不利的罪名?若是這樣有用的話,本王妃馬上就將你們送進去!可是沒有用,就算你們拿命去賠玉曉也不見得會回來!」
下面的一干人等齊刷刷的跪在地上,聽著鳳非鸞的訓斥皆是低垂著腦袋大氣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火上澆油導致自己的小命兒不保。
「鸞兒。」
君無痕握住鳳非鸞冰涼的手,輕輕摩挲著她的掌心,無聲的安撫著她。
鳳非鸞回望平靜無波的君無痕,在他猶如三月春風的微笑之下漸漸壓下了心中怒火,急是沒有用的,如今府里因為玉曉突然失蹤被她鬧得人心惶惶,她原本以為這件事只是一個開端,只不過是想給她一個警示,可是慢慢她才發現不對勁,玉曉雖然有心幫著她,但是並未真正的替她做些什麼,無非就是接手府中的賬務,這對於那些人來說根本構不成威脅,再加上,洛千月、司徒玦一夕之間不見了人影,所有的加在一起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人擺布的布娃娃,動彈不得,那種感覺就像是回到當年,她剛剛被那個男人帶回去的時候,除了仍由他擺布全然沒有反抗的能力,她恨這樣的感覺,卻不想,也因著這恨亂了自己的方寸。
「王爺夫君,我沒事。」
君無痕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點點頭,緩緩鬆開了鳳非鸞的手。
重新在主位上坐下,鳳非鸞冷眼掃了眼眾人,目光最終在跪在李嬤嬤身後的樂嬌嬌身上,眸光一閃,嘴角微抿,喚道:「嬌嬌。」
樂嬌嬌身子猛地一怔,臉色瞬間煞白,匍匐下身子嗓音不住的顫抖:「奴……奴婢在。」
「可知本王妃要問你何事?」
「不……不不知道,奴婢愚鈍,請……請娘娘示下。」
鳳非鸞心中一寒,緩緩站起身子走到樂嬌嬌面前,傾身挑起樂嬌嬌的下顎:「嬌嬌,本王妃最討厭的便是別人對著本王妃撒謊,若是本王妃有話要問你,你應該不會騙本王妃的,對不對?」
樂嬌嬌驚恐的望著鳳非鸞那冷戾的雙眸,心瞬間像是被人緊緊的扼住,連大氣都出不了。
鳳非鸞對樂嬌嬌的反應很滿意,鬆開手站直身子,睨視著跪在面前的人,冷冷的拋出自己的問題——「嬌嬌,有人告訴我,玉曉在失蹤之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你,而且還有人說,玉曉自從見到你之後就變得魂不守舍,當天下午就匆匆出了去,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再回來過,本王妃真的很想知道,嬌嬌你到底跟玉曉說了什麼,居然能夠讓她在那之後如此失常?又為何你明明就見過了玉曉,李嬤嬤卻說你並未見到過玉曉,這些問題,本王妃真的想要一個答案,不知道嬌嬌是不是願意將答案告訴本王妃呢?」
聞言,錢玉曉瞬間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眼呆愣沒了焦距。
鳳非鸞眼神愈發的陰沉,嘴角的笑越發的不寒而慄:「嬌嬌,本王妃說過,本王妃不喜歡別人對著本王妃說謊,今日王爺和家中眾人都在此處,本王妃希望你能夠說個清楚,若是與你無關,本王妃定然不會強加與你,可,若是有關……本王妃,自然是,不會放過!」
認真回想一下,自從她嫁進王妃,雖然對人有過小懲小戒,但是卻從未真正的嚴懲過什麼人,以至於她在眾人的心中分量不大夠,她原本就懶,府中的事情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可是這一次不同,玉曉是這府上第一個當中歸於她的人,若是她連她都護不住,她還憑什麼在王府呆下去,又如何在下人面前立足?
「王……王妃,奴婢沒有……沒有見過玉曉,一定……一定是有人冤枉奴婢,王妃,奴婢沒有見過她!沒有……」
「是嗎?你的意思是,本王妃冤枉你了?」
「奴婢不敢!王妃明鑑,奴……奴婢確實沒有見到玉曉,嬤嬤可以為作證,奴婢真的沒有見過她……」
樂嬌嬌的身子卻愈發顫抖的厲害,就連聲音也帶了濃濃的哭意。
鳳非鸞嘴角的弧度愈發的優雅,這算不算狗咬狗一嘴毛啊?她正愁如何拉著李嬤嬤下水,這不,樂嬌嬌這丫頭就順了她的心意,果然,找丫頭,特別是貼身丫頭,還是找個聰明些的好!
側目,不動神色的看向李嬤嬤,朱唇輕啟:「嬤嬤,本王妃記得,你說過,是嬌嬌告訴你她沒有見到玉曉的,可是現在嬌嬌又說你可以為她作證,這不就跟讓小偷自己證明自己不是小偷一樣嗎,不知道嬤嬤對此是何種看法?」
李嬤嬤暗自咬牙,心中自是恨不得將樂嬌嬌大卸八塊,可是此時已經出乎了她的意料,原本她以為這丫頭是真的沒有見到錢玉曉那小賤人,她也沒膽子同自己說謊,沒想到她竟然對她撒謊!
「王妃,是老奴失職了,原以為這丫頭看著聰明乖巧應該是個明事理的孩子,沒想到她這次這般糊塗竟然欺騙了老奴,枉費了老奴對她的疼寵啊,王妃,想必這丫頭是平日裡對玉曉那丫頭身手娘娘器重有所不滿,所以才故意把信給了玉曉,騙玉曉出了門,才弄得如今這步田地,這丫頭這般狠心,還請王妃娘娘責罰,以正家規!」
兩權相害取其輕,如今鳳非鸞逼到這份上,她只能先捨棄她!
「嬤嬤你……」
樂嬌嬌原本就已經怕到了極致,李嬤嬤這一施壓就更讓她心驚膽顫,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麼,卻陪李嬤嬤惡狠狠的眼神給壓了下去。
鳳非鸞的目光在兩人中間徘徊一怔而,哂笑到:「呵呵,真是奇了怪了,為什麼一遇上事兒大家告訴本王妃的結果,都是『請王妃責罰』呢?難不成咱們王府,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就只有這般成效?」
罰肯定是要罰,可是逮不住那主謀,罰了些小蝦米小螃蟹的有什麼用!她所說所做不過就是引出那隻大魚!
對於鳳非鸞的質疑沒有人敢吭聲,因為她所說的,正是他們竭力也為辦到的事實。
「嬤嬤,本王妃此時有一個問題,嬤嬤是如何知道的那般清楚?怎麼知道嬌嬌是因為嫉妒而去找玉曉,而不是別的原因呢?」
「這……」李嬤嬤意思一怔這才發現,自己適才自顧著撇開自己的嫌疑而忘了注意自己的言辭,這倒好,剛好就給了鳳非鸞一個開口的台階。
「回娘娘的話,適才老奴不過是根據二人的性子以及平日裡相處的態度來猜測的了,老奴並不知道實情究竟如何。」
「哦!」鳳非鸞瞭然的點點頭,復又笑道:「這樣啊,那麼嬤嬤可真是會猜測,居然連嬌嬌會偽造一份書信引著玉曉出府這樣的情節都能夠猜測的出,嬤嬤果然是好頭腦啊!」
什麼叫做馬失前蹄,鳳非鸞此時算是真切的見識到了,李嬤嬤一向謹慎,不想這會兒陰溝裡翻船,居然挖坑打算埋了自己,這可是她這幾日以來聽到的最好聽的話!
「娘娘謬讚了。」
知道這一刻,她才發現她所言根本就是憑空而出,根本就沒有什麼證據,偏生她……她就說當初宋青眉選這個丫頭人進門原本就是一個錯誤!這個該死的丫頭!遠遠比她想像的難纏,更加的不按常理出牌!
鳳非鸞不再言語,乖乖的坐在一旁替君無痕和自己續滿茶水,再慢慢的品嘗著,同之前的那怒火衝天的模樣判若兩人,事已至此,其中的端倪明眼人都能明白過來,她在等,等著老巫婆自己來圓自己的『想像』!
「王妃!」
僵持之際,喜兒從神色匆匆的從門外進來,俯在鳳非鸞耳邊低語了幾句,只見鳳非鸞倏地站直了身子,然後同樣在君無痕耳邊說了些什麼,便站起了身子。
「今日的事兒先到此為止,都起來吧!」清麗的眸子掃了眼眾人,最後再李嬤嬤身上落定。「嬤嬤既然這般的能猜測,蘇鷲你就跟著嬤嬤,讓嬤嬤好生想想,沒準兒不消多少時候她便能猜到玉曉的下落了呢!」
蘇鷲眼眸一眯看著李嬤嬤的神色陰沉了幾分,對著鳳非鸞拱拱手:「娘娘放心!屬下一定找娘娘的話去做,請王妃娘娘放心!」
「你乃是王爺的近身侍衛,本王妃自然是放心。」轉身,推動君無痕的木椅,朝著門外而去,路過李嬤嬤時,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嬤嬤,好好的想,可別讓本王妃不放心哦!」
「你!……是,老奴記下了!」
李嬤嬤牙咬切齒的盯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的火氣無處發泄,便某地轉身欲朝著樂嬌嬌的臉上揮去卻在半路被蘇鷲的大手抓住。
「嬤嬤應該不會讓屬下為難吧!王妃交代的事情還望嬤嬤多多配合才是!」
李嬤嬤用力甩開蘇鷲的手,一雙飽含世事的利眼冷眼睨視著蘇鷲。
這一切都是拜那個丫頭所賜,她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定然讓她十倍奉還!
------題外話------
遲了哦,多送上四百九十個字作為補償,另外月初跟月底霜很忙很忙,所以在五號之前霜都只能儘量去更,不能保證每天的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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